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雷頂山下的一處旮旯裡,星戶明、俞冬天,與魏火虎交手過的黑袍人,以及其他從山下撤退的人正聚在這裡,似是在等著什麽人。
“讓你們等這麽久真是不好意思,想從將神門的重重包圍下離開可不容易。”
灰頭土臉的柯普斯出現在他們面前,俞冬天哼了一聲,朝他道:“火將神是死了,但是這次上山還是一無所獲,搞得大夥這麽狼狽的,還折損了雙毛弄出來的那些人。雖然都是炮灰,但是好歹還有點利用價值......提醒你一下,這次行動是你提議的,你知道規矩吧?我可以吃掉你喲——”
柯普斯坦然回道:“唔,怎麽會一無所獲呢?小野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
“你怎麽做到的?”星戶明探頭往柯普斯身後看去,一個人也沒有,“他好像沒跟過來吧?”
“他會自己過來的。”柯普斯似乎胸有成竹,“我只是稍微利用了一下青水的成見罷了......我用那些所有接納了他的人作威脅,讓他去刺殺雷將神——”
“哈哈哈!”俞冬天打斷了他,“你瘋了?雷將神要是這麽好殺我們早就動手了!這就是你的辯解?還不如乖乖讓我吃掉好了。”
“我以為,暴怒弟弟會能感同身受呢。”柯普斯剛說完,俞冬天便立刻站起來,星戶明抓著他的肩膀搖了搖頭。
“一直以來,小野和他的師友們都在維持一個昂貴的假象,一個因為小野的努力而幾乎讓青水眾不忍心戳破的假象......但不管他之前做了多少自詡正義的事,只要有這一次,他就會徹底被打回原形,在青水眾的眼中和黑峰其余狼族無異......”
柯普斯怪笑著看著自己逐漸握緊的拳頭,仿佛真的有什麽東西被拿捏在手中,“到時候,他將成為青水所有人的公敵,昔日的摯友恩師將會成為不死不休的敵人,你們說,當森林被燒毀時,區區野獸又能跑到哪去呢?最終只能來到能接納他的人身邊,來到......我們的身邊。”
雷將神門演武台的空地上站著一排將神門弟子——這些都是被心魔感染的人,小探、冰流也在其中。
五步先生對他們講解道:“在遭遇心魔後,我花了幾年的時間研究了這古怪的寄生型形元獸,雖然沒有找到徹底消滅他們的方法,但卻意外發現了驅使他們為己所用的方法。”
有幾名弟子都露出了喜悅的神色。
“不過嘛,有兩點我必須說清楚——第一,這心魔是你們癡嗔貪的具現化,在你們學會掌握它之後,就相當於你們的欲望已經徹底被從體內抽出,短時間內你們將獲得極致的平靜,這對你們的修煉是大有裨益的。”
其中一名弟子歡呼道:“太棒了,這就是禍福相依啊!”
“別打岔。我要說的第二點是,那些被操縱的心魔畢竟是你們欲望的實體,因此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具有誘惑力,它會造成你們體內新的心魔產生......你們在今後的各種雜念會更難以被壓製,而這實體化的心魔也將伴隨你們一生。總的來說,就是你們會在短時間內有很大的進步,但是修煉的上限會下降一大截,所以我還是建議你們自己解決的好——”
說罷,五步先生深吸了一口氣,在眾人面前運轉了一遍形元,“只要保持情緒平和,並且理順體內的形元,實體化的心魔就會變得平靜,甚至不會再出來......長此以往,
就能徹底切斷心魔,雖然很難,但是你們都是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值得一試。還是說你們更想要操縱心魔?” “那也太難了吧......肯定做不到。”“算了吧,我都這樣了還爭什麽前程。”“我要第二種方法——”“如果我能控制欲望的話早就是小天位了,哈哈!”
所有人都選擇了第二種,五步先生歎了口氣,開始傳授起來——
冰流運轉了一遍形元,那些心魔已經不再出現了。五步先生有些失望地朝他走來,“我以為你會選擇前者的。”
“......眼下我不能失去形元的力量,而且我的心魔和其他人不一樣,會主動汙染他人,所以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控制。”
五步先生又走向魏火虎,“那麽你呢?你的心魔如此安靜,即使出來也影響很小吧?”
