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母親就是不開口，只是一杓一杓的喝著蔬菜湯。

　　威爾無奈，只能率先打破僵局，將自己提前準備好的借口說了出來。

　　好在他是個大心臟，說這話的時候一點也不臉紅，以至於母親的神色都由冷漠變得嚴肅起來。

　　比起母親，二哥顯然更加震驚，原本性子沉穩的他都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真的嗎?！威爾，你要知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威爾默默的點了點頭，心想這樣總該逃過這一劫了吧，況且他的確和海默爾教授談論過機械煉金這方面的學術問題，只不過不怎麽愉快就是了。

　　聽過威爾的借口後，母親的神色顯然緩和了許多，作為蘭亭王國的子民，或者說作為一名萊茵人，沒人不知道機械煉金師，他們的傳說在整座大陸流傳，甚至另外兩座大陸也耳熟能詳。

　　如海默爾教授所說，機械煉金師重要的是煉金這方面，而煉金學和巫師那樣神秘的存在相同，是基於傳說中才存在的東西。

　　巫師們在傳說中是極為神秘的存在，他們正邪難辨，永遠生活在幽暗森林的深處，熬製著氣味難聞的魔藥，他們會詛咒他人，又會用熬製的魔藥救治傷者。

　　如果有一天你對你的家人說“我得走啦，我要去當巫師啦”，那麽你的家人想必心情極為複雜，但如果是機械煉金術師就不同了。

　　雖然不知道幾百年前的煉金術士們，在普通人心中是什麽樣的，但基於近代機械煉金術師們所做的壯舉，萊茵大陸的人們已經將他們當做神話傳說中的“英雄”或是“半神”一類的人。

　　“海默爾教授怎麽說?”

　　在聽過威爾的“理由”後，母親終於開了口，威爾也松了口氣。

　　“他說我很有天賦，但我不具備煉金學的資質，所以希望我隨他前往煉金術士們創立的學院內學習。”

　　如果老伯倫在這裡，一定會讚歎威爾的臉皮之厚。

　　母親將信將疑道:“真的嗎?”

　　威爾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海默爾教授十分欣賞我在機械學上的天賦，同時極為肯定我具備煉金學的天賦。”

　　這次老伯倫連讚歎也說不出口了，能如此面不改色的誇讚自己，威爾的臉皮簡直堪比蒸汽機甲胸口的精鋼甲片。

　　不！比精鋼甲片還要厚！

　　但這對於威爾來說無所謂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母親相信他的措辭，讓這件事翻篇，他當然知道自己是在撒謊，但這也沒什麽對吧，他的確在機械學上很有天賦，畢竟有著一顆作弊器一般的義眼，而煉金學這種東西說到底都是學術，又不是天書，他就不信自己學不會。

　　噔噔噔——

　　“洛因茲先生的信，請來簽收一下。”

　　敲門聲過後是信使的呼喊聲，二哥伊歐拉站起身來說道:“我去吧。”

　　威爾有些疑惑道:“誰的信?”

　　伊歐拉接過信封後走到餐桌前，“不知道，應該是父親的吧。”

　　隨後威爾也沒在意，洛因茲家的確只有父親會收到信件，偶爾遠方的親戚會寫信向父親問好，又有時會向父親借一些救助金來過日子，只不過從來都沒還過就是了。

　　“等等，威爾，這是給你的信。”

　　威爾怔了怔，疑惑道:“給我的信?會是誰?”

　　難不成是柯裡昂的父母?

　　別啊！不管是道歉信還是別的什麽，這都不是個好時機啊！

　　這會讓他被拆穿的！

　　威爾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但母親卻說道:“快拆信吧，說不定是海默爾教授給你寫的信呢?”　　“哈哈哈，是啊……”

　　威爾只能硬著頭皮開始拆信，他的動作極為緩慢，但在母親的注視下他不得不加快速度，暗黃色的信封被拆開，只剩下裡面奶白色的信件。

　　威爾看了一眼就知道完蛋了，這樣奶白色的紙只有上流社會的人們才會用，也只有他們才用的起，海默爾教授或許會用，但他怎麽會給我寫信?！

　　“是真的！威爾說的是真的！”

　　伊歐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威爾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問道:“什麽是真的?”

　　伊歐拉一把奪過信件，對母親說道:“是真的！母親，海默爾教授邀請了威爾！”

　　威爾怔住了，邀請什麽?

