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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之河》酒店裡的1夜(上)
  希爾和科裡斯特走出墓園時,伊裡奇正站在門外的一棵大松樹下向上看。希爾走過他身邊時,也情不自禁的瞄了一眼松樹上方。

  沒有松鼠,也沒有松果。

  希爾發現自己又被帶入對方神經兮兮的氛圍中了。

  “哼。”知道真相的後一秒,他懊惱又無奈的從鼻子裡發出聲音,一方面算是對自己失算的抗議,另一方面是對伊裡奇無聊作為的不屑。

  “下午好,希爾探長,你有什麽收獲嗎?”伊裡奇說話的時候,仍舊眼睛不離松樹。

  希爾聳聳肩:“一無所獲。”

  伊裡奇終於看夠了松樹似的,目光回到面前的探長身上:“那麽,你們要回去了嗎?”

  希爾點頭。快遞公司的網絡數據他都還沒有及時處理,今晚回去又要熬通宵了。

  “你呢,你打算去哪裡?”希爾這時想起了對方也算是身無分文的流浪漢了。

  伊裡奇嘴角傾斜,露出淡淡的笑:“我沒有地方可去啊,只有暫時待在這鎮上了,不過……天都要黑了,我建議兩位探長不如在鎮上過夜。”

  “我們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我知道,”伊裡奇搶先回應,“不過我認為,回去警局裡查找資料,不如從事發地點尋找線索,或許這會更直接一點。”

  希爾笑了笑,拍著對方的肩膀:“恕我直言,你精神狀態很糟糕,或許你應該好好休息,看看醫生什麽的,你不能一直這麽消沉下去。”

  伊裡奇不屑的挑著眉毛:“我覺得我好得不得了,謝謝探長關心。”

  希爾本想離開了,但是走之前,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我是說真的,你不能一直不睡覺,這樣太疲勞,容易產生幻覺。”

  “我很清楚我自己是什麽狀態,希爾探長。”伊裡奇為對方的話感到不悅,“你們不要排斥你們沒見過的東西,而事實上,人活了一輩子,沒見過的東西太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希爾搖頭晃腦的回答他:“是的,是的,各種各樣的,外星人啊,吸血鬼啊,都不會完全見到。”

  伊裡奇不滿地搖頭:“探長先生,我沒有興趣和你宣揚什麽,”他走近對方,附著他的耳邊悄聲說道,“你現在已經來到這個地方,為什麽不去看看這酒店裡面到底有什麽問題?”

  希爾拉開與對方的距離,臉上寫滿懷疑:“酒店的問題,我當然會查,而且是很必須做的事,但現在在除了這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

  伊裡奇對探長的遲鈍反應顯得無奈:“你要知道,今天是星期二!”

  “我當然知道,等等……”希爾腦子瞬間清醒過來,“你怎麽知道這個東西,你還知道什麽?”

  看著探長嚴肅的神情,伊裡奇打了個哈欠:“你們總是後知後覺。”

  希爾神經突然緊繃起來,與對方接觸的短時間裡,他把對方想得過於簡單了。

  “你知道些什麽?”

  “我知道你們不敢相信的事情。”

  伊裡奇說完,看到希爾的右手已經摸向他揣著手槍的口袋。

  “噢,鎮定點,探長先生,你不能這麽不信任一個給你提供線索的證人。”

  “你到底想說什麽?”

  伊裡奇歎了口氣:“我隻想要抓住殺死我哥哥的凶手!”

  希爾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望著對方沒有說話。他思索著,猜測著,是不是該把自己的信任寄托於那雙透著真誠與邀請的冰藍深湖中。

  “我希望你們能去酒店裡看看。”伊裡奇一字一句說道,“和我一起去。”

  叫上科裡斯特,三人來到了鎮上那家惟一的酒店裡。

  希爾走到前台和服務員打招呼:“你好,親問這有三人間套房嗎?”

  “有的,先生。”

  “那我需要開一間三人套房。”

  “好的,先生。”

  這次的服務員是個年輕男生,對方登記時,希爾就在旁思考,他還以為這間門庭冷落的酒店會常年不換店員,看來這間酒店沒他想象中的蕭條。

  三人領了鑰匙便上了樓,酒店的客房設置在5、6樓,3、4樓是娛樂活動中心,2樓是餐飲區域,而他們的房間都在6樓。

  酒店提供的晚餐出乎意料的好,吃完之後,希爾會產生自己是出入城中某家五星級酒店的錯覺。

  “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太奇怪了。”希爾進了房間,就一整個人橫躺在床上感歎著,“到底是誰在支撐這家酒店?”

