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倒計時前兩天。
日向合理又被劫走,不過不是被警方劫走,而是被松田陣平。
對方歡快道:“一起去參加聚會吧,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哦,你都認識!”
說實話,日向合理一點也不想參加,連‘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都懶得反駁。
但是, 對方提出這個邀請的時候,是在宮野家的門口,宮野艾蓮娜剛好匆忙趕出來,“莉莉,你忘記帶便當了……欸,是松田警官?”
松田陣平歡快友好地對著宮野艾蓮娜打招呼,“嗨, 我是來接小日向去參加聚會的, 今天不用帶便當了。”
“聚會?”宮野艾蓮娜遲疑了一下, “莉莉居然願意參加聚會了嗎?”
日向合理看了一眼他的笨蛋媽咪,輕松承認,“是的,我今天可能會晚點回來。”
然後被松田陣平一把攬住肩膀,“居然同意了,那我們快點走吧,對了……”
對方伸出手、打算接過宮野艾蓮娜手中的便當。
在雙方碰到之前,日向合理一隻手摁住松田陣平的手臂、一隻手接過便當,“我拿走了,你快點去上班吧,要遲到了。”
松田陣平饒有興致地低頭,盯住摁住自己的那隻手,緩緩把笑容擴大, 他輕松道:“那我們先走啦。”
坐上車後, 日向合理戴上一次性手套, 把便當打開, 在滿盒子的冰塊中挑了一下,才選中一塊冰塊, 塞進嘴裡。
是原味的冰塊。
松田陣平迅速偷拿了一塊,然後有些神奇地驚訝道:“是酒味欸,好神奇。”
日向合理蓋上盒子,警告對方:“不要靠近我的家人。”
“嗨,嗨,知道啦。”對方笑眯眯地抬起手,在胸前比了一個×,“絕對不要把事情牽扯到家人身上,不然小日向會生氣的。”
“不過,我可以把我的朋友介紹給你哦,他們對你也很感興趣。”
“你們見過面,不過,我感覺你肯定不會記得。”
對於不感興趣,又和案件無關、不能幫助死者破案獲得積分的事情,日向合理都不會記得。
反正從松田陣平的角度,第二次見面,微妙地對著日向合理打招呼,卻換來對方一個莫名其妙的生疏眼神、還有一句很禮貌的‘初次見面, 你好,請問嫌疑人在哪裡?’的問候,真的很……
真的很難讓人服氣。
這就是,他和萩原研二、還有一些其他人,相繼盯上日向合理的原因之一。
日向合理也一如既往地不感興趣,隻淡淡道:“原來如此。”
聚會地點是居酒屋。
一走進去,日向合理就鎖定到了一個熟人,然後往下壓了一下眉毛。
那個熟人,有著非常鮮明的特征,就是一頭銀發。
日向合理只見過對方兩面,還都是在好幾年前。
當時,放學後一起走的,還是宮野明美、宮野志保和他三個人,路過一條河的時候,他接到了一條助人為樂的任務,要求他救溺水的孩子。
然後任務差點被這個銀發的男人搶了。
那是第一次見面,第二次見面則是,某次、他和宮野志保一起去餐廳吃飯,親眼目睹了銀發男人和一個壯碩的男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了衛生間。
隨後,衛生間發生命案,那名壯碩的男人居然是警方人員,第一時間聯系了同事。
在現場的有名偵探·日向合理當場被抓包,只能先排查一下嫌疑人、挨個審問口供。
奇怪的事情發現了,那個壯碩的男人一口咬定、他是獨自走進衛生間的。
審問到對方的時候,日向合理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所以也沒有過多糾纏這一點,直接翻篇,把那個銀發男人定義為‘警方人員、或者和警方親近的人員’。
但是,現在,對方居然在這個聚會上出現。
在這個,被松田陣平再三強調‘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哦’的聚會上出現。
松田陣平迅速捕捉到他的神情異樣,瞬間掃向那桌,語氣正常問道:“居然有你記住的人,是誰?”
