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老財扛米袋是瓊脂。
瓊脂菌裂尚且會蔓延導致毀寶,更不用說用其它金屬鎖損壞鎖孔。
一旦鎖孔周圍木頭損壞,整座雕像必將慢慢被損毀。
我和陸岑音都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但鍛造柔性金屬鑰匙,胡三秒卻說試驗成功的概率要看天意。
這是一種非常糟糕的狀況。
但眼前並沒別的更好辦法,我隻好說道:“有勞胡爺了,先請胡爺畫出鑰匙圖。”
胡三秒點頭答應。
我起身向他告辭。
胡三秒說道:“小兄弟,我送你兩樣東西。”
講完之後,他轉身去拿了剩下的兩柄黃花油梨木刨,遞給了我。
“我師父臨終前遺言,若有人能鑒定出來,不許問鑒定人的鑒定依據,還需將剩下的兩柄木刨送給鑒定人。”
湖心老人真是良苦用心。
將剩余兩柄木刨送給鑒定人,是因擔心胡三秒在知道了鑒定結論之後,打開剩下這兩柄木刨來看,若發現這是自己師父設的局,徒增胡三秒內心的埋怨。
湖心老人打算將這個局一直給圓下去。
卻之不恭。
我收了起來,向胡三秒道謝,離開了他的住處。
這兩柄黃花油梨木刨,若放在市場上拍賣,如此絕佳的品相,最起碼十萬一柄。
等於說。
此行不僅讓胡三秒同意解機關,還獲得了價值共計二十萬的雜項古董。
收獲非常大。
不過,我並不準備賣。
湖心老人給胡三秒刨心之事,讓我感慨良多。
我打算將這兩柄黃花油梨木刨收藏起來。
時刻提醒自己,面對江湖腥風血雨,必須時刻謹小慎微、如履薄冰。
如履薄冰?!
我腦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馬上就要見到陸家天下至寶了。
這是最為關鍵的時刻。
之前花老頭教會了我一招拈花佛手,我靠這招幫助陸岑音奪得了家主之位,但正因為露了這一手,花老頭卻因此而慘遭橫死。
躲在背後的那個人,一定不會輕而易舉讓我見到陸家天下至寶。
我現在找到了名震江湖的胡三秒來解機關,但在胡三秒畫圖鍛造鑰匙的過程中,他的人身安全會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想到此。
我腦中迅速決定了一件事。
出了鎖龍巷,我快速往前面走,並給小竹和卞五各打了一個電話,約他們在雀巢咖啡見面。
不管對方現在有沒有掌握我的行蹤,但此事務必要防患於未燃,先讓小竹和卞五停下手頭一切事,藏在暗處,確保胡三秒的人身安全。
到了雀巢咖啡,在包廂等了半個小時左右,小竹和卞五同時來了。
小竹閃著大眼睛問道:“哥,怎麽了?”
我把找胡三秒解機關前後之事講給他們聽。
卞五聽完,笑道:“蘇兄真是奇才!這個胡三秒名氣非常大,但據說性格古怪異常,十年來從不出手替人解機關,你竟然能夠折服他,簡直不可思議。”
我說道:“現在胡三秒已經答應替我解機關,但我非常擔心他的人身安全。”
小竹和卞五面面相覷。
我繼續說道:“鎖龍巷胡三秒家隔壁,有一家旅社,旅社二樓正好對著他家的院子,位置非常好,這幾天你們在旅社開一個房間。小竹,你來負責盯著胡三秒,保護他安全。一旦有可疑人靠近他,立馬出手喝阻嚇跑,非到萬不得已,不要動手殺。”
小竹點了點頭:“明白。”
我轉頭又對卞五說道:“卞五,你的任務更加簡單。小竹在嚇跑了可疑之人後,你展開跟蹤絕技,一路跟著這人,等他到了目的地,你立馬電話告訴我。”
卞五聞言,打了一個ok手勢:“沒毛病!”
如果真的有人敢來殺胡三秒。
我不僅要保障好他的人身安全,還要順藤摸瓜,扯出背後殺花老頭的凶手!
如果沒人來殺胡三秒,證明就是我多想了。
交待完畢。
我又問卞五:“禿鷹哨最近有陸小欣的消息嗎?”
卞五回道:“你不要太急,這才多久,他又不是神仙。”
“不過,他在知道了事情是你的委托之後,表示一定會全力以赴,調集最精乾力量去找那位賊婆娘!”
