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看似有得選。
實則一點選擇的余地都無。
因此稍微沉吟了一小會兒,便開口應聲道:“叔叔,我跟你走!”
秦堯對這情況並不意外。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角色定位。
從他用白煞們取得施施的信任後,就注定了是這種結果。
……
白煞開道,浩大聲勢震動了沿途的所有居民。
左鄰右舍,親朋故友,盡皆瞠目結舌地望著這支隊伍, 無法想象那喪門星都克死這麽多人了,為何還能拉扯起這麽風光的送葬隊伍。
沒錯。
在生命有可能遭受威脅的情況下,施施不再是他們的親朋好友,而是克父克母,克死近親的喪門星。
或許只有達成這種共識,才能抵消隱藏在他們內心深處的那抹愧就。
生人回避, 活人讓路,送葬隊伍一路暢通的穿街過巷, 很快便來到施家墓地。
此時此刻, 按說這裡應該沒什麽人才對。畢竟有扶桑鬼王的威懾在,那些親朋故友連登門哭喪都不敢,更別說來墳頭祭拜了。
可在這冷酷的世界裡,什麽吊毛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只見在前方墓地裡,一大群人正在焚香祭拜。不過祭拜的對象不是祖宗,而是一個用木架搭建起來的鬼王紙像。
拜鬼如拜神,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施施抬頭看了眼鬼王紙像,又看了看在紙像前祭拜的人影,身軀瞬間像是失去了所有活力,腳下猛地一軟。
秦堯眼疾手快,扶住她雙肩,蹙眉問道:“那些祭拜鬼王的是什麽人?”
施施癱軟在他懷裡,臉色雪白,苦笑道:“施家人。”
秦堯:“……”
不拜同族同胞,跪拜扶桑鬼王。
看來扶桑鬼的屠刀很利啊, 嚇破了這些施家人的膽。
“站穩了,我去燒了那鬼東西。”秦堯拍了拍施施的肩膀,輕聲說道。
施施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拉住他手腕:“叔叔,不要。”
她怕好不容易出現的一線光明,再因為這一時的“衝動”而煙消雲散。
秦堯轉身看了她一眼,在其如小獸般驚慌的目光下漸漸放緩腳步,歎息道:“也罷,就讓他裝一次。”
裝一次?
什麽裝一次?
施施不明白,不過見他答應了自己,多多少少也放下心來,勉強一笑:“叔叔,我們趕緊去為我爹娘下葬吧。”
另一邊。
祭拜鬼王的施家人也發現了這支龐大的送葬隊伍,一時間人人變色,議論紛紛。
“族老,施世民夫婦的遺體送來了。”一個土肥圓靠近到一位正面朝向鬼王的老者身旁,躬身說道。
那族老頭也不回,冷漠說道:“不用管,他們下他們的葬,我們拜我們的神,視而不見即可。”
“族老太仁慈了。”土肥圓感慨道:“像她那種克死爹媽, 克死同族的人, 還願意給她一條活路。”
族老雙手合十,對著鬼王虔誠下拜,淡淡說道:“別說了,繼續跪,求鬼王保佑我施家未來人丁安康,富貴長隨……”
墳坑前。
看著父母棺材相繼入土為安,施施跪在地上,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噙滿淚水。
秦堯站在她身邊,扭頭望向那群跪日本鬼比跪爹媽還虔誠的施家人,忍不住感慨道;“這就是人性啊!”
