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海市只在特定的日子會發送邀請函,收到邀請函的人可以在指定的時間通過特殊的陣法進入海市,但對於那些有能力直接摸到海市真正所在地的人,海市是隨時開放的。
在黑栗村阿柴阿糖的指點下,小野一行人順利地來到了海市的入口。
出發前,小野先點了點人數:“冰塊臉,大殼,茶羅,平三,還有我,一共五個人。既然我們現在已經是一個團隊了,為了方便以後統一行動,我提議給我們團隊起個名字,大家有什麽建議嗎?沒有的話,我先說了,就叫——”
等等,起名鬼才小野?平三想起了小野自己起的絕招的名字:“小野最帥斬”、“小巨兵和我一樣最帥斬”。
“青水最帥冒險者聯盟!”小野說道。
大殼弱弱地說了一句:“小野,我們只有五個人,叫組合就好了吧。”
果然只是個小孩子嘛,平三這樣想著,說道:“這個名字太長了不好記,叫最帥聯盟怎麽樣?”
“好提議,師父也是這麽說的。”小野從懷裡掏出一個令牌,說道:“我們這次是以學術交流的名義去的金沙。因為我們沒人會煉金術,所以我們此行是作為專業祓除屍鬼的民間獵鬼人去交流消滅鬼患的經驗,‘最帥聯盟’就是我們團隊的名字,哈哈哈哈——”小野拿起令牌依次在眾人面前晃了晃,說道:“加入?加入?加入?加入?大家都會加入的,對吧?”
“沒錯——”眾人一齊回答道。茶羅喵問道:“可是王上那麽在意冰流殿下,現在冰流殿下和我們一起出發,王上真的會放行嗎?”
小野把令牌放回衣兜裡,說道:“現在局勢緊張,雷將神說我們不能以將神門的名義去,去金沙的路子也得自己想辦法,所以——我們一開始就沒打算用正經的方式去,這就是我們來海市的目的。”他指著海市的入口,說道:“如果說槐河域哪裡的蛇頭最多最好找的話,那就一定是海市了。這裡肯定有人知道怎麽帶我們去金沙。”
平三點頭道:“明白了,我們去海市找蛇頭,再買一些法器以防萬一,是吧?”
“沒錯!不過冰塊臉和平三,你們就這樣直接走進去的話可能會被海市的人盯上,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你們最好做點偽裝。”小野拿出鬥篷,遞給兩人。平三心想:“之前才死在海市的老大歸老的手裡,希望這次別碰上他了。”
“分頭行動,如果遇到麻煩的話就立刻往這邊跑!”進入海市前,小野最後一次叮囑眾人。
“出發吧!”
此刻的海市處處皆是擺攤的怪人和蒙著面的顧客,盡管人潮湧動,但與平三上次到來時相比,卻出人意料的寂靜。顧客在找到想購買的商品時,會用一塊布蓋在手上,然後握住攤主的手,用這種方式來討價還價。
今天並不是海市對外開放的日子,能來這裡交易的都是憑本事或人脈找到海市真正所在的人,這些人要麽是經常出入地下的達官貴人的心腹狗腿,要麽是混跡於各種黑暗場所的劇盜暴徒,亦或是畏罪潛逃的重犯。因此今天的海市格外的壓抑,充滿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冰流見海市裡形形色色的怪人,以及那些被明碼標價的珍惜植物、礦石,違禁藥物、功法,甚至是肢體、活人,心裡想道:“槐河域竟然還有這樣一片藏汙納垢的地方......得上報將神門......”但他又失落地將長長的兔耳垂了下來,又想到:“我在操什麽心呢,
這些宏大的事情和我有什麽關系,就算這裡的海市被取締了,其他地方也還會有......還是先找到小野要的東西吧。”他掏出小野列的清單,走到一個攤位前。 “你好,這裡有......”海市的光線很暗,他湊近清單仔細看清了上面的字,“通訊用的法器嗎?”
