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許默就回去了,沒想到剛進門,就看到郭元英小公公帶著幾個太監焦急地等在那裡,忙抱拳笑道:“郭公公,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郭元英看到他很高興,過來焦急地道:“許將軍,你可算是回來了,師父讓我告訴你,晚上一起去參加宮中的元夜宴會,還讓我特地送來了皇上賜給你的黃金戰甲,你快隨我進攻吧?”
許默又問道:“是讓我一個人進宮嗎?”
郭元英喚過太監送上端著戰甲的木盤,笑道:“將軍如果有家眷,也可以帶入宮,不過隻限正室。”
許默臉紅了紅,道:“在下尚未娶妻,不過有妾一人,但留在太原。”
郭元英有些奇怪,道:“那將軍想帶誰入宮?”
“我有一知己好友,年紀與我相仿,是汴州人士,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昨日才到長安與我相會,不知可否讓他一起隨我進宮,得見天顏。”
郭元英有些為難,想了想道:“今日皇上心情甚佳,這樣吧,我先帶你們進宮,至於令友是否能參加宴會,還要看師傅如何安排,你看可好?”
許默大喜,抱拳謝道:“多謝郭公公,請稍候片刻,再下去換個衣服便來。”郭元英自無不許,點點頭,看著許默拿了戰甲回房裡換。
許默回房後,立刻派人去請南宮彥雲過來,然後自己換衣服,剛穿上戰甲,南宮彥雲就急急忙忙過來了,一進門就問道:“宗漢,你是說我們現在就進宮?”
許默笑道:“是啊,快去換衣服,今天晚上我們就在皇宮裡過年了。”
南宮彥雲雖然心智早熟,但畢竟還是年輕人,聽到可以進宮見皇帝,心裡也很激動,忙點頭答應,然後跑回房間裡換衣服。不一會兒,換了一身白色書生裝的南宮彥雲又出現在了許默的面前,好一個風流才子,許默讚歎一聲,兩人這才去見郭元英。
當兩人出現在郭元英面前時,郭元英有點眼花,兩個都是看上去讓人眼睛一亮的人物。許默雖然相貌一般,但身材勻稱,穿上黃金戰甲後更顯得英挺偉岸,配上微黑的皮膚和淡淡的殺氣,顯得威風凜凜,給人以強大的壓迫力,而南宮彥雲面貌英俊,身材修長,穿上白色長衫顯得風流俊俏,儒雅不凡。
許默出來後,看到楊安正等在那裡,笑道:“安叔,我有事要出去,今晚府裡的事情你安排一下,讓大家開開心心過個年。”
楊安躬身應道:“是,將軍。”
許默點了點頭,和南宮彥雲一起上了郭元英的馬車,此時郭小公公已經在車上等著了,等他們上去以後,馬車立刻向興慶宮馳去,後面跟著幾個騎馬的太監。
馬車直接進入了興慶宮,穿過各處門禁,在興慶殿台下停了下來,許默兩人隨郭元英下了馬車,才看到興慶殿前已經佔了許多人,有紫袍高官,也有頂盔冠甲的武將,還有身穿錦袍的王孫貴胄,他們各自聚成一堆說話,周圍點著明亮的宮燈,把廣場都照的如同白晝,眾人興高采烈地說著話,顯得熱情而不喧鬧,很是有新年的氣氛。
許默知道這些都是晚上要參加宴會的人,只是他沒什麽認識的人,便和南宮彥雲站在邊上看著,郭元英先去向高力士複命,現在沒人搭理二人。
兩人正在聊天,不一會兒眼前出現一人,也是身著黃金戰甲,身材高大英俊,留著短須,正是新任的安西副都護、四鎮都知兵馬使高仙芝,只見高仙芝笑了笑,道:“許將軍,我們又見面了,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
許默抱拳道:“末將見過高副帥。”南宮彥雲也是拱手施禮,雖然高仙芝沒有抱拳,但他們不能沒有禮數。
高仙芝有些驚訝,沒想到此人年紀輕輕卻頗為沉穩,也抱拳還禮道:“許將軍也是來參加晚宴的嗎?”
許默點點頭,道:“是的,高副帥,不知道還有什麽吩咐?”