過去,現在,未來,這種人永遠不會消失。
是非,對錯,氣節,大義,在他們這裡都不好使,最好使的是,身不由己以及利益驅使。
簡單點說,刀架在脖子上就妥協了,錢拍在臉上就妥協了。
下棺,埋土,豎碑,燒紙……
不得不說,乾白事兒,白煞們的專業程度確實沒得說,一套流程做的是行雲流水,施施這邊哭完了,他們那邊活也乾完了。
“會騎馬嗎?”秦堯扶起施施,輕聲問道。
施施搖了搖頭:“沒騎過。”
“那就只有我騎馬帶著你了。”秦堯松開她胳膊,領著她向施家鎮方向走去:“天黑之前,我們必須遠走高飛,否則恐怕就走不成了。”
施施跟在他身後,毫不猶豫地說道:“我現在就回去變賣家產,隨您離去……”
施施的父親施世民,早些年間在米糧店裡面打工,因模樣俊俏,被獨居的寡婦看中,一來二去,便招為夫婿。
相處三年後,寡婦徹底放心了這位夫君,便將前夫遺留下來的釀酒秘方傾囊相告,施世民由此發跡,繼而一發不可收拾,五年前便成為施家鎮最強的酒業大亨,在施家鎮足足有五個酒廠。
施家老宅鬧過鬼,死過人,暫時無人敢收,但這五個酒廠卻是香餑餑,早就被人惦記上了……
“族老,不好了,不好了。”
晌午,施家族老帶著同族子弟剛剛祭拜完鬼王回城,就被族中米糧店的店主攔在家門口。
看其一臉焦急的模樣,這事兒恐怕還不小。
“別慌,慢慢說,出什麽事情了?”
“那喪門星放出風說,要變賣家中酒廠,商人逐利,現在她家門檻都快被踏破了。”米糧店主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漬,忙聲說道。
“什麽?”
族老眼睛一瞪,低喝道:“如此大事,能是她一個女娃可以決斷的?阿卿,叫上同族子弟們,隨我去住持大局。”
“是,族老。”跟著祭拜鬼王的人群中走出一青年,拔腿跑向各家各戶。
施家大院內。
施施與三人交換了買賣合同,收下對方給予的銀票,將酒廠的一乾證書包括秘方一起交給三名買家,輕聲說道:“三位叔伯,我這裡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就不留你們喝茶了。”
“賢侄女(施小姐),節哀順變。”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直到現在買賣達成,方才異口同聲地說出一句寬慰之言。
“多謝叔伯們。”施施行了一禮,淺笑說道:“我送送你們。”
“站住!”
片刻後,當施施將三人送出大宅門時,施家族老帶著一群施家青壯緊趕慢趕的終於堵住了他們。
“施老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一名買家蹙眉問道。
“我不管你們之前達成了什麽協議,通通不算,我施家的酒廠,不能就這麽賤賣給外姓。”族老臉色陰沉地說道。
買家一臉錯愕,轉頭望向施施:“施小姐,這是什麽情況?”
施施面容清寒,上前走了兩步,直視族老:“什麽叫你施家的酒廠?我家的酒廠,什麽時候成家族的了?”
“一筆寫不出兩個施字,你家能發跡,還不是全靠我們這些本姓支持?”族老義正詞嚴地說道:“所以,這些酒廠就算是要賣,也要優先考慮族裡。”
施施冷漠說道:“族裡出多少銀子購買?”
族老想了想,說道:“一個酒廠,一百兩銀子吧。”
施施被生生氣笑了:“一百兩?你怎麽不說白送給族裡呢?”
“我們是買,又不是搶,怎能白要你東西?”族老恬不知恥地說道。
“晚了。”施施默默吸了一口氣:“契約已達成,那些酒廠,現在不屬於我了。”
“契約達成了,可現在不還沒轉讓嗎?尚有毀約的余地。”族老冷笑道:“施施,沒有族,哪有家?你要懂事兒!”
施施道:“你們這是想逼死我!”
