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金光如湧潮一般以太陽騎士像與阿斯特拉為中心向著四周覆蓋開來,而隨之到來的則是熾熱的浪潮與磅礴的爆炸聲。
似乎是在那中心發生劇烈的爆炸,煙塵也在那爆炸後的一瞬間升騰了起來。
“太陽大爆發!”
達內爾一邊遮擋著襲來的氣浪,一邊不禁感歎。
木林撓了撓頭,對於這樣的名字,他確實不是很敢恭維,但是他也從內心中感歎著這般爆炸的威力。
好像聚集的火藥才能引發的那個爆炸一樣——叫什麽來著……哦,對,炸彈。
但是,木林也對此泛起了強烈的無明的恐懼,不知為何,也不知源頭,他確實開始渾身著發顫。
威爾看了一會兒木林逐漸蒼白的臉色,隨後又將目光投向太陽騎士像。
在劇烈的爆炸之後,太陽騎士像並未嚴重受損,似乎也只是如表面所展現的一般,只有胸口部位出現了些許的裂痕。
這在旁人看來,大抵也就是太陽騎士像的自爆攻擊,在胸口的太陽幻石上凝聚起了巨大的能量隨後一口氣傾瀉出來。
而這樣一瞬間能量的爆發也如此產生了巨大的爆炸。
然後也就是像達內爾說的那樣——太陽大爆發。
“呃……咳咳!”這樣直直地吃了一記自爆攻擊後,帶著滿臉的赤色的燒灼與血痕,阿斯特拉從地上緩緩爬了起來。
他身上的火焰仍未熄滅,也正如天上的新月一般,被火焰包裹,劇烈燃燒著。
“太陽大爆發……”他一嗤,似乎是滿不在乎,也似乎是在強裝著譏嘲,“自爆的攻擊,真不像是正義的騎士會做出來的事情……”
他似乎吃痛,臉上帶著痛苦的猙獰,但又帶著些許的怨恨。
“信仰黑暗吧……雖然我很想這麽叫出來,但是我要是大叫的話,恐怕也會先痛地大叫起來吧。”
他望向天空,像是在自言自語。
而看到他這般行為的達內爾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這一刻的阿斯特拉就像是個瘋子。
“黑暗的麻痹已經過去……”阿斯特拉仍然在自言自語,“但是,我還是要用這火焰將惡人燃燒殆盡。”
他舉起了新月之刃。盡管那劍上的火焰已經逐漸熄滅,而其刀口似乎也出現了崩裂與破碎,但是他仍然舉起了新月之刃。
“我的任務還未結束……亙古的夜剛剛到了,而我作為新月,則是為這長久的夜宣告起始。”
還沒有結束。
敵人如此堂而皇之地宣告著戰鬥的繼續,達內爾也警惕地舉起了槍,而太陽騎士像似乎也感受到阿斯特拉的敵意而開始繼續行動。
“我是教廷的正義。我是教廷斬斷黑暗的利刃。我信仰著黑暗。”阿斯特拉,重複著自己懸在嘴邊的話語。他用著火焰燒灼的雙手抓上了自己的臉頰,抓上了自己的頭髮,好像一個無法忍受著某物的人在抓狂,但是在旁人眼中看來,他無法忍受的某物,似乎正是自己。
看著崩壞的阿斯特拉,不知為何自己的內心也糾結起來。達內爾如此想著。
如同看到一個自我矛盾的人偶將自己崩壞。在小的時候,達內爾沒少見識這樣的場景,人偶女仆因為指令接收的問題而自我產生了矛盾,最終就自己壞掉了。
大概是自己貫徹的東西與自己接收到的指令產生了繆差與矛盾了吧。真是可憐。
想到自己曾經見過的那番場景,達內爾如此同情了起來,
也如此糾結了起來。 但是,阿斯特拉並沒有給他這樣同情的機會。
他一晃,便躍至太陽騎士像的面前。
此時他面對的是確確實實手無寸鐵的太陽騎士像。
他將雙刀插進了太陽騎士像胸前的幻石之中,如同野獸一般剜著這騎士石像的心臟。火焰與寒霜從其中浸透,從其中蔓延,冰絲與火舌從那逐漸崩解的碎石中吐露了出來,向著四周肆意地竄湧。
而也就在他肆意剜戮石像之時,達內爾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阿斯特拉身上的異常。
恐怕那就是造成阿斯特拉這般樣子的真凶吧——那一隻從阿斯特拉的胸膛探出來的顯然非人的黑色長手。
因為是夜晚,原本光線就差的緣故,他一直從未發現那樣東西的存在。而此時,在火焰的燒灼下,在新月的燃燒下,他也得以看清那異樣的東西。
那一隻手之前應該是融入了黑暗之中,所以一點也沒有看到。至深的黑暗,真正除了恐懼與迷惘之外讓人看不到任何他物的黑暗。
也就是那樣的一團東西在阿斯特拉的胸前凝聚成了像是手臂一般的東西。看了讓達內爾的胃中一陣翻騰。
萊索雷倒在了地上,化為了一片碎石。而阿斯特拉也轉向達內爾,向著達內爾看過去。
這樣的目光讓達內爾打了打冷顫,那確實是能讓人泛起恐懼的目光,而阿斯特拉身上的那個“黑手”也是讓他泛起恐懼的源泉之一。
還沒等阿斯特拉躍過來,達內爾便已先聲開了一槍。
火焰包裹的彈丸向著阿斯特拉飛了過去,或許是打中了阿斯特拉的胸口了吧,但也只是看來這樣。黑手捏住了那即將抵達他胸口的彈丸,隨後便輕描淡寫地把彈丸彈飛了出去。
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
“那是什麽東西……”
“……”
威爾看著這不詳的手,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只有伊泰露絲看著那隻手,表情凝重:“那是‘黑暗之手’,我此前曾見過一次。”
“嗯?黑暗之手?”
威爾向著伊泰露絲問道。
“嗯。據我所見過的認為,染上夜月的狂躁的人,其幕後很可能是這個東西。”
“……看上去就讓人很害怕啊。”威爾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在仔細觀察著黑暗的手臂,而這樣至深黑暗的手臂也讓威爾來了興趣。威爾也似乎是找到樂子一樣笑了出來,“究竟是什麽樣的東西能整出這樣的手臂呢?真是好奇啊。”
“這也是我在調查的事情。你之前好像是人類中的學者吧?你怎麽認為的。”
“嗯……”威爾用著雙手去比出了個框,然後睜一隻眼眯一隻眼,不知道有沒有在認真觀察,但似乎還是在向著黑手去瞧著,“這個——雖然我只有過一次相似的經歷,但這也大概大差不差——這玩意兒應該是什麽類似於‘黑暗恐懼’的恐懼實體吧?”
“嗯?”
“因為這個世界幻想落於現實很容易嘛。所以恐懼落於現實成為現實也沒有什麽好驚訝的。之前我們就遇到過一次災厄的實體。”
“你的意思是,這個只是大家對黑暗的恐懼是嗎?”
“當然,我只是猜測啊,只是猜測……我可沒有說那個確實是。因為我不覺得以黑夜為特產的地方、信仰著夜與三月(三輪明月)的地方會害怕夜伴生的黑暗。”
威爾仍然在比著框框,在他框中的黑手仍然是至深的黑色,但是也就是將它框了出來,仔細去觀察、去品味,其中一點的獨特與異樣,才如此顯眼。
威爾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