攤主是一條被刺瞎了雙眼的蛇,他沒有回答,而是張大嘴朝冰流吼了一聲:“嘶——”
冰流不解,這是有還是沒有啊?他見攤位上放著許多閃著光的戒指、耳環之類的手勢,從上面的形元波動來看顯然是法器。他想拿起一個戒指問問攤主這些是什麽類型的法器,但他的手剛伸過去,瞎眼蛇卻一下子將上半身豎了起來,“嘶嘶”地朝他吼著,同時吐著信子,張大嘴作出要咬他的樣子。
冰流知道蛇族行事古怪,心想自己可能是無意中違背了什麽海市的規則,趕緊說了聲抱歉然後跑開了。
周圍有些人開始偷偷用余光注意著冰流,有些甚至大方地轉過身來直直地看著冰流。在一片寂靜的海市裡,他的舉止很難不引人注意。
另一邊,小野也遇到了同樣的麻煩。他大聲問道:“有人知道怎麽去金沙嗎?”但是周圍的人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小野——就好像在看奇特的動物一樣,就像獸人看那些未開智的生物一樣。
他接連喊了半天,見沒有一個人搭理他,便打算走到前面那個有許多野豬人聚集在一起喝酒的地方去問問,身後一個用黑袍籠罩著全身的人輕輕拉住了他。小野回頭一看,“冰塊臉?不是分頭行動嗎,你怎麽過來了?”
冰流做了個“噓”的動作,說道:“小聲點,這裡的人可能是為了假裝懂行都不會大聲說話。”
小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問道:“冰塊臉,你有什麽收獲嗎?”
“通訊用的法器買到了,五個。這些是防身用的,還有賠給那個術士的羅盤......”冰流拉起小野的手,壓低聲音說道:“我教你怎麽問價格......我看了半天總算弄明白了。”冰流用不同的方式捏著小野的手指,同時說道:“這是拉手議價,這樣的方式是加一百,這樣意思是減一半......”
“厲害啊冰塊臉,這你都學會了。”小野將手一合,便握住了冰流的手,對方將手抽了出來,說道:“別貧了,快點找蛇頭吧。”
大殼的形元感應能力不亞於冰流,循著一股微弱的形元波動,來到了一個巨大的魚形法器面前。
“這個法器散發出的形元波動和驛站裡的車很像,看來也是一種交通工具......”大殼繞著“大魚”轉了一圈,在魚鰓的位置敲了敲,魚鰓便往一邊折疊了進去,出現了一個入口。大殼粗略地掃了一眼裡面的情況——都是灰塵,裡面的桌椅床鋪倒是一應俱全,只是都有些陳舊。大殼又往四周看了看,想知道這個大魚形的法器是誰所有。
“走路去金沙的話也太辛苦了,如果能把這個東西買下來,不僅旅途會更方便,也不用費心去尋找留宿的地方......”大殼正思索著,旁邊突然竄出一隻熊貓來,他熱情地向大殼招呼道:“小夥子,在這看了有一會兒了,想買這玩意?”
“是。這是——出行用的法器是吧?”大殼問道。他還注意到這隻熊貓的口音和竹葉寨的齊格舒很像。
“沒錯,這法器出自赫赫有名的鈍角村神匠鹿方義之手,上天下海跑地無所不能,只要你給夠形元——這可是純形元驅動的哦,絕對環保安全,”他又敲了敲“大魚”,發出咚咚咚的聲響,“你聽,這音兒,多厚實,它的堅固程度也是不用說的,即使是中天位也得全力一擊才能打爛,有了它,你去哪兒旅行都行,旅行者必備哦。”
大殼見這果然是個好東西,感到一陣欣喜,但隨即想到,這既然是神匠的手筆,那麽價錢肯定低不下來。他問道:“那麽,這個法器多少錢呢?”
那熊貓歎了口氣,說道:“算啦,不收你錢,只要你自己想辦法把這晦氣的玩意拉走就行了。”
“這是什麽意思?”
熊貓左右看了一下,故作神秘地湊上前來,壓低聲音在大殼耳邊說道:“客官,看你不是圈裡人,我就告訴你這玩意的事吧。”他敲了敲“大魚”,說道:“我們都知道,這片大陸被無邊無際的哭海包圍著,但是很多年前,一位黑峰王將——赤星突然對大陸上的所有人說,在哭海的另一邊,穿過最可怕的漩渦,度過最猛烈的風浪,就是彩虹島。在那裡,黃金在河裡流淌,寶石鋪滿整片天空,只要到了那裡,就能實現任何願望。一時間,‘彩虹島’的傳說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甚至三國許多達官貴人也放下成見,一起資助了赤星的計劃,這個飛艇,就是神匠為赤星打造的......模型,赤星真正乘坐的要大得多。但是赤星出發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很多年過去了,人們都沒有再得到關於‘彩虹島’的任何消息。這時大家才醒悟過來原來所有人都被赤星騙了,‘彩虹島’就成了有史以來最大的騙局,而赤星和他的追隨者們也被厭惡地稱為‘紅魔鬼’。”
熊貓擺出一副沮喪的神情,說道:“我開始不知道這玩意有這麽大的來頭,只看這法器形元強韌製式精巧,所以才從別人那收了過來,本來以為奇貨可居,但誰知道——這個飛艇的來頭現在已經傳開了,整個海市都沒人想買,放在我這也佔位置,還影響生意!你把它拉走,就算給我的報酬了。”
大殼欣喜地搓了搓手,想不到天下真的有免費的午餐。“可是——這飛艇要怎麽使用呢?”