“我們只是怕伱吃虧。”族老堅持道。
“嗒,嗒,嗒……”就在施施打算據理力爭時,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忽然響起,仿佛踩進了每個人心底。
馬蹄錚錚,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換了一身淺紅色長衫的秦堯腳踩馬蹬,坐在一匹純白無瑕的高頭大馬背上,手持暗紅色馬鞭,居高臨下地望著這一群人。
“是他。”族老轉身,一眼就認出了這在葬禮上陪伴於施施左右的男人。
“叔叔。”施施喚道。
秦堯點點頭,衝著擋在自己馬頭前的施家人說道:“讓開。”
那青年昂首挺胸, 寸步不讓,以此在族老面前表現自己。
“啪。”
秦堯揚起馬鞭,一鞭子重重抽在青年臉上,瞬間抽出一道血痕。
“啊!!!”那青年被抽倒在地,抱臉痛呼,淒厲聲音直衝雲霄。
“讓開。”秦堯唰的一聲收回鞭子,淡漠地望向前方。
但凡是撞上他目光的人, 就像被針扎了一般,連忙低頭,悄悄移開腳步。
秦堯驅馬來到施施面前,平靜說道:“落鎖,上馬。”
“叔叔呀……”施施動容,帶著一絲情感喚道。
“別擔心,沒事兒。”秦堯沉靜說道:“些許宵小,不算什麽。”
‘哪裡不算什麽啊!’施施在心頭想,‘若非是有人護著,自己就算是想跑,想要遠走高飛都做不到。’
當人心如鬼蜮時,那麽周遭就是吃人的環境。
“你是什麽人,為何要插手我施家之事?”族老怒喝道。
秦堯俯視著他,勾了勾手:“你過來。”
族老:“……”
他瘋了才過去。
這家夥如果一鞭子抽在自己臉上,他一世英名都要毀於一旦了。
“慫比!”見他連走到自己面前的膽子都沒有,秦堯輕啐了一口,絲毫不給這位族老留顏面。
族老臉頰瞬間被氣成豬肝色,厲聲吼道:“施家人,上, 給我把他從馬上摔下來。”
數十名施家子弟摩拳擦掌,迅速向秦堯靠攏。
“啪,啪,啪,啪,啪……”
秦堯一臉冷漠,不斷抬臂,揮臂,落手,鞭影如風,竟將所有襲擊向自己的青壯盡皆抽翻在地,不一會兒地上就多出一片抱著臉慘叫的傷者。
沒錯。
所有鞭子都落在了臉上。
打出的傷痕恐怕要帶一輩子。
為虎作倀,或許身不由己,但一句身不由己就能抵消所做壞事的罪惡嗎?
身不由己,就是一塊免罪金牌??
“報官,我要報官!”看著躺倒一地的子弟兵,族老怕了,連連後退。
秦堯輕笑:“無能鼠輩,縱然報官, 又奈我何?”
說著, 他舉起鞭子,驅動白馬向前,嚇得族老轉身就跑,很快便沒了蹤影。
躺在地上哀嚎的施家族人:“???”
親眼看著他把施家族老打走了,施施松了一口氣,轉身走進院子裡。
那三名買家同樣松了一口氣,目光敬畏地朝向秦堯拱了拱手,攜手而去。
地面上,一個距離秦堯頗遠的施家青年試探著起身,見他沒有阻攔的意思,頓時爬起來就跑,腳丫子帶起一道風塵。
其余施家人有樣學樣,連滾帶爬的離開這裡,大宅門前終於徹底安靜下來……
“就這麽放過他們了?”又縮小了很多倍,幾乎是豆粒般大小的夏魚從秦堯左肩繞了一個圈,遊到他右肩上,磨著牙說道:“剛剛見他們這麽欺負人,我恨不得衝過去把他們都咬死。”
“那你為什麽沒衝過去呢,又不是沒這實力。”秦堯問道。
夏魚一頓,悻悻地說道:“我這不是怕橫生枝節嗎?萬一影響到殺嚴嵩的事情豈不糟糕?”
秦堯似笑非笑地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夏魚:“……”
呸。
你就是怕有損陰德!
虛偽!
