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灃瞧著手中的雪鴞天魄,他面色不太好。
雙眸還帶了些猩紅。
恐怕裴夕禾也不會收下這雪鴞天魄了吧。
他心裡想。
真可笑。
到了現在這個境地自己還在擔憂她體內的金焰。
她自己都不在乎,我替她在乎幹嘛呢?
陸長灃已經有所聽聞近日的傳聞。
陸家在昆侖積威甚重,所具有的人脈也不凡。
自然會有人查清一切後,將之告訴他。
定下婚約,結為道侶。
陸長灃本就是奔著這個去的。
只可惜,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他掌心的雪鴞天魄觸手生寒。
幾次想要收回,可是眼中閃動著些許掙扎。
最終只是心中歎息一聲。
…………
裴夕禾自幻境之中掙扎而出。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細膩白皙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一層密密的冷汗。
雙眸在劇烈地波動著,可迅速地恢復澄清。
這幻境就是種魔抽調她的念力所構建的。
以她築基大圓滿念力所構建的幻境,卻差點就讓凝結了道心的裴夕禾沉淪。
種魔之力可堪驚駭。
裴夕禾調控自己的呼吸,逐漸平和起來。
之前因為構建幻境而耗空的念力此刻盡數重歸。
泥丸宮之內,她原本修煉幽瞳的黑色念力已經帶了些許紫輝。
經歷了一番煉化,帶上了魔韻之息。
變得越發精純堅韌。
待到這魔韻之息足夠濃鬱。
她便是可以單純憑借自己的力量,構建心魔幻境,讓敵人沉淪其中。
這也就是《道心種魔》之中所蘊含的第一門道術神通。
心魔術。
若是大成,絕不亞於一些三四品道術的威力。
她感覺到了身上有些粘膩。
出了一身的冷汗。
剛剛置身羅刹殺境,一切過分真實。
裴夕禾真切地感覺到了被那羅刹鬼神斬殺數次的感覺。
死亡的感覺宛如長蛇糾纏她的脖子,一點點窒息,毫無反抗之力。
又像是變成了個毫無力量的凡人,沉浸在深水之中,呼吸困難,一張開就是大量的水灌入口腔。
辛辣刺痛。
直到她一次次嘗試,才終於一刀斬開眼前的羅刹,劈開幻境而出。
裴夕禾右手掐了個訣,淨塵訣將一身粘膩煩人的汗漬盡數消去,變得重新清爽了起來。
眼中開始浮現出了一縷縷的喜色。
她的念力,居然僅僅一次就提高了不少。
那道心清輝也更晶瑩了些。
顯然是得到了一些精進。
她揚唇,能在這時間長河之中打下赫赫凶名的魔經,果然不凡。
如此一番歷經幻境磨礪,就已經兩日有余了。
可是突然,身上的一個木牌閃動。
是木晚來信。
裴夕禾眉宇浮現出了幾許疑惑。
木晚姐平日不會隨意聯系自己,因為知道她修煉勤勉刻苦,不會時刻關注木牌的動靜。
她指尖觸及木牌表面。
一道聲音穿了出來。
聲音之中攜帶著一些急迫。
“小禾,你和陸長灃之事再次生變,流言再一次爆發,說你棄婚陸長灃,如今流言更甚之前。”
“我尋查受到了阻力,但是指向的,是李家。”
“此事我再不好插手,你且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麽,李家這次是真正出手。”
裴夕禾聽了此些話,她沉默不語。
眼底閃動著精芒。
她棄婚陸長灃?
倒也沒有這麽難聽。
只是拒絕了他的心意罷了。
可傳出此謠言的必定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她和陸長灃之間發生的事情。
陸長灃不是那樣的人,此事她信他不會泄露半點。
李家?
李淮南?
不可能,他僅僅是一個外門弟子,李家的旁系庶子。
他的天賦確為中上,可以她之見,沒有奇遇,五年之內都突破不了築基。
李家是少數極為看重血脈嫡庶的家族。
絕不會因為他這樣一個天賦不突出,還因為孟茯苓得罪了陸家的弟子出手針對自己。
她眼睛微閃寒色。
可此番流言一出,她的境地終究是難辦了。
陸家再大的氣量,在自己拒絕陸長灃之後都絕沒有再給自己半分好臉色的道理。
此事她心知,一切接受。
可是如今被擺到了明面上,甚至越發地誇張,幾乎說她將陸長灃,陸家的婚事,面子,踩在了腳下。
背後之人,可謂用心險惡。
到底,是誰?
要如此針對構陷她?
她的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絲寒意。
如此一來,她便是很有可能要面對陸家和李家兩家的惡意。
昆侖四大家族,每一家都是有著逍遙遊的尊主鎮壓四方,威勢和權柄無可取代。
她一個小人物,何德何能?
裴夕禾的眼底閃過一絲寒冽殺意。
………………
左青瓷的面色都險些維持不住平日的那一副完美神色。
薄薄的怒氣在她的眉宇之間浮現。
“李家?”
她的語氣之中含著森然寒意,一股驚人的氣勢在其身上蔓延出來,這是處於上位者多年才能養成的。
左青瓷面前的侍女都有些心驚地低下了頭。
夫人已經很多年沒有發過怒了。
左青瓷眼底閃動著幾分疼惜,她的長灃乃是不世仙胚,怎麽可以這般讓人折辱。
李家散布的謠言出自他們的主家嫡系。
那個最得李家老祖疼愛的嫡孫。
在其老祖的扶持下,不能輕易出手。
縱然心知此事怪不得裴夕禾。
不是自家兒子陸長灃有多好,裴夕禾就必須選擇他。
每個人都有著做選擇的權力。
而且此刻的流言本非她之過。
左青瓷想起還是難平,她在遷怒。
自家視若珍寶的孩子被人拒絕,加上此刻謠言四起。
她眼中幾分火氣難壓。
幾次想要吩咐下去對裴夕禾的打壓,但最後一聲歎息。
還是作罷。
“這丫頭,我終究是看錯了,不識好歹。”
或許她有能力,可。
不適合。
…………
殿堂之內。
數個衣著清涼的美貌少女低垂著頭,拿著果盤陸陸續續地走了進來。
俊美的男子隻穿著一件外袍。
松松垮垮,不成體統,露出頗為精壯的胸膛。
李長青聽見了身旁侍從的回話,唇角露出了幾分笑意。
揮了揮手讓之退下。
眼底閃著幾分暗色。
“陸家不出手啊,那就我來。”
先將她打進深淵,再給她一線光,不信她不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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