“我要是知道怎麽用的話就自己開走了,”熊貓隨手扔給大殼一個冊子,“這些飛艇在金沙倒是很多見,但是我不認得金沙文字,看不懂,你自己捉摸吧,別打擾我做生意。”說罷,熊貓便走到了飛艇旁邊的一個小攤裡去了。
大殼翻開冊子看了幾頁,見上面雖然寫得很詳細——每一頁上都有交通型法器的插圖,旁邊還有批注解釋,但是上面的金沙文字可以說和青水文字毫無關聯,他完全看不懂。
“我們中有人知道金沙文字的嗎?”大殼用傳信術給每個人都發去了訊息,然後想道:“等等,海市裡應該有人會懂,找個翻譯就行了。”便朝另一邊走去了。
茶羅喵身前突然出現一封信,他眼疾手快地抓住,打開看了看,問旁邊的平三:“你認識金沙文字嗎?”
“我怎麽懂啊......”平三知道很多番劇都會自己設計筆下種族、王國的獨有文字語言,比較出名的應該是《星球大戰》的那位。但是更多的都是隨意拿幾個陌生的符號打亂拚湊一下,別說觀眾了,可能連作者本人也不知道。雖然青水說的是漢語,但是金沙似乎在這個世界的自行擴展下有了自己的文字語言。
茶羅喵將信放在平三眼前,“看看,大殼還抄了一段,沒準你認識呢。”
“我不認識的,等等......A composite splicing props, its characteristics lie in......?我去,金沙王族是孔雀對吧?他們說的還是鳥語?”
茶羅喵壞笑著打量著平三,“可以啊你,居然真會說金沙語?這下我們去金沙有著落了。”
“我以前學過一點,但是有幾年沒再看了,知道的也不多......”平三心想,“我當初應該好好學英語的......誰知道居然能在這裡用上,不過我當時也不知道穿越這種詭異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啊。”
茶羅喵還想再說什麽,平三卻一腳踹向他身後,一個肥胖的豬族女人應聲倒地。茶羅喵嚇了一跳,忙道:“幹什麽啊?”
“那頭豬在摸你屁股!”平三沒好氣地回答道。
茶羅喵下意識地把手護在尾巴根部,說道:“所、所以呢?反正男生被摸一下也沒什麽......”
平三瞟了茶羅喵一眼,剛想說話,卻見茶羅喵把頭低了下去,猛然想起茶羅喵在出雲觀的遭遇。想道:“算了,不和你討論這個。”
那個豬族女人卻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朝他們吼道:“你們竟敢打我!你們不能打我!”
平三譏諷道:“為什麽?因為你是女的?”
“是誰——竟敢在海市鬧事?”這聲音,平三覺得似乎是在哪聽過......他想起來了,這是歸老的聲音!
一群猴子將人們擠到兩邊,給歸老讓出了一條路。那隻大烏龜扶著拐杖走了過來,平三趕緊把頭上的兜帽再往下拉了拉。那頭豬率先朝歸老跑過去,捏著嗓子似是撒嬌道:“歸爺,人家只是在海市買點好看的小玩意,但誰知道那個穿黑袍的竟然沒心沒事踹了人家一腳,害的人家摔得很疼呢,歸爺,你要給人家做主啊。”
平三乾嘔了一下。對,他覺得這個比在出雲觀或者長街地下城見到的那些還惡心。
茶羅喵氣憤起來:“明明是你先——”他當時的確感覺到被什麽東西碰到了,起先還以為是路過的人無意識的肢體碰撞,直到平三把那頭豬踹開才反應過來。但他話說到一半卻沒法再說下去,身為一個男生竟然也會被......嗎?雖然周圍的人除了平三他都不認識,但是大庭廣眾下承讓也太丟臉了吧,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平三倒是面不改色:“這個女人偷我們東西!被打活該!”