那桌的其他人也看了過來。
除了表情冷淡,看過來的瞬間也微變了一下神情的銀發男人,還有撐著下巴看過來的萩原研二,剩下的人都是陌生人。
陌生人一號是個金發黑皮的男人,發現他們的時候,對方舉起酒杯,懶洋洋地笑著看過來,去掉那個像是狼盯緊獵物的眼神、看起來是個很和善的人。
陌生人二號是個黑發白皮的人,表情要正常多了、也更溫和,看起來真的是一個警方人員。
陌生人三號是個一看就很凶神惡煞的人,嘴巴裡叼著一根牙簽,手裡拿著大了一號的酒杯。
日向合理面不改色道:“那個金發的人,好像有點眼熟。”
不管是不是真的信了,反正松田陣平表面上是相信了,還很不爽地挑了挑眉,“嘖,那家夥。”
並肩走過去的時候,對方又迅速低聲道:“看到那個脾氣好像是最好的人了嗎?就是那個黑發的,等會兒如果他問你、你記不記得他,你如實回答就行了。”
“那個家夥不好惹。”
啊,看起來最溫和的人、其實是最記仇的人?
日向合理平靜地接受了這個設定,並且同樣壓低聲音、迅速道:“如果你不帶我來參加聚會,我就不用回答這種神經病問題。”
“神經病問題,”松田陣平笑了起來,他推了推墨鏡,認真地反駁。
“不,你不要再‘不把自己當偵探、而當成一個普通的路過人員’,把自己放在偵探的視角,你就知道,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了。”
當然嚴重了,罪犯和偵探互相鬥智鬥勇,要麽惺惺相惜、要麽非常厭惡對方,無論是哪一種、都很正常。
但是,罪犯和偵探在案件中互動半天,確定偵探破了凶殺案、也發現了自己的痕跡,於是認真地欣賞了偵探半天。
卻發現偵探壓根不記得自己,也對自己的痕跡不感興趣,甚至隻把自己當成了可以無視的普通路過市民。
明明大家都是罪犯,但是你只能注意到那些low的普通罪犯,卻對更高智商的罪犯無動於衷、不屑理會。
這誰能忍啊?!
反正松田陣平忍不了,萩原研二也忍不了。
只要是個有自尊心的罪犯,都絕對忍受不了這麽輕蔑的待遇吧?!
都絕對會像是中了‘挑釁buff’一樣,瘋狂在偵探面前刷存在感,強迫偵探不得不注視自己。
不過,現在的競爭對手太多了,其他罪犯先排後站吧。
“……”日向合理認真反思了一下,然後才繼續開口說話,“但是,沒把你放在眼裡的偵探,應該不少吧?”
“我和他們之間,唯一的區別,只是陣營而已。”
東京所有、有名的偵探,全部可以來一起參加這個‘志同道合的朋友聚會’。
日向合理是什麽時候開始察覺到的呢?
