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見派出去善後的世德真君也帶來一個孩子,便開口問道,“世德真君帶的又是何人?”
世德真君恭敬的頷首抱拳回道,“稟帝尊,我等在清理白柱河岸口,安葬我天界之人時,看到這個孩子,他說是端木婉蓉之子,顧帶來確認,也好作安排。”
“哦?”天帝話落,轉而側頭對著侍從重煥道,“去拿塊毛巾給孩子,讓他擦擦臉。”
很快侍從將一個還在冒著熱氣的毛巾遞給簡容。
簡容接過毛巾仔細擦淨,粉琢玉雕的小臉隨即暴露人前,他抬頭看向天帝,此時的他仍然眼眶有淚滾動,眼睛紅腫,因為忍耐淚水流下,嘴角壓得極低,抿成一道縫,看起來極度傷心。
天帝細細打量後說道,“確實和端木婉蓉有著七八成的相似。”
“我記得雲意和端木婉蓉交情匪淺,重煥,叫她過來相認一下。”天帝又側頭對著侍從吩咐著。
雲意是天帝結發之妻,全名鳳雲意,是鳳族族長之女。
一盞茶後,簡容聽到大殿門口處傳來輕微細碎的腳步聲,他回頭望去,女子梳著牡丹發髻,兩邊各插有金步搖,身著雪白華服,步態輕盈,容貌秀美。
簡容的眼淚一瞬間滾落而出,像決堤的雨水止不住的流淌。女子看到簡容時也加快了腳步。沒等女子靠近,他便轉身跑了過去,抱住來人,稚氣的聲音裡充斥著吵啞,“鳳姨,爹娘……爹娘不在了!我是孤兒了!”
話音落下他像普通孩子般啊啊的大哭起來。
聽到此話,鳳雲意明顯怔愣住,待簡容哭了好一會,她才緩過神情,此時嬌嫩的臉龐已滿是淚水。
鳳雲意與簡容的母親,曾同門過數千年時間,直到鳳族將她召回。雖很長一段時間失了聯系,但在端木婉蓉下山後,為鳳族長老治病時重新見面,好似在外見到故鄉人一般,兩人比在門內時關系更好。
她輕輕撫著簡容的發頂,聲音極柔,“容兒乖,告訴鳳姨這是怎麽回事。”
簡容簡單把這場白柱河之戰說了一遍,只是省略是自己最後用的冬凌神珠,則是改為父親留有最後一口氣開啟陣法,也隨陣法而去。此番解釋,除了他自己之外,這世界再沒人能知道這話的真偽。
天帝此時聲音也輕柔了幾分,“你家人與族人為了天界的安寧犧牲全族人性命,天界理應照拂於你。你即無家可歸,以後天宮便是你的家,我賜你一處寢殿,再派幾名侍從和宮娥給你,照顧你的日常,至於你的修煉,也先進入術修苑學習,待日後你有中意的師傅再單獨拜師傳業,你看如何?”
天帝這番輕柔話語,數十萬年無人聽過。一是他面前的孩子確實長的乖巧可人,孩子忍耐裡透著堅毅與倔強。二是他整族人為天界犧牲性命,他佔了理虧。三是想從孩子口中得知冬凌神珠下落,這等神器,他怎可放任。而四……本沒有的計劃心中卻盤算起來。
“簡容願聽帝尊安排。”他已站回原處抱手弓腰。
天帝的面上也跟著柔和了幾分,“那你為自己的寢殿起個名字,一會本尊便著人改好帶你前去。”
簡容糯糯道,“容錦殿,我與爹娘住的居所便是此名。”
當時自己爹娘在他出生那刻便將蓉改成了容。
“沒有別的事,你們幾個都退了吧。”天帝正欲離開。
簡容面上像是想起什麽一般,急忙開口,“帝尊,這是我族鎮族之寶,父親仙逝前讓我交於帝尊幫著我族保管,
怕我弄丟。” 簡容伸著小手,手心內一顆半透明純白色指甲般大小的珠子,看不出有什麽過人之處。
他與天帝想的是同樣,他知道如此毀天滅地的神器,在這次後,天帝必會忌憚,消除他的擔心,自然是放在他那裡。
天帝伸手,珠子緩緩飄落在他的掌心內,而嘴角露了一絲笑意,“那我便替你族保管,待日後你族重建再歸還於你手。”
“謝謝帝尊。”簡容像個大人般抱手施禮。退後幾步轉身出了太明殿,跟著殿門的幾名宮娥離開。他走時也見到那個漂亮的男孩兒走了出去。
這是他進入天宮的第一天,便認識了玄華,那會兒他還不知道玄華的名字……
他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水。
自白柱河一戰之後他從未哭過,多年的堅強與隱忍已經讓他忘記還有哭這種事。
他輕撫過面頰擦乾眼淚, 對屋內布置了隱靈結界。
這結界作用,外界看不出分毫不妥,是隱匿氣息、靈氣和聲音所用。
他本已拖慢的修煉進度,是時候加快了。
他盤腿坐於床上,雙手合實,身體玄色之色一擁而出,將整個人包的模糊不清,他在六品神元境巔峰硬生生拖到現在。他丹田內有一小氣泡,是他用氣打出的空間,以防自身突破而用。
他將身體溢出的氣收了回去,將全身之氣灌入丹田,大量靈氣一瞬充滿。衝擊著那一氣泡之地。
他腹部傳來疼痛。額間青筋凸起,隨之疼痛爬滿全身,密出層層細汗。
要衝開那一氣泡之地,就像當初忍著疼痛打出那一氣泡一般。
雖比不上剝骨之痛,但這種疼痛已非常人能忍。
他的氣不斷在與體內氣泡鬥爭,氣泡時不時遊走,氣體不斷追逐。
一息。
兩息。
三息……
持續一炷香後。
“啊!”
一聲大叫響起,這一聲音中充滿痛苦,卻又夾雜著釋然。
隨即大量赤色之氣湧出體外,七品天神境,氣為赤色。
他積攢的氣早就夠越入這一七品之境,而為了隱藏天資,他從一千八百歲便開始刻意用此法拖延每一階段的時間。當時他太過出色,以他當時的實力,很容易無聲無息消失在這三界中。
他全身的汗,膩得讓他難受。
他從儲物戒內拿出一個浴盆,又拿出玉骨扇,氣體遊走在扇間,眨眼間,水從扇體大量流出,流盆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