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夢,我看見一個世界,一個小男孩,我現在上帝視角,看著屬於他的故事,他的母親帶著他回了外公家,外公很開心,捧著這個可愛的小孫子,
“我的樂兒,你要一輩子快快樂樂啊。”他的母親在一旁做著菜,
“爸,您帶著樂兒出去玩會吧,菜做好了我來叫你們。”外公已經有了八十歲,但是看起來氣色很好,臉色紅潤,見到了小孫子之後更加開心,抱著小孫子向著街上去。
那個年代的錢很值錢,都是一分,兩分,五分,為多,外公抱著樂兒在街上轉著,拿出身上口袋裡抱著的僅有的兩分錢,去買了兩串糖葫蘆,一串給了樂兒,一串拿在手上,也不給那樂兒。
走到了一家上面牌匾是英文的商店門前,外公從來就不識字,人也老實,從來不佔人家便宜,樂兒指著門前的那個彩色小板凳,老板娘熱情的和外公介紹著,外公只聽懂了,國外的板凳要一塊錢“啥子板凳要一塊錢,好貴哦!夠買100郭糖葫蘆勒。”
外公帶著我回了家去,把手上那糖葫蘆給了還在做飯的女兒芳兒,“芳兒,你嘗嘗這糖葫蘆,是不是原來那味道。”芳兒接過去,放在一邊,隻道是過會吃。
外公好像老了一點,坐在桌上吃飯時,外公給芳兒和樂兒一直夾菜,自己扒著光飯,“多吃點,看你餓的,都瘦了,樂兒也是。”
“知道了爸,我明天得回去,樂兒也要開學了,等一段時間,我們回來看您。”
“好,好,要回來看我。”
清晨外公起床蒸了兩個饃饃,荷葉包著,放到了芳兒的手裡,“芳兒,別和姑爺吵架,別打樂兒,我心疼,聽到沒。”
“知道了,爸,放心吧。”
她帶著他逐漸消失在了地平線,他卻遲遲沒有回頭。外公天天都會去那家店,去看看那裡的小板凳,能夠掙錢的機會只有每年插秧和收稻谷的時候,他去幫忙,他不要人家給他工錢,只要讓他去撿那些田裡掉下的稻穗就行了。
他在豐收的時候一直撿著稻穗,拿出一部分自己吃,剩下的用手把稻谷梳下來,去賣給收稻谷的人,兩分十斤,他隻記得,一年,兩年三年,哪怕時代已經在進步,收稻谷的價格也在變,但是他回回帶著稻谷去賣時,“兩分十斤,算稱吧。”
收稻谷的樂意遇到這樣的傻老頭,過去了十幾年,他存下了兩塊五毛,一大堆零錢,用那塊有些破的布包裹著,“女兒馬上要回來看我了,我要去把那小板凳送給樂兒當禮物。”
他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向著那家店而去,老板還是那個老板只是她臉上也有了皺紋,“您要什麽?”
外公指著角落裡的那個落滿灰塵的小板凳,“三塊錢,請問你是現金還是微信。”
老頭把拐杖放了下來,坐在地上,兩隻手拍打著自己的額頭,從來堅強的他流出了一滴淚水,“老板,能借我個電話,我給我女兒打個電話嗎?”
老板把手機給他,他紅著眼眶呆呆看著老板,“報號碼!”
“137 032 50 785”外公慢慢說道,他還記得十幾年前她說過的號碼,電話打通了,老人聽到女兒的聲音,開心的手顫抖不止,“芳兒,爸想問你借五毛錢。”
電話那頭納悶,自己已經改名叫泋,現在的騙子都這麽騙人的嗎,她回復道:“沒有,滾。”
外公之後把手機還給了老板,老板把凳子給他,他沒有要。
“我這輩子不佔人家一點便宜”轉了身去。
老板隻感覺心理硌的慌“芳兒,爸對不起你,向你要那麽多錢,我,不該打這個電話啊。”
外公抽打著自己的臉,電話對面那個已經改名成泋的女人,突然想起了父親的聲音,眼角流了淚水,給回撥了過去,老板接了電話,然後向遠處喊著“大爺,您女兒回電話了。”
遠處的外公回過頭,丟了拐杖,向著商店跑了過來,好像那十八歲的模樣,他接過手機“對不起,芳兒,爸不該問你借錢,爸糊塗啊,那麽多錢,你該怎麽拿出來啊。”
兩個人都哭了出來,誰都沒有說話,電話那頭只有兩個孩子在哭泣,什麽也不管的放聲大哭,好久好久之後,對面的那個改名叫泋的女人含著哭腔說道:“爸,等我回來,我帶著樂兒,來看你,對不起,我來晚了,我來晚了。”
