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鋪的工作很清閑,待遇也不差,孟店長和藹可親,大事親為,小事協力處理。
店鋪用盆栽培育的蔬菜水果很暢銷,華國特產經常賣斷貨,老GAN媽油辣椒,老抽醬油,十三香,老陳醋,雲腿餅,螺螄粉……很多第一次聽說的東西,就如同不要錢一樣,很快就被周邊的居民買走。
年輕漂亮,會華語、雙鷹語、櫻花語、北熊語的上河梅枝很快融入雜貨鋪這個小群體,月晝看守雜貨鋪,月夜與孟店主對打陪練,暗中收集對方倒賣器官的犯罪證據。
阿波羅基地只有醫療區域使用了超大型空氣呼吸系統,其余地方都需要穿戴厚重的太空服。
雜貨鋪雖然將4米*6米*2米的標準間一分為二,房間變得狹小又擁擠,卻是無數月表人類家庭的畢生追求。
月表沒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說法,每隔地球12小時休息一次。
所以上河梅枝與孟店主在兩個對立的時段,工作時間見面少,月晝就需要阮黎姍姍找理由跑回房間商量器官買賣案的事情。
“我借口吃藥跑回來的,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現證據?”阮黎姍姍抓起一瓶藥倒出一顆,剛要遞進嘴裡,很快就被上河梅枝按住雙手。
“等等,這是——避@孕藥?”
“是啊,怎麽了?吃這個能推遲月事。”
“什麽?雖然這一代的避@孕藥這種效果加強,可副作用很大,非常傷身體的!”上河梅枝搶過對方手裡的藥:“你難道不清楚有一種叫做衛生jin的女性用品嗎?我們可以用它。”
阮黎姍姍沉默而又猶豫了會兒。
“我知道,可是太貴了,用不起,不止我用不起,月表大部分女性都用不起,她們都跟我一樣選擇服用這種藥物,這也是雜貨鋪主要銷售產品之一。”阮黎姍姍低頭苦笑:“不討論這個問題了,說說有什麽收獲?”
“我帶過來一些,你先用,我學過醫,你得相信我,這種藥真不能隨便吃!對身體傷害非常大。”
“我時間緊,你有什麽發現嗎?”阮黎姍姍取出第二粒藥吞下,熟練地將藥品放回原處,這位置是進門三步抬手的位置,當初是她央求店主幫自己設計的擺放點。
“沒有,完全看不出破綻,他就像一個完美的男人:脾氣溫和,富有愛心,待人誠懇,永不言棄,一直在學習在進步。”上河梅枝猶豫道:“他很完美,完美得就像我男朋友夢常在,甚至很多時候我看到他背影都發生了錯覺……”
“停,你這是思@春,是幻覺。”阮黎姍姍苦笑不已:“你得相信一個事實,你的直覺不準又可笑,你第一天把我錯認為一個叫阮黎冰冰的家夥;你還把俞將海錯認為一個歌星;現在你告訴我,孟店主跟你男朋友非常像?你自己相信你那虛無縹緲的直覺嗎?”
“我——我只是說出了直覺反饋給我的信息,我又沒說你們是,這幾個人我都非常熟悉,所以看到你們背影才會產生幻覺,有可能是我太想念他們了。”上河梅枝稍稍猶豫,然後解釋道:“其實我一開始是學醫的,直到六年前阿波羅基地發生的那次事故,那一次大火災,我的父親上河蒼博士,還有閨蜜阮黎冰冰的父親阮武玉博士全部犧牲在手術室,只有患者夢常在和一個小護士活了下來。”
“夢常在,他不是你男朋友嗎?”阮黎姍姍奇怪道:“這跟涉及我們的器官買賣案有什麽關聯?”
“直覺告訴我,
他們有關聯,整個阿波羅基地,就只有醫療區有器官需求,當初我父親他們也許就是撞破了不能知道的秘密,危及到了別人的龐大利益,這才遭到毒手。我這次來不僅是幫你查案,也追查當年的手術室死亡案7743號案件,我不想殺害我父親的凶手逍遙法外。”上河梅枝眼圈泛紅,如果沒有那次意外事故,自己現在應該是個救人治病的白衣天使:“只要順著這條線索走下去,我就能不斷接近當年案件的真相。姍姍,也請你見諒,我幫你查案還帶著這個目的。” “能來幫我已經很感激你了,稍等,我電話跟孟大哥說一聲,請會兒假。”阮黎姍姍找了個肚子不舒服的借口,然後問道:“那個7743號案件只有兩個幸存者,你懷疑他們謀害了兩位博士?”
“一開始是,但涉及到的病人夢常在當時全身麻醉,右腎剛換上新的,有心跳,血壓等數據記錄,加上後來幾年的印證,可以完全排除他作案的可能。”上河梅枝掐了掐眉頭:“小護士巴拉達娃當年只有14歲,膽小,善良,懦弱,沒有作案的動機。恰好當時月球特別法院的一位大法官來看望做手術的夢常在,這位素有賢名的大法官結了案。”
“大法官結案,結果怎樣?”
“說起這個事情,還得提到我閨蜜阮黎冰冰,還有夢常在。當時他們是戀人,有次兩人忍不住靠在欄杆上親熱的時候發生了意外。”上河梅枝低聲道:“我閨蜜她放電將夢常在靠著欄杆的右腎部位擊穿,當場昏迷!”