我確實有點心急了。
在離開肖胖子住院之處後,卞五開機回了電話,我讓他去找禿鷹哨,滿打滿算起來,尚不足十二小時。
我對他們說道:“不管發生任何事,一切以你們安全為前提!”
他們讓我放心。
卞五說道:“蘇兄,這事情解決之
後,我想讓你幫個忙。”
我問道:“什麽事?”
卞五回道:“一口大肉鍋,前後去了好幾撥廚子了,搬山的、發丘的、走光貨的、炒大鍋菜的……但硬是沒人能打開墓道外面的自來石機關,到時能不能叫胡三秒去瞅兩眼?”
我問道:“怎麽會這麽多人去?”
卞五說道:“據說是一座驚天大墓,也不知道誰泄露了消息。金陵黃門倒了之後,馬三娘對原隸屬金陵黃門的廚子態度曖昧,不接收、也不拒絕,現在大家處於不守規矩沒人管的狀態。他們全是偷偷去的,從現場的痕跡來判斷,都是各大流派手法。”
我回道:“到時我可以試試。”
離開了他們之後,我回到了房子。
等待,成了目前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許清那個房間,現在小竹在住。
桌子上放有許清的遺像。
我拿起許清的遺像,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輕輕地擦拭,對她說道:“姐,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第二天晚上十一點左右。
小竹給我打了電話:“哥,你算的太準了!”
“剛才果然有人想來殺胡爺!”
我腦袋頓時嗡地一下,問道:“人呢?!”
小竹回道:“按你的要求,被我給嚇跑了,現在五哥正在追。”
我回道:“好,你一定要保護好胡爺!”
掛完電話之後。
我心情無比躁動,站在窗邊,手中反覆搓揉著那枚假袁大頭。
那位一直隱藏在暗處殺花老頭的線索,還真的露頭了。
證明他對我的每一步進程,了如指掌。
提前預判是對的!
這次我一定要將它給扯出來!
半個小時之後。
一陣無比急促電話鈴聲響起。
卞五急道:“人已經進了影青閣!”
我驚道:“進哪裡?!”
卞五再次強調道:“人進了影青閣,我正在外面守著。”
我問道:“他是誰?”
卞五回道:“這人我根本不認識,天色太黑,而且他肯定易容了。但小竹剛才用竹刀片劃傷了他的腳,他現在稍微有點瘸。”
我問道:“你有沒有被發現?”
卞五回道:“放心,絕對沒有!”
我說道:“好,千萬不要跟丟,我馬上過來!”
掛完電話,我迅速披衣服出門。
在路上,我給陸岑音打了一個電話,問她在哪裡。
陸岑音回答在心苑莊園。
我告訴她:“你馬上到影青閣來,不要問原因!”
陸岑音問道:“要不要叫王叔?”
我回道:“不行!”
出門打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快速飆往影青閣。
車開到了半路。
卞五又來了電話:“影青閣現在沒有其它人,這人進去之後,換了一套衣服又出來了。我現在繼續跟他,你等我的電話。”
出租車到了影青閣之後,已經是晚上十二點。
影青閣一般在九點半打烊,近幾天因為陸岑音決定再次裝修影青閣,將店內的寶物全部給撤離,正好無人在值守。
這人能有影青閣的鑰匙,自由出入換衣服,必定是影青閣內部之人。
我後脊頓時有一些發涼。
陸岑音火急火燎地趕到了。
她急問道:“怎麽了?”
我說道:“先開門。”
陸岑音掏出了鑰匙,打開了影青閣大門。
進去之後,我一邊翻著裝修的紙殼箱子,一邊問道:“影青閣大門的鑰匙,多少人有?”
陸岑音聞言,神情發愣,問道:“你是指以前還是現在?”
我皺眉反問道:“有區別嗎?”
陸岑音回道:“有區別!以前我、王叔、宋掌櫃、司櫃小芙、吳斌以及專職寶物維保員小天,六人有鑰匙。但這幾天在裝修,鑰匙裝修工手上也有。”
我:“……”
陸岑音急問道:“蘇塵,到底出什麽事了?”
