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全等人回去戍堡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趙全讓許默帶著士兵們去安頓,然後到飯堂集中。 許默等人來到第五火的宿舍,小義衝了出來,高興地道:“默哥,你回來了。”由於當時沒有留下和同伴們並肩作戰,他到現在還在自責之中。
“回來了,老爹怎麽樣?”許默問道。馬成受傷較重,由軍醫專門照顧,老劉頭就留在第五火,由小義照顧。
小義好奇的看了看他後面的人,道:“老爹好多了,剛剛擦了跌打酒,睡著了。”
許默點頭道:“好,小義,守捉大人派了九名兄弟來支援我們,你幫他們安頓一下,待會兒一起下去吃飯,隊正買了些酒,好好喝兩杯。”
小義點點頭,接著道:“兄弟們,我叫薛義,大家可以叫我效益3跟我來,每個人一個鋪位,一個櫃子,把東西放好之後,我們去樓下吃飯。”
士兵們按照小義的話開始整理宿舍,許默來到角落裡面看老劉頭,老劉頭腰部受了重擊,現在行動不便,已經睡下了,許默也沒有打擾他,剛想去休息一下,就聽到旁邊有人吵了起來。
“你幹什麽?憑什麽搶我的位置?”一個叫王牛的士兵大聲道,他長得人如其名,身高體壯,不過就是有點憨,被人稱為傻大個、傻牛。
“讓你睡那裡就睡那裡,哪來這麽多廢話?沒看到我們幾個是一起來的嗎?”說話的士兵叫梁威,他手指著另一邊靠近尿桶的角落裡道。
王牛不情願道:“剛才那位小義兄弟說了,讓我們怎麽睡就怎麽睡。”
梁威不屑的切了一聲,道:“他算老幾,小兵蛋子一個,還不快搬,小心吃拳頭!”
小義此時不在宿舍內,許默走過去冷冷道:“梁威,你小子也就敢在這裡欺負欺負自己人,有本事你到草原上去,欺負欺負那些突厥人?”
看到原本還有些和藹的火長突然板著個臉,讓這些士兵心中有些不安,梁威目光閃了閃,小聲道:“我,我隻是想和他換個位置。”
許默哼了一聲,道:“如果你想換位置,和王牛商量著辦就是了,憑什麽趕人家過去?再說軍令如山,在這裡,在西山口,小義是老兵,你們是新兵,給你們怎麽安排的就怎麽睡,他說的話就是我的話,你還有什麽意見?”
梁威紅著臉低下頭,小聲道:“我沒有意見。”
許默喝道:“好,快點放好東西,整理床鋪,然後就到樓下吃飯。”
“是,火長。”眾士兵們應道,再也不敢有所停留。
這時小義從門口進來,也是滿臉通紅,哽咽道:“默哥,謝謝你。”
許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傻兄弟,別流馬尿了,這幾日突厥人就要來了,做好準備,殺敵立功。”
小義含淚點點頭。
不一會兒,梁威、孟二郎等人就在小義的帶領下來到了二樓的飯堂,其他火的士兵們也陸續來了,知道趙全從雲州帶了酒回來,昨日戰鬥殺死的馬肉還有很多,又和趙莊的百姓換了幾隻羊,正一大盆一大盆放在桌上,香氣誘人之極。
趙全還沒到,各火士兵按照所在單位坐好,火頭軍豬兒拍開了酒壇,將一壇一壇酒放在桌子上。
所有人都坐好後,趙全背著手下樓來了,士兵們都站起來抱拳道:“隊正好!”
趙全點頭道:“好,都坐下吧。”說完來到自己的桌後,端起一碗酒,喝道:“弟兄們,昨日一戰,我們有五個兄弟英勇陣亡,
我提議,第一杯酒,敬給為國捐軀的兄弟們。” “敬給為國捐軀的兄弟們。”狂喝聲中,眾人將酒倒在了地上,在酒壇旁邊的人立刻為眾人再滿上。
趙全端起第二碗酒,看了一下第五火,道:“今天,我到雲州向守捉大人請功,守捉周大人非常高興,已經向節度使王忠嗣大帥報捷,並預先賞給我們五百貫錢,這第二杯酒,讓我們敬王大帥、周將軍,祝他們帶領我們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眾人歡呼中喝下了第二碗酒。
擦去嘴邊的酒漬,趙全看了一眼全體將士道:“弟兄們,看到我們的第五火了嗎?”
