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嗎?”李藝林逐漸恢復意識。
這是哪?他環顧四周,視線還有些模糊。
這是一個昏暗,混亂的空間。如同置身沒有一粒星塵的宇宙,空虛,冰冷。
眼前的黑暗之中,微弱的光柱呈現。
突然出現的光柱發出微弱的光亮,在這黑暗的空間,如同燈塔一樣,照亮了人心指明了方向。
此刻,李藝林仿佛感受到了一絲暖意,找到了一線生機。
慢慢的,視線清晰起來。
眼前是一扇紅漆木門。
木門厚重,經歷歲月衝刷,門板坑坑窪窪不在平整,好像輕輕碰一下就會碎裂,什麽名貴木材的香味想都別想,能聞到的只有一股朽木的味道。
紅漆也已經掉色,融入這黑暗的空間。
門上固定著三條鎖鏈,每條鎖鏈都上了一把舊時的鐵鎖,鐵鎖鐵鏈也不知道掛了多少年了,鏽跡斑斑。
木門虛掩,先前看到的光柱就是從門縫裡發出的。好像門裡面有什麽絕世珍寶。
當李藝林盯著這扇木門看久了之後,那微光帶來的溫暖蕩然無存,不知道怎麽的,越看得久越是渾身發涼。
門前的地面上突兀的放著一張皺巴巴的白紙。
這張紙薄薄一張,略顯透明,感覺一戳就破。也不知道有歷經了多少年,邊角都是破破爛爛的,要是再沾點泥土,都能當文物了。
隨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皺巴巴的白紙上一筆一畫的不斷的浮現出來,一個個黑色的字符,由上至下歪歪扭扭的排布,好像古代的書信一樣。
“簽下契約的人,將獲得活下去的機會,不過,作為代價他將成為我的仆人為我所用。”
嗯?李藝林眉頭緊蹙。這是什麽意思?是讓我簽契約嗎?
正當李藝林思考之時,那浮現字跡的白紙開始不斷滲出鮮血
突然,肩膀的劇痛,冰涼的全身讓眼前的一幕瞬間崩塌。
沒有門扉,沒有微光。只有灰霧,舊牆,黑白照,還有因劇烈疼痛,而顫抖的自己。
那看不見的枯手好像被什麽燙了一下,一下子縮了回去。
此時李藝林跪坐在地上,冰冷感逐漸褪去,上半身也慢慢恢復了行動力。而下半身卻變成了灰色,沒了知覺。
他強忍著肩膀的劇痛,回想著剛剛看見的一切。
剛才那是什麽?是夢?是幻覺?我沒有死去,有什麽東西擋住了那鬼東西嗎?
似乎是鬼使神差,李藝林翻開那件衣服的暗口袋,在裡面找到一張皺巴巴的白紙。
他攤開白紙,仔細端詳起來,由於拿衣服捂著傷口,白紙上也沾上了一點血汙。
紙張綿軟堅韌,拿在手裡有一種詭異的陰冷感,似乎能感覺到這薄薄的紙張之下有什麽在蠕動,這樣的觸感給他的感覺就不像是一張紙,而是一層皮組織。
突然,那白紙以一個不符合常理的力量,在手中扭動起來,好像一條活魚要掙脫雙手,李藝林顫顫地松開手,白紙緩緩飄落。
白紙落地,那皺巴的紙面上,慢慢的浮現出歪歪扭扭的黑字,和李藝林在黑暗空間中看到的一樣:
簽下契約的人,將獲得活下去的機會,不過,作為代價他將成為我的仆人為我所用。
又是這句話?這算什麽。
詭異的白紙躺在那裡,除了浮現的黑字就沒有下文了。但李藝林分明的感覺到就好像有一雙眼睛透過紙張死死的注視著自己。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一種源於未知的恐懼,讓他全身起雞皮疙瘩。
他看了看自己發灰的下半身,發出一股淡淡的屍臭。已經沒了知覺,就好像切斷了聯系,無論如何的用力,他都只能跪坐在這裡。
李藝林不再用力,他癱在那裡,一滴滴汗水劃過那無神的雙眼,發白的嘴角抽動著,或許是肩膀的劇痛,讓慘白的臉龐有些扭曲。
眼下,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也沒什麽好在意的了。
我倒是想看看,是怎麽樣的機會。
李藝林注視著自己的手掌,還沾染著傷口流出的鮮血,部分血跡已經凝固,形狀詭異,好像在手上印了一個人頭一般。
啪——
他將沾血的手,猛的拍在地上那張白紙上,由於太過於用力,手掌有些生疼。
當即,李藝林就感覺手掌傳來異樣:
皺巴巴的白紙竟死死的黏在了上面,他下意識想抽回手掌,可這張白紙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吸力,似乎自己的手是一塊鐵,而白紙是一塊沉重的磁石,薄薄的一張紙竟讓他動彈不得。
嗯?