外公抹去了眼淚,拿出身上的所有錢兩塊五毛三分全給了老板,老板也紅了眼眶,把小板凳給了外公。
“欠你的四毛七分我晚點給你,我給你寫個欠條,”
老板望著遠去的那個老頭,“眼淚一滴一滴的掉到了欠條上,她把它撕了,她就是止不住的難過,把商店關了,一個人躲在那角落裡哭。
芳兒帶著還在學校上課的樂兒帶回了外公家,一路上樂兒埋怨著母親拉已經跑這麽遠,外公已經白發蒼蒼,不過這一次他用力挺直了腰杆,沒有拿著那根拐杖。
等著遠方那個已經高過母親的樂兒,和自己的女兒芳兒,當他們出現的時候,外公開心的全身顫抖,知道芳兒抱住他的時候,他覺得他等了這麽多年也沒什麽遺憾了,他摸著樂兒的頭,“長高了,昨天你還只在我膝蓋這裡呢,”
樂兒不冷不熱叫了一句外公,外公卻聽得心花怒放,拉著兩人到了屋裡,家裡還有些稻穗,桌子也斷了一條腿,窗,床,都壞了,芳兒不停的說著對不起,外公摸著她的頭“忘了給你們買最喜歡吃的糖葫蘆了,下次一定買。”
芳兒抬起頭,盡量讓淚水不流出眼眶,“泋兒”“我是芳兒,爸,對不起,我……”“吃飯吧,芳兒,嘗嘗爸的手藝。”
樂兒看著那個邋遢的爺爺,和這看起來不能吃的飯菜,露出了鄙視的眼神,外公不停的給他們夾菜,芳兒吃的如狼似虎,樂兒只是吃了幾口,“爸,我們的那隻大鵝呢?”
“我看家裡沒啥吃的了,把它給做來吃,樂兒還在長身體呢。”
明明飯裡沒湯,但是芳兒的裡面卻一直有湯加入,“爸,飯好鹹呐,”再也忍不住,撲到老人的懷裡,老人抱緊了那個孩子,就是那個曾經依偎在自己胸膛的孩子,樂兒跑了出去,他不知道為什麽媽媽哭了,那芳兒哭累了,外公把她抱在了床上。
拿著小板凳向著樂兒走去,笑意盈盈的對那少年說:“樂兒,你之前想要的小板凳,我給你買來了。”
樂兒把那小板凳丟在地上。
“你個死老頭,為什麽要把我媽媽惹哭,明明她那麽堅強。”
外公突然從那個十八歲的少年回到了那個九十多的老頭,背變得更加佝僂,眼神也開始變得混濁,喃喃自語道:“樂兒不喜歡了,樂兒不喜歡了。”
裡面的芳兒旁邊電話響起,“你老公在工地出事了,被人打了,現在已經到了很危險的時候了,做手術需要家人來簽一下字。”
芳兒剛剛安穩一點的心就波濤洶湧,外面的老人坐在台階上,笑著對芳兒說:“去吧,泋兒,別把姑爺一個人丟在那裡,他會害怕的。”
泋兒拿出一把紅色鈔票放在了外公手上, “爸,等我回來,很快的,真的,很快的”芳兒說的已經哽咽了,泋兒拉著樂兒坐上車遠去。
老人拿著筆和紙向著旁邊人家走去,把錢給了那家人,“能幫我寫幾句話嗎?”
“什麽話?老先生。”
那個青年對著外公說道:“芳兒,可能我們沒有機會再見了,你要有一個好家,爸這些錢不能要,但是欠人家的四毛七分算爸借你的,爸家裡的稻穗應該值那麽多,麻煩你去賣了去,再見你已經心滿意足了,為什麽,樂兒,不喜歡那個板凳了,那個時候他不是可想要那個小板凳了嗎。”
外公向青年借了膠布粘好了那個小板凳了,外公看了看那個青年,那個青年似乎明白了一切,點了點頭,“我會把所有東西給她的。”青年忍住了淚水。
笑著看著那個老人遠去,老人拄著拐杖,向著那個自己挖好的坑裡而去,躺在裡面,看著最後的天空,上面的太陽從他的臉照到他的腳,徹底消失在他的身上,他閉上了眼睛,這一次再也沒有醒來,泋兒照顧著自己的男人,青年帶著一個袋子來給了她,轉身就走,似乎是怕讓那女的看見他這個大老爺們流淚。
芳兒看著信的內容,她的眼睛淚水已經流幹了,但是流出了血,用手揮向樂兒的臉,信掉落到了地上,樂兒永遠忘不掉那個離自己臉只有一絲的手,直到很久之候,他在因為老板不願意把三塊錢的襪子兩塊五賣給他時,他哭的像是那個外公,像是芳兒,像是那個青年,哭的像是我一樣。
“遺憾麽,我覺得不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