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搖地動到現場記者都站不穩了,也讓那束炸起來的紅色火花更加美麗。
——從日向合理的角度看。
琴酒遙遙地看了幾眼,嘗試換位思考了一下、無果,他對這種紅色火花沒什麽感覺,於是乾脆低頭,給日向合理發過去一條注意安全的訊息。
發完消息,他點進貝爾摩德的訊息頁面,又抬頭,冷聲詢問伏特加,“最近一段時間,挑選合適的罪犯技巧報告,你寫出來了吧?”
是‘如何挑選合適的罪犯,送給警方拆彈員’的技巧。
一開始,幫日向合理乾這種聖誕老人活的時候,琴酒格外不耐煩。
但是,最近一段時間,特別是在根據某個不識相的家夥交代出來的線索,摸索到老鼠痕跡的之後,他突然發現這並不是單純的慈善行為。
……哪怕摸索到的那隻老鼠是死掉的老鼠,早就被日向合理一槍崩掉了。
糾正一下,不能說是一槍崩掉的,應該說是二分之一槍。
以前,在遇到一些敏銳的,敢觸組織霉頭,又不接受收攬的犯罪分子時,組織都要派人處理掉。
而這,基本是負責東京的琴酒負責。
罪犯是永遠不可能徹底消失的,只會像野草一樣,就算割掉一茬、也會迅速長出另一茬。
如果哪次割得太厲害了,那些家夥重新長出來的速度也會突然翻倍。
這是在組織以黑吃黑的手法處理掉那些家夥後得出的經驗,是經歷了十幾年時間考驗的經驗。
但,兼職了一段時間聖誕老人,琴酒回顧分析的時候,卻發現這種野草生長一樣的罪犯刷新速度,最近居然直接砍半了。
這是一件很奇怪、很奇怪的事。
為什麽直接乾掉那些家夥,還會有源源不斷的同樣家夥冒出來,但先把他們‘轉交’給警方,再乾掉他們,新家夥冒出來的速度就會減少呢?
甚至,那些沒有被選中、並打包起來的家夥,最近居然也低頭做人了。
東京的犯罪率也大大降低了,組織成員做任務時,被黑吃黑的事也大大減少,勒索其他正經人的時候,成功率居然也大大增加。
琴酒不太理解這到底是為什麽,不過必然不可能是警方比組織厲害。
警方根本不可能直接乾掉罪犯,組織卻會悄無聲息、直接把阻礙到組織的罪犯摸去,難道對於罪犯來說,不會乾掉人的警方比會乾掉人的組織還要有威懾力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經過各方面的考慮,琴酒覺得,可能和那個一點也不靠譜的傳說有關。
晴天做壞事會遇到‘晴子’的那個離譜傳說。
這也在日向合理的預料之中嗎?
果然,日向合理那個家夥,雖然看起來對什麽都無所謂,也對人類沒什麽興趣,但玩弄人類,已經是那個非人家夥的習慣了。
琴酒一邊編輯訊息,一邊沉吟著。
這條發給貝爾摩德的訊息還沒有編輯完畢,他就收到了一條新訊息。
1】。
琴酒:“……”
他進行簡單翻譯:日向合理從百樂之中抽出了零點幾秒的時間,迅速敷衍了他一下。
這個家夥還有空氣人,看來現在狀態還不錯,蠻活蹦亂跳的,局勢也盡在掌握之中。
琴酒壓了一下眉頭,面無表情地繼續編輯訊息。
只是摁鍵的力氣加大了一點點。
聽到後座陡然加重的摁鍵聲,伏特加立刻加快翻找文件的速度,他從前座的文件夾裡翻找到分析報告遞給後座,又欲言又止了一下。
想問,但這和日向合理有關,所以又不想問。
問了,
總感覺自己可能會在某天突然幸運,獲得了和自己老大一樣的待遇……然後他又沒挺過去。“我在給貝爾摩德發挑選罪犯的經驗,”琴酒頭也不抬地接過文件,又冷笑著隨口解釋道,“說不定,那家夥會挑出來幾個感興趣的紐約拆彈專家,到時候,那些家夥需要經驗包,貝爾摩德會頭疼的。”
“讓她直接按要求檢索出合適的罪犯生成經驗包,能更效率。”
也能更表現出專業的提供經驗包的出色能力。
從零開始獨自建房子,和拿著《手把手教你建房子的說明書建房子,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需要費時間、精力和忍耐力,還要注意自己別被氣死,後者……有手就行。
但凡貝爾摩德上點心,就能根據不同的情況、找出不同的優秀經驗包,完美地塞給紐約拆彈專家。
希望她能完美到驚豔日向合理,讓日向合理深刻地領悟到一件事:原來琴酒是行動組的,不適合做這種要動腦子的活,算了算了,把東京的塞經驗包任務也拜托給貝爾摩德吧。
那麽,對那些不確定因素、非組織成員的罪犯的研究,就可以一起丟給貝爾摩德了。
貝爾摩德擅長情報的收集和總結,對這方面的事更敏銳,說不定能更直觀地找到變化的原因。
快速編輯完簡略的要點,琴酒發出去。
然後繼續抬頭看緊急新聞。
天搖地動之後,新聞主持人憤怒地譴責了一波歹徒,鏡頭又轉給了在東京街頭采訪群眾觀點的記者,記者帶著幸運群眾也譴責了一波歹徒,最後鏡頭回到了紐約,現場記者也憤怒譴責了一波。
然後開始公布最新進展:工藤優作又破解發現了新的炸/彈位置,可喜可賀。
宣布這條消息的時候,現場記者挺高興的,一副樂呵呵的表情。
琴酒瞥了一眼,便毫不在意地收回視線,轉頭詢問伏特加,“審訊室的那個家夥,還活著嗎?”
