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這樣的事，瑤瑤臉色蒼白，完全沒有了平日的幹練和灑脫。

　　“我需要點東西。”辛陽哥哥說，“白公雞，純白色，一點雜毛都不能有;黑狗血，不用多，50毫升就夠了。墨鬥、黃米、金粉。”

　　“我讓BJ空運行嗎，就你這堆東西，淘寶一時半會兒都湊不齊更別提這個小村子了。還沒有雜毛的白公雞……你怎麽不找純金頭髮的中國人。”吐槽一番後我撥通了池月的電話:“喂，池月。”

　　“她在睡覺。”一個低柔的嗓音正用極其不耐煩的口吻暗示我，我打擾了他們，“什麽事，你說。我派人過去。”凌雲湛大概也知道我沒事不會隨便給池月打電話。

　　我把耳室裡的事說與他聽，他沉默了一會兒，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等著。”

　　我怕那位高冷的大夫掛電話，趕緊補了一句:“要能看得見的人。”

　　他沒回話，直接給我掛了。真是個不招人喜歡毫無平易近人感的神仙。我撇撇嘴，想起無常。他雖看上去嚴厲、高冷，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有溫度。

　　“靈兒……”風裡他如雲似玉的聲音響在我耳邊，我趕緊收起思緒，他在坐忘，我不能這般打擾。可思念又怎是說停就停的事。

　　凌雲湛派來幫忙的人是個老爺爺，仙風道骨、鶴發童顏，舉止大雅、古柏之氣。見到我，老者捏指行禮，恭恭敬敬地叫了句:“娘娘。”

　　娘娘個啥啊……這麽多人看著，是想讓我上熱搜嗎……我趕緊把他請到一邊低聲說:“老神仙，您行行好，叫我丁靈可以不。”

　　老者一聽趕忙搖手:“不可不可，小人受搖光上神所托，說是冥府的無常娘娘有難，特來此相助。老夫歲年雖大，但只是肉眼凡胎的普通人，比不得冥府無常大人的嬌妻尊貴。”

　　“唉……我不是他家娘娘。”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就指著耳室對他說，“那裡面有兩個小鬼，你能收了嗎?”

　　老爺爺皺了皺眉:“試試吧。聽聞姑娘有禦鬼焰，既有此寶，本不需要老夫出手。”

　　我是有禦鬼焰，可我不太會用啊！雖然池月教了口訣，可說到底是用來對付冥府在冊亡魂，這裡的亡魂不在冊，我哪裡知道管不管用。

　　“娘娘，您電視裡見過二郎神嗎?”老爺爺盯著我的額頭，“您要是能駕馭七焰，額頭這兩縷火便可燒百鬼片甲不留。”他滿眼羨慕地看著我眉心的位置，“老夫三生有幸啊！能看見這紅蓮業火的禦鬼焰。”

　　“紅蓮業火……”我摸了摸額頭:“這大招聽起來真酷，可不會用終究是不會用……”

　　老爺爺從挎包裡取出許多東西，巧得很，正好有辛陽哥哥要的東西，他還掏出了幾卷紅線以及一堆符紙。他點了幾個人，吩咐他們以耳室為中心向八方不同的方位拉出八根紅線。其中一個就是沈星言，其實我對星言並不太放心，一方面比起其他人他太年輕，萬一有不測，學校和國家都得不償失，他家裡一定更是塌天之災。

　　那位鶴發童顏的老爺爺見我一直盯著沈星言，悄聲告訴我:“姑娘不必擔心，這幾個人生辰八字穩妥完全，五行足且陽氣盛。您那個朋友是純陽血，性格耿直了一些，但也不乏可愛，鬼怪不喜歡這樣的朋友，想上他身都難。”

　　我雖知道純陽血這事，但星言和別的純陽血似乎還有些差別，至少他能看見鬼，這點就很蹊蹺。

　　我們正說著話，我身後飄來一股冷冷的香氣，

是一股陰濕的紙香味兒。我轉身一看，一群面色蒼白、古代宮女打扮的小姐姐們畢恭畢敬地站在不遠處。見了我紛紛蹲身行禮:“七夫人。”　　“哎呦，還是冥府的姑娘們瞧著順眼，你看看這一個個乖巧懂事的樣子，真是和藹可親。”老道長說笑中拿著一個巨大的手搖鈴往遠處去了。徒留我和這些慘白慘白的宮女們面面相覷。

　　幾縷邪風吹過，那些宮女們的襦裙隨風輕飄，受潮後的紙香味兒便漸漸擴散開來。我有些不習慣這味道，皺著眉四下尋找袁將軍。

　　“嫂夫人。”袁弘之從我身後冒出來，他拿著一個小瓶子，“謝帥的。”

　　我接過那個小巧可愛的瓷瓶:“什麽?”邊說邊拔開蓋子，把瓶子湊到鼻子下面，然後一股甜甜的香氣撲面而來。

　　“是檀香精油，謝帥離開前特意交給惠將軍，說如果您和冥府的人碰面，塗上這個可能舒服些。”

　　我用瓶蓋擦了擦手腕和耳根:“他怎麽知道，你們原來嫂夫人也不喜歡嗎?”

　　袁弘之低頭輕聲說:“謝帥說您聞得到死人味兒，怕您出來遇見白事影響了心情，吃睡不安穩。”

　　我心裡很暖，可還是在意他這般周全到底為誰。

　　“這東西原沒見謝帥用過。”袁弘之回答我問題的時候都拱手低頭，我看不見他的眼睛，無法判斷這話的真假。不過，若以前無常沒研究過這個東西，是不是意味著這個東西是他專門給我的?

　　帶著竊喜， 我把小瓶瓶收進衣袋裡，引著袁弘之和他叫來的幾個宮女下到墓室去整理文物。不過大家只看得見我，看不見小姐姐們。

　　林教授和王教授聽說了我們這邊的事，帶著老師們紛紛趕來，林教授經驗豐富，親自下來指導我拍照和做標記。

　　王教授怕我損壞文物，叫衛澄泱下來幫我。

　　兩位教授在一旁監督指導的同時紛紛給出了猜測。他們說按照這樣的陪葬器皿和數量，墓主人也許是封地的王。因為太過奢華，一般侯爵不會有這樣巨大的財富。

　　我和衛澄泱都很好奇:“屍骨為什麽不見了?”

　　“那得看了銘文才知道。”林教授道。

　　他這樣一說，我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方鼎上。林教授問工作人員要了毛刷，走到鼎跟前，小心地掃去鼎面覆土，打著手電凝眉查看。

　　果不其然，在鼎腹的位置發現了銘文。

　　“丁靈，抄一下。”林教授吩咐。

　　“好。”

　　我借著手電的光，仔細分辨著鼎上文字的線條，邊抄邊比對。

　　戰國時期的社會制度和文化秩序遭到了重大的變革，青銅器少有長篇大論的銘文，此時的銘文一般是用來記載製作工匠的名稱和當時監管青銅器官窯的職稱，字體多潦草，工整的字體比較少見。

　　鼎上銘文極簡，我自己就能看懂。

　　“群，潁。翮豐年，雷日。”我邊抄邊問，“教授，翮豐年是什麽年?雷日又是什麽日?”

　　“嫂夫人，翮豐年是冥歷紀年法。”袁弘之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