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直截了當地問:“劉先生，據我判斷，你經常毆打佳佳，導致她像是變了一個人。對不對?”

　　劉允智臉漲得通紅，咬牙切齒地說:“我警告你，沒有證據別亂放屁。”

　　陳陽滿不在乎地一笑，“別激動。我不會到處亂說。只是請劉先生給我點兒時間。如果我治不好她，絕對請柯醫生來。”

　　“五天時間。”劉允智說罷，拂袖而去。

　　看他的舉止，聽他說話，以及他的顧忌，這應該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五天時間?難說啊。

　　陳陽看著劉允智的背影，在心裡連連搖頭。

　　此時他覺得造夢天賦最不方便的地方是必須等對方睡覺之後才能使用。

　　好在劉佳佳最近容易困乏。趁著劉佳佳午睡，陳陽來到夢境的第二層。

　　高懸於天空中的太陽如一團烈火，廣袤無垠的沙漠幾乎被融化成金黃色的海洋。

　　陳陽全身大汗淋漓，鞋子被灼熱的傻子燙出蜂窩狀的小窟窿，像是踩在沸騰的熱水中，但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藏著記憶的所在。

　　沙沙沙……

　　附近的沙子如活物般顫動。

　　難道下面藏著危險的生物?

　　陳陽拔腿就跑。

　　沙沙聲疾如驟雨，如影隨形。

　　陳陽還不習慣在沙漠中奔跑，好幾次摔倒，但又不顧一切地往前衝。

　　沙沙聲離得越來越近。

　　他隻得快速地改變方向。

　　沙沙聲稍微一頓，也馬上改變方向。

　　他靈機一動，再次改變方向。

　　沙沙聲又是一頓。

　　他心中暗喜，就以“S”形往前跑。

　　要不我使用金字塔砸它們一下?然而，什麽都沒出現。

　　難道在夢境的第二層，我無法使用能力?

　　沒過多久，沙沙聲消失了。他喘著粗氣，躲在沙丘的陰影裡休息。

　　然而，氣還沒喘勻呢，沙沙聲再次響起。

　　顫動的沙子形成一個直徑十丈的大圓，將陳陽圍在中間，快速縮小包圍圈。

　　如果意識被困在夢境中，身體就會成行屍走肉。

　　我必須出去！上醫學院這麽多年，還沒回報父母呢。一直忙著各種學習，我還沒拉過女孩兒的手呢。

　　不甘心。我真不甘心。我必須奮力一戰！

　　他右腿後撤，身體呈弓形，大吼著往空中跳。

　　藏在沙地下的小野獸們幾乎同時鑽出沙子。

　　陳陽身處在半空中，看清了它們的真面目。

　　外形和蠍子相似，黝黑的外殼酷似鋼鐵，嘴裡滿是細密而又鋒利的牙齒。

　　數不清的毒刺從它們口中噴射而出，準確無誤地刺中陳陽。

　　他身上的血順著毒刺如瀑布般嘩嘩往下流，染紅了腳下的沙子。

　　要是能瞬移就好了。

　　他眼前白光一閃便瞬移到了別處，緊緊地抱著一棵高大的仙人掌樹。

　　尖銳細長的刺扎遍他全身，他宛如一頭刺蝟。

　　啊啊啊……

　　他大叫著從仙人掌樹上跳開，一個趔趄，連翻幾個跟頭，跌了渾身傷，趴在沙丘下。

　　難道我在第二層的能力是瞬移?

　　【在第二層，您沒有控制權，也無法把現實中的物品具現化，只能任由夢境的主人處置】

　　【剛才的那些野獸是記憶的守衛】

　　帶我到藏著劉佳佳記憶的地方。

　　他念頭剛滅，

就站在黑黝黝的洞穴口。　　聽著滴答滴答的聲音，想象著水滴落在石頭上的畫面。

　　滴答滴答聲像極了短信的提示音，悅耳動聽。

　　【小孩子的夢很直接，遠沒有成年人的那樣晦澀難懂】

　　【這就是夢境素材的發源地，場景極為原始。但有些孩子的心原始而又殘忍，這個洞穴很可能藏著可怕而又強大的怪物】

　　盡管如此，他還是毫不遲疑地往洞穴的深處走去。

　　大概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前方不遠處有隱隱約約的亮光。

　　等走得再近些，陳陽發現那是一些五顏六色的泡沫狀光球。

　　【每個光球都存放著劉佳佳的一段記憶。這些記憶並非事實，而是經過她心靈改造或扭曲過的，對本人來說，最真實的真相】

　　記憶以視頻的方式播放，處於靜音狀態。

　　“來一個和噩夢相關的記憶。”陳陽高聲說。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個紫紅色的光球飛落在他手裡。

　　他稍一用力，光球嘭的一聲爆裂開來，化為數以億計的光粒，映在黑黝黝的洞壁上。

　　畫面很有電影的質感。

　　“最近有一些家長反映，有些動畫片太暴力，可能會把孩子們引向歧途……”曲面電視上播放著新聞。

　　劉允智對窩在沙發上的劉佳佳怒目而視。

　　劉佳佳耷拉著腦袋一語不發，小手緊抓著花裙使勁兒的揉。做錯了事的孩子都是這樣。

　　“劉佳佳，你給我記住。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給你的。你的命都是我給你的。我是你的神。你記不住，我就拿把刀刻在你心上……”

　　劉允智越說越來氣，大步過去，攥起拳頭狠狠地砸在劉佳佳腦袋上。

　　劉佳佳眼冒金星，淚水如泉湧，但不敢哭得太大聲，緊咬著嘴唇強忍著。

　　啪！

　　響亮的耳光甩在她幼嫩的小臉兒上。

　　“哭得這麽小聲，是我太心慈手軟了吧?”劉允智一把揪住她的裙領，胳膊掄圓了用盡全力抽她的臉。

　　清脆響亮，如放鞭炮一般。

　　哇的一聲，劉佳佳像是得了赦令，肆無忌憚，把心底的委屈都宣泄出來。

　　然而，她還沒哭幾聲，就被劉允智一腳踹在腹部，如皮球般彈到沙發的另一角。

　　劉允智冷哼，“有那麽疼嗎?裝得還挺像。”

　　哭聲戛然而止。

　　劉佳佳用力地掐著掌心，嘴唇都咬出血來，才勉強壓製住心底的委屈，但下巴顫個不停。

　　劉允智雙手掐著她白裡透紅的臉頰，嚴厲地命令道:“把淚水擦了，下巴也不要顫。聽到沒有?不聽話，我就還打你。”

　　劉佳佳白嫩的小手淚水擦個不停，下巴仍抖個不止。

　　接下來當然是暴風驟雨般的毆打。

　　陳陽氣得恨不能衝進去狠狠地揍劉允智一頓。

　　但作為一個訓練有素的心理師，知道強烈的負面情緒無用，當務之急是做出切實有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