  “一個無法想象的權勢。”

  伊裡奇的話引起了科裡斯特的注意,他轉向坐在另一張床上的對方問道:“恕我冒昧,你好像很了解這家酒店。”

  伊裡奇沒有表情的點頭:“我一直在追查我與我哥哥案件有關的事情。”

  科裡斯特恍然大悟:“這麽看來,你一定經常出入這裡,但你一直沒有線索?”

  “我的能力太有限,不是什麽事都可以做到。”

  希爾從床上坐起身,看了一眼搭檔,再看向伊裡奇:“你為什麽一定要我們來酒店?而且晚飯之前的盤查,我們也沒有搜索到什麽新線索。”

  “今天是星期二。”伊裡奇目光在屋子裡遊離著,“今天是很特殊的日子,對於這個酒店來說。”

  “是的,是星期二,但你也看到了,這酒店的員工自艾瑞克離開後,全部換新,他們沒人在下午提前關門,也沒艾瑞克口中的神秘儀式。”

  “我知道,”伊裡奇目光收回到地板上,他低著頭,希爾看不見他什麽表情。

  “那你為什麽帶我們來這?”

  伊裡奇抬頭看他:“我們需要在今晚行動。”

  “行動?怎麽行動?”

  “我們去艾文遇害的603房間搜查。”

  “等等,你不是說你在那睡過很多次,那我想今夜也不會有什麽收獲。”

  科裡斯特沒想過伊裡奇居然去凶案房間過夜,他震驚得兩眼放大。

  “哇,伊裡奇,你在想什麽?這種追擊凶手的方法實在是……太刺激了!”

  希爾看到搭檔一副興奮的表情,不滿的咳嗽了幾聲:“戴維,你認真點好嗎,我們是在辦案!”

  “加裡,你不是說這案子不簡單,我讚同他的方法。”

  “好吧。我讚同我們去那個房間搜查,但是不讚同你們用稀奇古怪的法子來查案。”希爾說完這話,看兩人的表情都是沒好氣的樣子。科裡斯特一個人就夠神叨叨的了,現在還來個伊裡奇,他可不想自己的生活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那我們現在就去那裡查看嗎?”

  “現在最好。”

  希爾從床上下來,拿過外套穿上,三人一起去往了曾經的案發房間。

  603房間是單人房,比他們居住的要小一些,距離案發時間已經一年,整個房間可供探尋的不同之處難以尋覓。

  “沒想到這裡還會開放。”科裡斯特感歎道,“但是恐怖電影裡的凶房也不會關閉著,畢竟要……”

  “要你個頭啊,”希爾一手敲在搭檔的腦瓜上,“我們是在查案,不是在拍電影,認真點好嗎?”

  “我很認真的啊!”科裡斯特拖長聲音表示自己的抗議,“任何類似情節都可以推進案情發展。”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警探以後查案不看資料,看電影就行了。”希爾挖苦搭檔是毫不客氣的。

  兩人在房間裡四處翻找搜索著,伊裡奇卻坐在床上安靜的看他們工作。

  希爾有些不滿:“我覺得你也可以幫幫我們的,但是你為什麽在那坐得這麽端正。”

  “這間房間我翻了幾千遍,甚至在警方撤銷封鎖,房間重開之後,我來這搜索了很多遍,一無所獲。”

  聽他這麽說,兩個警探瞬間停下手中的活,希爾不理解對方的用意:“那我們來這裡是為了什麽?”

  “我需要在這裡睡上一晚,距離上次我在這睡著有好幾個月了,那次我夢見了我哥哥死時候的樣子……”

  希爾忍不住打斷他:“聽著,我覺得你走火入魔了。”

  伊裡奇反對探長的說法:“不,我是認真的。這是一種建立聯系的方式,一種感應,而且只有當人處於非正常狀態下才有的感應。”

  希爾欲要辯駁,被科裡斯特先一步搶了話語權:“我覺得可行,加裡,你為什麽反對呢?上次你還說你夢見了凶手的作案過程呢。”

  伊裡奇意外地看向希爾:“他說的是真的嗎?”

  希爾仰頭乾笑一聲:“好吧,你就試一試。但是你已經幾個月不睡覺,不做夢,為什麽會有把握今天晚上就會夢見你想知道是事?”

