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手上的戒指發出嗡嗡聲,他拿起戒指按下上面的圖案,冰流的聲音便從裡面傳來:“小野,你到瑪瑙酒館了?有沒有見到兩位將神?”
“嘿,我這裡出了點麻煩。我和茶羅的將令都被人偷走了......停,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我和茶羅都沒察覺,下手的肯定是個會形元的家夥。現在我們沒辦法見將神了。”
戒指上的熒光一閃一閃,冰流在另一頭說道:“那就用學術討論的名義,你的獵鬼隊證明總沒有被偷吧?”
“將令我和茶羅出門前特意檢查了一遍,所以是在路上丟的。證明書放在酒館裡,應該沒事......茶羅,你算一算是誰偷了我們的將令,我回酒館看看東西有沒有被偷。對了冰塊臉,我們的獵鬼隊名字是什麽啊?”
冰流沉默了一下,“你起的名字,你應該記得。”
“我真不記得了~冰塊臉,提示一下嘛。”
“你明明記得,那名字太蠢了我絕對不會說的。”
“說嘛,萬一拿錯證明書了怎麽辦?”
“......最帥、最帥聯盟,行了吧?”
小野猖狂的笑聲從戒指另一頭傳來,冰流知道自己被戲耍了,不由得捏緊拳頭——當然,他沒有衝動到把法器捏碎。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和瑞安他們談笑風生的平三,又壓低聲音對小野說道:
“聽著,我得到消息說翡翠會的殺手計劃在瑪瑙酒館暗殺青水二王子,然後嫁禍給將神門,讓青水和金沙的談判無法進行。戰爭不能再進行下去了,我們不能讓翡翠會破壞這次談判,得想辦法快點見到將神提醒他們。”
另一頭的小野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收起嘻嘻哈哈的語氣:“我知道了,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連金銀幫都派人來了,而且憑我們對親王的了解,他有理由這麽做。”
小野又問道:“平三呢?他——”
“他看起來是被陷害的,我重新回到現場,發現那裡有沒被完全抹去的煉金陣圖,可能是跟蹤我們的那批人坐不住了,想用這種方式把我們分散開逐個擊破......總之一切小心,如果對上王刹軍和翡翠會,能跑就跑。”
小野心想:“逃跑可不是我的風格。”但他還是回應道:“我知道了,你也小心。”
小野又用戴在手上的戒指形法器聯絡了大殼:“大殼,你現在和赤遼在一起嗎?在酒館?看看我們的獵鬼隊證明在不在——在?好,帶上它去冰塊臉那,我和茶羅隨後就到。”
冰流切斷了聯系,重新坐回到飯桌旁,飯桌上的眾人依舊聊得熱火朝天。
平三讚道:“我從來沒吃過比目魚,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能享受到王族的待遇,真是太棒了,瑞安殿下,你人真是太好了。”
瑞安也笑道:“客氣客氣,這就是一道很普通的菜而已,真不算什麽王族特供。改天我帶你去聖城吃一頓真正的王族盛宴。”
平三問道:“對了,比目魚用金沙話怎麽說啊?”
瑞安道:“ a fish,you get it? ha ha ha ——”眾人都一起哄笑起來——除了冰流一直面無表情。
旁邊走來服務員,平三忙道:“既然不是王族特供,那就我來買單吧,就算對之前的事......額,一笑泯恩仇啦。”
“no no no ,let me......I get that——(不不不,
讓我......我來買單——)” “啊呀,怎麽能讓王子買單呢,我能付得起,之前做詩人我賺了一大筆錢——”
“哦,不不不,你的鈔票在這兒不好使——”
“我吃的東西貴一點兒,我過意不去,如果我......”平三一把搶過帳單。
“我們邀請你來的,我請客!”瑞安用力搶了過去。
平三更用力地搶了回來:“放開那張帳單讓我來買!”
瑞安似乎有些惱怒起來:“是你放開它,我來買!”
“我不會放手的跟你說!”
“well neither am I!(那我也不放!)”