“叔叔,我收拾好了。”這時,簡簡單單挎著一個包袱的施施走出大門,落鎖後來到白馬身旁。
秦堯微微俯身,對著她伸出右手:“把手給我。”
施施抿了抿嘴,心跳驟然快了幾分,抬臂握住那隻大手,隻感覺渾身一輕,便被提到了馬背上,擁進寬闊的胸膛中。
“駕。”
秦堯一手攬著她,拉著韁繩,另一隻手握著馬鞭,輕輕拍了白馬一下。
馬蹄聲嗒嗒響起,踏碎午後明媚的陽光,由泥潭般的施家大院走向金光閃爍的光明大道……
是夜。
月黑風高。
一個身披金甲,頭戴金盔,腰間斜跨著兩柄鬼頭武士刀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緩緩來到施施家門前,魁梧的身軀輕而易舉的穿過大門,走進院子,深情的呼喚道:“愛姫,愛姫……”
呼喚良久,見始終無人應答,扶桑鬼王眼中凶光
一閃,厲吼道:“來る人。”
地面上緩緩冒出一個腦袋,張口道:“ゴーストキング(鬼王)。”
“私のえひめはどこへ行ったのか(我的愛姬去哪了?)。”
“白馬に乗った男に連れ去られた(被一個騎白馬的男人帶走了。)”
扶桑鬼王大怒:“君はどうして彼を止めないのか(你為什麽不攔著他?)”
鬼腦袋做出哭泣表情:“部下は彼のてではない(屬下不是他對手)。”
“なぜ報告に行かないのか(為何不去通稟)?”
“ここに居てくれと言われました(您讓我寸步不離的守在這裡。)”
扶桑鬼王:“……”
“嘭!”
片刻後,越想越氣的扶桑鬼一腳踢爆那小鬼腦袋,放聲呐喊:“貓又,骨女!”
風塵中走出曼妙身影,黑暗下行來持傘妖姬。
二女身後,各自跟著一片陰影。
“おそれいります(拜見鬼王大人)。”來到鬼王近前,二女同時行禮,一個說的扶桑話,一個說的明朝官話。
扶桑鬼王瞥了一眼說官話的貓又,同樣以官話講道:“你們兩個,親自帶人去追,誰能將施施帶回來,本王必有重賞。”
“是。”二女同時應命,各自帶著一片陰影離開。
三更時分。
荒野中。
一男一女坐在一堆火焰前,輕聲閑聊;不遠處的草坪上,白馬在低頭吃草。
“呼,呼,呼……”
突然間烏雲遮月,陰風陣陣,吹動起塵土與草芥。
“嘩,嘩,嘩。”周圍的大樹上,樹葉在狂風中碰撞著,發出仿佛鬼拍手般的聲音。
“叔叔。”施施身軀一顫,下意識靠近到秦堯身上。
秦堯輕輕拍了拍她後背,翻手間取出高斯槍,對準席卷而來的滾滾黑霧:“站住,再往前走,別怪我不客氣!!”
黑霧一頓,旋即一陣翻湧,自其中走出一隻手持紅傘的和服豔鬼,微微抬頭,眺目望向二人:“遠走高飛,浪跡天涯,真是令人羨慕的愛情啊!”
秦堯緩緩起身,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妖姬——骨女??”
“你竟知曉我是誰?”骨女驚詫道。
秦堯想了想,到底是沒有透露出有關於貓又的信息:“扶桑鬼王座下的兩大妖姬名動一方,在下怎能不知?”
骨女那雙仿佛冰湖般的眼眸盯著秦堯看了許久,冷漠說道:“你對我們如此了解,應當知曉,鬼王不是你能招惹的。搶了鬼王內定的妖姬, 你是嫌命長嗎?”
秦堯注視著她的眼眸, 忽然放低了槍口:“我怎麽感覺你不是來抓我們回去的?”
“何以見得?”
“你看起來不像是會說廢話的樣子……如果真想抓我們回去的話,沒必要和我們講這些。”秦堯說道。
骨女點了點頭:“你猜得不錯, 我沒有要捉你們回去的想法。我現在考慮”的是,怎麽處置你們。”
“我能不能給你一個建議?”秦堯微微一笑。
“說來聽聽。”
“就當我們沒見過。”秦堯一臉誠懇模樣:“因為你選擇動手的話,最多能擊殺施施,根本留不下我。屆時,只要我將是你殺了施施的消息透露出去,扶桑鬼王很難說會放過你啊,骨女小姐。”
“你就這麽有自信,我留不住你?!”骨女自傘柄內抽出一把細長軟劍,輕輕一振,軟劍頓時繃緊,閃爍出耀眼銀光。
秦堯神色不變,淡然視之:“我會遁地術!”
