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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與翅膀》章一十六 那些命運
  剛剛結束了一場悲慘命運的觀測,菲蕾洛伊斯感到體內湧起一股倦意,但如洪水猛獸般的命運之流並沒有因此停滯一秒,它們仿若饑渴的侵略者般闖入她的腦海,侵蝕她的意志,折磨她的靈魂。在這種情況下菲蕾洛伊斯拚盡全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甚至有意地拓寬命運的信息流入腦海的通路。此時一條暗藍色的時間線從她面前飄過,菲蕾洛伊斯抓住了它,然後進入了這條命運之中。

  瓢潑大雨之中,雙環之都顯得極為暗淡,厚重的雨雲在低空緩慢飄行著,刺眼的閃電把僅僅露出末端的命運之門映照得無比莊嚴,令人生畏。大雨浸透了菲蕾洛伊斯的衣服和頭髮,細小的溪流在她的衣褶間快速流淌。她暗想,格戴爾大陸可從來沒下過這麽大的雨。她沿著一條湍急的河流飛向它的盡頭,那是一道巨大的瀑布,沿著瀑布俯衝下去,水流流入雲海,再變成暴雨流向哲恩納特的大地。菲蕾洛伊斯穿過無數雲層,來到神峰基座的近空。此時展現在她面前的景象讓她感到駭然無比,天使學院和聖錘堡已經被完全淹沒,哲恩納特原本的大地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際的汪洋,神峰成為了這片大海上的孤塔。電光在頭頂上方的雲層裡持續遊走,隆隆的雷聲在耳畔往複滾過,高聳入雲的巨浪鞭撻著神峰的山體,數百名天使呈環形隊列圍著神峰飛行。裹挾著巨大衝力的雨滴如子彈般射向眾天使的軀體,天使們用濕透的雙翼在風雨中艱難的保持著隊形。

  此時菲蕾洛伊斯聽到環形隊列中的一名天使呼喊著說:“不知道這樣的天氣什麽時候能結束。”

  另一名一樣呼喊著回答:“再堅持一會就換班了,這是拯救我們的大雨,應該心存感激,而且我感受到了,主天使與我們同在。”

  這又是一條浩劫重重的命運,但與菲蕾洛伊斯所見過的其他命運相比這並不是最悲慘的,她回溯了這條時間線上發生的事情。

  神樹計劃中的一棵樹種真的背叛了哲恩納特。惡魔在數百萬年間孜孜不倦的無數次嘗試中,終於找到了一顆能夠與惡魔法術共鳴的神樹,惡魔們用地獄之火引燃這棵神樹,將本不可能出現在哲恩納特的地獄火種帶到了神峰的基座上,地獄的烈焰燃盡了基座上的一切後蒸發了白湖,接著向四面八方蔓延,眾天使嘗試了各種方式,只有克百西的祈雨熄滅了地獄之火,然而當烈火第一次被徹底熄滅,神峰的光環重現哲恩納特時,如鬼魅般的地獄烈焰馬上複燃起來,自那之後哲恩納特便浸溺在了滂沱的大雨之中。

  脫離那條時間線後菲蕾洛伊斯已經感到十分疲憊,她感受到了法力與身體的極限在不遠處窺探她殘破不堪的意識,即便如此她仍然堅持快速閱讀著浩如煙海的命運。此時一根發著紫紅色光芒的時間線在她身邊緩慢地行進著,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現象,它意味著那是一條必須要規避的命運,雖然菲蕾洛伊斯自知已經堅持不了太久,但她仍然選擇進入那條時間線,一探究竟。

  沃米埃爾城在金色的天光照耀下顯得格外耀眼,但與之相對的是快速流轉的深色的陰影,這是菲蕾洛伊斯未曾見過的恐怖景象,金色的光芒在格戴爾大陸的所有方向上迅速展開又快速熄滅,這個過程持續往複著,與此同時如雷鳴般的炸裂聲伴隨著金光的乍現隆隆響起。就在菲蕾洛伊斯還沒有弄清眼前的現象時,她看到沃塔爾峰上連續展開數架勁弩,緊接著它們開始朝沃米埃爾城內無差別射擊,

