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閃過很多念頭，再三隱忍，看在合同的誘惑下，林辰陽還是選擇……原諒。

　還能怎麽辦呢?

　當然是選擇原諒他了。

　畢竟，這可能是一筆價值十億美元，甚至更多的生意。

　——要是每天捱一頓打，就能獲得這樣的發財機會， 那我早就煉成金剛不壞之身。

　他如此自嘲的想著。

　整了整衣服，他去衛生間洗把臉。

　對著鏡子，露出個略顯猙獰的微笑。

　傷口的地方，正好在嘴角，長長的一道，此刻他感覺自己有點像……小醜。

　強大的小醜。

　又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臉。

　林辰陽走出衛生間，重新回到沙發上。

　“楚先生，我是個生意人， 生意人的原則就是，哪怕你打了我一頓，只要沒打死我，我站起來了，只要你手中還有貨，我手中還有錢，我們就可以繼續達成交易。”

　“之前些許的誤會，算是過去了吧?”

　他笑著說道。

　楚堯笑了笑，點頭:“當然。”

　“合同拿出來吧。”

　林辰陽沒有再說什麽，打開自己的公文包，當即從裡面拿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合同。

　這結果，他已然猜到，並且料定。

　只是，過程，稍微的疼了一些。

　“這是合同范本，您過目，除了產品數量和價格空著， 其他都擬製好了。”

　楚堯接過合同， 若無其事的翻看著。

　客廳裡陷入一片寂靜。

　幾分鍾過去。

　楚堯看完整份合同。

　就是常規的供貨合同，只不過是中英文兩版的。

　“筆來。”

　楚堯一伸手。

　林辰陽:咳。

　這位，派頭還真足。

　不過他也沒說什麽，拿出自己的金筆，遞給楚堯。

　順手還拿出一盒印泥。

　在那合同的空白處，楚堯即將簽下自己的名字，剛寫了一個“木”……

　忽然間抬頭。

　“還有一件事。”

　林辰陽直勾勾盯著那簽名，此刻有種“褲子都脫了，你給我看這個”的小煩躁。

　不過。

　還是擠出個笑容:“請說。”

　“我要那個人的一根手指，一千萬。”

　楚堯雲淡風輕的說道。

　林辰陽:?那個人?

　哪個人?

　他恍惚一下，很快想到，楚堯說的是，私闖進他家的人。

　開門，開鎖，這些都是需要專業技能的。

　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辦到。

　“楚先生，這……不是說好，這件事都過去了嗎?”

　“那個人是我高價請來的，目前已經收了錢，遠走高飛了。”

　“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深吸口氣， 林辰陽解釋道。

　確實有點為難。

　楚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怎麽相信你， 不會有下次?那個人再以此來威脅我，怎麽辦?”

　林辰陽默然片刻。

　楚堯這話，也有道理。

　這，的確是個麻煩。

　咬咬牙。

　“一根手指，我肯定取不了，不過，我可以告訴您他的身份。”

　“您可以自己派人行動，費用，我來報銷。”

　他轉手就把人賣了。

　利益面前，什麽都能賣。

　無非是花點錢的事兒。

　那個人，也並不是什麽好人，既然在道上混，吃這碗飯的，就要做好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準備。

　楚堯點點頭:“可以。”

　“他是以前就在香江混的一個老賊，現在應該出國，有好幾個身份，我都寫給您。”

　“另外，我建議還是請專業人士動手，斬草除根。”

　林辰陽很“體貼”的說道。

　他不動聲色間，又給楚堯挖了個坑。

　人是自己賣的。

　卻是楚堯動手的。

　這麽一來，共同做了件壞事，“合作關系”，也會綁定的更加密切。

　同時，也算是拿到楚堯的又一個把柄。

　楚堯:“這個就不用你費心了。”

　……

　談妥。

　楚堯在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林辰陽在紙上寫下“老賊”的各種名字和身份。

　兩人互換。

　林辰陽長長舒了口氣，臉上還疼著。

　不過心中卻是一片舒爽。

　“您看，什麽時候能交貨?”