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冰流看著搶著買單的兩人,覺得有些好笑。
“你放手。”平三眯起眼睛,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硫長老有些無奈道:“Ryan, if he wants to——(瑞安,如果他真的想這麽做的話——)”
平三也許是在氣頭上,也許是想起這條蛇把他燒成灰了很多次,此刻竟然脫口而出:“閉嘴,沒你的事!”
在金沙,敢吼硫長老的人寥寥無幾,哪怕是親王也對硫長老十分客氣,平三此舉連亞瑟都感到不可思議。
瑞安更是怒了:“你(消音)敢這麽和我老師說話!”
平三牢牢扯著帳單,絲毫不肯退讓:“哦是嗎,你能拿我怎樣?”
瑞安突然跳過桌面朝平三撲了過去,兩人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打了起來。冰流和硫長老立刻站起——硫長老應該是把上半身豎立起來,亞瑟阻止道:“hold on hold on ,Let them go. Kids build friendships by fighting.(沒事沒事,隨他們去吧,年輕人的友誼是打出來的。)”
冰流捂著臉搖了搖頭,硫長老轉過頭歎了口氣。
平三揪著瑞安的頭冠照著他的面部打了幾拳,然後一腳將他踹開,走回到桌前,從口袋裡掏出數張鈔票疊到帳單上,然後又走回去迎面給了瑞安幾拳。
兩人就這樣一拳一拳地對著,在瑞安凌厲的攻勢下平三一步一步地往後退,他順手抄起旁邊的木椅砸爛在瑞安身上,瑞安也拿起桌上的花瓶砸在他頭上,不知不覺兩人已經打出了酒館外。
酒館外正巧停著一倆交通法器。瑞安拽著平三的頭髮將他推搡到法器前,平三又對著瑞安的腹部擊打數下,瑞安突然松開平三的頭髮,雙手扣住他的頭,用膝蓋猛擊了他的頭部,然後飛起又是一腳,將平三撞到交通法器上,法器跟著倒了下去。
瑞安再次衝過來,兩人隔著側翻的交通法器又互相連出數拳。
“等等,怎麽回事?”從交通法器朝上的窗戶鑽出一隻黃色的大兔子,他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麽事,就被平三從後面卡住脖子,然後瑞安對著他的臉狂毆了無數下,然後雙手合握成錘猛得將他打下去,平三也跟著對那兔子胡亂出拳。
“夠了,住手,住手啊!”旁邊有一只有些駝背,而且十分瘦削的兔子撕心裂肺地喊叫起來,從酒館裡走出的冰流三人看到這一幕也愣住了。
瑞安和平三被這麽一吼停下來動作,趴在交通法器上的兔子被揍得鼻青臉腫,動也不動了。
冰流慢慢走了過來,用手指戳了戳那兔子,“二哥?”
那瘦削的兔子——兔歌跑過來伏在倒下的兔子身上,朝平三和瑞安吼著:“你們怎麽敢,毆打我們尊貴無比的青水國二殿下!”
......
酒館前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亞瑟心想:“糟了,這下不用哲人王搗鬼,談判就不可能進行了。”
硫長老心想:“我(消音),瑞安殿下竟然捅了這麽大的簍子,回頭哲人王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瑞安滿臉是無法掩飾的驚恐:“完了,老爸和伯父非殺了我不可。”
平三淡定地想著:“金沙的死刑是斬首還是絞首來著?”
冰流左右看了看,上前和兔歌一起扶起二王子,“先進去給他止血吧。”經過平三時,他欲言又止,但只是失望地搖了搖頭。
酒館套房內,二王子望月接過冰流遞來的冰塊放在臉上,對盤腿坐在他面前的瑞安和平三道:“說吧,你們打算怎麽解決?”
平三小聲嘟囔道:“同樣是蘆蘆族王子,我還以為二王子和冰流一樣強呢。”
站在望月身邊的兔歌耳朵一動,立刻怒道:“我都聽見了!兔族的耳朵很靈的,所以我們都聽見了!你根本就沒有悔改是吧!”
