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準備去清洗下。
他小心翼翼地爬起來,還沒掀開帳篷的門簾。
“你出去幹什麽?”
子期扭頭,看見玉兒警惕地盯著自己,一隻手似乎已經握在腰間的劍柄上。
“我……我想小解。”子期臉紅了。
“我陪你去吧,這裡是雲夢澤,不安全。”玉兒準備起身。
“真的不用了,你看著,我害羞,我怕我尿不出來。”子期趁著自己臉紅,開始了逼真的表演。
玉兒笑了,似乎相信了子期的話:“那行,你可要小心,千萬注意安全,有什麽事就大叫。”然後躺了回去。
子期出了帳篷,才松了口氣,他又想起玉兒突刺殺人的那一幕畫面,心中一股寒意襲來。
他跟守夜的商隊夥計招呼了下,直奔江邊簡單清洗了下,順便小解。
清洗完畢,開始往營地方向走,可沒走幾步,他迎面看到一雙大大圓圓的眼睛。
是一隻靈蜥。
“啊——”子期本能地開始大叫。
“啊——”靈蜥也開始大叫。
營地方向馬上響起了示警的聲音。
子期還沒反應過來,那隻靈蜥一下子就繞過他跑開,鑽進了江邊的灌木。
“野人!”營地裡這時傳來爐辛那洪亮的聲音:“抓活的!”
子期正準備往回走,這時看見玉兒焦急地飛奔過來。
“你沒事吧?”玉兒幾下跳躍,就來到子期身邊。
“沒事,我看到一隻蜥蜴人,往江邊跑了。”
“沒事就好,咱們回去吧。”玉兒說著牽住了子期的手,像姐姐帶弟弟回家一樣自然。
玉兒的手涼涼軟軟的。
不過子期還是有些害怕。
他開始猜想這隻溫軟的手,不知道殺過多少人。
兩人一路同行,回到營地。
這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黎明之前營地附近的這場亂局,很快安定下來,商隊有條不紊地開始做早飯,拆帳篷,收拾行裝,而這期間,不斷地有著商隊護衛綁著“野人”回營。
這些“野人”大部分都是人類,也有數個蜥人和靈蜥,大都面黃肌瘦,看起來頹廢不堪,他們是趁著黑夜來營地偷竊的。
半精靈弓箭手用繩子將他們依次栓成一串。
爐辛從懷中掏出一個青銅製的令牌狀的銅符,有個方士裝束的商隊成員接過銅符,開始逐個在野人的小臂上,烙印上令咒一樣的紋身。
隨後,方士向爐辛匯報:“爐老爺,一共一十五人,有兩個令咒未消。”
爐辛將銅符揣回腰間,說:“先帶著吧,到郢都大市上,一並處理了。”
“這些人以後就是奴隸了?”子期問玉兒。
“嗯,令符和令咒就是主仆的聯系,令咒一旦附體,水洗火燒都無法去除,只有高級法術《解除法術》才可以祛除。”
子期施放了一個戲法:偵測法術,果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奴隸的小臂上,令咒閃耀著淡淡的法術靈光。
吃過早飯,商隊又開始上路了,奴隸則被拴在牛車後步行。
郢都還在丹江南邊,他們逐漸深入雲夢澤,空氣變得越來越潮濕,晨霧也一直未消散,反而越來越大。
灌木越來越茂盛,喬木也越來越高,一些枯藤從大樹的枝椏上盤曲垂下,像一隻展開身體的巨蟒。
真正的巨蟒子期也看到了一條,它把自己臃腫的身體懶洋洋地環繞在一顆古樹枝乾上,
似乎已經進食充分正在消化。 林中不時響起鳥叫聲,像是被什麽猛獸驚動了。
在這種環境下,眾人都小心翼翼,半精靈斥候也不敢離隊太遠,而是騎著麋鹿,在隊伍正前方警戒。
眾人中午沒有休息,趕路不停,而是輪流在牛車上簡單吃了點雕胡米做的飯團,就著一些鹹魚鹹肉,甚至還有醋和醬油,據說是從秦國運來的。
子期一邊吃一邊想有沒有山葵、芥末之類的植物。
子期玉兒兩人也吃了飯團,子期夜裡沒有睡好,正迷迷糊糊地打著盹。
忽然聽見“彭”的一聲弓箭聲脆響。
他看到前方騎著麋鹿的半精靈已經搭上第二支箭。
爐辛招呼他們下車,自己也跳下車,從車上取出一把長劍出鞘,雙手持劍。
車隊仍在前行,商隊成員紛紛取出武器,下車步行。
半精靈勒住麋鹿,等待爐辛經過時說:“看見一個人類身影,十分敏捷,我沒有射中。”
“小心警戒,快速通過。”爐辛大聲指示商隊。
車夫加快了牛車的速度,眾人開始快步穿過這條林間小路。
走了不到一刻鍾,車隊尾部傳來一聲慘叫。
車隊後方有人大喊:“狼,是恐狼!”
爐辛對子期和玉兒說:“麻煩你們在此警戒。”說著迅速向隊伍後方飛奔。
可這時,前方也出了狀況。
“嘭嘭嘭”,半精靈連珠三箭,但是卻沒有阻擋住一個巨大的灰影撲向頭一輛牛車的車夫。
半精靈再次近距離射擊,灰狼終於吃痛跳開,躲進叢林。
可車夫已經血肉模糊,人事不省。
玉兒拔出短劍警戒,子期也拿起韓弩,上弦上矢。
半精靈大喊:“前方有人攔路。”
“後方也有。”爐辛的聲音從車隊後方傳來。
子期看向前方,道路盡頭影影綽綽能看見幾個身影。
過了一會兒,爐辛奔過來,跟半精靈會合,說:“襲擾戰術,是匪幫,那狼不是恐狼,是中山國的馳狼,要小心了。”
“中山狼?怎麽會在這裡?”半精靈疑惑。
這時,一陣箭矢襲來,半精靈輕巧地撥開飛箭,爐辛隨手舞出一陣劍影,將襲向子期和玉兒的幾根箭矢斬碎。
“前後夾擊,頻繁襲擾,我們怎麽辦?”半精靈問。
爐辛也焦急萬分,不知所措。
“可以用牛車貨物組成車城陣地,可防護箭矢減少傷亡,先固守,再伺機突圍。”前世非常喜歡戰術遊戲的子期提建議。
同時,他指向前方一處寬闊的緩坡。
“可行,盜匪無非是求財,發現硬骨頭難啃,或許他們就會退卻。”爐辛同意。
半精靈弓手開始迅速傳令。
爐辛親自去替代了第一輛牛車的車夫,牛車開始向緩坡處集結,商隊的戰士們撥擋著來襲的飛箭。
一個簡陋的車陣逐漸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