魏火虎坦然道:“無所謂了,這是最有效率的辦法。我對自己的斤兩有數,祓除心魔也只在傳說中聽說過,也從來就沒想過這件事,這樣就足夠了。”
五步先生歎了口氣,“那麽今天就到此為止了,七天內心魔還有再出現的,一定要來找我。這段時間我會暫時留在將神門——”
將神門,藏骨堂。
五步先生神情嚴肅地以形元牽引針線,將火將神被切開的肚子縫上,又微微壓下頭道:“得罪。”
雷將神在停屍床的另一側問道:“怎麽樣?”
“不怪山裡的大夫沒有發現,這手段實在高明,我也是聞所未聞。”五步先生又以形元探入被收集在玻璃瓶裡的血中,許多細小的粉末便從血液中飛了出來,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顆花生米大小的小黑球。
“是一種極其細小的自動型機關,可以被遠程觸發,觸發後破壞人體的原理和蝮蛇毒一樣,只是威力要大得多,即使火將神的功力也沒能扛住。從內髒、血管的損壞程度來看,機關應該是一開始就布置在心臟部位......但更驚人的是,我沒有在火將神身上找到任何創口,這些機關仿佛是憑空出現在了火將神的心臟上。”
雷將神眯起眼睛,思索起來:“竟然會有這麽詭異的手段......”
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便伸手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將神令——此刻將神令正不斷閃爍著,“怪事,有人啟動了傳送陣?”
五步先生問道:“要不要派人去查看一下?”
“嗯......真是多事之秋啊。”
夜深了,小野穿著一身黑衣,偷偷溜進了演武廳——兩年前,冰流不由分說地將他押來了將神門,也就是在這裡,他正式成為了牛公正的徒弟,副將神的一員。但此時這裡卻空無一人,牛公正也生死未卜。
“的確有一段時間沒來這裡了......以後,再也回不來了......”
他走到演武大廳正牆前方,牆上畫著十大將神門各自代表的符號。打開牆壁前方的展櫃,裡面躺著數顆刻著各不相同的發光紋路的石頭,小野拿起那些石頭,將其分別排列在牆上的凹槽中,牆壁上立刻出現一道閃著藍光的陣圖,隨後牆壁自中間出現一道裂縫,往兩邊退去,在裂縫中則是一道巨大的漩渦。
小野正要走進去,卻聽到身後有人喊道:“你去哪裡?”
他回頭望去,黯淡的眼中微微亮了一亮——朝他走來的人是冰流,但他只是有些焦急地說道:“去處理點事,我趕時間。”
“趕時間是這樣嗎?”冰流喊道,同時快步走了過來,“你在偷偷用將神門的傳送陣,什麽事這麽重要,一刻都等不了?”
“冰流,我......”小野猛然聽到腦海裡傳來柯普斯的聲音:“不要魯莽行事,小野,否則我也會魯莽行事。比如啟動鹿曠體內的機關,或者讓冰流的心魔變得更加暴躁。你最珍視的人是死是活,你來決定吧。”
“赤遼說你身上有柯普斯的味道,你在山上撞見他了?”不等小野回答,冰流接著說道:“鹿曠說柯普斯就是海查靈,你還記得嗎,那個擅長對大腦動手術來操縱人的家夥?他侵入了你的意識,就像他曾經對瑞安做的那樣......”
小野只是無助地搖頭道:“不是這樣......”
“小野——”冰流想走近小野身邊,小野卻突然掏出鹿曠送給他的那把火槍,指著冰流道:“後退!冰流,後退!”
冰流攤開手,慢慢地往後退去,請求道:“小野,把槍放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這是翡翠會的圈套,我們中過招的。”
“是的......”小野意識到,冰流的確猜到了柯普斯和自己接觸過,但是冰流以為自己是被柯普斯用針術操控了意識,便順勢說道:“他一直在我腦袋裡,我沒法不想他!你給我後退!”