“甚麽?”骨女有些愕然。
哪怕是最低級的遁地術,在法術等級上面都無限靠近於仙術了。
怎麽隨隨便便冒出來一個人,就會這種級別的法術呢?
是裝腔作勢, 還是真有其事?
“看來我需要證明一下自己。”
秦堯說著,身軀刹那間消失在原地,而後自骨女身後破土而出,槍口輕輕抵住她後背:“眼見為實, 現在能相信我了嗎?”
骨女抬起軟劍,一寸寸的壓回傘柄:“鬼王生前,在扶桑是大名鼎鼎的陰陽師。
死後,雖然很多陰陽術都沒法用了,但如果長時間找不到施施,或有可能以犧牲某種東西為代價,使用禁忌手段,佔卜出你們的位置。
甚至是,你們要去的地方……你們可有什麽應對手段?”
對於骨女來說,放過他們沒什麽,但如果自己放了他們,轉眼間他們又被鬼王捉住了,那麽天知道會不會牽連到自己身上……
“施施,此地距離京城還有多少路途。”秦堯沉吟片刻,詢問道。
施施從懷中拿出地圖看了一眼,說道:“少說還有千裡地,以我們的速度來說,最快也得兩天兩夜。”
“選擇的地方不錯,鬼王不敢入京。”骨女道:“但你們的時間不夠,鬼王不會給你們兩天兩夜的趕路時間。”
秦堯詢問道:“那鬼王是什麽實力?”
“按照你們人類的境界劃分, 大抵是無限接近天師的程度。”骨女說道。
秦堯:“……”
這玩意,明顯打不動啊。
“夏魚,你這麽強,打個鬼王應該不在話下吧?”未幾,秦堯低聲問道。
夏魚:“我謝謝你能看得起我,不過,超過地師八段,我就只能為你收屍了。”
“你沒有我想象中的強啊!”秦堯道:“這實力一點都不配你從死海中走出的這身份。”
夏魚無語:“我竟不知,什麽時候地師級都能被稱為弱者了?這裡是人間啊,不是……等等,這裡是明朝啊,那沒事了。地師級在這時空裡面,就是弱雞。”
秦堯:“……”
多好的魚啊。
就是多了張嘴。
“時間不夠的話,只有化被動為主動了,先乾他一波,爭取將他乾殘了再走。”秦堯不再理會這廢魚,喃喃自語。
“你有什麽主意,可以說出來,我給你參詳一下。”骨女說道。
秦堯:“???”
扶桑鬼王這關系到底是怎麽圍的?
攏共就倆妖姬,結果私心一個比一個重,背刺和喝水一樣。
“怎麽,莪都要放過你們了,你們還不信任我?”骨女臉色瞬間陰冷下來,虛空中激蕩起陣陣陰風。
秦堯擺了擺手,說道:“我是在想一個問題,你,也希望鬼王去死嗎?”
骨女幽幽說道:“沒人願意做鼎爐……如果你有殺死鬼王的機會,我可以暗中幫你。”
秦堯:“沒人願意做鼎爐的話,你為何不選擇與貓又聯手,弄死鬼王呢?以你們妖姬的身份來說,只要你們聯手,應該不會太困難罷?”
“貓又?”