手掌心似乎被一把鋒利的小刀割開,李藝林感到鮮血從手掌中流了出來,隨即就是鑽心的刺痛,似乎有千把燒紅的刀子在傷口不停的攪動。
啊——
李藝林面色難看,緊緊地咬著牙,額頭更是布滿了冷汗,這疼痛不亞於肩膀的劇痛。
手臂上青筋暴起,像一條條毒蟲一樣在蠕動,鮮紅的液體快速蔓延至整張紙,沒有一絲一毫溢出,似乎都被白紙吸收進去。
慢慢地,鮮紅的液體滲入白紙,如潮水退散。
無力的感覺遍布全身,已渾不知什麽是疼痛,隻覺得全身虛脫發麻,視線模糊,思緒如同陷入泥沼在下沉......
晚上六點,大封市,星聚攝影館外。
身著製服的任遠面色沉重,他拿起一個特別的的電話緊急地按下了一個鍵,電話那頭立刻就接通了。
“任遠麽?報告情況。”
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我已經趕到攝影館外了,整個攝影館都變成了灰色,應該是鬼域的影響,鬼的級別很高,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存活;張隊已經派人封鎖攝影館了。”任遠回道。
“我......打算一個人進去看看吧,說不定還有人活著。”任遠又補充道。
“這種級別的鬼的不是你能對付的,還是讓其他馭鬼者增援吧!”電話那頭的女子勸說道。
“可是裡面的人等不了,我先去進去看看,必要的話,再請求其他馭鬼者在外面接應!”說完任遠放下了電話。
望著這失去色彩的攝影館,是如此氣派,想到裡面還有眾多的普通人,兩個小時前他們還在裡面開心地參觀遊覽,任遠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邁進了攝影館內。
攝影館內,灰色的霧氣彌漫,看不清遠處的狀況。
任遠深吸一口氣,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樣東西,然後將它擺在了進門的地方。
那是一顆黃金做的子彈。
靈異是無法影響黃金的。
任遠把子彈頭擺向身後,以此來做記號,每到一個拐角,他都會這樣做;
憑借這招,讓他好幾次脫離了凶險。
看得出來他相當熟練,已經把這個當成習慣了。
任遠邁著沉穩的步子,繼續往前走,皮鞋踩在地面上,發出踏踏的聲響。
越往前霧氣越沉重,根本看不到盡頭。
能看到的只有破舊的牆壁以及黑白照,一路上,不時能看見幾具灰色的屍體,神態驚悚,散發著濃厚的屍臭。
“來晚了嗎?但願還有人活著”任遠神態凝重,他知道自己這樣有點冒險,但他還是希望把普通群眾救出來,哪怕救出一個人也好。
那是,前方似乎有一個黑影佇立在霧氣中。
走進一看,是一個青年跪坐在那裡,低著頭沒有任何動靜。
任遠稍微放慢了腳步,同時抬起他的左手,隨時準備反擊,那是一隻腫脹的手臂,表皮發白,似乎是在水裡長期浸泡過一樣。
他雖然行事衝動,但關鍵時刻不會魯莽,放下戒備。
“醒醒!還活著嗎?”任遠小聲詢問道。
突然。
眼前的這個青年身子顫了一下,眼睛猛地睜開了。
還在攝影館,只是眼前站著一個風衣男子,抬起的白色手臂讓人心生懼意。
“你是馭鬼者嗎?”風衣男子問道。
嗯?
“馭鬼者是什麽?”,李藝林疑惑。
“馭鬼者就是攤上厄運的不幸之人。”,風衣男子伸出右手,“先起來吧,這裡還不是安全區。”
見男子伸手,李藝林微微皺眉。沒有伸手而是選擇自己撐著站了起來。
他細細的打量著自己的身體,發現肩膀上的傷口消失了,疼痛感也一並消退。
李藝林不禁握起雙拳,身體也不再疲勞,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像是獲得了新生。
原本變灰的下半身現在也能正常活動,而且看起來健碩有力。
看來,那張白紙真的讓他活了下來。
不過,他的左手掌心,卻留下了一道醒目的傷疤。
這是簽契約留下的嗎?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請問你是?”確認到自己的身體無礙,李藝林把目光投向眼前的男子。
男子收回手,解釋道:“我叫任遠,是一名國際刑警,是專門處理靈異事件的,這裡還有其他幸存者嗎?”
男子詢問時眼中閃過一絲期待,他希望有更多人活著。
李藝林沉吟道:“我不清楚,不過我跟朋友走散了,我得去找他。另外,還有些事情我想向你請教。”
任遠注視著前方,目光深邃。
“那跟在我後面吧,邊走邊說。”又在地上擺上一枚黃金子彈。便繼續邁著沉穩的步子往前深入。
李藝林見狀跟了上去。
路上,經任遠解釋,李藝林才知曉:
原來近十幾年各地不斷出現厲鬼,引發靈異事件。任遠告訴他三條重要訊息:
鬼無法被殺死的。
只有鬼才能夠對付鬼。
找到鬼的規律才能活下去。
不止如此,任遠還把他知道的一些其他訊息也一並告訴了李藝林。
比如靈異力量無法影響黃金,所以他才不斷用黃金子彈做標記。
又比如馭鬼者是寄宿厲鬼之力的人,但頻繁使用厲鬼的力量會死於厲鬼複蘇,一般都馭鬼者只能存活三個月。
不過,當任遠提起自己那條慘白的手臂時,任遠卻並沒有再多說什麽。
李藝林知道任遠有所隱瞞,不過任遠不說,他也懶得問。
誰都有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