歸老扭頭看向豬人:“是這樣嗎?你偷東西了?”
豬人顯然沒想到平三竟然會這樣應對,指著平三的鼻子罵道:“你個(消音),別誣陷老娘,老娘在海市一直清清白白,從不乾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人人都能作證的,是吧?”
人群騷動起來。平三盡管在人類世界從未與人吵過架,甚至是聽到對方大聲說話時也會感到恐懼,但此刻他毫不畏懼,也指著那女人說道:“你就是偷了!你要說你沒偷就把衣服脫了,讓大夥們看看你是不是手腳不乾淨!”
豬人氣憤起來,往常她在海市揩油大多是遇到對方會心一笑的情況,最多就是對方一聲不吭地離開,難得遇到一個顏值高的犬獸人,哪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不遂她的心願。她氣急敗壞地喊叫道:“如果我沒偷呢?我用我的貞潔發誓——一個女人如果用她的貞潔發誓那她說的話就一定可信,我沒偷,你們打我還誣陷我,你們好毒的心。”
見人群開始動搖,紛紛支持起豬人來,平三也喊道:“你脫,要是你身上沒錢我就把我的手剁下來給你賠罪!”茶羅喵聽到平三這麽說,急忙拉了平三一下:“算了吧,我們走吧。”
“不許走!”那豬人喊道,“你們打了人家,你們不能走!”
茶羅喵見周圍的人似乎都站在豬人這邊,想到他們都不是善茬,有些害怕,氣勢也弱了下來,“那你想怎麽樣?”
“夠了!”歸老手一揮,示意眾人安靜——盡管周圍還是鬧哄哄的。歸老說道:“這都是一場誤會,你沒偷他們的東西,他們也沒誣陷你,大家都散了吧。”
那豬人惡狠狠地說道:“但是他們打人了,人人都看到了,他們打人必須給人家一個交代!”
平三站了出來,說道:“行啊,我剛才是踢了你一腳,讓你踢回來行吧?”茶羅喵擔心地拉著平三的胳膊,說道:“她膀大腰圓的,力氣不小啊,還是想個別的......”
豬人一聽,立馬換了一幅臉色,笑眯眯地走了上前,目光在平三的腰和腿移來移去,“雖然這種模樣的不是人家的菜,但是算了,誰讓人家心地好呢,人家應該打哪裡呢~”她剛把手伸向平三胯部,平三再次飛起一腳踢在她臉上。豬人再次痛苦地摔在了地上,眾人一片驚呼。那豬人此刻已經氣瘋了,她歇斯底裡地吼道:“你什麽意思?不是說讓人家打的嗎?”
平三攤開雙手,搖著頭看著豬人,“嘖嘖嘖,我踢你的時候光明正大,但是你剛才想打我的時候內心卻很猥瑣啊,你得證明你想打我的時候心裡沒在想下三濫的事啊?”
豬人一楞,周圍人爆笑起來,有一個還鼓起掌來:“哈哈哈,小嘴巴真能說啊。”
平三把身子朝茶羅喵偏了偏,小聲說道:“我看過《威尼斯商人》,這是從那學的,回頭給你講講這個故事。”
豬人站了起來,獰笑道:“好,好啊。既然說不清楚,那咱們就用海市的規矩來解決——”她指著兩人道:“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出來和我單挑,贏了我我就當這事沒發生,要是輸了——”她指向茶羅喵,茶羅喵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這個要歸我!”
平三將雙手交叉在胸前,發出關節哢噠的聲音,“好計謀啊,你偷我們錢的事就這麽算了?要是我們贏了,你要把你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賠給我們!”
歸老再次擺手,對著眾人說道:“夠了,海市不需要這些鬧劇,周小妹,你就不要和這兩個小孩為難了。”
豬人——周大姐竟然絲毫不買歸老的帳,朝著眾人說道:“各位,海市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公平交易的地方,今天人家不明不白地被人打了,竟然歸爺都不幫人家做主!那人家就要自己來討回公平,這應該嗎?”
