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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玩家》八十八章·【The Garden of Forking Paths】
八十八章·TheGardenofForkingPaths

封遙睡不夠:、、、、、、、、、

第1436章

八十八章·The

一個人生命中最大的幸運,莫過於在他的人生中途,即在他年富力強時發現了自己的使命。

很幸運,在漫長的窺視與記錄中,我們看見你找到了自己的使命。

無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

在你成功的那條世界線……都將是所有人的樂園。

我們祝福你,蘇明安。

——至高之主·《》·2024.12.31

翡翠般的湖水,頌唱的史詩。

金色的管弦,天使與聖壇的虛影。

鐺——鐺——鐺——

鐘聲不知從何敲響,響徹了整片至高之地。

蘇明安伸出右手,攤開,掌心是一顆塑封的巧克力糖。

這是玥玥給他的,如果他想結束這場回憶,就把糖吃掉。

——但顯然,眼前的這一幕已經不僅僅是回憶。

他所見的,這位紅發披肩的女人,是貨真價實的世界遊戲意識化身。祂的眼神鎖定了他本人。

在他拿著鑰匙開門的這一剎那,他已經從第一次世界遊戲的回憶中脫離,見到了真正的世界遊戲意識。

——“神”步入此地。

並非二十七諸神,並未高維,並非半吊子神明。

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神”。

宇宙的器官、自主誕生的神奇之物、世界遊戲意識的化身。

——此地,為“神”的罅隙。

祂披著鮮紅的長發,笑盈盈地望著他這位客人,在這漫長的大半年中,祂與他曾擦肩而過,也曾短暫交談。

“神。我該稱呼你為……小娜?”蘇明安輕聲說。

四周的頌樂聲愈發悅耳,虛幻的天使漂浮於水面。香爐、祭壇、星辰與騎士。紅發披肩的“人”面目變得模糊,唯有那雙火焰般的眼瞳依舊清晰。

“怎樣都好,隨你喜歡。”祂說。

“是你屬意我為世界遊戲的接班人?”蘇明安說。

“沒有‘接班人’的說法,世界遊戲不需要接班人。器官就是器官,它會自我運作,不需要人的意志去凌駕它。”祂說。

“你不需要接班人?那十二位主辦方,難道不是你的接班人?”蘇明安說。

頌唱聲愈發響亮。

這時,十二道虛影出現在了湖泊邊緣。

第一道,潔白的兔子,雙瞳猶如紅寶石,肚皮繡著血色天平。

第二道,紫發金眸的青年,柔軟的耳羽自然下垂,紅衣如血,手持一柄紫金色羽毛筆。

第三道,七彩色的半流質物,戴著小醜面具,鮮艷油彩寸寸滴落。

第四道,粉紅色的狐貍,身軀細長,尾尖似蛇尾,布滿漆黑的虛幻汙染。

第五道,擁有一雙月色瞳眸的兜帽青年,與精靈王幻加拉有幾分相似,周身繚繞星光。

第六道,空缺。

第七道,頭戴紫葡萄與橄欖葉花環的孩童,軀體由紅桃、黑桃、草花與方塊卡牌拚接而成。

第八道,一條黑灰色的遊魂,布滿言語與扭曲線條,似思緒的實體化。

第九道,一團暗紫色的霧,核心是一顆晶瑩光球。

第十道,一個裝著各色液體的瓶子,難以辨明五顏六色的液體與玻璃瓶何為本體。

第十一道,全身罩在兜帽裡的生物,不露出半點皮膚。

第十二道,黑發飄揚、瞳眸澄澈的少女,身著粉色貓耳帽,執一柄冰霜細劍。

祂們的神情——統一都是冰冷無機質的神情,仿佛沒有情感、沒有波動,像是雕塑般蒼白冰冷。

十二道虛影圍繞著湖泊,也將蘇明安圍在中心,仿佛時鐘的十二刻印。

小娜坐於湖泊中央的高腳凳,淡淡道:“不過是一些自娛自樂的凡人,除了老板兔,世界遊戲並未承認過任何人列席。祂們的加入,要麽是老板兔的邀請,要麽是流浪的高維意外卷入,要麽是玩家升維。然而,世界遊戲的運作不需要任何人,祂們——不過是一截可割可不割的闌尾,被囚困於世界遊戲的體內,在不明真相的玩家們面前耀武揚威。”

說到這裡,‘祂’側目,微笑地望著蘇明安: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祂們,對一個玩家這麽感興趣。也許你實在討人喜歡。”

蘇明安第三次感到自己站在了水族館前。

水族館的玻璃已經完全碎裂,鯊魚等肉食性魚類,早已與他同遊。

“我只有一個最大的問題。”蘇明安冷靜道:“——輪回,一共有幾層套娃?”