他將槍往旁邊一移,扣動扳機,冰流身旁的一個木桶立刻炸成碎片。
“冰流,走吧,求你了。我不想傷害你,但是我可能控制不住我自己。”
冰流朝他喊道:“小野,你能挺過來的,我會幫你的!”
“冰塊臉,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但不是現在,得等到我們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對著冰流周圍連開數槍,冰流下意識地抬起胳膊擋在身前,火光和煙霧都散去後,小野早已跳進了傳送陣裡。
“有點不對勁......”聽完冰流的描述,鹿曠思忖道:“你們還記得鮑茜嗎?她被洗腦的時候完全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麽,就好像身體是突然被另一個人接管了一樣,小野顯然不是這樣。”
平三:“可是赤遼的鼻子靈敏得連我撒謊時腎上腺素的變化都能聞出來,他也和柯普斯近距離接觸過,不可能會認錯氣味吧?”
“‘等到我們單獨相處的時候’......”冰流一直小聲重複著小野說的這句話,突然間,他似乎頓悟了什麽,“小野在向我們傳達信息,他被人監視了?”
“的確,如果小野被監視的話他就無法告訴我們事情了,這就是他表現古怪的原因......他很可能被柯普斯監視或者竊聽了。”鹿曠肯定道,“‘他一直在我的腦袋裡’......翡翠會監視人的手段......”
鹿曠突然錘手道:“該死的,是植入後腦的奪命翡翠!海查靈的確有這個本事在這麽短的時間裡植入奪命翡翠......”
冰流:“這樣火將神心臟的機關也能解釋了,我們都見過海查靈的縫合術,可以精準到頭髮絲細小的神經血管,不會留下一點疤痕,難怪五步先生找不到傷口。”
眾人都看向鹿曠的左手——在劇院時那隻斷手被海查靈縫合完成後不僅沒有留下痕跡,而且立刻就能活動得像健康的手一樣。
平三:“那我們為什麽不趕緊告訴雷將神——”
“不行,”冰流立刻否定道,“就算告知雷將神也要在我們找到小野後。如果讓雷將神或者其他人提前發現了小野想做什麽,那一切就都晚了。除了我們外,沒有人會相信小野是無辜的。”
他走到之前那塊牆壁前,也依次放入那幾顆刻著閃光符文的石頭,隨後牆壁上便出現了那傳送陣。
冰流轉身對眾人道:“你們去找到小野,我在這裡拖住其他將神門的人。赤遼,你留下和我一起。”
鹿曠便快步朝傳送陣走去,在即將被傳送前,又轉身問道:“冰流,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將神門,可能不會再認同你了。”
“我不在乎!我現在隻想看到小野平安無事,所以你們一定要讓他沒事!”冰流頭也不回地喊道。
鹿曠便點了點頭,鄭重道:“多謝。”
“刷——”鹿曠和平三消失在了漩渦裡,那牆壁也緩緩地關上。
演武大廳前的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冰流便警惕地握住了玄冰槍——
雲雷頂上的一處小亭子裡,小野將一隻穿山甲護衛雙手用繩索捆在了柱子上,他滿懷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巡邏衛隊換班的時候就到了,他們會發現你,你不會有事的。”
那穿山甲護衛沒有生氣,只是不解地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兵器要放在山腰的解劍亭,你帶著武器去山頂的話,那裡的將神會立刻把你拿下的。我是說,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出手,你會沒命的。”
“如果失敗的話,那我也不活了。”小野麻利地將穿山甲護衛捆好後,拿走了他的令牌和鎧甲穿在了自己的身上,走出了亭口,說道:“屍魔,風林山陰四位將神都在雲雷頂,我根本沒辦法靠近那裡!”
“呵呵呵......你可是你們小團隊中最聰明的一個啊,你總能想到辦法的對嗎?”
“我、我是有一個辦法,但是我沒把握會成功......如果我死了,你還會放過鹿哥嗎?”