人群中一隻從一開始就在盯著康大姐胸前那坨可怕的山峰的豬人立刻附和道:“應該,應該!”有他帶頭起哄,人群很快也跟著喊起來:“應該,應該!”
平三一點也不懼,這個周豬人的形元充其量不過是小星位,別說自己,茶羅喵也應付得來,他說道:“行啊,打就打。我不管你是雌是雄,今天我不抽死你,我名字都要倒過來寫!”
歸老旁邊一隻猴子也向歸老建議道:“老大,看起來大夥們都想看這兩夥人打一架,眾意難違啊,咱們就讓他們打一架吧。”歸老歎了口氣,說道:“行吧,不管你們誰輸誰贏,我都會讓他們遵守約定的。”
平三再次拉低了帽簷,小心地看著歸老。他感到有些奇怪,比起上次在海市對手下人說一不二、令海市人人畏懼的歸老,今天似乎根本沒人搭理他,而且他手下的猴子竟然敢向他提建議,而他竟然妥協了?上次自己誤闖倉庫,歸老可是連問都沒問就把自己殺了的啊。
但是這個不重要,眼下最要緊的是把這個惡心的豬揍一頓然後拿著她的錢在海市買東西。
平三剛想上前,茶羅喵卻拉住他,自己走了上前,對周大姐說道:“行啊,我陪你打。”
“喂!”平三有些不解,自己的形元比茶羅喵更強,讓他出手不是更穩妥嗎?但是茶羅喵沒有搭理平三,而是對豬人說道:“只會在背後偷偷摸摸搞小動作的家夥,連搭訕男人都要靠別人,你是你的媽媽帶出來逛街的小屁孩嗎?你想要我是吧?那就直接來和我打,不光是好事還是壞事我都受著!”
平三聳了聳肩,心想:“算了,茶羅才是苦主,而且剛才這個豬人講的話好像把他當做物品一樣,他現在肯定更不舒服,況且以茶羅中星位的實力足夠吊打這個豬人了,就讓他好好發泄吧。”
眾人立刻讓出一大塊空地,茶羅喵和周大姐分別走到空地的兩邊。平三還是忍不住朝茶羅喵喊道:“小心點啊,這八婆指不定有什麽下作手段,你別手軟,照死裡抽!”
周大姐立刻衝了過來,伸手朝茶羅喵的頭揮來。茶羅喵左手擋住周大姐打來的手,剛想趁勢反擊,但周大姐被擋住的手竟然折了個彎,在手臂處彎曲後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擊中了茶羅喵。周大姐趁茶羅喵分神之際,再次對著茶羅喵的面門打出一拳,心裡喜道:“兩次打中頭部,我贏了。”
但茶羅喵卻並沒有倒下,而是飛起一腳踹中周大姐的腹部,周大姐劇痛之下不由得捂著肚子蹲了下去。平三叫好道:“漂亮,踢到她黃體破裂!”
茶羅喵看著蹲在地上的周大姐,冷冷地說道:“站起來啊!”
周大姐撐著地面,搖晃地站了起來,再次朝茶羅喵撲來。
平三見周大姐每次攻擊時,在身上本來不該有關節的長骨出都會彎曲,然後以茶羅喵無法防禦的姿勢擊中茶羅喵。然而茶羅喵的形元要強於她,在形元的防禦下能扛住,並且幾乎每次周大姐擊中茶羅喵後都無法立刻抽身,茶羅喵便能趁勢反擊,好幾次將周大姐打趴在地上,但周大姐總是嘶吼著站起來,然後朝茶羅喵撲過去。
平三心想,茶羅喵的形元要比周大姐更強,這樣一招換一招的過招方式,到最後先倒下的是周大姐,不過茶羅喵可能也會有些疲憊。周大姐每次都如同狗皮膏藥一樣黏上了,讓茶羅喵無法用出學到的陣法,只能以體術應對。平三還感到有些奇怪,這個周大姐也太耐揍了吧?是豬人都這樣?眼看著茶羅喵已經漸顯疲態,周大姐卻還和之前那樣甩著一股子瘋勁朝茶羅喵攻來。
他問身邊的一個海市攤主:“這個女人很耐揍啊,而且她的骨頭是軟的嗎?正常人那些地方不應該有關節啊。”
那攤主嘿嘿一笑,“那女人可是海市有名的瘋婆子,連歸老都不敢和她胡攪蠻纏,你倆是倒大霉咯——她可不只是軟骨耐揍這麽簡單。”
“不會吧,”平三皺眉道,“一個小星位能那麽狂?歸老摸一下她就死了吧。嘖,這女人胡攪蠻纏起來沒完沒了的,真是惡心。”
“嘿嘿,更惡心的還在後頭呢。”
周大姐再一次倒在地上——這次是被揍飛的,她喘著粗氣,仰面朝天。茶羅喵站在離她十幾步遠處,仍然是說道:“站起來啊?”
