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倉庫迅速在幾股形元的碰撞下從內部炸成碎片,原先在倉庫內的人紛紛跳離出去,此時那群緝武司的蘆蘆兔也都手持利刃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
望著這一圈殺氣騰騰的兔子們,小野頓感不妙:“糟糕,翡翠會,還有劇院的人可不會對他們留手......”
黑仔似乎看出了小野的憂慮,冷冷地提醒道:“別大意,你也是他們的目標。”
林雲忍見烏金還是不肯放開望月,便道:“前輩,帶著他沒法走,既然已經知道他是雇主了......那就把他殺掉吧。”
“不行,這些人沒有立刻靠近......他對我們還有用!”
望月也注意到,此刻他們已經分成了兩撥人——一撥是挾持著他的烏金和林雲忍,而另一邊則是黑仔和小野,在包圍圈中離他更近的兔子散發的殺氣要比對上小野他們的要小得多,注意到這點的望月心想:“緝武司沒有接到父王的命令嗎?還是他們不敢擅自處決王子,一定要交還蘆蘆族處理呢?”
先前那隻褐色兔子揮舞著狼牙棒朝黑仔衝來,大喊道:“愣著幹什麽,動手啊!”
黑仔將樹枝指向對方發出一枚光彈,隨後樹枝便“嘭”地炸成黑色炭塊,黑仔心道:“不行,這種程度的巫術就支撐不住了......”
那褐色兔子狼牙棒一擊打飛了光彈,高高跳起到黑仔前上方,一棒打了下去,小野旋即衝過來,持起兵符與對方短兵相接。
烏金眼見蘆蘆兔們越靠越近,便伸手指向領頭的那隻兔子,發出了一枚玉矢——使用了“隱”特別處理過,因此肉眼無法發現。但對方卻手一握,抓住了他射來的箭,“雖然看不見,但是能感覺到有一股生命能量在朝我靠近呢。”
烏金心下驚訝道:“不妙,玉矢的效果是瓦解一切形元構建的防禦,不可能用能力接下......這家夥,僅靠基礎的運轉形元就能接住我的攻擊嗎?”
對方與周圍的兔子同樣戴著飛碟帽,只是身上製服的顏色要更淺一些,腰間則掛著一把佩劍。他將烏金的玉矢一丟,拔出劍朝烏金衝了過來,烏金便具現出金刀砍了過去,兩把刀碰撞的瞬間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烏金被對方猛烈的勢頭逼得後退了幾步。
“這不加修飾的力量和速度......是將精力完全用於強化身體了嗎?”烏金心道,“果然,和練氣士近戰不是好的選擇......但是我沒有別的辦法了,雇主和凶手就在這裡,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們殺掉,把他們殺掉......即使是死......”
在想到這一點時,烏金突然瞥見了在和其他人交戰的林雲忍,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了腦海裡:“林怎麽辦?......是我把他牽扯進來的,我得償所願的話,他就......”
“當——”小野一刀將那拿著狼牙棒的兔子打了回去,那兔子嘿嘿道:“厲害,再來!”
“布陣——”外圍的兔子們分別做了幾個手勢,隨後拿出符紙和釘子,將符紙釘在地上,符紙便往上發出一束光芒,互相牽引著構成了光幕,將所有人都籠罩在內。
“不想讓我們走掉嗎?”小野便握起兵符,心道:“小巨兵應該可以擊碎這個護罩,再衝散他們的陣型,然後帶望月離開!”
一陣聒噪的聲音響起,無數紙屑飛了過來,小野下意識地用刀砍去,但那些紙屑被砍散後又聚攏在一起,貼在了兵符上,更多的紙屑則如風暴般將小野團團圍住,
此刻那些紙屑不再柔軟,而是如刀片般在小野手臂上割出無數血痕。 “又想搶我的兵符!”火焰自手心冒出,將那些圍著他的紙屑燒得一乾二淨。當小野完全抬頭灼燒著那些紙屑時,狼牙棒突然從他側面冒了出來,重重地砸在他腰上。
“啊!”小野疼得齜牙,一下子倒在地上縮成一團,那隻褐色兔子便也從地面跳了出來,再次揮舞狼牙棒朝小野的腰砸來:“哈哈,銅頭鐵骨豆腐腰,腰腹就是狼族的弱點!”
