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巴豆痛不欲生,要死要活的在那打著滾的嚎,韓小甲則是先沒功夫搭理她,任由她耍鬧,反正也死不了。
只是韓小甲心裡很慌,眼看著把這麽一個簋東西放出去,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禍端。
索性也不想了,跟張青一起好說歹說勸了地上打滾的林巴豆,重新埋葬了吳謹言的屍首,林巴豆抽嗒著從旁邊的樹上割了一塊樹皮,在上面刻了“家夫鐵蛋兒之墓”也沒有立在外面,知道這東西早晚會沒,一起埋在了土裡。
三人這才往回走,走著走著就不對勁了,總有綠油油的眼睛盯著三人。也看不清楚是什麽,反正樹木很多,前前後後都有。
這眼睛是越走越多,三人慢慢縮成了一個團,站在那裡,眼看著漫天的眼睛跟星辰一般,也就不敢走了。
說來也奇怪,這些綠油油的眼睛就在暗處盯著三人,也不靠近,林巴豆握緊了獵槍罵了一句娘,喊道:“再不滾老娘就開槍了。”
說完朝天一槍,沒響,又一槍,又沒響。
林巴豆放下槍,有些尷尬,對著暗處說:“老娘警告你們一下,下一次可就真開槍了。”
韓小甲沒吭聲,蔫眯著在包裡掏出了一瓶老白乾,灌進嘴裡,眯著眼睛抖半天,居然請不來白玉秋。
白玉秋現在是白家第一打手,平生好酒,每一次韓小甲請他都得給自己灌多。
再喝再請,發現白玉秋還是沒有來。
韓小甲低聲罵娘,心想這白玉秋是裝看不見聽不著啊!
乾脆在包裡掏出了一個小手鼓,這手鼓比請仙鼓小了不止一圈,但上面也畫了仙家符號,韓小甲把鼓遞給了林巴豆,低聲囑咐她怎麽敲,怎麽唱。
林巴豆也不知道韓小甲現在要幹什麽,但槍不好用了,還有這麽多野獸圍著,也只能依言,本來以為背不下來韓小甲說的那些詞,但是很奇怪,這手鼓一打,第一句一說,之後的居然順理成章的就出來了,就跟早就刻在她的腦袋裡一般。
只聽林巴豆唱道:
日落西山黑了天,龍歸滄海虎歸山。
龍歸滄海能行雨,虎要歸山得安眠。
大路斷了車和輛,十家九家把門關。
行路君子住旅店,家雀哺鴿奔房簷。
只有一家門沒鎖,燒香打鼓請神仙。
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武王鞭。
先說鼓來後說鞭,起名就叫晃魂帆。
木匠師傅砍柳木,锛子锛來刨子圓。
上面拴上八根弦,四根朝北四根朝南。
四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定江山。
中間是哪吒鬧海金剛圈。
還有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個大錢。
小小鼓鞭一尺三,五彩飄帶上邊栓。
往下一住一個彎,往上一指一個尖。
打一下顛三顛,打三下顛九顛。
梁山一百但八將,打了一百零八鞭。
鞭要一打鼓就響,鼓要一響請神仙。
……
伴隨著林巴豆唱詞,韓小甲又灌三口白乾老酒,閉眼晃身,硬請白玉秋。
要說剛剛韓小甲請白玉秋那是跟他商量,白玉秋可以不來,現在韓小甲可算是八抬大轎請他,給足他面子。白玉秋要是還敢不來,以後也不算這堂口的人了。
果然韓小甲的靈海中看到一團白霧,而後見一對紅眼,白玉秋穿著白色鬥篷,慢慢走來,到了韓小甲面前,張開鼻翼一吸,將韓小甲身上的酒氣吸入體內,
長舒了一口氣。 再然後慢慢走到韓小甲的身旁,閃進他的身體之中。
這面林巴豆還唱著,韓小甲猛然睜眼,開口是一中年男聲,他說:“別唱了,你家死人了在這嚎喪呢?這麽難聽?還有你這是什麽破壁玩意?這特麽也叫請仙鼓?尿戒子都比這大。滾開,別耽誤大爺辦事。”
說罷,一道白影,閃入黑暗中。
黑暗中那些綠油油的眼睛立刻亂了,再然後一哄而散,白玉秋手中拎回來一隻小狐狸,這狐狸不大,脖子上有一空洞,血已經流乾,按理說早就該死了,卻偏偏齜牙咧嘴,面露凶相,想要咬林巴豆。
韓小甲猛將狐狸一摔,一腳踩死,然後對林巴豆說:“告訴韓小甲,沒事兒別喊老子。這簋娃是應天地之劫出生,跟你有緣,與他無關。”
林巴豆撓頭說:“啥意思啊。”
韓小甲哼了一聲說:“就是你要死就找個沒人的地方死去,別崩他身上血。現在簋娃在西面,你們繞道回去,聽得懂吧!老子走了。”
說罷,韓小甲身體一陣劇烈抖動,再然後迷迷糊糊睜開眼。
要說剛剛韓小甲不停的喝酒,一斤老白乾已經灌進去了,但現在就跟沒事兒人一般,甚是清醒。
他問道:“白玉秋剛剛怎說的?”
林巴豆回答說:“白玉秋剛才囑咐了,說這件事是咱倆惹出來的,咱們倆就得想法nèng (解決),現在這簋娃在西面,讓咱們往西面去。要是解決不了,咱們兩個,尤其是你就得遭天譴。”
身後的張青咦了一聲,林巴豆轉身,塞了五十塊錢,一通擠眉弄眼。
張青嗯了一聲說:“嗯呐,那人就是這麽說的,一字不差。”
韓小甲有點稀裡糊塗,聽說該往西走也沒尋思,一路上林巴豆都鼓搗自己的槍, 把子彈拿出來放在鼻子上一問,全都潮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一路向西,過了亂墳崗下面就是一個村莊,這大半夜的村子裡面一丁點亮光都沒有。
三人下山,小心翼翼地靠近村子,沒有一丁點的異樣,村子裡面甚是安靜,好像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這三個人就跟鬼子進村一樣,試探著走進去,林巴豆突然停下腳步,然後小聲對韓小甲說:“你聽,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的?”
張青聽了聽,搖頭說:“什麽也聽不到啊。”
林巴豆一跺腳說:“你這小子怎就這麽魯(蠢,笨)就是因為什麽也聽不到啊!你想啊,這村子就算人都睡著了,怎麽也養雞鴨鵝狗吧。現在一丁點聲音都沒有,連個蛐蛐叫都沒有。這正常嗎?”
韓小甲本來也覺得這種寂靜有點毛骨悚然,聽到林巴豆一說,這才知道問題出在那裡。
三人全都不敢動了,就在這個時候,黑暗處晃晃悠悠走來一人,好似酒醉夜歸。
看到有人來了,頓時送口氣,林巴豆把槍背在肩膀上,走到近前低聲說:“我們打獵迷路了,剛剛追一隻小獸過來。請問村子裡有沒有看到什麽不尋常的東西?”
那個人也不答話,七倒八歪的繞過林巴豆,繼續向前。
林巴豆本來就是土匪脾氣,今天還痛失親夫,咬牙切齒一抓那人頭髮,結果腦袋被她直接掰到了身後。
那人的頭從脖子處斷開,大腦袋耷拉在後背上,吐著舌頭,眼白翻著,身體卻沒停,就這麽頭後腳前的一步步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