周大姐這次沒有立刻站起來,只是用令人不寒而栗的語氣說道:“為什麽啊,為什麽要反抗我,為什麽不順從我,明明這麽好看——”只見周大姐的身體頓時膨脹變大了一圈,將她的衣服撐破,她的皮膚也變得皺皺巴巴,大腿、胸腹、上臂、脖頸、下頜的皮膚上也浮現出如蚯蚓般膨大明顯的紫色血管,而她的手指和腳趾上的指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變尖。
人群中又是一陣騷動,“蕪湖,這婆娘動真格了。”
平三頓感不妙,此刻周大姐的形元突然變得強大起來,已經達到了大星位,這樣下去茶羅喵可能無法應對。
周大姐此刻臉色鐵青,面目猙獰,真如地獄裡的惡鬼一般可怕,她獰笑著朝茶羅喵說道:“真是可惜啊,你明明這麽帥......接下來,我沒法保證能得到這麽可愛的你了。”言畢,她猛地一跳,又一次朝茶羅喵衝來——速度已然比之前快了不少。她見茶羅喵迎了上來,朝自己左臉出拳,便抬手擋住左面,但下一刻,她的右臉卻結結實實地挨中了一拳。
平三見狀感到稍微放心了一點,看來在剛才這個女人神神叨叨的時候,茶羅喵已經布好了陣法。
“什麽?”周大姐大惑不解,但見茶羅喵又一次攻來——這次是朝著她的頭去的,她低頭護住自己的頭部,但並沒有感到自己護住頭部的手臂有遭到打擊,而是眼見茶羅喵的腿呈上撩之勢踢中了她的下巴。她忍不住踉蹌了幾步,歪嘴吐出一顆牙齒。
茶羅喵心想:“這是什麽異術嗎?她變得更耐打了......之前這樣的攻擊以及讓她倒下了。”
歸老旁邊,一個身著黑衣的豬獸人問道:“歸爺,這小子使得是什麽妖法?我方才見他是自上而下出拳,打得是八婆的顱頂,但眼見他真正擊中時,卻是自下而上的上撩腿,打得卻是下巴。”
歸老眯起眼睛,將頭微微往前伸,“《魯班書》上記載的一種陣法,能夠影響外界對自己方位的判斷,小小障眼法而已。”
那頭豬顯然很感興趣:“《魯班書》?當年神匠自行鑽研此書便成了一代名匠,在神匠失蹤後《魯班書》也下落不明,這次它的傳人竟然出現在海市——歸爺,恭喜啊。”
歸老哼了一聲,沒有回答。那豬人又說道:“歸爺,您看這八婆和這後生,哪個勝算大?這八婆還沒有亮出底牌,但這後生既然修得‘魯班書’,那肯定還有後手。”
眾人圍觀間,周大姐又接連遭到幾次重擊。在變形後她的力量和速度已然顯著提升,眾人都看在眼裡,但這種狀態下反而被茶羅喵單方面暴打,與之前一招換一招相比竟然毫無反擊之力,眾人不禁嘖嘖稱奇。
平三忍不住舉起一隻手臂,喝彩道:“好樣的,打死這個不要臉的怪物!”
歸老慢慢地搖了搖頭,慢悠悠地對旁邊的豬人說道:“這種障礙法不過是用來欺負一下修為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如果小天位以上的修煉者用無死角的招式硬碰過去,那他就無從躲起了。”
豬人哈哈笑道:“小天位打中星位竟然要竭盡全力,那還是乾脆認輸算了,哈哈哈!”
歸老白了他一眼,道:“獅子搏兔尚用全力,歸老能掌管海市,就是因為即使面對中星位,歸老也不會留手。”
那豬人聞言一頓,玩味地看著歸老:“是嗎?”隨即又放肆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此刻周大姐手臂上胸腹部甚至臉上都沾滿鮮血,她喘著粗氣,依舊不肯停下,她知道自己已經到極限了,她正思索著策略,眼見對面的茶羅喵雖然看起來和之前沒多大區別,但雙腳卻在發抖著,心想:“哈,那家夥應該也到極限了......這次就算被打死也要得手!”
