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辛竟然也活下來了。
他胸口被狼人抓出一個鮮血淋漓的可怕傷口。
可他還能說話:
“長官,我們是猗氏商會的商隊,本次行商從秦國,經韓、魏前往郢都。”
“商貨裡還有軍資,誤入禁區,實不知情,我們是被盜匪逼迫至此。”
犀牛騎士莊喬似乎認可了爐辛的話,接著說:
“你們跟盜匪打的這麽慘烈,還剩幾個人活著?”
爐辛指了下車城內的幾個人:“就我們四個,還有牛群中還有十余個奴隸。”
“奴隸主人是你嗎?”莊喬問道。
“是,令符在此,除了軍資,令符和其他貨物大人請笑納,煩勞大人能保我們周全。”爐辛掙扎著從腰中摸出青銅令符。
“不愧是商隊老板,挺懂事的啊。”莊喬微笑。
可是下一刻,莊喬竟然快如閃電一般出矛,長矛從爐辛的嘴巴貫入,直刺腦乾,爐辛當場斃命。
莊喬拔出長矛,一矛又毀壞了令符。
“懂事是懂事,可是我怕麻煩啊。”莊喬自言自語。
“而且你傷太重,都沒法走了,帶上你太麻煩,不如給你個痛快。”
“我的矛很快,就一下,沒有痛苦。”
這時一支弩箭直奔莊喬面門。
莊喬稍稍歪頭,弩箭擦著他的耳朵飛過。
他策動犀牛,犀牛緩緩走到射出弩箭的半精靈身邊。
“還是個同族啊,你這是何必呢,惹我生氣了啊。既然你腿斷了,那也送你上路吧。”
莊喬開心的笑著。
犀牛那碗口大的蹄子,重重踩下,一、二、三、四,然後還左右碾了碾。
子期憤怒地眼睛都要噴出火來,玉兒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小聲說:“別做傻事,你救不了他們,這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
這時四個騎手返回了,他們隻抓到一個活的盜匪,用繩子拴在馬後。
莊喬扔給其中一個一個銀色的令符說:“牛群裡有奴隸,重新烙印下。”
四個士兵各司其職,兩個把牛群趕開,重新栓在車牆上。
一個拿著令符開始逐個對奴隸進行烙印。
烙印在臉上。
還有一個開始搜刮屍體,檢查貨物。
莊喬駕著犀牛走到子期和玉兒身邊。
用看貨物一樣的眼神看著兩人大笑:“奇貨!”
他對兩人說:“乖乖打上烙印,反抗的下場你們看到了。”
“當個奴隸,總比死了強吧?”
然後莊喬露出燦爛的笑容。
子期覺得心中一陣惡寒。
莊喬又對打烙印的小兵說:“這兩個小爺長得不錯,烙印不要印在臉上,可以賣給女閭。”
士兵走上前來,用銀色的令符分別給子期和玉兒在前臂打上烙印。
子期的手臂上出現了如紋身一般的深紅色令咒。
令咒一旦長時間遠離令符,就會奇癢難耐,離得越遠,負面效果越明顯,痛苦時如萬蟻噬心,所以大部分奴隸在嘗試逃脫後,還是忍受不住痛苦,回去找主人認罰。
能忍受令咒痛苦的逃奴,皆是意志堅強之人。
主人死亡同時令符被毀,束縛效果就消失了。
但令咒一旦烙印,只能由高級施法者施展解除術法來消除。
也就是一日為奴,終身為奴。
子期心中黯然,他看向玉兒,玉兒面無表情。
此時已是黃昏,
斜陽如血,照在這一片屍山血海中。 戰場還未打掃完。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從商隊過來道路上的反方向,幾騎紅甲騎兵,圍繞著一個黃甲騎士飛奔而來。
一騎紅甲騎兵加速從戰鬥造成的缺口,直奔到車城內。
他高聲大喊:“我乃楚王禁衛唐昧,楚王圍獵遇襲,速速保護楚王!”
接下來剩下的幾騎也到了,黃甲的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但看起來氣色還很康健,眼神不怒自威,充滿了上位者的霸氣。
應該是楚王無疑。
莊喬十分識趣地翻身下犀牛,跪拜在老人前:“兕騎伍長莊喬,參見楚王。”
名為唐昧的禁衛大聲呼喊:“就地憑借這車陣固守待援,敵人有十余騎,都是高階劍客,他們裝備有勁弩銳矢。”
莊喬連忙獻上計策:“大王,大人,這商貨裡有韓弩,犀皮甲,還有奴隸,可堪一用?”
這時,楚王高聲說:“寡人熊商,今日願與諸君在此背水一戰,慷慨赴死。如能苟活,諸位將士皆可連升三級,奴隸可入蘭台宮為近侍。”
莊喬立刻舉矛高呼:“願為大王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在場士兵紛紛高喊:“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莊喬指揮剩余的奴隸們都穿上犀牛皮甲,裝備韓弩,在車陣後防禦,子期和玉兒也被安排到陣地前沿。
唐昧指揮士兵拆了幾個貨箱和牛車,燃起熊熊篝火,他在火中加了點什麽,篝火開始冒出滾滾紅煙,直衝天際。
刺客的追兵很快就到了,他們一共十騎,都黑衣黑甲,頭戴黑笠,身佩短劍,輕弩。
他們安靜地散開,呈一個半月形,不慌不忙地向車陣逼近,和盜匪、狼群的呼喊衝鋒相比,他們十分安靜詭秘,給人一種巨大的壓迫力。
唐昧指揮眾人放箭:“控——放!”
大量弩箭高速射向黑衣騎士們, 可是大部分準頭欠佳。
有射得正的,被騎士們用短劍劍鞘輕松撥開,還有的箭矢似乎是碰到了看不見的壁障,在騎士身前五尺出紛紛落下。
玉兒低聲對子期說:“他們用的是越劍。”
這時,後面又有一小隊步騎混合的紅衣楚軍追來,他們直接衝向黑衣騎士。
黑衣騎士最外側的四騎,調轉馬頭,迎向追兵。
唐昧見弩矢無效,對剩余的騎士和莊喬說:“他們陣型分散了,難以互援,我們一半騎士出擊,兩面夾擊,各個擊破。”
隨後他拔劍策馬大吼:“跟我衝!”
率領著幾騎禁衛騎兵衝向最靠前的一個黑衣騎士。
黑衣騎士忽然立於馬背,壓低身體,以馬鞍為支撐,高高跳起。
他在空中如同一隻敏捷的蒼鷹,撲向一騎,借著對衝的速度,短劍直接穿透了楚國騎士的護甲,兩人從馬上墜落。
黑衣騎士以屍體為緩衝又是一個橫躍,短劍順手在另一騎的馬腿上一剜。
馬嘶叫著倒地,騎士被壓在馬下,黑衣劍士飛奔過去補上一劍。
一個照面,就殺了兩騎。
唐昧見狀也從馬上躍下,一個翻滾,持劍攻向黑衣劍士,他的劍術大開大合,和剩余的兩騎一起,暫時壓製了黑衣劍士。
可是其他的騎士,已經逼近了車陣。
莊喬無奈,隻好策動犀牛坐騎,從車陣中衝出。
犀牛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
這還是子期第一次聽到犀牛的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