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葉霸天等人不久,南宮彥雲也回來了,剛好第一、第二隊拉練回來,客棧裡好好熱鬧了一番,吃完晚飯,許默和南宮彥雲來到房間裡,兩人坐下聊天。 “今天下午的事情我聽說了,你這小子,還真敢乾,那幾百青皮,鬧起來也不好收拾,但是天天放火、在水裡下毒就能把我們折騰死,你倒好,二話不說,全給打翻了,還把葉世成給送了州衙,陳啟亨肯定被你害死了,審又不是,不審又不是。”南宮彥雲先道。
許默擺擺手,道:“你是沒見到葉世成那小子的嘴臉,讓我給梁祈貴磕頭認錯,他受得起嗎?那些流氓,我還真沒放在眼裡,打死了也是為民除害,只是後來青龍幫的葉霸天來了一趟,我就放了葉世成一馬。”
南宮彥雲吃了一驚,道:“葉霸天在揚州是一個人物啊,沒想到他能登門,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他是來道歉的,事情解決了也好,得罪了他雖然沒有大害,但對於劉老大他們卻不是好事。”
許默點點頭,道:“他還邀請我明天晚上去望江樓赴宴。”
“如此說來,這個葉霸天倒是可以結交一番,他眼光還算不錯,能看出來你不是簡單人物,能屈能伸,最好帶上劉老大,劉老大以後要在運河、長江上行走,對以後的事情有幫助,也給了我們和青龍幫來往的一條紐帶,日後聯系起來也方便。”
許默點頭表示同意。
南宮彥雲續道:“今天的事情,我已經知道是梁祈貴在後面搗的鬼,但我們拿他們沒有辦法,現在梁家的聲勢在揚州已經大不如前,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教訓,只是現在林家小姐的事情尚未解決,小龍的傷已經沒有大礙,這幾天就可以行動自如了,就這麽走了,我還真不太甘心。”
許默聽他說起林嫣,也是有些黯然,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在梁府過得怎麽樣,現在知道了梁祈功和宴佳爾的事情,肯定不開心,但這件事情自己又不能做什麽,便道:“此事若無可為,就算了,不可強求。”
南宮彥雲見他言談消極,有些奇怪,道:“你不知道,我今天去見了在梁府的內線,他告訴我說林家小姐生梁祈功的氣,已經很多天都沒見他了,聽她的丫鬟說林家小姐很不開心,已經想回太原了,所以,這件事情只要想想辦法,還是大有可為的。”
許默並不是太熱心,拆散別人的婚姻對他來說是不道德的,便道:“好吧,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十日之後不管事情如何,我們都出發回太原,一路上要快速行軍,在大帥出發之前一定要回到太原。”
南宮彥雲到沒有道德上的壓力,對他來說,為主公謀劃是理所應當之事,站起來道:“好,宗漢,這件事情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不僅為了你的終身大事,也為了你我的理想大業。”看到許默眼裡堅毅的目光,他點點頭出了房門。
當許默和南宮彥雲在說話的時候,葉霸天家中卻在進行著一場家庭戰鬥。
葉世成的房間內,葉霸天的妻子楊氏正在幫赤裸著上身的葉世成擦藥酒,葉世成背上有一條黑紅的痕跡,正在齜牙咧嘴的喊疼,楊氏一邊抹著淚一邊罵道:“這個天煞的許默,下手這麽狠毒,成兒差點就沒命了,看看這條傷疤,···”
葉霸天坐在一邊,看著妻子給兒子療傷,聽到妻子的罵聲,道:“別說了,泥人還有三分脾氣,要不是成兒魯莽,也不會傷成這樣,這次就當買了一個教訓,下次別再意氣用事了。”
