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來看!”挖挖跑到一塊三米高的鍾乳石前,指著上面畫著的一個紅色的圓形陣圖——那幾乎是一個一圈一圈的同心圓,而同心圓的正中則畫著一顆長著角的龍頭簡圖。
“這裡也有。”琦琦走到附近的另一顆石柱前,舉起了掃把,掃把的末端便生出了綠色的火焰,照亮了一小片范圍。
鴉天狗呵斥道:“幹什麽!別亂來,這下那些忍者都知道我們在這裡了!”
山洞外,臧龍拿出一塊石板,石板上赫然出現了山洞裡的景象,並且在不斷移動著,似乎他共享了某個人的視覺。
琦琦不悅道:“你懂什麽,他們比我們先進來,眼睛要更早的適應了黑暗,我們在哪他們一清二楚,根本沒必要刻意隱瞞。他們要是出來了不是更好嗎!”
冰流突然心裡一驚:“糟了,這些人難道——”
他問道:“你們之前有和忍眾交手過嗎?”
琦琦昂起頭來,似乎非常驕傲:“見過幾個,也就那樣,不值一提啦。”
見冰流和小野的神色不對勁起來,琦琦接著說道:“不必擔心,倭瓜島最精銳的忍眾先後遭到了將神門和劇院的打擊,第二批尋仇的部隊在和劇院的火並中被殲滅,剩下的分散成無數小隊在金沙各地被將神門一一捕獲,現在還留在這裡的幾乎都是不足掛齒的小輩,我看,這個任務根本不需要四位將神大人出動,對吧,三郎副將?”
三郎陰沉著臉道:“琦琦,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這些忍眾已經被逼到了絕境,他們殊死一搏的力量不能小瞧。我們必須集中起來,否則會被佔盡地利的他們逐個擊破的。”
琦琦不悅道:“我根本不需要和你們組隊,打敗忍眾什麽的,我一個人就夠了。”
她昂起頭,雖然比冰流還矮,但卻能做到俯視別人——“你們,別成為我的累贅哦。”
三郎喝了一聲,“夠了,生死攸關的事不要莽撞!大家統一行動,先確認彼此聯絡時的信號——”
看著表面冷峻的三郎,冰流心道:“外強中乾的家夥,在場的人根本沒把他的話當回事,這下就連我們這些影將神門外的人也很難信服他了......這樣的話,想組織起一個團隊來應對忍眾根本不可能。”
他看了眼眾人,想道:“影將神黑魘怎麽會選這些人來,雖然形元都不弱,但是舉止動作卻輕佻浮躁,而且彼此之間沒有半點默契,難道影將神......根本沒打算讓我們來消滅這些忍眾?他的目的,只是讓我們把最精銳的倭瓜島十人和可能的伏兵困在洞內,而減少外圍的壓力......難道外圍才是真正的戰場?!”
既然這樣的話......
白相相道:“何必確認信號,反正也不會用到。大家各走各的路就好了。”
鴉天狗道:“我讚成,大家的想法、行動風格都不同,沒有必要非得統一行動,我要走我自己的路。”
挖挖道:“可是對方可是倭瓜島的忍者啊,他們都是殺過人的老手,我們還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啊。以防萬一,最起碼的合作還是要有的吧——”
場面有些混亂,而三郎竟然完全無力壓製住,只能放任底下門人各說各話。
鴉天狗轉向冰流他們:“青水人,你們怎麽說?”
“啊?”小野飛快地看了看兩邊,“冰塊臉,我們都和忍眾交手過,比起他們的手段,他們那不要命的鬥志要更危險,在作戰的意志層面和這些人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我們得留下來——” 冰流將小野拉了回去,“不同系統的能力者,在沒有充分的了解與信任彼此之前,還是不要有能力上的合作為好......一味的強求合作只會導致混亂,想合作的就合作,不想合作的就單獨行動。小野,平三,我們走。”
冰流轉身就走,小野忙追了上去:“冰塊臉,這是怎麽回事啊?”
平三跟了上來,“簡單來說,我們不信任他們,他們也一樣。”
冰流頭也不回地繼續走著:“這個決鬥從一開始就有問題......我們離開了對雙方都好,他們很強,能夠保護好自己的。”
平三拍了下小野的肩膀:“走啦,及時止損。”
琦琦道:“哈,我也這麽想的,想組隊的可以自己找人!”
她“咻”地一下消失了,白相相、桃桃、斷水三人則朝同一個方向離去,鴉天狗看了看挖挖和三郎,道:“看來願意組隊的,就我們三個了?”