小娜目光冷澈,像凍結的血管:“若我問你呢?以你的聰慧,能給出正確答案嗎?”

蘇明安閉目片刻後,緩緩啟眸:

正確的答案是4。

由小到大,內圈逐漸擴散至外圈。

第一層循環:羅瓦莎司鵲的時間權柄。(原因:司鵲人造的時間權柄,能改變羅瓦莎內部的時間。)

第二層循環:羅瓦莎大重置。(原因:司鵲與世界樹配合,一次又一次探查不同的紀元初始與終點。)

第三層循環:世界遊戲循環。(原因:不明。但已知世界遊戲循環了四億多次。)

第四層循環:宇宙大爆炸循環。(原因:推測為宇宙規則。類似“宇宙循環說”、“龐加萊回歸”的理論認為,宇宙從第一次誕生至今已毀滅過無數次,每一個宇宙的起點即上一次宇宙的終點,即無窮大的虛無空間。在經過極為漫長的歲月後,任何一顆粒子終有一日會回到無限接近於原點的位置,此即宇宙循環,是一種固有規則。)

它們之間是包含關系,最小圈——小圈——大圈——最大圈,如此套住。

層級遞增,皆以乘法計數。

例如,假如司鵲使用了100次時間權柄,且羅瓦莎發生了3030次大重置,且世界遊戲循環了四億多次,且宇宙大爆炸發生了10次。

則最終循環次數100*3030*423273031*10

除此之外還有第五層循環,即蘇明安的死亡回檔,未被考慮進去。

“按照類推法,第一層循環與第二層循環,目標都是為了排列合理的劇憶鏡片,在減少熵增的同時保有自身的特色多樣性,讓文明走向最好的道路。”蘇明安冷靜道:“那麽,我推測第三層循環與第四層循環,也是同樣的目標。”

“第一層和第二層循環,是為了在羅瓦莎的‘世界之書’中排列好完美的劇憶鏡片。”

“那麽第三層和第四層循環,意味著世界遊戲與宇宙,各存在一本更大的‘世界之書’——且將其稱為‘宇宙之書’吧。循環,是為了讓世界遊戲和宇宙都找到完美的劇憶鏡片/未來發展方向,走向更好的道路。”

“隨著世界遊戲的降臨,每個副本對應的世界越來越完善。等到所有世界都打出‘完美TE’的那一天——也就意味著整個宇宙也達成了‘完美TE’!”

蘇明安語速加快,心臟緊跟著加速——

“那一刻,就是‘宇宙之書’的形成,所有宇宙的‘劇憶鏡片’排列完美,意味著‘一切完美與圓滿的成立’,徹底尋找到一條防止熱寂、阻止宇宙大爆炸循環的道路!”

“這一切……恐怕都是為了那一刻而準備的吧!系統。”

小娜沉默地微笑著。

祂似乎承認了一切,也認可了蘇明安的推測。

一切概念,以小見大。

羅瓦莎——對應宇宙。

世界之書——對應宇宙之書。

羅瓦莎的劇憶鏡片/發展方向——對應宇宙的劇憶鏡片/發展方向。

司鵲與世界樹的所作所為——對應世界遊戲的所作所為。

都是相像的。

“沒關系。”小娜喟嘆道:“……都一樣。”

頌唱聲愈發響亮,十二道虛影在湖泊朦朦朧朧。

霧氣愈發濃重。花香、草木香、紙錢香……各色的氣息飄蕩。

“……可還有一件事,我尤為不解。”蘇明安抬眸。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小娜勾唇:“你想問,第一次世界遊戲的最後發生了什麽?”

蘇明安點頭。

祂拍了拍手。

湖水之間,浮現了一架黑白色鋼琴。

鋼琴頂著水流浮出,細碎的液體順著外殼滴落,像一柄分開紅海的利刃,像一塊從水裡長出的漆黑墓碑。

“……作為人類考察諸界時,我很喜歡各色各樣的樂曲。”

“而在翟星,我最喜歡古斯塔夫·馬勒的第六交響曲《Symphony

“……蘇明安。”

“你可以為我、為無數個世界、為同伴、為敵人、為幸運或不幸之人、為已死或將死之人、為睡著或清醒之人、為卑躬屈膝或昂首反抗之人、為你自己……彈奏這首曲子的鋼琴版本嗎?”