“放——放電?!?”阮黎姍姍臉色變幻,眼神驚疑不定。
“是不是很吃驚?親熱有風險,戀愛當自律!”上河梅枝解釋道:“阮黎冰冰還是受精卵的時候,她的基因就被阮武玉博士改造過,融合了電鰻基因。”
“是——是很吃驚。”阮黎姍姍緊緊握著手,似乎被這樣的結論驚呆了。
親個嘴兒,就把男朋友右腎給擊穿,這確實可怕!
“後面的事情很簡單,無頭克隆,定向培育器官,只是在換好腎髒後發生了意外。”上河梅枝回憶著:“7743號案件的卷宗裡寫著:手術後,上河蒼博士——也就是我父親,突發癲癇,倒地後砸斷了手術室線路管道,其中包括輸氧管。阮武玉博士搶救我父親,沒有及時發現氧氣濃度在急劇上升,兩人因富氧而肺部失去活性,最終死亡。手術室外路過的臨時工小護士聽到裡面動靜,上報情況並跑入病房,推出了戴著氧氣面罩的患者,卻沒能挽救兩位博士的性命。”
“我不太懂法律,也不懂查案,可這似乎聽上去很合理。”阮黎姍姍靜靜坐在床邊。
“所有人都相信這個結果,包括我曾經的閨蜜阮黎冰冰。故事還沒有完結,當時阿波羅基地三位副院長之一的武大阮為了自證清白,請了月球特別法院的大法官夢有道來調查兩位副院長的死亡真相,而他的二弟武中阮帶人守衛現場,然後這家夥在富氧環境點燃了一根煙,不僅害死了自己,還將半個醫療區燒成灰燼,毀去了兩位博士死亡的所有現場證據,也包括那次手術的所有記錄和器具……”
“最後是怎麽處理的?”阮黎姍姍認真地‘看’了一眼對方,怪不得她能夠追尋夢想,能夠在月表世界使用昂貴的女性專用物品,原來她父親曾是阿波羅基地的高層之一。
“追授兩位博士為英雄,補償一大筆資金;患者的手術費用全免;武大阮成為了院長;臨時工小護士巴拉達娃被招聘為正式職工,獎勵了一大筆資金,還被特別允許配槍。”上河梅枝苦笑道:“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案件有問題,第一,我父親確實有癲癇,但那是驚嚇性癲癇。只有看到什麽令人絕望的消息、可怕的場景或事物才會發作;其二,那個臨時小護士太善良了,她性格懦弱、膽小、又倔強,現在想來,她竟然在弱肉強食的月背正常地活了下來,就如同華國一句古話說的‘出旖旎而不染’,這非常不正常。”
“一個女人想要在月背活下來,確實非常不容易,如果沒有孟大哥,我可能已經餓死,或者被其他月球流浪者囚禁,成為發泄獸@欲的工具,或者被黑風盜抓去養著吃肉。我和他雖然是兩個人,但我們是一體的,雙體共生,至少我離不開他。”阮黎姍姍猶豫後小聲道:“要不,我們別再追查下去。”
“什——什麽?”上河梅枝難以相信。
“我說,我們要不別再追查下去了。”
上河梅枝一時被阮黎姍姍的這個決定驚住了,愣了許久後才問道:“即使他可能賣了你的器官,你也喜歡他?也對,他處處為你考慮,這些天他唯一發火兩次,第一次是因為我和小海將東西放在過道,影響你出行,會威脅到你的安全;第二次是用餐時將木筷換成刀叉發火,是不是也因為你?用木筷吃飯還是刀叉吃飯,這本來是很隨意的事情啊,他怎麽就會發火?”
“沒——沒有的事——”阮黎姍姍按照記憶的路線,踏著數好的步伐倉皇離開了房間。
飲食只能使用昂貴的木筷而不能使用刀叉,這是她和他才知道的秘密,這是兩人的小秘密。
上河梅枝看著阮黎姍姍離開,理著思路:“這詭異的8312器官買賣案毫無破綻,嫌疑人看上去就是一個會照顧人,熱情開朗的鄰家大哥, 唯一奇怪的是,嫌疑人喜歡穿一套連體戰甲,臉上始終戴著面具,而且瘋狂鍛煉身體,如同有一個看不見的敵人正在靠近他威脅他……
受害人阮黎姍姍還猶豫不決,真是查無可查,看來只有尋求幫助了。”
——
雜貨鋪的日子越來越困難,直到入不敷出,孟店主不得不在月晝來臨時加入T礦石挖礦大軍補貼家用。
造成這一切的源頭,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她臉蛋比上河梅枝還漂亮,身材比阮黎姍姍還魔鬼,聲音比俞將海還動聽。
她三天兩頭帶人收取保護費,維修太空服不給錢,強行打零折購買水果和華國特產,無限試用面膜、洗面奶還有減肥茶。
有時還在雜貨鋪混飯吃,做一大桌,每樣隻吃一兩口,大部分被她隨行人員吃了。
她身後跟著一個帶激光手@槍的高大護衛,還配一個漂亮女秘,專車是月表限量版核動力可滑行跑車。
沒有人敢於反抗,即使眾人對這個女人恨之入骨,因為她是聯合采礦&醫療公司的高層親屬,她的哥哥是武大阮!
反抗過她的人很多,但活著的一個沒有。
她閹割了數十個男人,活埋了十多個想要娶她的追求者。
這就是殘酷的月表世界,沒有仁慈,沒有公平,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弱肉強食與隨心所欲。
這裡是少數人的天堂,所以是很多人的地獄!
而她這麽做,只是為了獲得一個女人。
孟店主的表妹——巴拉達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