平三還是回頭看了眼三郎他們,“真沒想到,影將神門的人都是這樣的......這也太蠢了吧?擺明了就是要讓人打散嘛。”
冰流深吸一口氣,道:“大部分人都很蠢......不管多聰明的人,在被那些繁文縟節,燈火油煙的種種瑣事折辱過,人為添加的規訓和打壓過後,都會不可避免地變成蠢貨,我不怪他們,他們被逼的變成這樣才能活下去,也許我有一天也會變成這樣......啊,這種話我之前都不會說,說出來的感覺真好。對,我就要這樣——”
他轉身朝三郎他們喊道:“你們都(消音)是一群(消音)的(消音)(消音)(消音),(消音)(消音)!”
小野:(驚呆)
冰流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原來說出來的感覺這麽爽,難怪望月沒事就在營裡罵人。我就要這麽活下去了,以後都要這麽做。”
小野:“額,恭喜?”
冰流提起冰槍,走在兩人前方,“我的‘觀’范圍最廣,我來探路,你們也要留心周圍的機關和敵人。”
一道身影轟然墜落在三人前方,又迅速朝他們衝來——冰流喊道:“我的‘觀’沒有感應到他,他是直接從范圍外衝進來的,速度很快,小心!”
小野舉刀砍了上去,對方完全不避,身體宛如鋼鐵一般堅硬,竟將小野的刀給彈了回去。
是基裡科夫,而他所看見的也都呈現在了臧龍手上的石板上。
“對,就是這樣。”臧龍拿出那個風鏡,對著石板掃描了起來,“盡可能讓他們攻擊,收集他們的戰鬥數據。”
“小心,那家夥非常硬,連亞瑟都打不破他。”冰流將玄冰槍轉了轉,指向前方的基裡科夫,“小野,就用上次的方法,熱脹冷縮......”
平三在後方問道:“我呢?我做什麽?”
“活著,死了也行。”
冰流說罷,率先朝基裡科夫衝了過去。
女巫琦琦拿著掃把悠閑地走在山洞裡,不屑道:“倭瓜島的廢物都是膽小鬼麽,一個出來領死的都沒有。”
“哢哢——”在她後上方的鍾乳石上,趴著一隻穿著忍者服的乾屍,乾屍的皮膚已經風化腐爛,每動一下都會發出刺耳的骨骼摩擦聲。而它鋒利的爪子則牢牢地抓著山洞的頂部,在上面移動時就好像在地面一樣流暢。
琦琦停了下來,四處張望著,“終於忍不住了嗎,快出來吧。”
乾屍立刻朝她撲下來,琦琦張翅往前飛去,隨即迅速轉身轉起掃把,並念動咒語:“黑魔法,雷鳴——天打雷劈術!”
一道雷電猛地擊中了乾屍,即便如此乾屍也沒有停下動作,照舊飛快地朝她爬來。
“很結實的乾屍啊。”躲在暗處的獵人夜叉對身邊的和尚不由義歎道,“老光頭,這次是下了血本了吧?之前從沒見過你用這種靈。”
不由義的頭低了低,陰險的笑了起來,“善哉善哉,小僧怎敢竊天之功為己有......早年間,狼王為了戰事瘋狂開礦,一些礦工遇到塌方被埋葬在了礦井下。由於身體被礦物的金氣所溫養,加之枉死的怨念不得超度,因此成了不腐不壞的特殊屍鬼——乾麂子。這只是一般的乾麂子,被埋於地下不得逃脫,僥幸被小僧尋得罷了......若是有成百上千隻乾麂子互相吞噬,便可成為屍王,挖山遁地,不在話下。”
夜叉搭起了弓箭,對準不斷用黑魔法攻擊乾麂子的琦琦,“了不起,被金石打熬了數十年的僵屍,身軀已經刀槍不入到了這個地步。”
不由義道:“閣下謬讚,只是對方沒有找到關竅罷了,請在那位施主擊破乾麂子前,送她往生吧。”
夜叉手一松,那支箭便射了出去——
琦琦下意識地轉回頭,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隻箭離自己越來越近。她身後的地面突然升起一道牆,隨後她的位置也被往外旁邊移去,那支箭射穿了土牆,轉了個彎再次朝她刺來。
鴉天狗衝了過來,用爪子抓住了那支箭,“箭後面有隱線,難怪可以用這種方式移動......”
他順著隱線的方向看去,“那麽,放冷箭的家夥,就在那裡了吧。”說罷,便朝那個方向飛去,
乾麂子還要衝過來,卻被三郎從背後一拳打在了地上,“好硬的家夥,但是比起暮將神的橫練還是差遠了。屍鬼最怕火,琦琦,用火魔法燒它!”
