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攝影館內,能見度很低。但卻偏偏能看清牆邊上陸續倒下的人,慢慢變成灰色的屍體。
李藝林甚至後悔跑來攝影館,恐懼的種子已經扎根在他的腦海。現在他只要一閉眼就是倒地的灰色屍體。
盡管如此,他還是咬著牙,用盡全身的力氣狂奔起來,他甚至都能感覺到每一根腳指頭都在用力。求生的本能,擊退了恐懼給身體帶來的疲軟。
他也不知道哪裡是出口,只知道現在要遠離那個恐怖的地方。
在確認背後沒有傳來那駭人的聲響,他停了下來,高強度的奔逃讓他大口地喘氣,一頭冷汗,劃過臉龐,從下顎滴落。
他細細打量四周,除了老舊的牆面,就是褪色後的黑白照,除此之外還有幾個驚魂未定的遊人。陳博呢?他沒跟上來嗎?
難道是在剛剛走散了嗎?還是說陳博也變成了灰色的屍體?
如果陳博死在了這裡,那麽,恐怕李藝林每天大概都會做噩夢:
發灰的陳博倒在地上,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緩慢而又詭異的爬向自己,嘴裡不斷喊著“老李救我!”。
這情形,那將會是李藝林一輩子的陰影。
想到這他不禁握緊了拳頭,揮動雙臂企圖砸牆,揮到一半的雙手,最終還是選擇在潤濕的頭髮上來回抓撓,讓自己冷靜下來。
剛才那鬼東西最先下手的是之前那個陌生女子,然後就是牆邊喘氣的幾人。那家夥是一個一個動手的。
而陳博起先是在我身後的,所以或許只是走散了,還能找到的。
李藝林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不過現在只能一邊找陳博一邊找出口了,李藝林不敢大聲喊,他怕驚動那恐怖的鬼東西。
但願陳博安然無恙......
李藝林剛抬腳,就感覺腳下有異樣的感覺。低頭一看,是倒在地上的灰色屍體,渾身散發著屍臭,那瞪得老大的眼睛似乎從哪個角度都在盯著自己。
他抬起頭不再看地上的屍體,現在他隻想平複下來。接著,他又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
待在原地只能等死,待的越久越凶險。必須趕快離開這個地方。李藝林開始小心翼翼的開始往前摸索。
短暫的休憩讓李藝林心跳趨於緩和,不過由於剛才劇烈的奔逃,李藝林每次呼吸都感覺胸膛要炸開一樣。
此時的大廳灰蒙的霧氣愈加地沉重,灰霧籠罩,阻隔了本就微弱的燈光,遮掩了眼前的視線,可見范圍僅三米不到。
由於這個攝影館也是自己第一次來,所以李藝林也不是很熟悉,加上霧氣彌漫,想找到出口真是困難重重。
李藝林再次舉起相機,對著周圍拍了幾張照。
現在他只能寄希望於照片來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嗯?
突然間,感受到背後發涼,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靠近。李藝林腦袋下意識的微微一轉,用余光謹慎地打量著背後。
只見霧氣時而聚攏,時而擴散,時而向前爬行,時而原地打轉。
霧氣就像是一隻變換莫測的幽靈,一直跟在李藝林身後。好像無論如何都逃不出它的魔爪。
李藝林長呼了口氣,穩住了呼吸。
周圍突然安靜到了極點,靜到連自己呼吸的聲音都能聽見。
“滋——滋——”李藝林隱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這讓他突然警覺起來:
不足三米的能見度,危機四伏,
稍不留神就會被那鬼東西殺死。 快走!
一路上,李藝林都在想:
那到底是什麽鬼東西?難不成,是鬼?細想下來,他的心不由發涼。
等等,之前的那幾個人也不見了,是遇害了,還是走散了?
難道,剛才......
“冷靜!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找到陳博還有出口,盡快離開這鬼地方!”
他攥緊了拳頭,不由加快了步伐。他沒有跑,他要節省體力,保證在危機之時能夠跑起來。
可是,加快步伐的他,卻隱隱約約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
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很急促,並且在向他靠近。
李藝林心跳再次加速,呼吸也開始變得緊促。
會是陳博嗎?還是說是那鬼東西?
不,或許......
雖然說跟著的腳步聲,讓自己有些驚慌,不過仔細想來:那鬼東西每次出現,都是那瘮人的滋滋聲。
這樣一想就沒那麽驚恐了。不過不能大意!