之前那個被日向合理審訊的那個家夥。
“還活著。”伏特加給出確認的回復,他遲疑了一下,“不過,快要變成過去式了。”
快死了。
“嗯。”琴酒應了一聲,低頭找聯系人,挑了個能力還行、有點印象的組織成員吩咐,讓對方把審訊室裡的家夥提出來、收拾收拾丟去東京的偏遠地區。
再把最近有意、或者無意阻礙到了組織行動的家夥,或者不太識相,在不清楚組織勢力多大的情況下、敢對組織盯上的東西有想法的家夥,挑出來幾個,也四散著扔到東京各處,最好是全部找完、需要跑完整個東京的地方。
然後,讓對方按照老規矩,把地點、炸/彈的倒計時發給他,他轉發給日向合理,再讓日向合理轉發給警方人員。
紐約的動靜這麽大,東京警方肯定也會看新聞,難免會不安分起來,琴酒打算給他們找點事做,免得他們盯新聞中的日向合理盯太久。
吩咐好這件事後,琴酒乾脆又吩咐了一些人,把部分的交易和清理任務提前到今天。
然後,他抬頭,繼續看向新聞。
新聞中,現場記者的笑臉已經變成了欲哭無淚的表情了,並且再次宣布最新進展。
好消息:工藤優作趕到了現場附近。
壞消息:可惡的罪犯們再次不講武德,不許在場的無辜群眾們出去,並宣布只要有人出去、或者有人進來,就直接引爆,讓在場的人一起上天。
更壞的消息:工藤有希子和莎朗·溫亞德這兩位非常、非常有名的名人也在現場,目前失聯中。
現場記者用一種哽咽的語氣,接二連三地重複,“莎朗小姐居然也在,我可是從小就仰慕她、看著她長大的啊!希望她平安無事!”
琴酒:“……”
距離過遠,琴酒不能仔細觀察這位現場記者的面部系列,但聽聲音,他能聽出來這個家夥是個中年男人。
從小仰慕莎朗……
估計這家夥的終點,也就是中年男人了,根本活不到老年,就會被某個金發女人乾掉。
手機震動起來,琴酒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在新聞上已經‘失聯’的貝爾摩德,居然給他發了一個問號。
他面不改色地回復:討好那個家夥的手段。】
剛摁下發送鍵,手機就再次震動了一下,那個被討好的家夥發來詢問訊息。
你會拆彈嗎?】
琴酒:“?”
這家夥想幹什麽?想去現場拆彈嗎?
炸/彈是非常不可控的存在,哪怕是身經百戰的拆彈專家,都有可能會失敗著死去。
他壓下眉頭,先打字:現場太危險了。】
還沒發出去,他就又把這行字挨個刪除了。
對這個家夥來說,‘現場太危險了’和‘快來現場玩呀’有區別嗎?沒有。
那麽……
不會,貝爾摩德在現場,你可以問問她。】琴酒回復,紐約槍支彈藥的管理很寬松,她經常遇到這類事件。】
對方秒回了一張圖片,又回了一條文字信息。
圖片是炸/彈的近照,上面鮮豔的紅色倒計時模湖不清地定格在跳動的那一刻,還有二十分鍾的時間。
只看一眼,琴酒就皺起眉。
這個家夥已經在現場,而且就在炸/彈旁邊?
炸/彈那麽危險,這個家夥……
隨後,他看到那條文字信息。
是的,貝爾摩德在現場。】
她問我怎麽拆彈。】
……原來是貝爾摩德拍的,那沒事了。
琴酒松開眉頭,隨手回復:嗯,我記得你會改裝炸/彈?可以嘗試指揮一下拆彈。】
對方回復:我只會直接引爆,沒有無聊嘗試過中止它。】
為什麽,中止炸/彈,是無聊的行為?