  “你錯了,我會短暫進入睡眠,並不是完全的不睡覺,我今天會來,只是個人感覺罷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組個神棍三人組了。”希爾深呼一口氣,語調裡滿是調侃與無奈。

  伊裡奇搖頭:“我們所做的,都是有所值的。不管在別人眼裡是多麽瘋狂的方法,只要能夠找到真凶……”

  “祈禱那個時候我們還沒進精神病院。”希爾補充道。

  伊裡奇輕笑一聲:“這世界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精神病院。”

  希爾聽他這話,只能向自己搭檔攤手了。

  “你夢到什麽?”伊裡奇忽然問希爾,“你在夢裡是什麽角色?”

  希爾想了想,回答:“我是受害者,我被人殺掉了……我聽見了凶手,恩,聽見,因為朦朧,眼睛根本看不清那些人長得什麽樣。”

  伊裡奇低頭沉思,說話的語調輕飄飄的:“我也遇到過這樣的夢,可能是我們所知的線索比較相似,模擬出來的情景很接近。”

  “或許你說的對。”希爾不怎麽想和他討論下去,既然要在這房間過夜,他還是先找個好地方睡一覺。但單人房的空間實在有些狹小。

  科裡斯特已經抱著枕頭獨佔了電視機前的小沙發,讓希爾尷尬的是,伊裡奇也早早坐在床上,他不可能吧別人叫起來,去別的地方睡吧,何況那個人下了決心似的要夢遊凶案現場。

  希爾站在床沿邊,不知該怎麽辦。科裡斯特已經打開電視,開始看起了球賽。他想假裝球迷,可實際上他不怎麽看球,而且坐到搭檔身邊,也不能確保這個切爾西死忠會不會一整晚唾沫橫飛的給他現場解說。

  伊裡奇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憂慮:“你和我一起睡大床嗎?這床還是蠻寬的,我覺得應該夠我們兩個人睡。”

  “我想回我們的套房去睡。”希爾發現,找了爛借口的人說話時都都會非常不通順。

  伊裡奇看他尷尬的模樣,臉上浮起一抹戲謔的笑意:“你該不會是害怕和我睡在一起吧,你放心,我可不會對男人有生理反應……等等,難道是你會有反應?”

  “胡說八道!”話從希爾口中噴出來時,他整個臉的溫度驟然升高。

  科裡斯特難得看到搭檔如此窘狀,自己也禁不住哈哈大笑。

  “抱歉,探長先生,我不是故意開你玩笑的,過來睡吧,我也希望你能夢見那個凶手。”

  現在希爾完全沒了回原來房間的理由,他本該直接說的,覺得尷尬僅僅因為:伊裡奇是陌生人。

  雖然他們有過超越普通人類認知的天方夜譚式交流,但對這個時不時冒出案情線索的被害人親屬,他有做好下一秒, 對方變身大反派BOSS的心理準備。

  房間裡只剩下床頭燈和電視機的光亮,看球賽的搭檔把聲音調低後,屋子陷入沉睡的氛圍越來越濃。

  希爾把外套掛在衣架上,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床上有兩條被子是他所慶幸的,雖然外出辦案,他基本上穿著衣服睡覺,但有被子可以蓋才是不被感冒病毒感染的保障。

  “晚安,希爾探長。”

  才一轉身躺下,希爾又被伊裡奇這突然冒出來的話嚇了一跳。

  “晚……安。”希爾說話又不自然起來,他看都沒敢看對方一眼,眼神直接跨越到天花板上。

  似乎感覺到對方已經入睡,希爾才把眼神收回來,他此刻還不困,腦子裡亂糟糟的想著今天的案情。暫時睡不著,他偷偷看了一眼伊裡奇,對方居然睡得這麽快。不知是誰說的,夜裡不睡覺,這是騙人的嗎?

  想到這,希爾禁不住側過頭去看伊裡奇,對方看起來不像是裝睡。很安然的狀態,和白天裡的那副頹廢模樣判若兩人。

  希爾繼續觀察著他口中的陌生人,無聊的揣著這個人會不會有意外的“真實身份”。

  非典型歐洲人面孔,年紀不小還冒著青春痘?眉眼清秀,要是是個大學生,肯定一票女孩子追。希爾想到這,心理默默的歎了口氣,生活卻選擇這個長相俊朗的男人過另一種艱難困苦的生活。

  希爾看著對方睫毛陰影下緊閉的雙眼,回想起下午夕陽背影的陰暗處那一抹滲進人心的冰藍,靜謐、遙遠,捉摸不透,正如這個男人的神秘身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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