他已經忘記了,可能是某次,再三碰到了其他偵探、並且一起破案,又發現偵探同行隱瞞了一些痕跡時,
也可能是,再又一次發現偵探同行在偷竊機密文件的時候。
總之不是很重要,具體是什麽時候、具體是哪位偵探暴露的、具體是哪個案件,日向合理沒怎麽記,只知道他肯定接了堵口的十積分。
就是‘假裝沒看到/沒察覺到’的任務。
這是一件很離譜的事,和‘那位是最有名的罪犯克星、以及推理家的工藤優作先生,居然是組織成員’一樣。
但是日向合理平靜接受了。
“欸,”松田陣平忍不住失笑,“陣營相同,哪還有什麽罪犯和偵探?不過是犯罪者和犯罪者而已,我偶爾也會客串偵探,但我、他們,和你,本質是不同的。”
“罪犯和偵探的奧秘,就在於陣營、立場和理念都不同,但是會相互理解、惺惺相惜。”
日向合理禮貌性地打斷,“雖然很抱歉,但是我不理解你,也不欣賞你。”
隻覺得你和萩原研二很煩,怎麽老是出現在宮野家附近。
“好的,不理解和不欣賞也是奧秘之一。”松田陣平從善如流地改口。
他帶著日向合理穿過人群,在桌子上的兩個空位處坐下。
又笑眯眯地為其他人介紹,“初次見面,這位、就是未成年偵探長官啦。”
金發黑皮的組織成員率先點了點頭,對方盯著他的眼睛,笑著伸出手,“初次見面,你好。”
日向合理對他沒印象,但是還記得,昨天的時候,松田陣平說過,他和一個金發的組織成員見過,於是沒有立刻伸手。
那位黑發的溫和組織成員無奈搖頭,“要介紹自己的名字,零……我叫諸伏景光,初次見面,你好。”
對方停頓了一下,眼睛彎起、臉上的溫和笑意也加深,“雖然很冒昧,但是我們見過面,不知道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
果然像松田陣平說的那樣,對方問出了這個問題。
但是,要不要按照松田陣平的給出的解題思路回答呢,這家夥不會又日常不當人,給錯誤的解題思路吧?
日向合理頓了頓,還沒有回答,桌子最邊緣的那個銀發組織成員就冷冷開口了,“你們是真的在聯誼嗎?”
銀發成員看過來,皺起眉,平靜道:“我不記得,組織裡有這號人物。”
“嘛,這可是有名的偵探,你居然不認識嗎,琴酒?”萩原研二撐著下巴笑道,他把一個裝滿了液體的杯子推到日向合理的面前,又輕松地對琴酒說話。
“可是唯一一個,在光明籠罩下的有名偵探,在組織裡也很有名吧。”
“萩原,”黑發成員再次開口,他看了一眼日向合理,“黑澤之前不在東京,不認識日向先生很正常。”
萩原研二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我口誤了,是黑澤君,十分抱歉,小日向就假裝沒聽到吧。”
日向合理:“……”
他平靜地歎了一口氣,不理表情生動的萩原研二,而是舉起那個杯子,低頭舔了一口裡面的透明液體。
出乎意料,居然不是酒,而是水。
松田陣平推了推墨鏡,解釋了一句,“畢竟是未成年嘛,所以扳掉了你喝酒的選項,請多體諒、不要覺得自己被小瞧了哦。”
他的語氣,更像是‘是的,你被小瞧了,快生氣、快反駁’。
“謝謝萩原警官,”日向合理再次無視松田陣平,先是開口道謝。
他道謝的第一秒,桌子上的其他人就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萩原研二捂住臉,“雖然這個稱呼沒什麽,但是這個時候再叫我‘萩原警官’,總感覺……”
“‘總感覺突然乾勁滿滿,想要再破幾個案子、熱血一下’,”松田陣平模仿了一下對方活潑時的語氣,又威脅道,“不會是這樣想的吧,萩?”
“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 ”金發黑皮的組織成員忍無可忍地皺眉,“你果然是欠揍了。”
黑發成員微笑著看過來,低聲道:“不要理他們,先喝水吧,喝完了、我可以在幫你倒一杯。”
日向合理:“……”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琴酒,發現對方正在皺眉、和那個叼著牙簽的組織成員一起喝酒,於是也捧著水杯、喝了一大口。
這個‘志同道合的朋友聚會’、和他想的有點不太一樣。
來之前,他本來做好了一桌子妖魔鬼怪的準備,現在,確實有一桌子妖魔鬼怪,但不是他想象的那種妖魔鬼怪。
可以看出來,這群人的關系確實很好,也可以看出來,他們集體都很欠揍。
就是一群黑色人物聚會,非要拉個無辜高中生湊過去……這麽囂張,果然不只是欠揍,還欠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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