小野勉強睜眼,見對方的狼牙棒要朝他砸來,手心便凝出了三月兔送給他的劫火——“不行,他會沒命......”
但對方卻被吸到了半空中一個透明的圓圈裡,不少緝武司的蘆蘆兔也同時被吸了進去。此刻包圍圈中的一隻蘆蘆兔見狀,便拿出鈴鐺搖晃了起來,同時將一本書朝那圓圈砸去,那圓圈便立刻破潰,困在裡面的人也掉了出來。
“小巨兵!”小野終於喚出了小巨兵,一腳便踩破了困住他們的圓罩,同時施法布陣的一隻兔子身後,黑仔從他的影子裡伸出雙手將他拖進了影子裡。
“快走!”小野站在小巨兵的肩上,大喊道。此時許多紙飛鏢朝著他砸了過來,只見小巨兵將刀一揮,那些紙飛鏢便都無力地飄落到了地上。
“前輩,我們快走吧!”林雲忍示意烏金跟著小野離開的方向,烏金便將刀抵在望月脖子上,抓著他往後退去,“別過來,讓我發現有人跟蹤他就死定了!”
拿著狼牙棒的褐兔和拿佩劍的兔子剛想追上去,卻聽到身後一聲哨聲,百戶文坎走來,道:“止步,兩位小旗辛苦了,這不是我們能應付的對手。”
“百戶大人,他們挾持了二殿下,我們不能讓他們就這麽離開。”
望著越走越遠的小野他們,文坎心道:“伯父那邊已經事先得到了口風,王上要對二殿下不利,二殿下出逃果然證實了猜測......王衛軍負責保證蘆蘆族的安全,而緝武司和營則兼具護衛與監視的職能,眼下的情況,我們不能不著手準備營救計劃,但不知道王衛軍和營那邊會有什麽安排,貿然出手不僅殿下安危得不到保證,還會讓本就關系惡劣的三個部門再次爆發衝突......
“之所以王衛軍、緝武司、營能在關系惡劣的情況下共同履行職能,這全都歸功於姑母(文德王后)的寬仁。王后對任何事都拘謹審慎,對我們的命令也是以配合王衛軍和營為先,因此‘營’才獨佔了在王上面前表現的機會,雖然是王上設立了緝武司,但最得王上信任的還是齊伯林......”
“是搶在營出動前救出望月,還是將情況通知營然後被要求協助營救,哪一個更加重要呢......”
文坎說道:“退回城隍廟,避免激怒賊人,一切以王子的安全為先。”
此刻,小野他們已經逃到了信城的亂葬崗,而黑仔卻不見了。
“嘖,又讓他跑了,狡猾的東西......”烏金恨恨地咬牙道。小野見他不肯放開望月,便道:“你還是要殺他嗎?”
“你要阻止我嗎?”
林雲忍道:“夠了前輩,讓他走吧。”
烏金訝異地看向林雲忍,“你在說什麽?”
“我說,前輩,你的復仇就到此為止吧,你今後就要一直為復仇活著嗎?你已經殺掉了塔盾,本來只是為了向劇院復仇,可在和那個黑峰王將接觸後,你又把復仇的對象擴大到了接收了眼珠的人體收藏家......你之後還要去黑峰找臧龍和媚媚復仇嗎?現在呢,你又要把復仇的對象變成青水王嗎?”
“夠了,林,你有什麽資格替我的同胞說原諒!”