楊氏怒罵道:“有你這麽做父親的嗎?兒子被人打成這樣,你還站在另一邊說話,是不是成兒被人打死了你才開心?老頭子,老娘不和你過了。”楊氏和葉霸天是經過苦難的貧賤夫妻,葉霸天一直以來都對她比較尊重,即使這些年納了幾個小妾,但一直遷就楊氏,這也是葉世成成為紈絝公子的主要原因。
葉霸天心中惱怒,一拍桌子道:“哼,要不是你天天慣著成兒,成兒怎麽會如此胡作非為,真是慈母多敗兒,我決定了,明天成兒和我一起去望江樓,向許默賠罪。”
“不許去!他把成兒傷成這樣,還要讓成兒給他賠罪?豈有此理!”楊氏立即表示反對。
葉霸天喝道:“婦人之見,連這點委屈都不能忍受,成兒將來還有什麽出息?”說完一揮衣袖,出了房間。
楊氏知道丈夫又去了新納的小妾那裡,心中更是覺得委屈,漸漸哭出聲來,葉世成忍著痛爬起來,道:“娘親,不要哭,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總有一天,我會報了今天的仇。”
楊氏這才寬慰了一些。
望江樓位於揚州城南,是揚州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樓高五層,在樓上可以看到煙波浩渺的長江江面,天氣晴朗的時候,還可以隱約看到對岸,故名望江樓,是青龍幫的產業。
傍晚時分,身著便服的許默帶著小義、耿明、劉元、張成四人騎馬來到了望江樓下,楊東正等在門口,見到許默來了,連忙迎上去抱拳道:“校尉大人來了,敝幫主正在五樓等候大人。”
許默跳下馬來,將韁繩扔給劉元,抱拳還禮道:“讓楊總管久等了。”
楊東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道:“大人請。”許默點點頭,跟在他的身後進入了望江樓。
望江樓一、二樓是大堂模式,堂內擺放了很多桌子,三、四樓是包廂形式,沒有一定的經濟實力和地位是上不去的,五樓是貴賓房,偌大的一層樓可以擺放幾張大圓桌,旁邊還有榻席,還留了一大片地方作為歌舞伴奏的場所。今天五樓隻擺了一張大圓桌,旁邊已經等候了十幾個歌伎。
葉霸天已經領著葉世成等在了五樓的樓梯口,許默從樓梯轉彎處上去看到葉霸天等在那裡,還沒上去就抱拳道:“讓葉幫主久等了,實在抱歉。”
葉霸天還禮道:“校尉大人客氣了,校尉大人能來,葉某榮幸之至。”他看到葉世成把頭轉向一邊,低喝道:“孽子,還不向校尉大人見禮?”
葉世成臉上顏色數變,不得已,向許默拱了拱手,許默也不以為意,抱拳還禮。
眾人寒暄一陣後,分主客在榻席上坐下,葉霸天、葉世成、何天貴、杜仲四人一邊,許默、小義、耿明一邊,劉元、張成站在許默身後,自有丫鬟奉上茶點。
喝了一口茶,葉霸天笑道:“葉某今日從一個朋友那裡聽到,許校尉身手不凡啊,殺得突厥人聞風喪膽,難怪能得到王大帥的青睞,葉某佩服!”
許默笑道:“葉幫主過獎了,在下是一名軍人,戰場殺敵是本分之舉,蒙王大帥抬愛,委以校尉之職,哪裡能和葉幫主威震淮南的威名相比。”
相互吹捧了一番,葉霸天道:“我淮南雖不比北地,但也不缺少熱血男兒,本幫上萬幫眾,個個都想隨校尉征戰沙場,不知道校尉是否看得入眼,讓我青龍幫的男兒也到軍中錘煉錘煉?”
許默吃了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他心中知道,葉霸天此舉一方面是想和自己結盟,結成利益團體,另一方面也想讓幫眾得到戰場的鍛煉,等他們回到揚州,青龍幫的戰鬥力將更上一個台階,他心中苦笑,也不知道葉霸天怎麽這麽看重自己,他也不敢輕易接招,便道:“葉幫主及青龍幫弟兄拳拳報國之心,在下深感欽佩,但我只是小小校尉,未得到王大帥軍令,不敢私自募軍。”
葉霸天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唐突,道:“校尉大人,我淮南遠離邊地,男兒有志殺胡建功,卻沒有報國之道,豈不傷了我淮南壯士的心?”
