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密集的腳步聲如鼓點從教學樓裡傳出。
學生們如感知到要發生地震的老鼠,一群群地往外跑。
陳陽摟著韓玥的肩,附在她耳邊悄聲說:“我送給你的禮物是一場盛大的表演。蟲豸們驚慌逃跑的樣子拉開了序幕。”
大約十分鍾,在校廣播的催促下,教學樓終於空了。
陳陽高舉左手,打了個響指。
轟隆隆……
教學樓多處爆炸,整座大樓頃刻間坍塌。漫天塵霧席卷校園。
咳咳咳……
待塵霧散盡,學生們灰頭土臉地咳嗽。
陳陽隨手把防塵布扔了,掏出手機,撥通號碼,“開始吧。”
五十多輛推土機浩浩蕩蕩而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把小山般的廢墟清理得乾乾淨淨。
陳陽領著韓玥走到教學樓的原址正中,伸出左手。
有個戴著安全帽的工人遞上大錘。
陳陽二話不說,掄起錘子敲打水泥灌注的地面。
鏘鏘鏘……火星四濺。
水泥地終於被擊碎,碎屑紛飛,露出一個正正方方的空格。空格裡放著一個幽藍色的盒子。
陳陽扔了錘子,彎身取出盒子,遞給韓玥,“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韓玥見為了一個居然如此興師動眾,不禁滿懷好奇地打開盒子。
天色暗了下來。學生們剛要驚呼出聲,刹那間憑空消失。
這是個音樂盒。
伴隨著空靈的音樂,萬千絢爛的星辰從盒子裡飛出,給墨黑的天空增添色彩。
學校消失了。兩人站在太空中,仰望璀璨星河。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永別了。”陳陽趁她沉浸在壯美的風景中,腳踏虛空,緩緩往後退。
他每退一步,這個夢境便消失一部分。
最終夢境化為死寂的虛空。
陳陽醒過來,滿意地伸了個懶腰,暗想:終於結束了。
韓玥睜開眼,神情冷漠地看向陳陽。
陳陽對這個結果很滿意,“韓小姐,你可以出院了。到九點左右,去護士站付款。”
“主人。”韓玥突然笑了。
陳陽一怔,“韓小姐,請不要開玩笑。請你九點去結帳。”
他說罷,逃一般地往外走。
“遁出紅塵,長路不必問歸程。心靜如止水,內裡有乾坤……”韓玥的手機鈴聲響了。
韓玥接通電話,聽了一句,遞了過去,“主人,公用電話,打給你的。”
陳陽猶疑著接過電話,劈頭就問:“是不是向我挑釁的那孫子?”
手機那端沉默了約半分鍾。
“嘿嘿,從這句話就能聽說你敗了。我還以為你有多強呢,不過如此嘛。”猖狂地大笑後,是陰冷的聲音:“現在,遊戲結束了,我要她死在你眼前,成為你永遠的噩夢。”
“我仔細地回想過去,自認為沒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如果我不小心惹了你,請你告訴我。我會盡可能彌補。用不著讓不相乾的人死。”陳陽誠懇地建議。
哈哈哈……
“沒想到擁有超能天賦的人,竟然墮落到把凡人當成人。我雖然覺得你是個垃圾,但必須承認我們都是新人類,或高於人類的存在。”
陳陽氣得嘴唇發顫,驀地咆哮:“我不管你怎麽自認為高人一等。給我記住,滾得遠遠的,別再打擾我。”
哈哈哈……
“主人,發生了什麽事?”韓玥被陳陽的咆哮聲嚇得臉色慘白,
憂心忡忡地問。 笑聲戛然而止。
“她剛才喊你什麽?”從聲音裡可以聽出對方的不甘。
陳陽心中一樂,竭力淡然地回答:“她叫我‘主人’。我允許她死,她才可以死。所以,你給她設的虛假記憶無效,你這個白癡。我剛才不過是戲弄你而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咆哮的聲音,流露出滿滿的氣急敗壞。
“玥兒,告訴他誰是你的主人、誰的命屬於誰。”陳陽把手機伸到韓玥嘴邊。
韓玥毫不遲疑地說:“我的主人是陳陽,我的命屬於他。他準許我死,我才可以死。”
“笨蛋,瘋子,三觀不正,你們還停留在奴隸時代,你們保守,思想不開放,你們是原始人,你們還處在蠻荒時代……”手機那端是語無倫次的叫罵聲。
陳陽給韓玥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衝著手機朗聲大笑。
沒等對方再罵出口,陳陽就掛斷了電話。
這個結果雖不是陳陽想要的,卻完美地解決了問題。
做了一夜夢,陳陽累了,簡單地交代兩句便回到獨立辦公室休息。
這次用夢境治療病人,遠比治療劉佳佳時要累。主要的是心理壓力大,心很累。治療劉佳佳時是一個醫生居高臨下地對待一個孩子。
而韓玥呢,在編織夢境時,順便看了她工作的經歷。說來很奇怪,在公司期間和炒股期間,始終只能看到她一人。她的同事和女老板都模糊不清。
連他這個擁有造夢天賦的人都無法做到,可見水太深了,把握不住。而且打通夢境的三個世界,耗費很多能量。
倘若不是有劉佳佳的供給,他絕對做不到,或者意識迷失在韓玥的夢境中。
而且讓病患叫自己“主人”,倘若傳出去,無異於會斷送醫生的職業生命。
有柯利明這種到處找茬兒的混蛋在,估計瞞不了多久,必須盡快解決才行。
陳陽情緒失落地回到辦公室,見韓玥的父母待在門外。
兩人分別站在門兩側,各自玩著手機,仿佛是兩個陌生人。
之前在韓玥夢境的創造界中看過她的家庭狀況。她剛上大學,父母如預謀多年般離婚了,而且在十天內組建了新的家庭。
可昨天見兩人爭吵,以為那是虛假的記憶。
如今看來,他們以為韓玥因家庭破裂而自殺,在她面前偽裝而已。
唉!
既然已經重組家庭了,這麽偽裝有用嗎?有這麽幼稚的父母,真是韓玥的不幸啊。
看來韓玥說過些年再讓父母過上好生活,應該也是假的。
在外人面前偽裝幸福的一家人。
盡管對他們很不滿,但陳陽還是衝他們微笑,打開辦公室,請他們進去。
兩人不再吵吵嚷嚷,客客氣氣地請對方先進,進辦公室後,自覺地相隔兩米坐下。
是韓玥的父親先開口,“想必玥玥給你說了,我倆早就離婚了。我們……我覺得沒必要再對陳醫生瞞下去了。今天呢,是給你談談醫藥費、住院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