“我——”林雲忍想起在金沙鹿曠阻止他時他那絕望的嚎叫,知道自己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會變成望月的催命符——打心底裡,他不希望烏金和蘆蘆族為敵,他剛想斟酌一下,卻突然被一道身影猛撲了過來,隨後一團白色的泡沫便堵住了自己的嘴,而自己則被一隻藍蛙給拎了起來。
那藍蛙道:“我說,紅眼睛兔子,我們做個交易吧,你放開義父,我放開你的同伴,並且保證你離開青水的時候不會迷路。”
“義父?你和望月是什麽關系?”烏金紅著眼看向望月,“你害我所有的族人都死了,居然還幻想子孫滿堂,認了一堆義子!?”
望月突然道:“把他殺了,他殺了我之後馬上就會來找你們,這是一個很大的麻煩,動手!”
“義父......”興忠一直眯著的眼睛睜開,認真地看著望月道:“我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回去告訴兄弟們後的反應,我們下一步的打算......但是最後我放棄思考了,因為我想象不出來。義父,我們現在,還需要你。”
“你們太依賴我了——唔——”望月被烏金捂住了嘴,同時烏金具現出了一根巴掌長的釘子,“交換人質嗎......你們的義父做了這麽多好事,我不能不留點禮物給他啊。”
興忠立刻掐著林雲忍的脖子:“我也會對這個少年做同樣的事!”
“你大可試試......看看復仇和一個朋友的命,誰會更重要!”烏金猛地將釘子插進了望月的心臟,小野驚呼一聲,但又不方便做什麽。
林雲忍心道:“出現了,前輩的第五件兵器......”
“我只有兩個條件,能做到的話我就放了他。”烏金手裡的釘子完全插進了望月的心臟裡,表面沒有流出一滴血——甚至連傷口也沒有,“如果他違反條件的話,魂釘就會立刻發作要了他的命。”
興忠眯起了眼睛,可惜他沒有這麽複雜的能力,不能對林雲忍做點什麽——不過做了也沒有意義,自己並不知道對方有多重視自己的朋友,而自己對義父的依賴卻實打實地暴露出來了。
“第一,禁止使用形元,第二......”烏金頓了頓,望著林雲忍,似乎有些不甘。
【我原以為殺掉黑仔就能結束這一切......但是黑仔還有雇主,雇主背後是整個青水王族......這個叫望月的蘆蘆兔,比在意蘆蘆族更在意自己的生死,殺掉他只會讓他得償所願,一瞬間的死亡對他來說沒有意義!......我該怎麽辦?像林說的那樣,將余生都用來復仇嗎?還是......我自己不想結束?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決,我現在的困境要怎麽才能......】
【沒有!想不到任何辦法!】他又看向林雲忍,仿佛終於下定了決心,【對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救回林,這才是最重要的......】
米莎的音容笑貌仿佛又出現在了他面前。
【我再也不想......失去身邊的人了。】
“第二,禁止你和蘆蘆族接觸。”烏金松開了望月,心道:“你不是寧願死也要替蘆蘆族背負這一切嗎?那就讓你永遠也不能再接觸你在乎的人!”
興忠也放開了林雲忍,林雲忍便低著頭,慢慢地走向烏金。
【前輩,從你的恨意裡,我起初認為黑仔和他的雇主都是冷血殘忍之徒......但是黑仔為了自己的兒子孤身涉險,望月也願意為了族人獻出生命……前輩,你不也為了復仇,替翡翠會殺了許多無辜的人嗎?你們在乎家人的心情,都是一樣的啊……你的族人,真的願意見到你為了復仇變成這個樣子嗎?……】
“義父?”興忠試探著問道,隨後一拍腦袋,“阿哈,我忘了……我會把這裡的一切都傳達給兄弟們的。”
望月沒有再看他們,消失在了亂葬崗的黑暗處。
“麻煩的人很快就會到......你也快點走吧。”烏金說完,便和林雲忍一起離開,興忠便對小野說道:“小野,和我去上谷城吧,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再留在信城了。”
“好......”