她怒吼一聲,用盡自己所有的形元朝茶羅喵撲過去——此刻她的速度已然比先前快出了數倍。茶羅喵也知道兩人都到了極限,但此刻周大姐攻來的形元如此強大,若是躲避——多半躲不掉,她的速度很快,那便迎上去,這次如果能一擊命中,這頭沒完沒了的豬就該徹底認輸了。想到這,茶羅喵衝了上去,偏頭躲過周大姐的爪子,一拳打中了她的腹部。
“好!”平三鼓起掌來。
茶羅喵感到脖子一涼,伸手一摸,見手上居然有一大塊血,他再次摸了摸脖子,這才發覺自己的脖子被什麽東西刺中了。他回頭一看,見周大姐也回頭看著他,張開嘴伸出嘴裡的舌頭——舌尖上竟然長出一根指甲。
“擦傷而已,沒什麽嘛。”茶羅喵剛這樣想著,卻突然感到心臟一陣劇痛,他一下子支撐不住倒了下去,緊接著,他感覺到形元在全身經脈裡亂竄,似乎血液也跟著沸騰了起來。他還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肌肉都仿佛被撕斷了,身體裡好像有什麽東西要突破血肉的束縛往外衝。同時,在長街典獄長家被割破的傷口也開始作痛起來,疼痛從那裡放射到全身,似乎在呼應著脖子上的什麽東西。
周大姐也倒了下去,她躺在地下,嬉笑著說道:“謔謔謔,這就是人家的形元屬性......傳染!很快,你就會變成和人家一樣了——”
“我殺了你!”平三怒吼道,跳到空地上,朝周大姐衝過去,但方才那頭和歸老聊天的豬人卻瞬間出現在了他身後,按住他的肩膀將他壓了下去,道:“小子,決鬥還沒結束,你要是手癢,哥陪你練練?”
平三被這一壓已經知道對方的形元深不可測,他也注意到這位剛才一直在歸老身旁,顯然不是什麽小嘍囉,但他依舊奮力想扒開按在肩上的手,喊道:“她使詐!她剛才下毒了,你們沒看見嗎?”
那豬人道:“看見了,又怎樣?你們也可以下毒,能毒中就是你們的本事。”
平三掙扎不開豬人,又擔心著茶羅喵——萬一他真的變成周大姐這幅不人不鬼的模樣,那該怎麽辦?他會不會崩潰?“可惡啊,那(消音)——”平三罵道。
周大姐嬉笑道:“很多小帥哥......都被我感染了,但是他們沒捱住,都死了......你這麽強,一定能撐住的,謔謔謔——”
茶羅喵趴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著,動作漸漸停了下來。周大姐見狀,將頭扭向歸老,喊道:“歸爺,人家贏了,但是小帥哥死了,作為補償,人家要另一個——”她勉強抬起手指向平三,“這個現在是人家的了。”
“放屁,你才死了!”茶羅喵竟然站了起來,此刻他也和周大姐一樣,全身皮膚乾枯起皺,曲張的血管遍布全身,眼睛也布滿血絲,他搖晃著走到周大姐面前,在周大姐恐懼的眼神下一腳踩在她臉上:“起來啊,不起來就認輸,不認輸就去死!”
那豬人明白周大姐再無站起的可能,便放開了平三,平三一個箭步衝到茶羅喵身旁:“茶羅!怎麽樣,你怎麽樣——”
茶羅喵伸手阻止平三靠近:“別過來,這八婆很陰!她還沒認輸,你別過來!”他又踢了一腳,“認不認輸?”
“我、我投降。”周大姐終於放棄了,但是茶羅喵又踢了一腳:“還想耍花樣?投降了還不解了我的毒?”
“嘿嘿......嘿嘿嘿,”周大姐這次很是無奈地笑了,“這才是我的本相......我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偽裝成平常的模樣了,至於你嘛......我不知道有什麽解除的辦法,屍鬼可以變回人嗎?不可能的吧。痛苦嗎,崩潰嗎,哈哈哈!”
平三衝了上來,一腳將周大姐踢飛數米遠,“你個(消音)的(消音),要是茶羅變不回來,我把你——”激動中,他的兜帽落了下來,他的模樣被所有獸人都瞧見了。
“嗚呼——看看他,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人,他什麽族的?”