李藝林沒有放慢速度,不過轉過腦袋,時不時的往後瞄一眼。
隨著腳步聲愈發清楚,李藝林的動作開始變得輕緩。
此時有三個選擇:
要麽躲起來;
要麽趕緊跑;
要麽上去拚了。
如果萬一是那鬼東西,上去拚命無疑是送死,直接跑的話,萬一是陳博或是其他人呢?。
現在霧氣籠罩,能見度低,但攝影館沒什麽好藏匿的地方,躲起來其實有些冒險。
不過,他想確認下是不是陳博,是其他人也可以問問是否見過陳博。
李藝林漸漸靠近牆邊,開始半蹲下來。
隨即又確認了逃跑路線,萬一是那鬼東西當即就跑。
李藝林朝後邊看了看,只見一個人形身影出現在濃霧中。只是霧氣太重,還看不太清。
那令人頭皮發麻的滋滋聲沒有響起,讓李藝林在很大程度上松了口氣。
“你是誰?為什麽跟著我。”李藝林試探性的詢問。
腳步聲停了下來,“誰?誰在那?”一個男子驚恐的問道。
“你為什麽跟著我?”李藝林沒有回答男子。
“我沒跟著你,也沒時間跟你廢話。”男子回應道。
確認安全後,李藝林稍稍走了出來,“我想問問,你有沒有一個人,高高瘦瘦的,長著一張長馬臉,二十多歲。”,急切地問了一句。
男子看向李藝林,兩人對視了一兩秒。
李藝林驚了,這是第三次見到這個男子——那個他不小心碰到的中年男子,那個鬼鬼祟祟搞出這種恐怖事件的男子。
“又是你!弄成這樣你還敢出現!”李藝林突然就來了脾氣。像一隻發狂的猛獸,衝向前面一個中年男子。
親眼目睹這麽詭異的事情,親身經歷恐怖襲擊,走丟的陳博生死未卜。都是拜眼前的男子所賜。
那無處發泄的情緒,此時如噴泉直衝腦門。在李藝林眼裡他就是罪魁禍首。
李藝林一把揪住他的衣服,面露猙獰,瞪著眼狠狠盯著他的臉龐,好像恨不得眼球跳出來,把他的腦袋怎個稀巴爛。
“這是你搞出來的好事吧?那到底是什麽鬼東西!”李藝林想怒吼,但聲音到了嘴邊卻成了蚊蠅細語。
“因為你,我差點連命都沒了,你一定知道怎麽出去,你他娘的倒是把我帶出去啊!”李藝林語氣中帶著暴戾,激動地擰緊了男子的衣襟。
男子沒有回答李藝林,“放開!”,只是簡單警告。
他甩著手臂想掙脫李藝林。李藝林身材寬大,比起陳博那是相當結實。想讓他放開哪那麽容易。
眼前的這個青年人高馬大的,勁兒還挺足,如果任由他在這裡發瘋似的糾纏著自己,那自己可能就死在這裡了。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清楚,那可是一隻鬼,鬼要奪走人的性命簡直輕而易舉。
一路上,他已經看到死很多人了。
他只是個送信的,他知道送信充滿了未知的危險,他想活命,至於在場的其他人的死活,他管不了。
所以他必須盡快擺脫眼前這個青年。見掙不脫,他反手掏出一把小刀劃過去。
刷——
李藝林的衣服被劃破,肩膀被開了一道口子,鮮血隨之滲出,李藝林感到疼痛,如同千萬隻螞蟻在肩膀上撕咬。
趁李藝林吃痛,男子直接縮手,舍棄外套掙脫李藝林。李藝林失去重心往後倒,跌坐在地。再看過去,中年男子已衝進濃霧中。
“他媽的!”李藝林那攥著外套的手不由往地上捶。
剛才的對峙讓李藝林吃了個虧,他懊惱放跑了這個中年男子。
這個人一定有辦法出去,該死!不過剛剛也確實衝動了,沒想到他帶著刀。也好在自己反應快。
現在該怎麽辦?
可能是唯一能夠把自己帶出去的人已經跑了,自己甚至沒有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嘶——
肩膀的口子雖然不大,但疼痛感讓李藝林隻好暫時把注意力轉移到傷勢上來。
李藝林對著肩膀拍了張照,從照片中來看:
口子不算太深,從鎖骨往下劃到了右臂,再上去點估計就割到脖子了。
“該死!”。傷口還在滲血,他隻好先用男子的外套捂住止血。
正當李藝林繼續前進時。
“滋——滋——”背後傳來了瘮人的聲響。
而且聲音由遠及近, 越來越清晰,很明顯是朝著他來的。
“切,該死!”。李藝林的肩膀還在流血,有點疼但也顧不上,只能捂著肩膀拚命往前跑。
“滋——滋——”
聲音不停地在背後響起,這鬼東西似乎在跟著自己,像影子一樣怎麽都甩不掉。
此刻,李藝林渾身冷汗直流,他帶著驚慌往後瞅了一眼。
驚慌失措的被追逐的人,總會不自覺轉頭看看,想看看自己有沒有被追上。
李藝林也不例外。
從眼裡的余光,除了依舊籠罩的灰霧,再無其他。
可那瘮人的聲音就是越來越近,李藝林已經感覺到一股陰冷貼背。
就在背後!但是看不見?
一只看不見的,冰冷的枯手,掠過自己的耳尖,李藝林甚至能清楚的感受枯手落下,撫動的陰氣。
枯手按在了他那肩膀上,直接忽略了捂住肩膀的手和衣服。
看不見,摸不著,只有肩膀通過陰寒感受到了枯手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個關節。
而且不管李藝林跑得如何的快,都沒有感受到一絲的拉扯感,換句話說,根本就無法甩開這隻手。
枯手牢牢的按在李藝林的肩膀上,如冰塊一樣粘在了皮膚上,撕扯不下來。陰冷感瞬間擴散至全身,一身冷汗都將要結冰粒。
身體開始僵硬,動作變得遲緩,知覺逐漸消失,好像有什麽被抽走,整個人開始褪色,化成一具灰色屍體。
“要死了嗎?......”李藝林翻著白眼,艱難的吐出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