“哈啊,鹿曠和你比起來沒那麽重要,不過如果你以為能一死了之那你就錯了。”
“喂!”小野慌亂地對著空氣喊道,但柯普斯再也沒有回話。
就在這時,兩人從身後小野身後走了過來——鹿曠手裡握著一個蜂鳴器,發出刺耳的聲音,他快步走到小野身邊,急促道:“沒時間解釋了,你得快點和我們走——”
小野朝鹿曠和平三舉起了兵符,“你們怎麽會在這裡?別攔著我,你們不清楚狀況!”
平三道:“我們知道柯普斯在你身上植入了奪命翡翠,鹿哥手上的蜂鳴器也是用奪命翡翠做的,能阻止柯普斯聽到我們談話。”
小野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了:“你們別攔著我啊!這樣不行的,他會發現的!”
鹿曠:“奪命翡翠在通過大型陣法的時候會因為形元亂流而失效,他會以為你進入了護山大陣,只要時間不是太長就不會起疑心。”
平三接著道:“時間足夠阻止你破壞護山大陣,間接害死雷將神了。”
“......”小野慢慢地放下了兵符。
鹿曠:“我們收到了你想傳遞的訊息了,柯普斯到底對你的大腦做了什麽?”
“他沒有對我做什麽,他對你做了,鹿哥!”小野的目光移向了鹿曠的左手,“你的斷手被放進了和火將神體內一樣的微型機關,這麽多天過去了,機關已經在你身體的每個角落裡了!如果我不照著柯普斯說的做,他就會啟動機關,你會死的!鹿哥,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只能把這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粉末放到護山大陣裡......”
小野就要往一邊跑去,鹿曠連忙走到他面前,抓著他的肩膀道:“小野!你知道你這麽做會有什麽下場嗎?你至今為止的所有努力都會成為泡影,讓你這樣的話我寧可——”
“寧可去死嗎?”小野打斷了他,“所以我才要這麽做,這就是為什麽我不想告訴你們。”
“小野你不能——”
“我沒得選,鹿哥,我不想失去你了,我不想再失去家人了!”
“可是......”鹿曠一時語塞,忍不住道:“如果你不想我們阻止你,為什麽還要給我們留下線索?”
小野低下了頭,“如果我不得不這麽做的話......我想讓你們知道原因。”
平三也走了過來,“如果還有別的方法呢?青水最好的醫生五步先生就在山上,我們完全可以去求助他。”
“可這不是毒,是機關啊——”
“五步先生也是奇門和機關的高手,他或許會知道怎麽做。”
小野搖著頭道:“我不能去,柯普斯在監視我——”
平三:“我們可以。繼續你的任務,別讓柯普斯起疑心,我們去找五步先生。”
“我可以為你們爭取時間。”小野似乎醒悟過來了,扭頭朝山頂跑去,鹿曠卻在身後喊了一聲:“小野!”
“鹿哥,如果你想救我......先救你自己。”小野說罷,頭也不回地跑向了山頂。
通過傳送陣回到演武大廳,鹿曠和平三剛剛走出那漩渦,一把利刃便迎面劈來,兩人迅速閃到兩邊,見馮謙將刀收回了刀鞘,冷冷地看向他們兩人,“師兄......你們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平三剛要說話,但鹿曠卻將他攔了下來,反問道:“我們做什麽了?”
“你們偷偷用將神門的傳送陣了,沒有副將神以上的批準是不能這樣的。”
鹿曠又環顧了一圈大廳內,冰流和赤遼竟然不在這裡?他便用只有平三能聽見的聲音道:“B計劃。”
平三點了點頭,鹿曠便迅速拿刀捅向平三,隨後轉身就往門外跑去,馮謙驚訝得看著這一切,竟忘了拔刀,隨後平三猛地從背後按著鹿曠的頭砸到了地上,氣喘籲籲道:“他強迫我去的......你們可以核對一下資料,他是翡翠會的殺手。”
兩名將神門弟子走了上來,一個拉開了平三,將手按壓在平三的傷口上,“保持吸氣,我來給你止血。”
另一名弟子則探了探鹿曠的鼻息,隨後站起來,神奇異樣地看著平三:“你下手可真不輕啊,已經沒氣了。”
平三:“......”