隨著金光在城內快速騰起,幾十層的高大建築瞬間被夷為平地,瓦礫如離弦之箭般衝破煙塵飛向高空,緊跟著哀嚎聲四起。一道金色的光輝從命運神宮的深處徐徐展開,菲蕾洛伊斯看得出來那是卓蕾撒所使用的障壁魔法,數秒後那道金光展開成一個球狀的領域,接著卓蕾撒帶著這層障壁起飛,幾百名住民天使跟隨他一起在障壁的庇護下飛離沃米埃爾城上空。他們剛剛離去,菲蕾洛伊斯就看到自己帶著數千名兵團天使向沃塔爾峰發起進攻。此時菲蕾洛伊斯的腦海中響起一個無比熟悉,但又模糊不清的話語,那是這條命運中的菲蕾洛伊斯對作為觀測者的她說的一段話:“告訴克百西,他的防禦計劃沒有問題,這是規避這條命運的關鍵。”  刹那間她感受到來自另一個自己的強大法力將她推出了那條命運,在離開前的最後一刻她閱讀了這條命運上所發生的事情:

  在二期布防的過程中,因為一種名為光雷的防禦兵器存在設計缺陷,導致在布防該兵器時意外引爆。此次事件導致了兩名工匠天使喪生,當然事發多年後查明,那並不是兵器的設計的問題,而是惡魔所為。但在當時克百西因此陷入了嚴重的自我譴責當中,外界也有很大部分不了解真相的人群發表了一系列譴責克百西的言論,由於當時真相尚不明確,克百西獨自扛下了所有的譴責和非議。數年後當事實終於被查明,索達和范特地選擇了哲柏林大陸的三期布防的工地作為公布事實真相會場,彼時那裡聚集了幾千名天使,其中也包括很大一部分曾經非議過克百西的民眾, 但就在索達公布事實為克百西洗清罪名的時候,布防在那裡光雷全部同時爆炸,包括范和索達在內的所有天使全部命喪當場,只有克百西獨自幸存了一下來,他立時衝向地獄未帶一兵一將。三十年後克百西頭戴赤紅色的王冠歸來,沒有人知道這三十年間發生過什麽,只是自那之後所有的防禦兵器全部成為了惡魔的武器,克百西也在眾人心中成為了雅庫麥恩的代言人,他將災厄與絕望帶到了哲恩納特。自那之後哲恩納特的太平歲月便結束了,雖然眾天使們一直在堅持不懈地拆卸克百西布下的兵器,但由於每一次拆卸工程都伴隨著巨大的人員傷亡,所以防禦兵器持續鏖戰的歲月在數十萬年間,緩慢延續著。

  從銅柱上墜落的菲蕾洛伊斯,像被抽幹了靈魂,周身幾乎完全喪失行動能力。

  “冷...冷...”

  這是周圍剛剛圍攏過來的天使們聽到的菲蕾洛伊斯的低語,此時蒂娜和其他幾名助手天使已經來到了她的身旁,蒂娜用一塊厚重的絲絨毯蓋在她的身上,菲蕾洛伊斯的身體不住地顫抖、抽搐著蜷縮起來,下眼瞼上的黑影如同無盡的深淵。過了幾秒,菲蕾洛伊斯艱難地開口問道:“卓蕾撒那邊,情況怎麽樣?”

  這是因為菲蕾洛伊斯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在她最虛弱的時候到來之前她已經安排好了卓蕾撒負責修的安全。

  蒂娜回答說:“那邊沒有任何情況,修和副天使長都非常安全。”

  聽到這句讓人安心的答覆後,菲蕾洛伊斯安詳地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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