“不知道,聽說臨街有一個逃脫的恐獸,是不是他啊?”
“把他賣了,哈哈哈,那些有變態癖好的貴人肯定喜歡!”
“我要他的心臟和眼珠!”
平三一驚,趕緊將兜帽戴了起來,但是已經晚了。歸老咳嗽了一聲,說道:“好了,決鬥已經結束,小妹,兌現你的承諾吧。”幸好歸老似乎忘了曾經見過他,又或者不知道是出於何種原因想盡快息事寧人。
茶羅喵走到平三身邊,笑著說道:“放心,我才不會要死要活地哭爹喊娘,那樣才會讓人瞧不起呢。”他瞥了一眼周大姐,不屑地說道:“就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周大姐搖搖頭,閉上了眼睛。歸老示意手下去把周大姐拖過來,但是方才那頭帶頭起哄的豬卻跳了出來,指著平三說道:“他是完事了,但是我是看的熱血沸騰啊。我也要決鬥,這次換他來!”
平三頓感不妙,如果自己答應下來,那麽恐怕整個海市的人都會向他或者茶羅喵發出單挑,到時候自己只能精疲力盡任人宰割。他此前見過海市那些售賣器官的攤主,比起落到他們手裡,死亡都算好的了。自己死了不要緊,茶羅喵絕對不能再次遭到這些破事!他雖然不願與歸老再碰面,以免他想起上次自己曾死在他手中,但現在他還是對歸老喊道:“海市老大,我們和這家夥沒有恩怨,我們不接受他的單挑!這不合海市的規矩,他也太不把您放在眼裡了!”
歸老猶豫了一下,再次向眾人招手,對眾人說道:“各位,此事到此為止了,他們和周妹子的事已經了了,不要再摻和了,都回去做生意吧。”
指著平三的那頭豬卻毫不動搖,朝眾人喊道:“我要繼續!繼續!繼續!”
眾人也附和起來:“繼續!繼續!”
平三後退幾步,緊緊握著茶羅喵的手,尋思著應該從哪裡突圍。茶羅喵小聲說道:“給我點時間,我能用那些魂靈飛出去......”
“不行,這裡有些人形元深不可測,他們出手的話就算飛也飛不掉,而且你的戒指要是暴露了會引來更多的麻煩。”平三見歸老同樣束手無策,知道在這段時間可能發生了某些事,讓他對海市的掌控力變小了,此刻的海市已經失去了所謂的“規矩”,而方才的打鬥已經讓歸老維持的表面規矩徹底打破,這些獸人都如聞到血腥味的野獸般開始騷動起來——對平三而言, 他們的確就是野獸。
平三也小聲說道:“這裡和上次不一樣了......如果你身上還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我懷疑他們甚至會直接來搶......”
黑衣豬人突然張開大口,縱聲長嘯,場上大多人頓時全身一震,各個臉上具現痛苦之色,有幾個人已經倒在地上,不住滾動著。
被這麽一吼,眾人便都安靜了下來,黑衣豬人哈哈大笑,指著歸老說道:“歸爺,你真不是個東西啊,什麽主持公道,你騙得這幾個後生好苦啊。”
平三方才也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耳朵,但眼下見黑衣豬人似乎在為自己這邊說話,便問道:“前輩,這是什麽意思啊?”
那黑衣豬人再次大笑起來:“一群孬種,不敢違抗王上的旨意,就拿你們這幾個小輩出氣!你不知道吧?這些人為了得到豁免和自由,已經把自己賣給蘆蘆王族了!海市已經不複存在了!”他瞪了一眼那個起哄的豬人,喝到:“還不滾?”那豬人趕緊討好似得點點頭,拖著周大姐走了。
“什麽?”平三感到不可思議,但眼見歸老默言不語,似是默認了黑衣豬人這番話。
其中一個渾身破破爛爛的灰袍的猴子站了出來,對黑衣豬人說道:“老鬼,你什麽意思?”
被稱作老鬼的黑衣豬人坦然道:“我沒別的意思,你們要是手癢,來、和我打。”
眾人無一人敢上前,顯然深懼這個老鬼。平三更好奇了:“這些人起哄的時候連歸老都不怕,竟然會怕這個家夥?難道他比歸老還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