琦琦這才方面過來,將掃把對準了乾麂子發出火球,三郎隨即跳開,那乾麂子便在火焰中不斷扭動著,最後化成了灰燼。
鴉天狗飛到了隱線的盡頭,卻發覺這裡只有一把弓,心道:“溜了?動作還真快——”
在他的上方,布滿鋒利倒刺的木籠正無聲無息地急速朝他墜來。
而夜叉和不由義,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那個位置——就在鴉天狗相反的方向。夜叉得意地注視著那個陷阱,心道:“蠢貨......一個優秀的獵人,要比獵物更善於隱藏行蹤!留下的破綻,只是讓你們以為有跡可循。當你自以為得手而放松警惕的瞬間,就是捕獵成功的瞬間!”
“土靈術,攏手!”“黑魔法,炎爆!”
挖挖和琦琦同時出手,將鴉天狗上方的陷阱給攔了下來,琦琦驚道:“這是什麽材質的啊?這樣都打不破!”
好在他們為鴉天狗爭取到了時間,他迅速飛出了木籠的范圍外,看著那木籠墜落在地上,而地面上也往外跳出無數鐵釘,並發出劈裡啪啦的爆炸聲。
三郎走了過來,嚴肅道:“現在你們明白了吧?利用弓箭上的隱線將你們引來,然後布下陷阱,對方應該是個鑽研‘獵經’的高手,稍不留神就會落入他的陷阱。這就是你們要面對的敵人,不僅有極強的實力,戰鬥的經驗和策略也絕不輸於我們。從現在開始,琦琦歸隊,所有人都要萬分小心!”
眾人便道:“是,副將神大人。”
一個什麽東西又撲通一聲落到他們身後,眾人看去,那是一隻渾身沾血的山羊,手上還拿著一根粗大的金剛杵,歪歪扭扭地站著。
鴉天狗額頭上的第三隻眼睜開,隨後對三郎說了什麽,三郎便道:“鴉天狗找到真正的操縱者了,你們拖住這個靈,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對方解決掉!”
他猛地越過那隻山羊,那山羊隨即作出反應,卻被地下伸出的土手牢牢抓住,琦琦再次用掃把晃出火焰,砸在了那山羊身上。
“咩、咩——”兩聲羊叫聲從那山羊的喉嚨裡發出,它身周浮現出數道經文符號,吸收掉了琦琦的魔法攻擊。
“能吸收掉一定量形元的符文,看來對方一直在觀察我們的作戰方式啊,讓我來!”鴉天狗翅膀上的羽毛聚集成了一把長劍,刺啦一聲將那山羊的一隻手給砍斷。
挖挖急道:“直接砍頭不行嗎,我快抓不住了!”
山羊的斷手突然伸出數根如血管般的小管子,連上了斷口,整個手臂就此接上。下一刻,那隻山羊突然豎著變成了兩半,另一半猛地脫出了土靈術的束縛,舉起金剛杵朝挖挖劈來,挖挖立刻遁入地下,同時琦琦從側面用掃把對準了半隻山羊:“黑魔法,伏魔蜘蛛!”
無數編制成蜘蛛網形狀白色的繃帶自掃把發出,將那山羊轟到了牆上,同時繃帶也牢牢地將半隻山羊給固定不動,琦琦喊道:“再複原啊,混蛋!”
鴉天狗在即將砍向另一半山羊時,那山羊身上的符文再次閃耀,鴉天狗便將手腕一轉,握著的劍便化為無數把羽毛形的小刀,瘋狂地絞殺著那山羊,直到變成一團血糊塊,最後又回到他的手裡,重新變成了一把劍。
“我承認,一起合作的話,確實會更輕松一些。”琦琦松了口氣,問道:“副將神大人應該搞定了吧?”
“喂。”琦琦和鴉天狗見一隻四舌三眼的山羊挾持著三郎走了過來,從三郎臉上的淤青看得出來似乎傷得不輕,山羊高舉著三郎,就好像拿著盾牌一般,不由義站在山羊的後面,而夜叉則站在一邊,將弓箭對準了他們。
鴉天狗見狀,立刻朝琦琦使了個眼色,同時跪了下來,喊道:“我投降!別傷害我們的老師!老師,您也別慪氣,活著要緊!”
不由義的嘴角彎起了得意的弧度,夜叉正要張弓射箭,挖挖突然從他身後的地面竄出,用土刀刺穿了他的胸膛,同時一片羽毛形的刀也自鴉天狗的手尖飛出,打穿了三郎的腹部和山羊怪物,徑直穿過了不由義的腦袋。
“咳......”挾持三郎的怪物立刻消失了,挖挖連忙上前,“副將神大人,您還好吧?”
琦琦怒視著鴉天狗:“看你乾得好事!副將神大人受了這麽重的傷!要是你殺了副將神,將神門不會放過你的!”
