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出現的和尚,薑離知道他的身份,更知道他曾以另一個身份照顧失憶的步驚雲五年。
“許伯,你一直在等我?”
“阿鐵,想不到你猶記得老夫曾經喚作‘許伯’,你倒真是一個念舊的人,老夫一生最欣賞的,便是重情念舊的人。”法智微微一愣之後,說道。
薑離笑了笑,道:“在我心中,由始至今,你仍是那個我異常尊重、愛為孩子說故事的許伯,我也始終不相信,你是神母口中那個為圖大事、而具有必殺慈悲的法智。”
驟聞此語,法智的臉冒湧一陣面腆,看來有點汗顏,尚幸他仍能把持,迅速回復冷靜,唏噓道:“阿鐵,只可惜無論如何,我真正的身份仍是法智,我有我的理想,我有我的職責,正如現在,我便是前來領你往搜神宮。”
“如此,就麻煩許伯為我領路了。”
“阿鐵,請!”法智說著,轉身往那片濃黑而陰沉的密林中走去。
約莫一炷香後,法智突然停了下來。
“到了?”薑離很是疑惑,這裡可沒有半點建築的樣子。
法智沒有說話,只是一掌輕拍身旁其中一棵參天古樹上的一個隆起之位,說也奇怪,那隆起之位登時給拍平了,而且二人腿下亦隨即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接著,只見二人腿下方圓一丈內的草地,居然緩緩向地底下降。
這一幕,即使已經知道劇情的薑離也倍感神奇,在這樣的一個古代世界,竟有如此發達的機關。
而法智見薑離面色凝重,不由笑道:“不必如此緊張,這只是通向地下搜神宮的機關而已。如今還沒到你需要緊張的時候。”
薑離沒有回話,未幾,那方圓一丈的草地似乎已直達地底,冉冉停下,前方是一條幽暗的通道。
薑離跟隨法智進去之後,發現通道兩旁竟排滿一些木無表情的壯碩男人,他們似已毫無思想。
看到這些男人,薑離立即想到搜神宮中神為了控制徒眾給徒眾喂下“獸丸”,然後令這些人變成沒有自主意識只知道聽從主人命令的獸奴,於是問道:“這些人可是獸奴?”
法智緩緩點頭:“不錯,這些人全是獸奴!阿鐵,你可知道搜神宮內有多少獸奴?”
“多少?”
法智歎了口氣,答:“不多,一萬。”
薑離微微動容:“一萬?神要那麽多的獸奴來幹什麽?”
法智長長一聲歎息:“那只因為,在搜神宮成立之初,神雖然招攬了不少奇人異士,但後來這些奇人異士當中,有部分人因與神意見不合漸萌去意,神當然不會允許他們那樣做,既然不能控制這班人的思想,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統統親手把他們殺了……可惜,搜神宮至今已有一百七十多年歷史,即使仍願留下來誓死效忠神的奇人異土,也無法像神一樣長生,他們不斷的相繼死去,直至今時今日,搜神宮已人才凋零,神遂煉成‘獸丸’把一些普通人捉回來變成獸奴……”
薑離不禁疑惑,問道:“這些獸奴既然是普通人變得,定然沒什麽實力,要來何用?”
“也不是全沒作用!這些獸奴盡管沒多少實力,但神已累積了二百多年的功力,他已不需這些,反而這些獸奴因經過獸丸的催化,體力比尋常人高出十倍,對神而言,這些獸奴可以做很多事情……”法智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更何況,神當初預算,除了獸奴,有我與神母、神姬,神將等人,
要復出江湖,指日可待……” “可惜這些獸奴卻很無辜,平白成了神的工具。”
法智歎息:“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一神功成’?這是強者誕生前必經之路,再者,神亦會應承我,只要大事一成,他必會給這些獸奴畏服解藥,讓他們回復本性,重返以往的家園。”
薑離瞧向法智,忍不住問道:“你確定?你確定你的神最終會做到?還是說你寧願欺騙自己,也要完成你自己心中所謂的夢想?”
法智聞言面色陡變,索性不問答阿鐵這個尖銳問題,而就在言談之間,二人已走至通道盡頭。
但見通道盡頭是一道堅厚石室,法智這才回首對薑離道:“你此行不是要救阿黑的嗎?這裡正是囚禁他的‘獸獄’.你如今便可進去把阿黑帶出來。”
薑離倒沒想過法智第一個帶他前往的地方,居然是囚禁阿黑的‘獸獄’,他是希望直接見神,然後動手,以免夜長夢多。
不過既然被帶到這裡,他自然要裝作關切阿黑的樣子,於是道:“那你開門吧。”
法智扳動牆上一個銅獅頭像,“軋”的一聲,堅厚的石門向一旁滑開。
法智把薑離領進獸獄之內,但見這個獸獄並不寬敞,更是僅有一根火把,非常陰暗,然而薑離一眼便已瞥見,在室內其中一個漆黑角落,在那影影綽綽之處,一個人正低著頭匍匐著,一片死寂,這個人的身上纏滿無數鐵煉,少說也百條之多。
薑離知道,此人定然就是阿黑了,於是一步一步接近,“阿黑!”
那人聽見這兩個字,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瞧著薑離:“是……你?大哥,是……你?”
只見阿黑眼眶漸漸濕潤,他想不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再遇上這個曾經為搶狗飯給他吃而弄至遍體鱗傷的大哥——阿鐵。
然而,他眼神中的喜悅僅存在了片刻,很快喜悅消失,繼之而來的,是無法想像的恐怖!
阿黑突然發狂大叫:“大哥,你快走!”
薑離上前要為他解開鐵鏈,同時說道:“我就是來帶你走的,怎麽能自己走呢?”
阿黑熱淚盈眶,哽咽難言,但是拚命要說下去:“大……哥,多謝你……一直把我視為……兄弟,但……已經……來不及……了……神在……一個時辰前……已差獸奴給我服下……種藥物,喚作……斷心!
“斷心?”一直站於一旁的法智乍聞這兩個字, 也吃了一驚。
事實上薑離,知道什麽情況,但這個時候他必須得繼續他的表演,於是刻意激動地詢問法智,“快告訴我!斷心是什麽?!”
法智似乎猶是無法相信神居然會給阿黑服下斷心,斷續的答:“斷心……是神……最近煉成……的新藥,比獸丸……更可怕十倍,只要常人服下斷心,便會在兩個時辰內進入……極惡獸道!”
“什麽是極惡獸道?”
“所謂極惡獸道,是一個完全無親無情無我只有獸性的境界,他們會像獸奴般不再認得親人,沒有思想,隻懂殘殺,氣力更比獸奴高出十數倍之多,而最可怕的一點還是,極惡獸道並沒有解藥,他們,將會成為無法回頭的——神獸!”
聽到這裡,薑離心中也不禁佩服神居然會研製出這樣的東西,這種東西簡直就是獨裁者的夢想,有這樣的藥物,不禁可控制他人,還能夠隨時製造出一支超級軍隊。
就在這時,身後的阿黑鬥地發出一聲高呼。
“大哥——”
薑離與法智齊齊回頭一望,赫見阿黑臉上青筋暴現,大汗淋漓,整個身軀更在急劇膨脹,“蓬”的一聲,上身衣衫瞬間已被他暴脹的肌肉所帳裂,爆為片碎。
緊接著,阿黑發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吼叫。
同時之間,阿黑身上那百多條鐵煉也被其強橫蠻力當場震斷!
薑離欲上前察看阿黑,豈料阿黑似已不再認得他,厲叫一聲,如盆般的大拳頭已朝薑離面門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