高仙芝呆了呆,這小子還挺有性格,不卑不亢,心中冷笑了幾聲,道:“你還挺有個性,上次打鬥的事我看你挺有章法,後來聽說你和大內武士比武,被皇上封為冠軍將軍,說起來你的運氣真不錯,打了一仗就升為校尉,比一次武就升為將軍,你可知道我的屬下賀婁余潤,殺敵數百,立功無數,如今也不過是一個校尉。”
許默搖搖頭道:“高副帥此話末將不敢苟同,每個人的機遇不同,結果自然有所差別,聽說高副帥20歲即為將軍,與令尊並駕齊驅,此是運氣還是本領?我相信高副帥是有本事的人,身居高位也是理所當然。”
高仙芝又是一愣,接著大笑起來,引得旁邊的幾人都看過來,覺得有些奇怪,良久之後,高仙芝才看著許默道:“好,說得好,我高仙芝自問囂張了一些,沒想到你比我還硬氣,我交了你這個朋友了。”說完鄭重的向許默躬身行了一禮。
許默吃了一驚,沒想到高仙芝是這幅德行,你對他軟弱他就看不起你,你對他強硬他還把你當做一個人物,沒想太多,許默也是一躬身,還了一禮道:“多謝高帥抬愛,那末將就高攀了。”
接下來高仙芝的態度就好了很多,笑著問許默道:“怎麽?不介紹一下你的朋友給我認識?”
許默握著南宮彥雲的手臂道:“這位是我的好友,南宮彥雲,字仙塵。”
南宮彥雲拱手道:“學生南宮彥雲,拜見高副帥。”
高仙芝也抱拳還禮,笑道:“許將軍的朋友,必定也是非凡之人,很高興認識你們,你們讓我感覺到大唐的年輕一輩就要等上這個舞台了,我們這些人也老了。”
年紀還不到四十的高仙芝說出這樣的話,許默有些愕然,忽然笑道:“高副帥言重了,我們幾個毛頭小子,如何和您相比,如今您已經官居安西四鎮兵馬使、安西節度副使,我的實職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還差的太遠呢。”
高仙芝笑了笑,誠懇地道:“來安西吧,那裡才是你們的天地,錯綜複雜的局勢更能讓你們獲得功勳,在中原沒什麽機會,我聽說了你比武的事情,乾得漂亮,你的武藝應該到安西去施展。”
許默有些動心,他一開始想的也是去安西,西域這個地方大唐為尊,還有很多小勢力,衝突和戰爭是家常便飯,對於從底層奮鬥的人來說,是一個博取功名的的好地方,他前世看小說,也看到很多人從安西起步,逐漸發展起來。但如今大唐最大的敵人是突厥,在河東才有機會和突厥作戰,大唐最後的危機不是來自安西,而是來自北部、東北,來自突厥、回紇、契丹,連安祿山其實都算不上,所以他還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笑道:“安西是個好地方,不過如今突厥未滅,契丹逞威,留在河東會好一點,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願意在高大帥麾下效力。”
高仙芝又是一陣大笑,拍了拍許默的肩膀,道:“好,到時候你可要來啊,我至少給你一鎮兵馬使。”
許默抱拳謝道:“多謝高副帥抬舉。”
高仙芝點了點頭,道:“我過幾日便要回安西,有空到我家裡來坐一坐,就在永興坊。”
“一定,隻望高副帥不要怪我唐突了。”許默笑道。
高仙芝笑著指了指許默,然後轉身去找其他人了。
看著高仙芝的背影,南宮彥雲道:“這位倒是個人物,年紀輕輕便戰功卓著,官居節度副使,只是我看他個性太強,目無余子,很是跋扈,將來必定沒有好結局。”
許默驚異地看了南宮彥雲一眼,南宮彥雲有些奇怪,道:“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許默不敢再說下去,難道告訴南宮彥雲高仙芝最後死於邊令誠的讒言嗎?隻好道:“不會吧?你都說了他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又怎麽會沒有好下場呢?”