馮謙突然乾嘔了一下,抓著自己的刀擠開人群跑了出去,給平三按壓止血的弟子解釋道:“魚龍會的少爺是第一次見到殺人啊,很多新人都這樣,不奇怪了。”
“嘔......請讓一下,嘔!”馮謙捂著嘴跑出了門外,一直走到了沒有人的走廊角落裡,隨後原先那恐慌的表情變得冷淡起來,他按了按自己的耳朵,道:“鹿曠死了。”
“你看見他死了?”柯普斯手指上的戒指發出了亮光,馮謙的聲音就從這裡傳來。
“是的,他突然攻擊平三,然後平三用那把荊棘一樣的匕首捅了他的脖子。”
“去藏骨堂。”
馮謙疑惑道:“為什麽?”
“他沒有死。”柯普斯回道,“真不愧是哲人王曾經最看重的殺手,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了,而且蠱菌機關和奪命翡翠的特性一樣,只能被觸發一次,他想用假死騙過機關,就像他第一次逃離翡翠會的那樣。他們想救他,快去。”
“嘿,我得維持假身份,你想讓我做什麽?”
“鹿曠現在已經是假死狀態了,所以我的機關無法啟動,在屍體內機關因為沒有宿主形元的給養會很快失效,你現在要把鹿曠徹底殺掉。”
“剛才那是怎麽回事?”
冰流和赤遼正快步朝藏骨堂跑去,方才冰流還沒看清是誰進來演武大廳,下一刻就和赤遼一起被轉移到了山上的空地上。
赤遼道:“我看到大青蛙了喲,經常在小野身邊出現的大青蛙——”
“原來是......可惡!”冰流明白了過來,一定是小野的守護靈獸出手將他們給轉移到了室外,避免和將神門同門的內鬥。如果守護靈獸是根據小野的性格而誕生的,那這一定也是小野的心願——他不希望冰流他們為難,想到這,冰流不禁暗罵道:“多管閑事的東西!”
“赤遼,你確定平三和鹿曠在藏骨堂裡?”
“我聞到了,他們的氣味就在那裡。”
藏骨堂裡,鹿曠被白布蓋住,腳踝上則用繩子綁著一張便簽,上面寫著鹿曠的名字和年齡。
“唉,山裡的事已經夠多了......這又混進一個翡翠會的殺手,找機會告訴雷將神吧。”將神門弟子又掀開白布確定了鹿曠的面容,隨後對一邊的平三道:“山上還有很多事,如果你想一個人留在這裡的話......走之前記得熄燈,門可以不用鎖上。”
“好的,謝謝。”目送那將神門弟子完全離開後,平三迅速掀開白布,用蠱盅練出寐蠱滴入鹿曠的口中,此時冰流和赤遼也跑了進來。
冰流見躺在停屍櫃上的鹿曠,失色道:“怎麽回事?柯普斯發現了嗎?”
“沒有,我們被將神門的人發現了。這是鹿哥定下的備用計劃,用假死讓體內的機關失效。鹿哥說機關的行動一定要依靠形元,柯普斯不可能在附近給機關輸入形元,所以催動機關用的形元一定來自他本人的先天形元,只要讓機體接近死亡的狀態機關就無法啟動,當鹿哥體內的機關全部失效後再讓鹿哥醒來就可以了。”
冰流:“所以具體要怎麽做?聽起來非常危險啊。”
“危險,不過好在我們有你......剛才鹿哥是用河豚毒素進入的假死狀態,但是我們不能指望這個,否則鹿哥會真的死了,我已經把河豚毒素給解了。接下來就靠你了,冰流,我們需要你的冰凍形元保持鹿哥的低體溫,只有這樣才能在維持假死狀態的同時不對鹿哥的大腦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好。”冰流便走上前,伸手將冰凍形元覆蓋在了鹿哥身上,“鹿曠能用哲人石來清除體內的機關嗎?”