骨女冷笑道:“那女人才是真正的冷血,蛇蠍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腸。
主動與其合作,就像與虎……不對,應該是與狐謀皮,最終會被她吃的一點不剩。
如果你將來不幸遇見她,想要活命就記住一點,千萬不要相信她的鬼話,你所看到的,只是她想讓你看到的。”
秦堯:“……”
這倆妖姬真有意思。
貓又讓他小心骨女,說骨女冷血無情,不講情面。
骨女讓他小心貓又,說貓又狡詐如狐,詭計多端。
突然覺得那扶桑鬼王實際上也挺慘,終日生活在陰謀詭計與別有居心之中,或許,還要加上同床異夢,恨其不死!
“如果你實在沒轍了,我也可以給你一個建議。”目光流轉間,骨女冷幽說道。
“請指教。”秦堯拱手一禮。
“施家鎮東面,近百裡處,有座道場,道場內有個老道士帶著一個小徒弟,如果你能請動他們出山,或許還有擊敗鬼王的可能。”
骨女傳音入密,細細的聲音直接灌入二人耳朵裡:“話盡於此,怎麽選,在你們自己,不過如果你們日後真被鬼王抓住了,記住別供出我就行,否則我會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目光注視著她轉身消失在黑霧裡,秦堯暗道:老道士帶著一個小徒弟……這說的就是草廬居士吧?
兜兜轉轉,破局點還是應在了天地玄門的主角身上。
或許……
這就是系統當初說的,以天地玄門為‘磁鐵’,將更多的故事吸附過來??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主角,才是故事展開的起點!!
次日,清晨。
朝陽初升,金光萬丈。
一身黑色師爺服,頭戴黑色師爺帽,下巴上長著一顆大痦子的男子走在前,笑得不見眼,引領著身披金甲, 手握金刀的馬尚峰來到一座草廬前,啪的一聲合上手中折扇,指著草廬小小的房門道:“大人,這裡就是草廬了,您對屬下說的那草廬居士,便居住在此間。”
“這麽小的地方,還是用茅草蓋起來的, 夏日炎炎,豈不是要被捂死?”馬尚峰默默吐槽道。
“大人進去就知道了, 裡面可是別有洞天。”師爺洋洋得意地開口。
就和拿來裝逼的草廬和他有什麽關系似的。
“賣什麽關子啊,你先進。”馬尚峰揮手道。
師爺不以為意,率先走進草廬,入門後,眼前場景陡然一變,瞬間由草廬門前變成了一個有假山,有池塘的古樸庭院。
馬尚峰提著金刀,緊跟著踏入庭院,看著這截然不同的場景,呆滯了足足十多個呼吸的時間。
“怎麽樣,大人,我沒說錯吧。”師爺與有榮焉地說道。
“你驕傲個屁,和你有什麽關系?”馬尚峰心裡不爽他這副表情,一腳將其踹到在地。
“你們是什麽人,誰讓你們進來的?”個子矮小,頭上扎著兩個發包的白衣男子猛地跳了出來, 大聲問道。
“本官乃是馬尚峰,當朝一品武將。”馬尚峰居高臨下地望著這小個子,喝道:“你就是草廬居士?”
“你看我像居士嗎?”白衣男子挺起胸膛道。
“我看你像個土行孫。”
“像神仙?”
“像矮子。”
白衣男子大怒,瞬間握起拳頭:“你欠揍……”
“小輝,不得無禮。”這時,一襲黑色道袍,披頭散發,滿嘴胡須的道人騰飛而來,沉聲說道。
“是,師父。”白衣男子恭敬說道。
“你就是草廬居士?”馬尚峰問道。
“見過馬大人。”草廬居士拱了拱手,快人快語:“馬大人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貴乾?”
“施家鎮如今鬧鬼鬧得厲害,我聽一個惡漢說,你草廬居士有消滅鬼王的辦法,所以來找你出山除鬼。”
“惡漢?”草廬居士詫異道:“我降妖除魔向來不報家門,江湖上很少有人知曉我名諱,敢問大人口中的惡漢是什麽人,緣何知曉我有降妖除鬼的本領?”