這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家夥不會拆彈,那沒辦法,只能讓貝爾摩德加油了。
遠遠地送上禮貌性的祝福,琴酒漫不經心地咬了一下煙頭,再次抬頭瞥了一眼新聞直播。
新聞主持人在嚴肅地分析這場性質惡劣的桉件會為紐約帶來的影響,以及紐約之後會遇到的事,還憂心仲仲擔心之後會有一波模彷犯、紐約會迎來犯罪率的高峰時期,擔心到時候紐約的警方該如何處理,紐約群眾又該如何一起應對度過這個難關。
然後代表東京群眾對此表示歉意,為紐約鞠躬道歉。
琴酒:“?”
他剛剛低頭的那一會兒,錯過了什麽關鍵劇情了嗎,為什麽東京群眾要為此表示歉意?剛剛直播中,說明的那些罪犯們,不都是有著一口流利紐約口音的紐約人嗎?
無所謂。
他又咬了一下煙頭,打算掐滅這根煙的時候,就看到主持人鞠躬道歉之後、新聞上的畫面再次出現變化。
鏡頭又給到了紐約時代廣場的現場,不過這次出境的重點就不是那位現場記者了,攝像機直直地對著時代廣場的大屏幕拍。
大屏幕上不是廣告,也不是罪犯,而是工藤有希子和貝爾摩德,她們在一間辦公室裡,看過高的視角,正在拍攝她們的應該是攝像頭。
她們的面前,就是一個跳躍著紅光倒計時的炸/彈,一個人正在仔細觀炸彈,一個人則在低頭看手機。
現場記者的聲音傳來,他急促地再次介紹了一下最新進展:因為無法出入,場內積攢了很多無辜的群眾,無法讓場外的拆彈員來進行拆彈,所以這兩位女士先找到了炸/彈所處的位置。
“看樣子,她們是打算拆彈?!”現場記者有些擔憂道,“但是她們可以嗎?無論是‘暗夜男爵夫人’、還是莎朗小姐,都只在電影裡扮演過萬能的特工角色,可是現場的拆彈還是第一次。”
看了一會兒手機,貝爾摩德抬起手,動作緩慢地去碰紅光的外殼,把它的外殼先拆下來、露出裡面的線路,然後舉著手機拍了一張照。
現場記者驚呼:“莎朗小姐的手機居然還有信號?!可是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那裡設置了小型的信號屏蔽器,一般的手機應該已經被屏蔽了信號啊?”
“她是在聯系場外的拆彈員嗎?我們有希望了嗎?”
聽著這句驚呼,琴酒放棄了進行到一半的輕松掐煙動作,他緩慢地咬了一下煙頭,再次在上面留下一個牙印。
這個家夥……就不會自己拆彈嗎?!
紐約那麽多的槍擊桉、爆/炸桉,平均每天都要發生兩三起,真有一天是安安靜靜的反而是奇跡,甚至有一個小時是安靜的也都是奇跡,貝爾摩德在紐約混了那麽久,她說自己不會拆彈,琴酒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就算不會自己拆彈,也肯定自己安裝過吧?安裝過,也多多少少會對拆彈有觸類旁通。
琴酒拿下煙頭,把這根煙摁滅,繼續看直播。
不只是現場記者有這個疑問,在她們進入了這個房間的瞬間就察覺到了、並且直接把監控投屏到了大屏幕上的罪犯也有這個疑問,不過又瞬間反應了過來,“專用的衛星電話?不愧是好來塢的大明星啊,莎朗小姐。”
“到此為止吧,你再聯系外界的拆彈員,我就要啟動裝置了。”
“你那層可不只是這一個小玩意,你也不想下面的群眾因為你的莽撞行為而一起升天吧?聽聽他們的哭泣和哀嚎吧。”
聽到通過通訊裝置穿過來的聲音,正在摁手機的貝爾摩德抬頭,她抬頭看向鏡頭,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誰說我是在聯系外界的拆彈員?”
“我可不是在聯系外界的拆彈員,而是聯系了一位有過相關經驗、並且就在現場的朋友,”她晃了晃亮著屏幕的手機,咬字清晰地反問,“你知道我在說誰,對吧?”
罪犯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不過,‘在現場’這個形容也不準確,畢竟他根本沒有加入現場嘛。”貝爾摩德又道,“你應該能察覺到這件事。”
她收起手機,“既然你不讓聯系的話,那算啦。”
琴酒再次點燃一根香煙,並把這幾句挑釁進行翻譯:你這個家夥太過低級了,日向合理根本沒有正眼看你一眼,也沒有過多地關注你鬧出來的小動靜。
他緊緊地皺起眉。
……
十幾秒後,罪犯再次開口,“給你五分鍾聯系和拆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