“施展煉金術一定要形元,而機關又在鹿哥體內各處,需要的時間不比這個方案短,如果柯普斯啟動機關就沒救了......這是最安全的方案了。”
平三摸著鹿曠的脈搏,松了口氣道:“一切順利,大概二十多分鍾就能解決了......鹿哥說他當初就是這樣拜托的奪命翡翠,讓以利亞電擊自己使心臟停跳了三十幾秒,然後再用腎上腺素救活......考慮到機關分布在身體的各處,要想全部失效要二十多分鍾。”
“知道了,現在可以讓小野回來了吧?反正鹿曠已經安全了。”
“當然。”平三便朝門外走去,卻見馮謙拿著刀走了進來,疑惑地看著他們:“你們在做什麽?”
“馮謙,這......”
馮謙猛地抽出刀來,“別過來!還有你!”他朝冰流喊道,“你要對他做什麽?”
平三舉起手,慢慢地朝馮謙走去,“馮謙,我們可以解釋......你先把刀放下,我們不是你的敵人。”
“哦,這刀嘛......不是用來殺你的。”馮謙突然揮刀朝冰流砍出一刀劍氣,冰流此刻正維持著鹿曠身周的冰塊,來不及躲閃,赤遼便衝來張開一道形元屏障擋下了劍氣,同時平三立刻握住馮謙的刀柄,一記肘擊朝馮謙臉上打去。
“咳——”鹿曠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平三便喊道:“看好他,這家夥交給我!”
說罷,他將馮謙扔出了停屍房外,隨後甩出荊棘劍衝了出去。
在方才的戰鬥中,馮謙的刀被打了下來,但他沒有彎腰撿起,而是轉身一記鞭腿砸在平三腰上,又一拳打向平三,平三轉身躲過,那一拳便將停屍房的牆壁給打破了一個大洞。
平三認出了這身法——和基裡連夫一樣的‘桑博’!他警惕道:“黑峰的功夫,你是劇院的人?”
“一個臥底怎麽夠。”馮謙又一拳打來,被平三用手扣住,猛地撞到了牆上,“你在青水潛伏多久了?魚龍會原來的馮謙呢?”
“兩年了,聽說守印人在青水就來了。”馮謙還想說什麽,卻突然“額”了一聲——平三的血化為一把利刃,刺穿了他的胸膛。
“呼......”平三長長地出了口氣,將馮謙的屍體拖進了藏骨堂,“冰流,你知道把屍體放進這裡有什麽手續嗎?”
“加一個無名氏就好。”
平三便仿照剛才的將神門弟子的做法,在馮謙的腳踝的便簽上寫了個無名氏,將屍體推進了停屍櫃裡。
護山大陣佔據了大半個山頂中心,被一個六邊形的城牆包圍著,每個城牆的角上都設立了一個烽火台,分別對應著青水的六位將神。
小野用搶來的令牌應付了一層的守衛隊,走到了其中一個寫著“火”字的烽火台前,望著那城牆裡那如極光般的形元光芒,他猶豫了起來。
“沒想到會這麽順利.......真的要做嗎?也許鹿哥已經找到治療的方法了呢?......”
那給他搜身的守衛隊發現了他身上的兵符和火銃,但卻反而提醒他小心點,隨後就輕易地將他放行了。
“那家夥的能力好可怕......他在山上的這段時間,應該給不少人都施了針術吧?”
烽火台上的一個人似乎注意到了小野,便起身從台上直直跳到了地面上,朝小野走來:“你來這裡做什麽?將神大人應該不會批準你這個時候來吧?沒別的人看見你,快點回去。”
是魏火虎。
小野:“我有一定要來這裡的理由......這件事事關人命。”
魏火虎疑惑地看著他。
“哈啊......”小野抹了把臉,問道:“前輩,你有做過兩難的選擇嗎?”
“有。”魏火虎不假思索道,“但如果你能後退一步,就會發現其中一個更加重要。”
小野喃喃道:“其中一個......更加重要......”
“你怎麽了?”
小野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定,急迫道:“柯普斯讓我把這個東西丟到護山大陣裡,這樣陣法啟動的時候支撐陣法的將神就可能會中毒......而且我來的時候明明被搜身了,但是他們看見了我的武器還是放我進來了!”