　他笑著問道。

　他知道這東西的產能不足，馬慧嫻那邊，也各種缺貨。

　楚堯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朝臥室走去。

　片刻後。

　便是推出兩個大號的行李箱。

　“這裡是五百份，本來是計劃供給馬慧嫻的，你先拿走吧。”

　唔。

　林辰陽當即有點驚喜。

　爽快！

　他本來以為，沒這麽順利的。

　“原來您已經準備好了啊。”

　他隨口稱讚一句。

　楚堯有點煩躁的擺擺手:“老子整個國慶假期，都在忙這個，驗貨吧，驗完打錢！”

　林辰陽心中更加得意，笑著點頭。

　拉開兩個大號行李箱，裡面便是五百盒的“無暇膏。”

　他扒拉一下，隨機拿了下面一盒，打開，聞了聞，輕輕擦出一點，抹在自己臉上的小傷口。

　頓時，便覺得一陣清涼之意。

　拿出手機，開啟攝像頭，對著相機，看著自己的臉，便是見到那細微的傷痕，開始飛速愈合。

　即便不是第一次見到這藥的效果，但此刻，林辰陽還是驚豔。

　這藥，真太他媽好了。

　無愧神藥！

　清點數目，五百盒，沒錯。

　又隨機抽取十幾盒，都打開聞聞味道，也沒錯。

　林辰陽還覺得不保險，咬咬牙，看到桌上有水果刀，於是起身，拿起。

　也不怕疼了。

　在自己手背上，輕輕劃出一道傷口。

　然後，便開始再次隨機試藥。

　一盒。

　又一盒。

　連續隨機試了幾十盒，總算是徹底確定，這一批藥，都是真的。

　楚堯坐在沙發上，耐心等待著。

　這人，做事，倒也算很謹慎。

　唐昊則是有些無語。

　一方面感慨這藥的神奇，牛逼，外傷神藥。

　另一方面，也是感歎，有錢人，都真他媽的變態，拿刀往自己身上拉口子。

　……

　足足“自殘”了將近一個小時，林辰陽才站起身。

　“楚先生，見笑了，第一次合作，希望您能理解。”

　林辰陽優雅笑道。

　楚堯點點頭:“應該的。”

　“價格我幫你算好了，一支是一百二十萬，算二十萬美元吧，五百支，你要給我一億美金。”

　“另外，還有下一批的定金，五千萬美金。”

　林辰陽舔了舔嘴唇。

　此刻，心跳也是有些快。

　一次性這麽大的生意，對於他而言，也是第一次。

　對於下一批的定金，他有點小擔心，但猶豫一下，還是點頭。

　先穩住楚堯。

　“好，我現在安排財務轉帳。”

　“不過，這麽大筆轉帳，需要提前和銀行申請預約。”

　“您跟我跑一趟?”

　“我安排十個財務過來，一起去銀行。”

　一點五億美金，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即便是公對公，也需要提前和銀行申請額度。

　而林辰陽也沒預料到，這次交易，會來的這麽順利。

　楚堯看了他一眼，也是默然點頭。

　“走吧。”

　……

　於是，兩人就一起去了銀行營業廳最為密集的金融街。

　光轉錢。

　就轉了半天。

　林辰陽這邊，動用將近二十個帳戶，有人民幣帳戶，也有美金帳戶。

　十個財務，在不同銀行之間，忙成狗。

　最終，才算是圓滿完成這筆交易。

　楚堯全程都沒做什麽，坐等收錢。

　一筆接一筆的進來。

　一點五億……美金。

　將近十億的人民幣。

　這次，自己也算是一波肥了。

　林辰陽在旁邊陪同，隨口閑聊:“楚總，這次，可真是把我的家底，都快掏空了。”

　“光繳稅，都要交到肉疼滴血。”

　楚堯漠然道:“現在取消還來得及。”

　林辰陽笑笑。

　楚堯現在雖然是收錢，但表情好像很不爽的樣子。

　而這種不爽，也讓他覺得很爽。

　這筆，肯定是大賺，不用想。

　要知道，楚堯一開始開的價碼，可是現在的五倍！

　現在嘛……

　相當於兩折大甩賣！

　雖然，自己付出了一些東西，但和收獲比起來，微不足道。

　“楚總，我明天就飛美國，等我好消息，要不要一起去玩玩兒?”

