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冷。”我別過臉去摸被子，“你這大殿空蕩蕩的，不能弄個暖閣嗎……”

　　他從身下扯過被子蓋在我身上:“我加了暖閣你日日都來住嗎?”

　　我不知他何時把自己衣服脫掉的，此刻他穿著中衣躺在我身後，我穿著薄薄的襯裙小心翼翼地在與他保持距離:“你給我也準備一套中衣吧，我這個裙子不舒服。”我轉身抬頭望著他，卻被他束得整齊的發吸引了眼球:“不散發嗎?”

　　他忽略了我的問題，抬手輕揮，房內燭火搖曳間逐漸熄滅，只有門口兩盞多枝燈還亮著。

　　透過窗戶，我看到窗外皎潔的月色，我們似乎並不在天境山他的寢殿裡。

　　直起身，我探著脖子看窗外:“這是哪兒啊……”

　　“天境山山腳，泰山山巔。我貪戀人間美色，擴了這山，如今上通九重天下達人間，隻盼那女子願日日來此相伴。”

　　“所以三清境才找你是不是?”我轉身看他，“我就說大道自然，讓你不要改天換地。神通敵不過業力，上次發脾氣也……”

　　他是帝王，他不會允許別人這樣說他，善意的提醒也不行。我雙手被他扣在枕頭兩邊，凜冽的眼神將我所有的話懟回心裡。

　　“我掌天地經緯，司各界賞罰。小丁靈，你要來管我?”

　　“不不不，我什麽都不管，你開心就好！”我閉著眼認慫，“志心皈命禮，您就是這天地間的規矩。”

　　他眼裡忽然沒了笑，一臉嚴肅地看著我。我鮮少見他如此，即便是生氣，他看我的目光也總是柔情蜜意的，除了上一次……我會害怕這樣的他，心裡會莫名覺得離死很近。

　　“三清知我將這山擴至如此，逼迫我早日成婚，他們三位老神仙吵著要哄孩子。丁靈，你那日應了我婚事，打算賴到什麽時候?”

　　“我……我……我那日……”我大腦飛速運轉，我那日真的不是故意答應他，我那日是為了明哲保身才一邊答應他一邊跟老天爺說不算數的呀！

　　他再一次躺到我旁邊:“也罷。睡吧。”說著將手心落在我額上。

　　神可以讓人秒睡，神還可以鑽進人夢裡。夢中我們難得心平氣和地聊著天。我說我把身心都給了無常，不能再愛他了。他沉默半晌，問我是不是曾經對他動了心，問我有沒有那麽一刻想放下對謝詢的愛，從此和他在一起。我想了很久很久，終於我還是要面對這個問題:“至少不討厭吧……不然為什麽還願意和你躺在一起。無常終歸是珠兒的夫君，我又怎麽可能破壞人家的婚姻。”

　　“忘了他，嫁給我。”他很鄭重，“這是命令。”

　　“我的心裡沒有你，你又何必強求呢?”最終我還是挑戰了他的權威。

　　“心裡沒有，可以培養。”他壓過來。我起初生氣，抓著枕頭丟在他身上，他抓著我將我雙手扣在頭頂，我本能地反抗，身體一蜷，猛然張開眼，他也跟著醒了:“做夢了?”他聲色朦朧，似是半夢半醒。

　　“別攥著我……”我沒好氣地搶過整張被子，突然發現手腳都好好的，剛才那不過是夢。

　　“嗯?”他從我手裡拉回被子，“我攥著你了?”他似乎沒睡醒，邊說著邊湊近我，“我就在這兒，攥著你做什麽。”說完呼吸又變得緩慢而勻稱起來。

　　我愣了愣神……什麽意思?是我自己做了個夢?夢裡做了個夢?主角是他?不是無常?我有點沒法接受這樣的自己，我怎麽能夢見無常以外的男人……

　　我搖著頭感歎自己一定是瘋了，

閉上眼繼續睡去。起初我被迫抵在他懷裡，夜裡三點，我覺得脊背微涼，醒過來找被子。　　我怕吵醒他，悄悄拉了拉被角。他忽然把我翻向他那一面，手一揚將被子蓋在我身上。

　　我因為這樣的大忽扇清醒了不少。

　　看見他還戴著頭冠，於是拔去他頭頂的發簪亂比劃:“扎死你！”然後把他頭頂的玉冠輕輕取下，連同玉簪一起放在了我枕頭下面。後半夜無夢，早晨醒來時他又在我懷裡，而且有些燙。

　　“君上。”我輕聲叫他，“星主?”他還是沒有反應。

　　“玖棲！”我對著空空蕩蕩的大殿喚了一聲，“玖棲！”

　　一道銀白色的鳥影從窗前飛過，化作玖棲驚世的模樣疾步走到我身邊跪在地上:“小娘娘。”他雙目不能視物卻走得很流暢，總讓我有種他在說謊的錯覺。

　　“他好燙。”我手撫在紫微額上，“怕是得快40度了。”說著我又摸了摸他的脖子、手臂、手心，手過之處哪裡都燙的要命，“神仙怎麽也會也會生病?”

　　玖棲搖頭，他面對這種情況很淡定:“星主的力量很強大，他以前都只在紫微垣處理人間瑣事，最多到冥界去看看淳夕。近些日子頻繁穿梭於三界，為了不破壞各界的平衡隻好收斂氣息。自與小娘娘交換了血液和陰陽氣息，他修為日漸精進，可是越強大就越不便隱藏，硬要壓製總會有所損傷。”玖棲手指微動，“您不必擔心，有的治。”

　　“怎麽治，他也不能老這麽燙呀?”

　　“回天庭。或者扔進濯池。”玖棲取出一個針灸包，“微臣先施針， 小娘娘不必驚慌。”

　　“不驚慌，我一點也不驚慌。”我呆坐在他身邊，手心呼呼地冒汗，心裡七上八下的。一時間覺得自己像狐狸精，好端端的一個男人，怎麽交換力量還會發燒……對我過敏還硬要給我過濾……這不是自虐嗎！?

　　“其實小娘娘若肯交身於星主，也不會有如此多的麻煩。男人嘛，需要釋放。”玖棲悠哉地把針刺進了紫微大帝的十指，我在一旁看了忍不住跟著疼。

　　“小娘娘有在聽嗎?”

　　“啊?”

　　“微臣說，交身。”

　　“哦。”我點點頭，“憋的難受唄。”

　　玖棲歎了口氣不再說話。他行針乖張，每一針刺的位置都讓人覺得匪夷所思。我看了不免覺得瘮得慌:“玖棲……多疼啊……”

　　“小娘娘心疼了?”玖棲輕笑，“不然您來醫治。”

　　我不忍再看，想起自己此刻隻穿了薄紗，於是下床跑去穿好自己的衣服，好在玖棲什麽也看不見，不然多尷尬。昨晚彩胥她們竟然幫我把衣服洗了，哪裡都乾乾淨淨的。

　　穿戴整齊後我走到床邊，星主還睡著，他燒沒有退，我心裡不安跪在他旁側。玖棲起針後他的手指並未出血，我將那滾燙的手攥在手裡，靜候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小娘娘不必擔心，”玖棲不知說了多少遍這樣的話，我聽了心煩，不去理他。突然玖棲抓起我的手，用針刺破了我的無名指，將指血滾在一粒藥丸上，塞進星主嘴裡，然後調侃道:“小娘娘月事來了，難怪星主這般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