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林他們的客房在二樓。
伴著走廊向著內側的深入,多扇深色木門隨著視線徐徐展開在眼前。
據達內爾所說,這些臥室原本也是族人居住之地,後來隨著他母親的去世以及佛勞洛斯的決斷,便就此分了家。其他人離開了這裡,前往其他地方居住。
至於達內爾母親的逝世,他並沒有多說什麽。似乎是因為當時他仍未記事,只有在父親的隻言片語中才了解到,他的母親在臨死前似乎發了瘋,然後便就此病逝了。
既然達內爾對此並不知情,所以威爾也便沒有繼續追問。
在伴隨著魔偶女仆將木林他們送到客房後,達內爾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威爾同木林走到自己一同住宿的客房,用著魔偶給的鑰匙打開了客房的門。
內部裝飾並不豪華,但也不至於太過寒酸。反倒是有一種複古式的古樸與簡潔——這樣的風格威爾並不討厭,至於木林他倒是什麽都不會介意。
魔偶的服務功能似乎十分齊全,在將客人送到客房之後,它便著手開始整理起了床鋪和行李——雖然威爾和木林並沒有帶什麽行李進來,但魔偶仍然做著收拾行李的動作。
“似乎不是很智能啊,雖然功能很全就是了。”看著魔偶用著收拾行李的手勢整理著床鋪,木林無奈地聳了聳肩,走過來幫忙整理床鋪。
而威爾則是一點也沒有要幫忙的意思,似乎是對魔偶的構造與運作產生了好奇,開始研究起魔偶來——雖說是研究,其實也就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魔偶上下打量。
“我說,雖然是魔偶,但是它好歹也是定義為女仆的魔偶。盯著別人家的女仆這麽看,會不會或多或少不那麽禮貌?”
木林看著威爾的樣子,漫不經心地提醒道。似乎是看到威爾那副樣子口水都要流了下來,於是便提醒他讓他收斂一點。
“不是不是,我沒有那麽變態。我只是對這個女仆的身體構造和運動方式很感興趣而已,然後真的也只是碰巧它是女仆。”
“你在解釋給誰聽啊。”
“給你啊?”
木林撫著額:“算了。這個機關人偶身上有什麽讓你這麽好奇的嗎?”
木林向著魔偶打量過去。
這個魔偶在這樣的工藝背景下,確實說得上是製作精良。身形與身材或許確實是依照少女的身體為模板進行製作,只是其肌膚或許這是用著較為細膩的皮革代替,其余未被皮革覆蓋的關節部分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作為骨架以及外部支撐結構的銅板和銅條。人偶沒有臉也沒有頭髮,只有形神木訥的雕飾著星辰花紋的銅板覆蓋在臉上。不過看起來可動性確實極佳,手指也如人的手指般靈活地工作著,只是希望它的智能也可以如人的大腦一般,不要用收拾行李的方法整理床鋪。
然後至於為什麽能夠看出來它是女仆嘛……除了達內爾介紹以外,便是它的身形和服飾了吧。
“話說木林,你知道在學院中有一門學科叫構裝學嗎?那個是由創造學延伸出來的下屬學科,就是專門鼓搗這些機械機關還有材料的小玩意兒的。”
“構裝學嗎?大概就是機械動力學之類的吧。”
“你能明白就好。你知道嗎……構裝啊,聽說是神明遺留下來的極具創造性的學科。在我進修奇跡學時曾旁聽過一段時間,我的評價是——十分有趣!有誰會不喜歡機關構裝啊!”
“啊……”木林思考了一會兒,
發現自己確實不能說不喜歡,於是便就這麽放縱他了。 “這個是啥?”
威爾指著人偶側腹部尚未被銅板覆蓋的裸露部分。
“嗯?”
“這個圓圓的還在轉的東西,上面似乎還有些尖刺……”
“啊,那個啊——那個是齒輪。”
“哦,所以是靠這個帶動全身其他結構的運轉啊。嗯……”
威爾仍在仔細地觀看著機械女仆的內部結構。但顯然,魔偶並沒有這個打算,在命令執行完畢後,它便退出了這個房間,前往了隔壁——那裡是維奧莉特和卡莉的房間。
“誒誒!啊,走掉了。”
威爾似乎仍有不舍,但是木林也無奈地歎了歎氣。
“算了算了,睡覺吧。”
威爾也不情不願地將行裝的外套脫下,躺在了柔軟的大床上,隨後不舍化為了釋放勞累的一聲長歎。
木林望向了窗外,月亮已經逐漸偏離深夜的天空。
說來,是剛剛入秋來著啊。大概是月初吧,因為那月並非完整,而是如同初生一般的新月。明亮的月輪將黑暗包裹於其中,將月的皎潔與天穹的澄澈勾勒分明。
睡吧。 夜還漫長,等待也無法讓一切終結。
他也就如此將自身的白甲褪下,躺在床上,合上了勞累的雙眼。
◆
夜,並未停止。
月,並未停止。
新月,那無瑕而蒼白的牙,正懸掛在至高的天穹之上。或許,正如人們所常常想象得那般,新月的月牙如鐮刀一般,閃耀著不屬於天空與皓月的凜冽的寒光。
披戴著亮銀色盔甲的騎士,手持著如月牙一般的亮銀色曲劍,緩緩地向著黑與白色相間的豪華府邸一步一步地接近著。
在那高聳的圍牆之上,晶石閃耀著騎士的閃光。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麽,一隻石質巨手從地面之下探了出來。
手持著雙曲劍的騎士伴著那地面的震動和塵土的激蕩一躍而起。如同被泥土之中的石巨人撞飛出去,但是他卻遊刃有余地在空中微微扭了身子,反身便是持著兩把銀月般的彎刀劃破長空。兩道白月之痕將石質的臂膀削切為了三段。巨石墜落到了地上,發出了震徹深眠者夢境的轟隆聲。
騎士輕輕落到了地上,看著剛剛露出地面僅有一半軀體的帶有月牙紋理的騎士石像。
他將曲劍的尖端插進了石像胸口部位的潔白的晶石之中。
伴隨著閃光與爆裂,石像在頃刻間崩裂為了碎石與碎屑。
他緩緩抬起頭,望向了如星夜一般的高聳圍牆。一隻腳微微點在破碎的大石上,便就如貓一般輕盈地躍進了府邸之中。
他將目光投向那黑色的原型穹頂。似乎,他的目標是佛勞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