　“這次賺這麽多，也該享受下生活了。”

　“我給你開趴體，請一些好萊塢的朋友們……”

　林辰陽笑著說道，露出個“你懂”的笑容。

　楚堯擺手笑笑:“我就暫時不去了，回頭再說。”

　“好，那咱們回頭聊。”

　林辰陽也沒強求。

　……

　交易完成，錢貨兩清。

　林辰陽也便就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楚堯搖頭笑笑。

　好人啊。

　知道自己缺錢，這就送上門來了。

　腦海中再次盤算一番自己的計劃，楚堯確定基本沒什麽漏洞後，也便就先回家。

　老賊。

　林辰陽，他老婆。

　他叔叔，他嬸子。

　一家人，還是要整整齊齊的好。

　……

　第二天。

　上午的時候，楚堯在公司這邊的辦公室，通過“船票”，看著林辰陽的動向。

　這才叫真正的“監控”。

　他正在機場的貴賓休息室，和他叔叔通電話。

　“二叔，交易達成，大吉大利。”

　林辰陽語氣很輕快的說道。

　電話那頭，他二叔笑道:“人呢?人來不來?”

　“他警覺性很高，沒有答應和我一起出國，不過，再看看吧，也正常。”

　“嗯，這還是個國際大盜，他手下應該也有一幫人。”

　林辰陽:“是的，而且不是善茬，我剛見了一個，出手很狠辣，我被打了一頓，不過，沒關系。”

　二叔:“辛苦。穩住，一定要徹底獲得他的信任。我在法國那邊的安排，還需要一些時間來籌劃，再交易兩次，一定讓他出國。到時候以法國那邊的名義把人逮捕，藥不重要，重要的是配方。等人控制起來，那就好辦。”

　林辰陽:“不會出什麽事兒吧?我擔心……失控。萬一事情被捅到更高的層次，那就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了。”

　二叔:“不用擔心，輕松一點啦，我自有分寸。我和馬丁是多年的朋友，他心裡也有分寸，整件事，暗中操作，秘密逮捕。倒是你，注意安全，多帶幾個保鏢。另外，也要注意保密。”

　“好的，我知道，飛機要起飛啦。”

　兩人聊完正事，又寒暄幾句，便是掛斷電話。

　林辰陽掛斷電話，這才走向他老婆，一個金發碧眼身材高挑的女人，然後上了飛機。

　……

　辦公室。

　“看到”這樣的密謀，楚堯喝了口水，臉上也是浮現出一絲笑意。

　有趣。

　和自己猜測的差不多。

　互相算計唄。

　自己在釣魚。

　他們，同樣也在釣魚。

　自己用貨釣，他們用錢釣。

　相比起段輝，只會吃喝玩樂玩女人打老婆，這叔侄倆的危險程度，顯然高了不止一個量級。

　是那種真正的黑心國際資本家。

　——先用“琺琅器”的消息，威脅自己簽合同，穩住。

　——再多交易幾次，獲得信任。

　——然後把自己騙出國，以“琺琅器”的名義，逮捕。

　——當人身自由都失去，其他自然都會落於他們手中。

　這樣的手段，不可謂不毒辣。

　若是沒有“船票”的話，自己一旦出國，那絕對就是羊入虎口，毫無任何勝算。

　這種事，也不是發生一次兩次了。

　正是這些人的常見手段。

　幾年後，也有一個女人，中的是類似的招，差不多。

　即便那麽強大的勢力，也難免逃不過這樣的陰險和狠毒。

　說白了。

　都是利益。

　以及……實力。

　……

　楚堯繼續“看著”他。

　大概一天后。

　紐約。

　上東區的頂級豪宅。

　林辰陽帶著他老婆，見到了他的二叔，二嬸。

　享受過一頓盛大的晚餐，幾人在房間裡閑聊著。

　這是一個牢固的利益共同體。

　二叔是商人，二嬸是議員，林辰陽在大陸，他老婆是時尚圈的，名模之類。

　楚堯這個時候，已經心念一動，想要使用船票了。

　但猶豫一下，還是暫且忍住。

　這……還不是最好的機會。

　反正自己隨時可以出手。

　四張船票都已經填好目的地，也為他們設定好身份，去17世紀的黑奴船上看看吧。

　不用謝，應該的。

　又大概過去一天半。

　這邊的深夜。

　那邊下午，陽光明媚。

　四人上了一架私人直升飛機，趕去拜訪另一位大人物的私密家宴。

　飛機上一道白光悄然閃過。

　無影無形的力量，穿透遙遠的距離限制，開啟時空的大門，四人消失在機艙內。

　直升飛機約莫在一分鍾後失控，急速朝地面墜落。

　直至爆發出火光。

　……

　與此同時。

　東南亞。

　正在某間公寓裡，躺在床上看電視的“老賊”，也旋即消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