我冷冷地回道:“影青閣有內鬼。”
陸岑音聞言,美眸瞪得老大,神情無比訝異。
翻找了五六分鍾之後,在一個堆滿裝修垃圾的大箱子裡面,翻開外面的粉塵和碎磚塊,我找到了一套衣服。
男人穿的,大均碼。
褲腿上還有絲絲血跡。
這是小竹出手的傑作。
衣服出現了,只能排除女司櫃小芙,其它人都存在重大嫌疑。
我簡單將這幾天的事情給闡述了一遍。
末了。
我向陸岑音強調道:“地主老財扛米袋內的天下至寶,肯定與我父母的死亡原因有關!”
“之前花老頭教會了我拈花佛手,我靠這招幫你奪得陸家家主之位,花老頭遭到了報復。現在你已經當了家主,在我即將要打開這個寶物的時候,內鬼再次出手,想要殺胡三秒,阻止我開寶。”
“這個內鬼,身份非常不一般,他肯定是影青閣的核心人物,這也是我連王叔也不讓你帶的原因!”
陸岑音聽完之後,俏臉一片煞白。
她出現這樣的神情非常正常。
身邊一直窩著一位自己極度信任、隱藏極深、毫無人性的冷血殺手,換誰都會感到恐懼。
講完之後,我在角落裡找出了一根短紅棍,讓陸岑音關了門。
兩人上了車,在車上等著卞五來電話。
天空突然下大雨了。
電閃雷鳴,暴雨滂沱。
一道驚雷忽然閃過。
陸岑音嚇得一聲驚叫,身軀有些瑟瑟發抖,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
她黑曜石般的眸子刻滿了彷徨、恐懼。
彷徨是因為她很想知道這內鬼到底是誰。
恐懼是因為她根本不願意去面對。
我說道:“別太擔心,也不要逃避。”
二十分鍾之後。
電話鈴聲再次響了。
卞五在電話那頭大急道:“蘇兄,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他發現了,他一直在槐青路轉來轉去,你必須速度趕過來!”
我立馬轉頭問陸岑音:“誰住在槐青路?”
陸岑音聞言,眼眶泛紅,立馬捂住了自己的臉,顫聲回道:“宋掌櫃。”
我對卞五說道:“你假裝在雨中跟丟,剩下的交給我來處理!”
我迅速發動了車。
紅色轎跑若雨夜奔襲的凶狼,往槐青路飆去。
這太讓人意外了。
我怎麽也不會想到。
那位用殘忍手段殺花老頭的可怕內鬼,竟然會是神情木訥、外表憨厚的宋掌櫃。
雨非常大。
車內駕駛台上的海綿寶寶一直在可愛地搖著頭。
我們都沒有說話。
沉默,永遠是迎接狂風暴雨到來的最好方式。
將車開到距宋掌櫃家門五六十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我將那根短紅棍塞在了腰間,手撐著一把雨傘,與陸岑音一齊往前走去。
來到了宋掌櫃家門前,發現裡面屋子竟然還亮著燈光。
卞五故意放棄追蹤宋掌櫃之後,宋掌櫃一定以為自己擺脫了他,回到了家中。
據之前了解,宋掌櫃的小孩在國外上學,老婆在國外陪讀,獨自一個人留在蘇城。
我站在宋掌櫃家門口,點燃了一支煙。
陸岑音怔怔地瞅著我,嗓子發緊,問道:“好抽嗎?”
她實在太緊張了,竟然露出了一點想抽煙的樣子。
我掏出煙盒,準備給她一支,但她卻搖了搖頭,纖手伸出,捏過了我嘴裡的煙,放在自己嘴裡。但她根本不會,才抽一口便嗆得秀眉緊蹙,直咳嗽,立馬將煙遞還了給我。
幸好雨大雷大, 裡面之人聽不見。
我接過了煙,深深地吸了兩口,將煙頭丟在雨中,抬手敲門。
敲門聲一響,裡面的燈突然滅了。
屋子裡傳來宋掌櫃無比警惕的聲音:“誰呀?”
沒理會他,繼續敲。
好幾遍之後,屋裡燈再次亮了,腳步聲由裡及外傳來。
宋掌櫃非常不耐煩地問道:“到底誰呀?!”
我拉著陸岑音稍微退後了幾米。
大門“吱嘎”一聲開了。
宋掌櫃打開了門,臉上殺氣騰騰,手中還拿著一柄亮晃晃的砍刀。
見到我們之後,宋掌櫃頓時驚呆了,手不由自主地將砍刀藏在了身後。
我冷冷地問道:“宋掌櫃,晚上殺狗做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