許默見他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隻好道:“這樣吧,在下雖無募軍之權,但可以回到太原後建議大帥募軍,請葉幫主有空之時召集有志從軍的幫眾,但在下有句話說在前面,戰場殺敵危險重重,九死一生,況且軍中隻重軍令,軍令如山,違抗者死,而我河東軍要求嚴格,選拔合格者方能從軍,這幾點請葉幫主周知屬下弟兄。”
“這個自然,三日後,我請校尉大人到我幫總壇走一趟,考一考我青龍幫的兒郎。”葉霸天笑道。
事已至此,許默無法拒絕,道:“好,在下一定到。”
事情談完了,楊東過來道:“幫主,宴席準備好了。”
葉霸天站起來道:“校尉大人,請入席。”許默站起來,眾人圍成一桌坐好,音樂聲響起,舞姬也跳起舞來,每個人身邊還坐了一個歌姬,為眾人倒酒夾菜,觥籌交錯中,氣氛漸漸熱絡了起來,只有葉世成一個人在自斟自飲,葉霸天雖然一直給他眼色,但他毫不在意,葉霸天無法,隻好由著他。
幾輪酒喝下來,何天貴對許默已經從心底裡想交好,就是杜仲,也對許默親近非常,覺得許默是條真情漢子,光明磊落不虛偽,已經開始稱兄道弟了。
小義和耿明也和何天貴、杜仲熟悉了,互相敬酒喝個不停,半個多時辰後宴席散了,葉霸天又邀請眾人在榻席坐下,真正的歌舞才上演,上來的是十三個舞女,個個年方二八左右,除了中間那個少女臉上蒙著輕紗,十三人都是穿著薄紗,隱私部位隱約可見,跳著妖豔的舞姿,葉霸天久經沙場,還能穩住心神,何天貴、杜仲二人就差得多了,葉世成更是眼睛看著都直了,口水直流,而許默長在紅旗下,對這些有一定的免疫力,只是可憐了小義、耿明、劉元、張成等人,他們血氣方剛,又從沒有見過這些,鼻血都要留出來了,許默見狀,連忙咳嗽了一聲,小義等人如夢初醒,滿臉通紅,連忙喝茶掩飾,葉霸天心道可惜,這樣的表演都不能讓許默迷失,真不知還有什麽辦法,他想著想著,突然眼睛一亮,一聲不響的將茶杯砸在中間領舞的少女身上,喝道:“跳得什麽舞,客人都不喜歡看。”
眾人大驚,跳舞的眾歌姬驚叫一聲,停下跳舞,領舞的少女倒在地上一臉恐懼,卻不敢做聲。
葉霸天站起來喝道:“來人,將這個賤人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打死勿論,再送到紅粉閣中。”
“是。”楊東雖然心裡奇怪,但還是立刻應是,手一揮,幾個幫眾立刻上去抓住少女,馬上就要拖走,許默站起來阻止道:“且慢!”
葉霸天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轉頭對許默道:“校尉大人有何意見?”
許默心中不忍這個少女被打,道:“實不相瞞,在下認為這位姑娘舞跳得很不錯,要是打四十大板,恐怕太殘忍了,在下鬥膽,請葉幫主手下留情。”
葉霸天笑笑道:“校尉大人菩薩心腸,很是憐香惜玉啊,也罷,只要校尉大人喜歡,葉某就放過秀兒了,但她就不能在本幫呆下去了,就請校尉大人收下她吧,也算是給她一個歸宿。”
許默大驚,自己只是出於同情之心想救這個少女,沒想到葉霸天就要將這個少女送給自己,他發現自己中了葉霸天的圈套,心知薑還是老的辣啊,他臉上露出難色,為難道:“葉幫主,在下受不起啊!”
葉霸天也不答他,只是對楊東道:“楊總管,按照本幫規矩,逐出的歌姬要如何處置?”
“回幫主, 按照本幫規定,歌姬一旦犯錯,就要送到本幫所屬的各家青樓接客,待賺回從小花費的費用後,再賞給本幫傷殘者為妻。”楊東答道。
葉霸天這才對許默道:“校尉大人,所謂國有國法,幫有幫規,葉某雖不忍心將秀兒送到青樓,但幫規如山,葉某也不能違反,隻好按照幫規處置了。”
許默隻好道:“在下隻好無功受祿了,多謝葉幫主。”
葉霸天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對楊東道:“楊總管,去幫秀兒收拾一下,等一下隨許校尉回去,記住,多準備一些禮物。”
楊東笑著應道:“是,老奴一定準備得妥妥當當。”說完向叫秀兒的少女招了招手,秀兒站起來,深深看了許默一眼,便隨楊東出去了。
葉霸天又邀請許默坐下,許默苦笑一聲道:“葉幫主太盛情了,許默軍中尚有很多重要軍務,不敢多留,請葉幫主見諒。”
葉霸天臉色變了變,很快恢復了常態,道:“那葉某就不多留校尉大人了,這幾日葉某便會派人邀請校尉,請校尉大人賞光,到本幫總壇一趟。”
許默抱拳道:“一定,一定,告辭了。”葉霸天又讓杜仲相送。
看著許默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葉霸天面露沉思,葉世成在旁邊道:“爹,這個許默也太不識相了,您把秀兒都送給他了,他還這麽不給面子,現在就走。”
葉霸天瞪了他一眼,低喝道:“你懂什麽,他要是沒有一點脾氣,我還不安心了。”說完坐回榻席上,端起酒杯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