“我希望在你動人的鋼琴聲中,訴說真相。”

蘇明安沉默片刻。

耳邊的樂聲變得更大。天使們的虛影拿出了弦琴、小提琴、大提琴……

一道光打在湖泊中央,照耀在黑白鋼琴上,仿佛那裡是一處命運的舞臺。

向下的臺階出現在蘇明安眼前,中央的高臺緩緩沉降,湖泊整體呈現凹陷的構造,湖水卻未曾吞沒鋼琴,留出了一塊明光澄澈的表演空地。

“噠,噠,噠。”

蘇明安順著臺階向下走。

曾經,他向上走,卻感覺自己像在墜落。

如今,他向下走,卻感覺自己像在上升。

真相,他知道了許多真相,然後呢?

他的故鄉……還在他手心嗎?他要如何,將它護在手心?

愈是知曉龐大的真相,愈是感到自身的渺小。他曾以為這是一個打副本通關就能拯救故鄉的遊戲,就像勇者打怪升級擊敗魔王一樣……確實沒錯,但背後的一切真相,遠比這個基礎邏輯而廣大厚重。

手指搭在琴鍵上,他仿佛一瞬間回到了自己小時候。多少個日夜,自己曾坐在這樣的鋼琴前度過。那時自己腦中想著的,大多是今晚的作業、明天的數學課,還有……還有沒玩完的恐怖遊戲。

現在?

現在。

現在是宇宙大爆炸的循環理論、四層循環內外圈真相、世界遊戲意識的注視、世界之書與宇宙之書、幾百億生命的等待。

食指即將敲擊琴鍵的那一瞬間——他聽到柔軟的聲音。

“等一下。”

小娜站在了他身邊,紅發飄揚。

四周湖水倒懸,維持著凝滯的一剎,他坐於乾涸的湖底,仿佛隨時可能被湖水吞沒,湖水卻又靜止。

小娜撥開他的掌心,他的掌心有一顆巧克力。

“你現在還有機會吞下這顆巧克力,回到靈知夢使身邊去。”小娜說:“若你不吞下,這顆巧克力,我將收走,不再返還你回頭的機會。”

“接下來的內容……很機密嗎?”蘇明安說。

“啊,沒錯。”小娜說:“接下來要告知你的是絕密信息。即使是我,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我不允許你知曉一切後,轉身就跑回靈知夢使的夢境裡再也不出來。知曉一切後,你必須擔負責任。”

蘇明安盯著掌心的巧克力。

——他不得不承認,他內心是認可玥玥的道路的。

一個安寧、幸福、和平的夢境,即使犧牲了未來的潛力,卻一定是大多數人的心願。如果在全世界弄一個民主投票,一定是玥玥獲勝。

他不喜歡為所有人做決定,強行要求他們醒來。但沒有辦法,他總是一次又一次不由自主走到這個位置。

現在,他必須做決定。

——吃下巧克力,放棄得知剩下的真相,回到玥玥的夢境中,過上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普通、平靜、安詳的生活。

呂樹、林音、山田町一、路、北望、露娜……都活著的世界。

——亦或者,不吃巧克力,彈奏起鋼琴曲,斬斷自己回頭的道路,繼續傾聽小娜的真相。

諾爾背叛的原因。

雲上城神明能否歸鄉。

蘇琉錦去了哪裡。

徽白與冉帛等人做了什麽。

還有……司鵲·奧利維斯能否睜開眼睛。

“……呵。”

他不由自主發出聲音,像是笑聲,又像是悲鳴。

這應該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抉擇了。

這也是他第三次,感受到了那股站在十字路口前的抉擇感。

第一次,是他創立巔峰聯盟的時候。

第二次,是第九世界結束後,他決定更改巔峰聯盟人數的時候。

第三次,就是這裡。

現在想來,這種感覺……應該是一種被稱為“海馬效應”的東西,即“既視感”。

是啊,已經不止一次了。

沒關系,都一樣。

“兩條路,都是正確的……這次不存在電車難題,因為兩條鐵軌都沒有綁縛任何人。電車無論選擇哪條路,都會駛向遠方……”蘇明安自言自語:

“無論走向哪一條,都是正確的。誰也無法評判對錯……”

吾心吾行澄如明鏡。

所作所為並非正義。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承擔做出選擇的後果。一切的負重與罪孽、一切的悲傷與淚水……

就算無法償還也好……

他會承受。

他會贖罪。

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過去了一瞬。

他拿起掌心的巧克力,作出了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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