　　……

　　第一大道，洛蘭酒店內，威爾敲響了海默爾教授居住房間的房門。

　　30分鍾前，他收到了來自海默爾教授寄給他的信。

　　“給威爾.洛因茲先生

　　威爾，我是海默爾.克拉克，我想請你前往位於第一大道的洛蘭酒店內，我們將在此對你是否具備成為機械煉金師的資質進行測試。

　　如果你的確具備資質，並且你同意前往煉金術士學院進行學習，那麽我們將在休息日結束的周一前往，屆時請及時通知你的家人，學院方將由我們進行通知。”

　　連他也沒想到自己的謊言竟然成了真。

　　於是他盡快趕到了位於第一大道末端的洛蘭酒店內，這是海倫因市內最高等的酒店，通常是供外地的富商們居住，但顯然海倫因高等學院為了照顧海默爾教授的起居選擇了大出血。

　　“請進。”

　　門被打開的一瞬間，海默爾教授的聲音也傳來，威爾緩緩踏入房間，古典雅致的沉木香傳來，還夾雜著一股煙草味。

　　海默爾教授坐在落地窗前的辦公桌後，正在不停的寫著什麽，而為他開門的竟然是駕馭“猩紅格鬥”的男孩萊恩，不過這次他穿上了衣服，甚至是一件十分華貴的禮服，他穿著十分合適，隱約有一絲貴氣，和他相比穿著破舊羊毛衫的威爾就有些落魄。

　　“你……”

　　萊恩只是微微笑了笑，煙草味是從他這裡傳出的，他的嘴裡正叼著一根點燃的手卷煙。

　　海默爾教授見到威爾後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說道:“他是我的學生，我旁觀了你們的決鬥，非常不錯，威爾先生，你獲得了我的認可。”

　　威爾不由得感歎世界真小，哪哪都能扯上關系。

　　“但是……我認可了你的機械學，但你還得測試有關煉金學的資質，相對機械學這才是更重要的。”

　　威爾疑惑道:“怎麽測試?背書嗎?”

　　“噗嗤！”

　　坐在一旁的萊恩忽然笑出了聲，海默爾教授也緊跟著說道:“非常有趣，看來你對世界的認知並不全面，萊恩，由你來為威爾先生解釋吧。”

　　萊恩示意威爾坐下，又舉了舉手裡的手卷煙，威爾搖了搖頭，並表示吸煙有害健康。

　　“好吧，由我來為你解釋所謂的資質、所謂的測試是怎麽一回事，你聽說過巫師嗎?”

　　威爾點了點頭，“聽說過，很神秘的存在。”

　　“那你有想過他們施展所謂的咒語是依靠什麽嗎?”

　　威爾還真沒想過，按理說這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或許與血統有一定的關系。

　　見威爾沒有回答，萊恩繼續說道:“就像列車的運行需要動力，巫師們施展所謂的咒語也需要“動力”，而那種力量源自世界，你自己就是動力的傳輸裝置以及列車本身。

　　我們需要測試的就是你是否具備操縱這些力量的資質，我們將那種力量統稱為靈素，只有當你具備操縱靈素的資質，你才能成為一名煉金術士，或者說機械煉金術師。”

　　威爾大為震驚，他本以為製造煉金裝甲需要的是科學，卻沒想到真正需要的是玄學?！

　　萊恩笑道:“明白了嗎?所以測試絕對不會是背書，而是煉金術士們獨有的方法。”

　　“好吧，那是怎樣的方法?”

　　兩人的眼神交互了一瞬又分開，隨後萊恩熄滅手卷煙後朝威爾說道:“跟我來。”

　　跟在萊恩身後的威爾不由得感歎洛蘭酒店的奢華，位於頂層的最頂級房間幾乎與他家裡一樣大，這樣的房間完整劃分了書房、客廳、休息室等，甚至連雜物間也有。

　　不過他還是沒明白為什麽測試是在雜物間， 難道進行測試前還得幫他們打掃?

　　顯然不是，因為他進入雜物間的一瞬間就見到了房間中央矗立著的那個古怪儀器。

　　威爾有些好奇，不由自主的靠了上去開始研究起來，它的外觀像是一個天秤，但又有些不同，與其說是天秤不如說整體上更像是一顆巨大且粗糙的動力核心。

　　“這是?”

　　萊恩挑了挑眉，有些得意的說道:“這是測試用的儀器，煉金術士們的老辦法，但我們沒有他們進行測試的古老器具，所以我只能自己仿造了一個，不過我做了一些小改動，可能大了些，但本質上也是一樣的，這對機械師來說並不難。”

　　威爾並沒有太過於驚訝，他仔細觀察了儀器後發現雖然精妙，但並非是不能仿造。

　　“我該怎麽做?”

　　“什麽也不用做，我啟動儀器後注視中心點，這就是你需要做的。”

　　威爾撓了撓頭，他沒想過測試這麽簡單，“我不能眨眼睛嗎?”

　　萊恩無奈的笑了笑，“你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但你的確不能眨眼，否則可能會錯過，導致無法看見。”

　　威爾皺了皺眉，無法看見是泛指什麽?是無法看見某種東西還是會失明?

　　為什麽這人就是不能把話說明白些?

　　見威爾表情古怪，萊恩只能解釋道:“你需要看見中心點聚集的某種東西，某種一粒一粒像是光一樣的東西，這就是你需要進行的測試，看見了代表通過，沒看見就代表你沒有那種資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