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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羅傑事件簿》第5案 “雷雨山莊”殺人事件 (八)
  正午時分,雖然出了這等事,詹雲天還是為大家做了一餐便飯。只是食材名貴與否,調味欠佳亦或剛好,已經沒有人嘗得出。味覺感官也好,視覺感官也好,都因震蕩的心靈而遲鈍。

  “老公,你別生氣了。”茜想上手去安慰,但最終還是畏畏縮縮地收了回來,“他只是說你有嫌疑嘛,誰都有嫌疑啊。”

  三和靜夫將刀橫在雙膝之上,閉目不語。

  自從羅傑將他視為最大嫌疑人時,三和靜夫便一直保持著這幅“我自巋然不動”的樣子,連最親近他的茜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對了,給羅傑留一份飯吧。”大我社長去世後,這個家裡還是少了些規矩,原本不允許跟三和家的人以及客人一同吃飯崔叔和肖秘書也都上了一張桌子。崔叔拿了個小碗,裝了一點飯菜留到一邊,想著一會兒拿給沒吃飯的羅傑。

  “那個小家夥真的可靠嗎?看起來才讀高中吧?”肖秘書胳膊肘撐在飯桌上,輕佻地說,“這可是正經的殺人事件。”

  這時,之前一直反對羅傑的林夫人一反常態,有些喪氣地說道:“不管怎樣,我們現在也只能靠他了。”

  有些焦躁的羅傑沒心思吃飯,他與比爾一塊呆在了書房。

  “我問你比爾,你知道為什麽現在警察的破案率那麽高嗎?”羅傑一邊搗鼓著自己剛剛做好的小裝置一邊問。

  比爾舉著照相機,說:“警察變聰明了?壞人變笨了?”

  “倒也沒錯。現在警察的取證方法與途徑越來越先進,從指紋,到DNA,再到如今任何一點的物質交換都能被查得清清楚楚,想不留痕跡地犯案幾乎不可能。但是被困在這座山莊裡的我們,沒有任何設備,抓凶手只能靠簡單推理和殺人動機來判斷,先不說找不找的出來,就算找到了,也沒有足夠有力的證據證明他殺了人,到頭來也是白費功夫。除非......”羅傑舉著手電筒,照向手裡的塑料袋,“差不多了。”說完,他吹熄了塑料袋下端的蠟燭,冒出的白煙漸漸消散。羅傑將短刀取出,四枚清晰的指紋就展露在他與比爾的眼前。

  “這是,指紋?羅傑你可以啊!這下我們只要照著這個指紋來找凶手就行了唄?”比爾略有些興奮地對羅傑說道。

  但是同樣看著這把短刀的羅傑卻滿面愁容,面對比爾的提問也一言不發。

  “莫非指紋有問題?”比爾試著理解羅傑如此煩惱的原因,他再次看向短刀,短刀上留下了四個同方向的幾乎完整的指紋。哪怕一個外行人都能看得出,這應該是屬於除了左手大拇指以外其他四個手指的指紋。

  “這不就是反握刀會留下的指紋嗎?”比爾在心裡想象著凶手握刀的樣子,“正好四枚......!”

  一瞬間,比爾終於察覺了問題所在。

  “原來如此,只有四枚,對吧?”比爾眨眼就變成了霜打的茄子,沒有一點興奮勁兒。

  “是啊。這四枚指紋不用比對都知道,肯定是屬於三和大我社長。”羅傑垂著頭,眼睛望向凶手不小心在地板上遺留的痕跡。其實真正讓他煩惱的,並非只是這條線索到了頭。

  如果詹雲天沒說謊,他沒有打算對社長下殺手,那麽第二個能從新遺囑中獲利的似乎就是三和靜夫了。但是問題在於遺囑的上半部分,除了三和大我社長與詹雲天,不會有其他人知道“青笠”這個名字。不知道這點,也就沒法偽造遺書上的內容。

  然而除去這一點,

還有一個地方也讓羅傑心亂,那便是他心裡對凶手描繪的“畫像”。  “神不知鬼不覺地打開了緊鎖的房門,在社長喝的酒裡下藥,還能將社長的死狀布置得如此完美,並留下了一封一眼看不出漏洞的遺書,凶手照理應該是一個思維縝密,膽大心細的人。可是這樣的人怎麽會留下劃痕和被擦試過的痕跡?又怎麽會將短刀放錯手?”兩個截然不同的形象在羅傑的腦海裡面顯現,但他始終沒有辦法將這二者整合為一個。

  “可惡啊!”當羅傑將酒杯上提取出來的指紋與三和大我的右手指紋對比之後,他只能以吼叫的方式來抒發內心的苦悶,“果然只能用笨辦法,一個一個問了。”

  “能說一下社長進入書房之後你都幹了些什麽嗎?”羅傑一邊吃著崔叔送來的剩飯,一邊問。

  “我和茜回了房間,一直沒有出來過,吃完夜宵就睡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聽到了尖叫聲,才匆忙提著刀到了書房,那裡的情況你都知道了。”靜夫先生昂著頭答道,“沒有問題了的話,不好意思。”

  “是啊,我和靜夫回了房,一晚上都沒出來過。”不知為何,當茜說“一晚上”這個詞時,臉上突然泛起了紅暈。

  林夫人被問到這個問題時思考了一會兒,說:“當時父親把自己鎖在了書房,我不放心,就一直守在了書房門口。可是到了大概十一點的時候,我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就先回房間睡了。第二天因為擔心父親,就比平常起得早了些,哪想到......”