南宮彥雲笑了笑道:“這是我師傅告訴我的,少年得志者,若囂張跋扈,必不得好死,我看高仙芝前些年不被重用,就和他的個性有關系,沒想到沉下去十幾年,他還是沒改變,看來果然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最後他必死於此處。”
許默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再說下去怕露餡了,正好看到王忠嗣過來,忙迎上去道:“大帥,您來了。”
王忠嗣也穿著一身甲胄,笑道:“不知道你也要來,早知道就一起來了。”笑聲中透著親切。
許默對著王忠嗣躬身一禮,道:“郭公公到我家來找我,我就直接來了,不知道大帥還沒有來。”
南宮彥雲也過來行禮:“學生南宮彥雲拜見大帥。”
王忠嗣也見過南宮彥雲,對南宮彥雲的學識很是看重,笑道:“仙塵不用多禮,你們好好感受一下今天晚上的宴會,這是大唐最高層次的宴會,可以提高你們的眼界,對你們以後的仕途有好處。”
“謝大帥教誨。”許默兩人都對著王忠嗣躬身表示謝意。
王忠嗣擺擺手,看到裴耀卿正和幾位大臣在聊天,便道:“走,我們過去拜見裴相國。”想來是想引薦許默和南宮彥雲給裴耀卿等人。
正在和幾位大臣說話的裴耀卿看到王忠嗣等人過來,便停止聊天,也過來向王忠嗣等人抱拳為禮,王忠嗣抱拳躬身道:“拜見裴相國。“
許默和南宮彥雲也不敢怠慢,同樣躬身施禮。
裴耀卿點點頭,看到南宮彥雲,有些疑惑道:“這位是······”
王忠嗣介紹道:“這位是宗漢的知己好友,汴州才子南宮彥雲,是難得的青年才俊啊。”
南宮彥雲臉上紅了紅,對裴耀卿拜道:“學生南宮彥雲拜見裴相國。”
裴耀卿看到南宮彥雲風度翩翩,一表人才,也心生喜意,笑道:“不用多禮,看到你們,老夫心懷甚慰,我大唐人才輩出啊,我們這些老家夥,也可以退位讓賢了,哈哈哈。”
“裴相國可不能這麽早歸隱田園啊,否則大唐朝政就要為奸佞把持了。”有人在旁邊笑道,眾人看去,原來是范陽節度使李適之,只見他身著紫袍、頭戴帽冠,向眾人走來,雖是當大帥的人,卻是一身文人的氣質,其酒量尤其聞名,被稱為“飲中八仙”之一。
眾人又是一陣行禮,接著裴耀卿道:“適之啊,有些話不要說出來, 心裡明白就行了,朝廷的穩定才是最主要的,才能政令通達,要是因此而朝廷動蕩,那就非天下百姓之福了。”
李適之拜服,對著裴耀卿躬身一禮,道:“適之受教了。”
眾人寒暄了一陣,許默又把南宮彥雲介紹給了李適之,李適之也對南宮彥雲的才具和品貌很是鍾愛,王忠嗣還開玩笑道:“李帥,我聽說令嬡目前還待字閨中,不如招仙塵為婿,成就一樁姻緣?”
李適之一臉懊悔,歎道:“遲了一步啊,我家媛兒在范陽已經許配給了一個郎將,過了年回去就成婚了。”
裴耀卿也很是遺憾地道:“可惜啊,老夫僅有一個孫女,才三歲。”
李適之看了看王忠嗣,笑道:“王大帥,你家婉如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吧?怎麽樣,準備許配給哪一位啊?”
王忠嗣看了看許默,又看了看南宮彥雲,笑道:“我家婉如啊,看她自己了。”
眾人還要再說幾句,就聽到一個老太監在興慶殿前喊道:“皇上有旨,請各位大人移步朱雀樓赴宴,與長安百姓共度新春。”
接著,由宮中衛士趕來了數十輛馬車,李林甫和幾個大臣上了第一輛馬車,上車前還看了許默一眼,許默迎著目光看去,見識李林甫,還抱了抱拳,李林甫嘴角牽動,似乎笑了笑,才上了馬車。
裴耀卿要上第二輛馬車,看了看王忠嗣四人,笑道:“走,我們一起上車吧?”
四人都對著裴耀卿躬身一禮,跟在後面上了馬車,不一會兒,數十輛馬車浩浩蕩蕩地通過夾道前往朱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