聽了他的話,眾士兵一起看向最邊上的第五火,只見中午吃飯時還是隻有小義一人的第五火,如今已經齊裝滿員了,馬成這個老火長還不能動,老劉頭硬撐著也來到了飯堂,一共是一個人,個個站得筆直。
“昨天的戰鬥,第五火損失很大,今天,守捉大人給我們派來了一個火,我們又有了第五火,弟兄們,讓我們歡迎新來的兄弟,從此,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說完率先舉起了碗。
其余士兵們也將碗舉向第五火,第五火的士兵們非常激動,在許默的帶領下,喝道:“謝隊正,謝弟兄們!”接著喝下了酒。
整個晚上,西山口戍堡都是吵吵鬧鬧的,一直到深夜,很多士兵都喝醉了,但是趙全、許默等人沒有喝多。
月正中天,許默站在戍堡之頂,看著外面的茫茫草原以及星辰閃爍的夜空,許默想起了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親人,父親、母親、弟弟,還有那些戰友,接著又想到了現在的戰友,老劉頭,小義,趙全,還有熊貴、侯滄海等人,又聯想到突厥人就要南下擄掠,一場大戰之後,不知還有多少人在身邊,心裡不免有些傷感。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許默急忙轉身,擺出一個戒備的姿勢,嚇得身後的趙全也連忙戒備,待雙方都看清楚對方,兩人都笑起來,許默忙道:“對不起,隊正。”
趙全笑道:“我發現你是一個天生的軍人,身手好,警惕性高,處事冷靜。”
“隊正過獎了,人在危機裡都會很警惕,我也不例外。”許默一向比較謙虛低調。
趙全笑了笑,現在他對許默也有些了解了,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來到垛口邊道:“突厥人這幾天就來了,你有什麽想法?”
許默也想過這個問題,在前世,PLA就是以防守著稱的軍隊,許默作為一名優秀士兵,自然有些想法,於是,在夜空下,兩人在戍堡頂上談了一夜,竟不知天已經亮了。
第二天一早,按照兩人晚上商議的辦法,五火人中,有一火輪流出去巡邏,兩人一組,巡邏的范圍擴大到了五十余裡,一旦有情況,他們就將點燃隨身攜帶的油脂和狼糞進行告警。而另外的四十余人則分成兩組,一組20人在戍堡前挖陷阱,陷阱距離戍堡約五十步,在許默的指揮下,士兵們共挖了三個陷阱,每個陷阱長五丈,寬三丈,深兩丈,陷阱呈梯形,上面插滿了閃著寒光的鐵矛,而在陷阱外面,許默還讓人扎了長達二十丈的拒馬,並且一直延伸到甕城的城門。
而在戍堡上,甕城上每隔三步就架上了一架火箭箱,每箱有四十支箭矢,有效射程約四十步,即60米,備用的火箭箱就在旁邊,而在戍堡頂上,裝著三架床弩,戍堡中的床弩不止三架,但戍堡裡畢竟人手不足,同時,他們也把食物、水放上了戍堡頂上的小房間裡,而每層之間都做好了嚴密堅固的防禦措施,做敵人攻進戍堡後最後的反抗。
一連兩天風平浪靜,倒是讓唐軍有充足的時間做好防禦措施,同時,趙莊的百姓也接到了警示,在趙氏族長的組織下,外出打獵的人全部撤回莊內,並且組織莊勇日夜巡邏,組織青壯儲備糧食、食用水等。
“好了,趙族長,在下就回戍堡了,突厥人應該不會來趙莊,不過多做準備總是對的。”趙氏族長趙合的家門前,許默抱拳對趙合道,身後跟著小義和王牛。
年過六旬的趙合須發花白,但身體還很不錯,說起話來中氣很足,他抱拳道:“多謝許將軍前來指導。”接著向身後的侄子點了點頭,他的侄子趙良將一個布包遞給許默,許默原本微笑的臉變了變,正色道:“趙族長,這個我不能收。”
趙合笑道:“許將軍,這是我們趙莊的一點點心意,希望你笑納。”他見許默不收,還以為是嫌少。
許默搖了搖頭,道:“趙族長客氣了,在下身為大唐軍人,保衛大唐是職責所在,你們是大唐的百姓,已經納了租庸調, 為國征戰豈能再收你們的錢?”
趙合認真的看了看許默,這才相信許默的為人,他胡子抖了抖,道:“如果這次趙莊能保住,不管什麽時候,許將軍都是我趙家的貴客。”
許默笑了笑,道:“多謝趙族長厚愛,此戰隻要許默不死,必登門拜訪。”接著又向趙良抱拳道:“在下告辭。”
趙合、趙良也抱拳相送。
許默和小義二人剛上馬沒走出多遠,就看到沈安國帶著老婆孩子從前面走來,兩人手裡還拿著包袱,小女孩拉著小男孩的手,他跳下馬來笑道:“沈大叔,你這是去哪裡啊?”同時對著沈安國的妻子點點頭。
沈安國也記得這個負責任的士兵,笑道:“是你啊,你怎麽來了?”
“突厥人即將南下,在下擔心趙莊的安全,所以過來看看,你這是?”
沈安國指了指趙府,道:“我和拙荊都要去守莊,趙族長讓我們把孩子帶到他們家。”
許默點了點頭,笑道:“沈大叔多保重,等打完這一仗,我好想找大叔學打獵呢。”
沈安國笑道:“好啊,到時候盡管來找我。”
小男孩突然道:“我爹爹打獵很厲害的。”
沈安國摸了摸兒子的頭,笑道:“沈良。”
許默點頭笑道:“是啊,我知道,你會不會打獵啊?”
“當然啦,我爹爹給我做了一把弓。”他說著還比了個射箭的姿勢。
許默也摸了摸他的頭,抱拳道:“好,沈大叔,那我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