鴉天狗卻洋洋得意道:“我厲害吧?算上副將神大人,三層都被我打穿了。”
三郎道:“夠了,琦琦,鴉天狗的做法沒錯,無論如何都不能對敵人妥協,當我被俘虜的時候就已經是可以被放棄的累贅了。唉,我也是大意了,你們是沒看見那個怪物有多快......”
他又自嘲道:“貪心的家夥,抓到我直接殺掉就什麽事都沒有,這下把自己給賠上了。”
琦琦道:“幸好大家都沒事,副將神大人說得對,我確實不應該脫離大家的,不然就不會有這麽大的麻煩......”
三郎道:“好了,現在情況不是很好嗎?對方的十人已經被乾掉了兩個,現在先去和其他人匯合吧——”
眾人便都開始行動起來,沒有注意到他們後方的鍾乳石邊,一道悄無聲息的聲音正在朝他們靠近——
身為女巫,在三郎受傷後對形元最敏感的琦琦率先感應到了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她剛想轉身提醒眾人,卻看見了極其驚恐的一幕——三郎的頭無聲無息地掉在了地上,身體也隨後倒下,潛龍則收起了刀,一臉獰笑地看著她。
“老師!”琦琦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來,挖挖也吼道:“混蛋!”
鴉天狗不聲不響地半彎著腰,喚出了羽毛劍。
“小巨兵!”小巨兵一刀砍在了基裡連夫身上,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基裡連夫竟然真的沒有受到一點傷害,小野便將小巨兵收了回來,“這是怎麽回事啊,明明只有中天位的形元,但卻......這麽硬,甚至要比得過塔盾了。”
冰流凝神看著基裡連夫,突然聯想到了什麽,“他的構造,你記不記得在哪裡見過?”
小野撓頭道:“你是說石姬嗎?還是塔盾?”
“是傲雪!傲雪不會形元,但在對自己進行了改造後實力足以和大天位匹敵,眼前的這個家夥也是一樣,他的硬度和自身的形元顯然不匹配。”
冰流將長槍往地上一戳,淡藍色的法陣出現在了腳下,“也許他和傲雪有什麽聯系,看來得抓住他好好問問了。”
小野道:“可是他好像不會說話誒?”
“不會說話嗎,那就打到他開口求饒。”冰流提槍運轉形元,“冰龍破!”
基裡連夫雙手握拳收在腰間,微閉雙眼,隨後猛地往前衝去,硬生生扛下了冰龍破,出現在了冰流身前,冰流提槍朝他刺去,他卻身形一閃,從側面以拳掠過了冰流的右手小臂,冰流的右手立刻黑了一塊,玄冰槍也掉在了地上。
“一瞬間......右手就失去知覺了。”冰流在心中驚道。
“閃開啊!”小野一腳踢在基裡科夫臉上,基裡連夫只是臉歪了歪,紋絲不動著,正要用手去捉小野,小野腿上的白火形元隨即衝來發起了二次攻擊,這下基裡連夫整個人都被強烈的形元給掀翻, 重重地撞倒了一根一人腰圍粗的鍾乳石。
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回頭看去,是紅桃花——她披著絨毛披肩,穿著皮裙,腳踏著不怕崴腳的恨天高,鼓著掌朝兩人走來,妖豔地笑道:“好厲害呀,兩位小帥哥,還是第一次見到那個木頭吃癟呢。但是和一根木頭玩有什麽味道呀,接下來和我玩玩吧。”
冰流立刻朝她扔出一根冰錐,紅桃花卻抬手接住,隨後伸出舌頭在上面舔了舔,“哦~好勇猛,好有力。就讓姐姐來憐愛你們這些精力旺盛的小男孩吧~”
小野感到一陣惡寒,“這、這是什麽人啊。不過為什麽她的舌頭不會被凍住?”
平三突然從紅桃花身後跳出,用荊棘劍砍向她,“美女我也很有力!”
紅桃花順手用冰錐擋了下來,“真無禮,居然在淑女面前說這種話。”
小野:“喂,明明是你先說這種話的。”
平三借力往上一跳,落到了紅桃花身前,頭也不回地對小野喊道:“她就交給我了,你們接著打那隻兔子。”
基裡連夫已經走了過來,他的步法十分詭譎,前一秒還在一個地方,下一秒就瞬間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讓人摸不清路線。
冰流略微彎下了腰,“好像看明白了......是‘桑博’(Sambo),黑峰格鬥術的一種。能利用攻擊者的動能進行反擊的術,偏向於防禦型,再加上那堅硬的身軀,難怪連亞瑟都沒法放倒他。”
小野的刀上燃起了白火,“那我明白該怎麽對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