街道上,平三經過一個拿著碗的老乞丐,那老乞丐對著平三晃了晃碗,可憐兮兮地說道:“先生,行行好,給點錢吧......”
“好的。”平三走上前,伸出拳頭在那碗上打開——但是拳頭裡什麽也沒有,那乞丐便不高興道:“你什麽都沒有放呢。”
“不,我放了。”平三湊近那乞丐,故作神秘地說道:“我放進了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希望!省著點,別把它用光了。”
接著,平三便走進了一邊的雜貨店,店主是一隻凶神惡煞的鬣狗,點著卷煙,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磨指甲。
“我要5捆洋蔥,不要剝開,再來切成片的生薑。”
那鬣狗聽罷,便伸手在桌下的機關下一拉,他身後的牆壁下降,出現了一個通道。
通道連接著一間巨大的賭坊,形形色色的人在裡面歡呼、扭動著。
經過一系列搜身後,平三成功加入了一局,他隨手丟出骰子,周圍的人便立刻歡呼起來。
“好運!好運!”“哇——”“再來一把,再來一把!”“給帶火們請客!”
他身邊穿著禮服的鬣狗露出古怪的表情,衝他笑道:“運氣不錯。”
“我也這麽覺得......我的人生整體是個悲劇,但是偶爾夾雜著一些小幸運一直讓我堅持到現在。”平三又丟出骰子,卻是落在了和之前完全一樣的地方,點數也一模一樣,人們再次歡呼起來。
一大把現金盛在托盤地遞到了平三面前,平三卻看起來有些憂愁,“要是鹿哥在就好了......他不喜歡冒險,所以我們分開了。”
平三還想再丟骰子,那隻鬣狗卻一把抓住他的手,搶過骰子丟了出去——和平三一樣的點數,一樣的位置,人們更加尖叫雀躍起來。
鬣狗冷哼一聲,仿佛看破了平三的把戲,幾個打手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地拽著平三到了一個小房間裡,將他摁在一張椅子上。
那鬣狗揮了揮手,打手們便走了出去,隻留下兩人在房間裡,鬣狗又拉上了門閂。
平三祈求道:“拜托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想要我的錢是嗎?就在那裡。”那鬣狗指著平三身後的櫃子,上面滿滿當當的都是青石和現金,“去呀,去拿啊。”
“那個,我是、我——”
鬣狗一拳砸在平三臉上, “你個(消音)是什麽人!你怎麽知道的!你為什麽會知道這個機關!”
“鹿哥告訴我的......他說翡翠會外派的殺手用這種方式領取行動資金......”
“翡翠啥?”
平三突然站起來一個頭槌砸在鬣狗的下巴上,同時抄起椅子砸向那隻鬣狗。
“啊!”鬣狗被打倒在地上,忍痛摸著被打出的鼻血,威脅道:“(消音)玩意!你必死!你知道你在動誰的錢嗎!”
平三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小球,對著櫃子上的錢按下開關,小球瞬間將那些錢悉數吸入,“你也要搞清楚,我和鹿哥一直都在一起——”
“嘭——”牆壁突然炸開,一隻巨大的機關手伸進來將平三抓了出去。
鹿曠做出的交通法器載著平三飛快地衝出街區。
“有多少?”
“足夠我們到信城的路費了......鹿哥,我在雜貨店那看到‘給兒童捐1青石’的募捐活動,我們要不要捐出1青石啊?”
“哈哈哈,怎麽會有人剛好缺那1青石呢?走,回去和冰流赤遼匯合——”
此刻,一間病房裡,大殼充滿歉意地對躺在病床上掉光毛發的小孩說道:“對不起,大夫首說你的方案還差1青石,所以後續不會再給你提供治療了......除非有人願意給你捐1青石。”
鹿曠和平三坐著交通法器從窗外飛馳而過,平三興奮地喊道:“我就是有花不完的錢!”
大殼:“哈哈,我認識他們,他們很有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