“我哪知道,那廝神神秘秘的, 還把我給戲弄了一頓,想想就糟心。”馬尚峰罵罵咧咧地說道。
草廬居士掐指一算,結果卻一點頭緒沒有,隻好說道:“大人口中的那鬼王我知道,甚至與其交過手。對方實力強勁,唯有組成三才八寶鏡陣,才有可能將其消滅。”
“那還愣什麽,趕緊組啊。”馬尚峰急切道。
“不是我不想組。”草廬居士緩緩說道:“而是八寶鏡有了,就缺一個左護法了。我看大人伱孔武有力,又有皇命皇氣護身,剛好做這護法。”
“怎麽做?”
“斬斷前塵,放棄榮華,拜我為師,我傳你門中秘術。”草廬居士道。
“你腦子有問題。”馬尚峰揮了揮手:“我熬了幾十年才熬到一品,你讓我說丟就丟,你當我有病啊?”
“不丟官,就丟腦袋,你怎麽選?”居士平靜說道。
“茅山派傳人秦堯,有要事求見草廬居士,還望居士一見。”馬尚峰剛要破口大罵,身後的大門口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他,是他!這聲音我永遠都忘不了。”馬尚峰激動地說道。
草廬居士一臉懵逼:“他,是誰?”
“他就是我剛剛給你說的那惡漢。”
馬尚峰說著,提著刀就跑出庭院,跨出草廬,刀鋒指向身前的兩人一馬,大喝道:“你竟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秦堯一臉愕然的望著這二百五,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笑道:“看來你是將我說的話聽進去了。”
馬尚峰臉頰一抽,厲聲說道:“別顧左右而言他,你知道你那天的不辭而別,給我帶來了多少麻煩嗎?”
秦堯伸手推開面前的金刀,淡淡說道:“我現在不是來給你解決麻煩了嗎?馬大人!”
馬尚峰:“……”
這些修行中人是不是都不知道一品大員是什麽意思?
這廝也好,那草廬居士也罷。
本官怎麽從未從他們眼中看到過一絲敬畏,更別說恭維了。
“馬大人,秦道長,我師父說請你們進去喝茶。”這時,小輝從草廬內走了出來,呼喚道。
“小馬,你在這裡乖乖等著,主人我很快回來。”秦堯拍了拍白馬的腦袋,輕聲說道。
馬尚峰:“……”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那句小馬充滿了歧義。
少傾,小輝將三
人帶到一座涼亭外,行禮道:“師父,人帶來了。”
秦堯微微抬眸,看清這居士的容顏後,頓時心神一震。
像。
太像了。
除了頭髮長點,胡須多點之外,這位九叔……呸,是這位居士與九叔幾乎一模一樣。
嗯……
大抵都是“英叔”的感覺。
“閣下是茅山弟子?”草廬居士目光狐疑地望向秦堯。
不是他想懷疑,實在是這位距離仙風道骨的茅山門徒形象差的太遠,你說這位是殺人狂魔他都信。
秦堯點點頭:“我乃茅山靈符派傳人,居士如果不信的話,可以找來紙筆,我能當場證明。”
草廬居士擺了擺手:“不必了,我信你便是……馬大人,秦道長,還有這位不知名的小姐, 請入座飲茶。”
秦堯三人走進涼亭內,相繼落座;草廬居士手中提著茶壺,為三人一一斟茶倒水,以盡地主之誼。
“好茶。”馬尚峰喝了一口,當即誇讚道。
“好在哪裡?”秦堯隨口問道。
馬尚峰:“……”
如果就說一句好喝的話,會不會顯得自己很沒有文化?
“咳咳。”好在草廬居士用乾咳為他解了圍,張口道:“”秦道長,敢問你光臨寒舍,有何指點?”
秦堯右手握著茶杯,閑定從容地說道:“馬大人應該給您說過扶桑鬼王的事情了吧?我想為這件事情貢獻一絲力量。”
草廬居士恍然大悟。
在他印象裡,不知從何時開始,茅山就開始大舉‘入侵’地府,瘋狂‘搶奪’地府官職。
而在地府中,陰德就是功績,這位秦道長十有八九就是來蹭陰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