他拿出了火銃和那一包藥粉,“你看,就是這些......將神門裡還有柯普斯留下的奸細,但是我不知道還有多少個......而且柯普斯會一種非常厲害的大腦針術,能夠永久修改人的意識,中術者自己無法發現,所以那些奸細很可能是無辜的!”
“將神門......奸細......”魏火虎拿起了小野的槍,隨後對準了自己的腦門,扣下了扳機。
“嘭!——”
槍聲久久回蕩在雲雷頂上。
小野錯愕得捂住了自己的嘴,震驚得無以複加。
柯普斯的聲音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快跑,殺死火將神門小將的是你的武器,上面還有你的殘穢,你想被當成凶手抓住嗎?快跑——”
小野吼道:“這也是你計劃好的嗎!”
“不會再有更多了,我們都在山下等你呢......為了歡迎你的加入,我已經用光了所有的棋子,但是值得。”
遠處,一個巨大的重物高高跳起,隨後重重地砸在小野面前——是林將神門犀牛,他鼻子喘著粗氣,看了看地上魏火虎的屍體,又狠狠地瞪著小野道:“這是怎麽回事!”
“將神大人,我......我......”
“哈哈哈,哈哈哈!”林將神仰天大笑起來,“我就知道!黑峰狼崽子,憋了三年,終於忍不住動手了吧!”
他一掌朝小野揮來,卻見一道金色的光芒暫緩了他的行動,隨後白影殘魂突然出現,將小野拉到了後方,呵斥道:“臭小子,你瘋魔了嗎,為什麽不躲開啊!”
白影殘魂又自言自語道:“屍氣終於散掉了,終於能出來了。臭小子,你想急死我啊,連兵符被人做了手腳都不知道!”
林將神眯著眼睛道:“黑峰王將的魂......現在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你口口聲聲自己在青水長大,居然學會了黑峰的拘魂術!和黑峰暗中勾結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我就知道......你和那個瘋子雙毛,還有那個俞冬天一樣,白眼狼都是養不熟的!”
他又一掌朝小野拍來,卻聽到“呱”的一聲,小野和白影殘魂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空間術,和青蛙媒介......這是黑峰巫術的標配啊!”林將神剛說完,其他將神門弟子已經趕了過來,“將神大人,發生什麽事了?”
“雷將神門的小野,是黑峰奸細,他殺死了魏火虎,我親眼所見!你們立刻帶人去山裡把他和他的同黨都拿下!”
其中一個弟子猶豫道:“可是將神大人, 這裡是雷將神門,我們是不是應該請示一下雷將神......”
林將神喝道:“事態緊急!哪裡顧得上這些虛禮了!立刻搜山,小野和他的同黨......殺無赦!”
“是!”其他弟子們便都拿起武器朝山下跑去。
山下的拿出旮旯裡,俞冬天嘲笑道:“你的棋子死完了,機關也不管用了,只要小野確認了鹿曠的安全後你的所有行動就都白費了。‘傲慢’大哥,是時候承認你已經玩完了吧,體面一點,讓我們吃掉吧——”
柯普斯深吸一口氣,拿出了一份名單在他們面前晃悠著,“最近我從我的小男友那借了一大筆錢雇傭了一批‘紳士’......實際上他們是老狼王針對金沙進行滲透的暗樁,‘地下行動30人組’。他們正在待命,現在我要讓他們去幹活了。”
“咦?那不是劇院追查了好久的名單嗎?你從哪裡拿到的?”俞冬天問道:“你不會又在騙我們吧?”
“這份名單來自青水的望月......他將名單給了小野,我就在慈悲監獄和小野接觸的時候把這份名單從他的腦袋裡挖了出來。雖然折損了幾個人,但是戰鬥力還是相當可觀的......卡魯魯,你的‘通道之門’得借我用用了。”
卡魯魯皺了皺眉,地面上出現了一道圓形的入口,“我一次只能開一個入口,你得把那些人都叫過來。”
“我說了,他們正在待命。”柯普斯吹了聲口哨,周圍便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