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青聲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眼神卻是宛如蛇類一般陰冷。
連陸長灃都折不下來的高山盛花呀。
他倒偏要摘下來肆意揉搓踐踏!
一想到此,他就升起了一股隱秘的興奮。
而且此女靈根雖雜,可純度不凡。
九寸冰靈根,若是引動她體內的火靈,配合自己的秘法,冰靈化水,那就是絕佳的鼎爐材料。
至於裴夕禾是死是活,會落個什麽下場。
水火不容經脈俱傷,修為盡毀,或者直接死於非命。
誰在乎呢?
李長青一下子眼中閃動著病態的陰翳和瘋色。
他很厭煩這些靈根出眾的修者。
李長青是雙靈根,六寸火,七寸金。
並非是頂尖資質。
可是他依舊是在一甲子之時突破金丹境,成了真人。
因為他的爺爺,正是李家老祖。
他是這一輩,唯一的嫡系。
地位尊崇,罕有人比。
所能動用的權力,甚至算得上半個家主。
他眼睛微微眯起。
一張網已經織好了。
李槐就是他拋出去,給裴夕禾的唯一留下的一線光。
不信到時候,她不上鉤。
被蛛網束縛住的蝴蝶,奮力振動翅膀,想要飛出去。
可是被緊緊纏繞,無法掙脫,一點點耗費乾淨氣力,陷入絕境。
那種殘忍的美感,真是讓他期待啊。
…………
裴夕禾沒有再去和木晚見面。
木晚雖然有些手段和人脈,可終究是珍寶閣的一個掌事。
既然李家是真的出手針對自己了。
她最好此刻就是要和木晚撇清楚乾系。
多余的話不用講,兩人心中都了解。
能夠免去木晚被她牽連,便是最好的結果。
此時此刻。
裴夕禾正手中握著驚鴻。
在居所之中的空地上揮舞刀刃。
長刀刀身筆直,唯有刀尖處有一點輕微的弧度。
她身形如遊龍,矯健富有力量,同時有著一股靈巧充盈在每一動作之中。
當她揮刀之時,一股銳氣傳入她的心中。
這讓她心胸暢快,不用去思考那些煩人的瑣事。
寒光乍現,刀氣鋒銳清冽,散發出一陣冷光清輝。
有著刀意流淌在她的刀刃之上。
她頭上出了一層薄汗。
暢快地收刀,舒了一口氣。
裴夕禾和驚鴻刀是完美的磨合。
僅僅一次練刀,就已經找到了往日揮使春澗融的流暢感覺了。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面色微紅。
明天就是內門考核了。
她摸了摸儲物戒。
金色的令落到了手中。
如今她只收到了屬於李槐的這一枚擇師金令。
這其實還算正常。
畢竟她是三靈根,誰知道會不會此刻瞧著不錯,後勁不足?
不少的長老都會等到測試的一天,願意收徒的前來一看。
若是順其心意就收為真傳。
如此思考下來,裴夕禾瞧著手中的那一枚金令,
這就不太正常了。
她雖沒見木晚,卻用木牌交流了幾次。
得知了這李槐,乃是元嬰初期的真君。
而且是李家之人。
四大家族之中的那個李家。
散布流言,讓她置身輿論之中,順帶折辱了陸長灃,讓陸家對她生厭。
卻又拋出了一根橄欖枝。
這是想要做什麽?
她的眼瞼微微下落,眯了眯。
從她知道是李家出手,就已經對這個姓氏全然沒了半分好印象。
看來那日左青瓷所說的未必不是真相。
李家,囂張又淺薄。
突然,她面色微變。
體內一股燙傷的感覺傳出。
她沒忍住,閉眼輕聲地“嘶”了一聲。
體內的冰靈力迅速地波動起來。
朝著身上的六個藍金神文所去。
冰水同源,冰靈力也可助水。
這才將其體內的灼熱波動壓下來。
裴夕禾睜開眼。
眼中閃動了幾分急迫。
雪鴞天魄她不會要。
既然拒絕了陸長灃,她就是再厚臉皮也做不出依靠他的雪鴞天魄保命的事情。
這有違她的道心。
她得盡快進入內門,查閱典籍,先弄清楚究竟是何物,再尋找解決金焰之法。
而這時候,她的大門被輕磕響了。
裴夕禾揚了揚眉頭。
這個時候會有誰來尋她?
陸長灃冰息仙君的名頭很盛,如今流言的結果就是她不識好歹,心比天高。
就算沒有出去細聽,可是從木晚姐姐語焉不詳的描述中,想也知道。
她指尖靈光微閃,打開了大門。
瞧見來人,唇角露出了一絲輕笑。
“薑師姐。”
一身青色的道袍頗為寬大。
暗色的紋繡精致無比,襯著少女出眾的容貌。
眉宇間的傲氣和睥睨,不是薑明珠又是誰?
“拿去,我療傷耽擱了幾天,你的三十萬靈石。”
一枚儲物戒被薑明珠握在掌心,向著裴夕禾張開。
裴夕禾頓時臉上笑開了花。
“謝謝薑師姐。”
她從薑明珠手上接過了那一枚戒指,心知道薑明珠不屑手腳,也不伸出念力查驗就收了起來。
薑明珠瞧見了她笑得燦爛,也是唇角一勾。
她的教養讓她不屑打聽人的私事。
可是想到了那話本,終究按捺不住。
“外面的傳聞我有聽聞,你當真是,和陸長灃就要在一起了,卻又拒絕他了?”
此問不妥,可是薑明珠實在壓不下心頭的惑。
裴夕禾揚起的唇角有幾分僵,緩緩回歸了尋常的樣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一雙眼睛生得出眾奪目,清凌凌宛如可以輕易地窺探人心底的想法。
裴夕禾收斂了笑意,就顯出了幾分鋒芒。
薑明珠並不驚奇。
神隱境之中,她已經大致了解了眼前的女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是因為陸長灃曾經愛慕過明琳琅?”
她想起話本之中的陸長灃將之當作替身,不由得說道。
那話本聯系著她的命運,雖然並非盡數涵蓋,可也驗證了不少事情,讓她難以輕放。
可是一出口就生了幾分悔意。
她失言了,這對她而言,已經不該。
裴夕禾輕搖了下頭。
“我早就看出來了。”
她聰明,敏銳。
有些事情,她六感奇絕,焉能察覺不到?
和陸長灃,那一次心動,終究是真心換真心。
她瞧向薑明珠,面色又揚起了幾分輕淺的笑意。
“薑師姐可還有事?”
薑明珠沉默了幾個呼吸。
“抱歉,我今日失言了。”
她雖驕傲, 可也並非跋扈。
薑明珠眸色深深,看了裴夕禾一眼。
“李家的李長青瞧上了你,他天資雖不頂尖,卻得其老祖疼愛。”
“他手握的權柄,或許比我還多幾分,你且自行小心。”
裴夕禾點了點頭,眼底波光閃動,不甚真切。
“多謝薑師姐提點。”
薑明珠轉身離去。
裴夕禾在原地瞧著那門被合上。
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李長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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