  “那林夫人,在你守著社長的這段時間裡,有什麽不尋常的情況嗎?社長有出來過嗎?”

  “沒有。”林夫人的回答很果斷,“直到我睡覺前都沒有見到社長一面。”

  “你呢?你都幹了些什麽?”這一回,羅傑問話時都沒有直視對方的眼睛。不同於之前被三和家的男人所震懾,這次只是因為他實在對方桌對面的這個男人沒有好感

  肖秘書取下眼鏡,拿出一塊手帕邊擦邊說:“我啊,一直在跟董事會開視頻電話。你也知道,社長有私生子這種事對公司影響很大的嘛。那個會......一直開到了11點吧。散會之後沒多久,我就睡覺去了。睡到一大早,要不是有人通知我,我都不知道發生這麽大事。”

  “我什麽都沒做。”陽樹有些怯懦地回答道,“在房間裡打了一晚上,大概2點鍾睡的吧。”

  “睡這麽晚?幹什麽了?”羅傑問。

  “就聽聽歌,玩玩手機。失眠,我也沒辦法。”

  “請問你昨晚離開書房之後都在幹嘛?”

  詹雲天搖搖頭,微笑著說道:“你其實不用懷疑我的,我根本就沒有作案的條件。”

  “說來聽聽。”羅傑饒有興致地回道。

  “我跟你們這些客人不一樣,都是和其他的雇工住在南邊的別館裡。那老家夥在凌晨遇害,我不可能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兩三百米的路來殺人的。”

  “他說的有道理,我還有肖秘書就住在別館,門口每天晚上都有值班的。”很快,詹雲天的說法就得到了崔叔的印證。

  “那這麽說,你也沒有嫌疑咯?”

  “這個嘛,只能說可能性不大,但是從別館偷偷溜出去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崔叔是羅傑問詢的最後一個人,一圈問下來,貌似人人都沒有嫌疑,可人人都沒有牢不可破的不在場證明。

  “你有懷疑的對象嗎?”

  “沒有。”

  “沒有啊。”

  “不好意思,沒有。”

  “沒有。”

  “反正不是我。”

  就在羅傑心灰意冷,認定會無功而返之時,崔叔的一句話突然帶給了他希望。

  “我也不是說懷疑誰。只是,昨晚靜夫先生讓我對詹雲天做背景調查,讓我盡快把結果發給他,還特地囑咐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但我想這畢竟事關命案,還是告訴你比較好。而且......後來林夫人也說了想了解詹雲天的情況,我把資料也發給她了。”

  “也就是說,知道詹青笠這個名字的人,除了你,還有林夫人和靜夫先生咯?”羅傑雙眼一亮,容不得崔叔回答就一屁股從椅子上跳起來。大步走到門口,但又轉身走回了崔叔對面,“不行,還不夠。崔叔,麻煩你把山莊裡的雇工都叫來,我要一個個問。”

  雷雨山莊佔地面積大,再加上有電機房、鍋爐房等等一系列設施,從女傭的電工總共一百來號人,光是問清楚他們每個人叫什麽都要花半個小時。

  “你平常在哪裡工作?”

  “你見過社長嗎?”

  “你昨晚有沒有碰到什麽奇怪的事情?”

  “你見到過三和靜夫先生、林琴琴夫人、三和陽樹先生、肖秘書、崔司機、詹雲天主廚嗎?”

  還沒問完一半人, 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下來,羅傑也是第一次如此長時間地保持神經緊繃的狀態。不得已之下,羅傑決定暫停調查,稍作休息。

  正好已到飯點,羅傑便直接到了餐廳,此時靜夫先生夫婦二人以及陽樹、崔叔和肖秘書都已經就座。

  “林夫人呢?”當羅傑發現她不在場時,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她——”

  “她在自己房間休息,不用叫她了。”靜夫先生馬上搶過崔叔的話,搶先對羅傑說道,“讓你那個外國朋友來吃飯吧。”

  席間,羅傑一直都在悶頭吃自己的,不敢抬頭面對其他人。一天的調查一無所獲,對於自己來說可能只是自信心受到了打擊。但是對於這些和三和社長息息相關的人來說,他們的生命可是被某個人虎視眈眈。

  “我先回房間了。”靜夫先生第一個吃完正準備離席,羅傑連忙將他叫住。

  “靜夫先生,如果殺人凶手還打算殺人,我們大家還是聚在一起比較好吧?”

  然而三和靜夫只是冷冷地說道:“我不需要任何人來保護我。茜,今晚你和他們呆著吧,我一個人在房裡就夠了。”

  羅傑看著三和靜夫拿著刀離開的樣子,心裡隱隱不安。他不會想到自己放任三和靜夫離開,會讓整個山莊的人陷入危機。

  “快來人啊!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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