亞瑟上前道:“聽著,望月殿下,對於瑞安王子和恐獸的失禮舉動,我們都很抱歉。這是意外,我們都不希望看到這種事發生,如果你願意接受的話,我願意用我個人的名義給你任何能辦到的補償,但是希望這不會影響到之後的談判......”
硫長老也用青水話說到:“是啊是啊,瑞安殿下如此魯莽,都是我這個老師沒有教育好,我願意和瑞安一起補償您......至於這個恐獸嘛......”她瞥向平三,“瑞安殿下的舉動都是這隻毫無教養的恐獸挑唆的,我願意為了您將他燒成灰燼,或者用更嚴厲的方法,來讓您感到出氣。”
平三誠懇道:“是我的錯,我認。”
望月拿起一塊絹布擦了擦臉上的血,看著平三說道:“平三,是吧?我聽齊格舒講過你。我記得你有易容的能力是吧?”
“是。”
望月道:“亞瑟和巴格特教授提醒我了,我這樣子可不能代表青水和金沙談判啊,會影響蘆蘆族的臉面的。那麽接下來,你得易容成我的樣子去和金沙的人見面——然後我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
眾人都感到震驚,代替青水來和金沙談判的,竟然是一個幸存的實驗品恐獸?
亞瑟率先道:“這恐獸恐怕不能勝任,讓他來代替殿下只會更加損害蘆蘆族的顏面。何況兩國會談非同小可,事關萬千百姓的性命,怎麽能讓——”
亞瑟想的是,平三敢和瑞安一言不合就動手,雖然可以看出他不在意身份地位,但同樣可以看出此人做事衝動不計後果,代表一國進行談判隻可能是一場災難。
冰流誠懇地對望月說道:“二哥,我可以代替你。你也看到恐獸的表現了,讓他代表蘆蘆族出席會談恐怕只會讓他弄出更大的麻煩。”
望月擺手道:“你們不用說了,我就要他去了。之後的事情也不用你們擔心,我會處理的,萬一有人問起你們,就說你們都是被我逼迫的,行了吧?”
平三忙道:“我真的非常抱歉!我願意為了道歉做任何事,但是望月殿下您比我高太多了啊,我的易容不能改變身高,還是會被揭穿的啊。”
望月瞥了他一眼,沒有回話,站起來走了。一旁的兔歌忙跟了上去:“笨啊,你就不能穿個增高鞋或者踩高蹺什麽的嗎?”
那麽,就這麽決定了。
望月離開後,平三拉著冰流的衣角祈求道:“拜托,不要告訴小野!”
冰流心裡是又好氣又好笑,但表面上只是撇眉道:“你就不應該做這樣的事。”
瑞安也雙手合十求著硫長老:“Please, teacher, please don't tell my papa(求你了,老師,別告訴我爸爸。)”
硫長老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眾人視線到另一個房間裡。她對著尾巴上的寶石匯報道:“Philosopher Kings,I have something to tell you(哲人王,我有事報告......)”
離開後的望月以食指在額頭一劃,淡藍色的形元頓時包裹了他全身,褪去後他身上的傷口也都消失不見了。
兔歌佝著身子跟在後頭,夾著嗓子問道:“既然那平三是冰流殿下的手下,殿下為何不直接將此事告訴冰流,而要害自己去受這皮肉之苦呢?”
望月聞言一笑,道:“會易容術的人多了,我也不是非他不可。但是能把冰流也給牽扯進來的話,事情就會更有意思了。”
瑪瑙酒館。
酒館門前,兩個身著金甲的聖膏軍攔住了小野:“抱歉,這次會談相當重要,請貴派下次再來吧。”
小野急道:“不只是學術交流啊,我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將神!”
聖膏軍做出拔刀的姿勢:“我們奉命守衛確保會談各方人士的安全,如果你們執意要闖入的話,我們隻好把你們當成敵人處決了。”
在小野和聖膏軍僵持不下的當口,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出現解了小野的圍:“well,They're the adventure team I hired for security,just let them go with me(哦,他們是我雇來進行安保工作的冒險團,讓他們跟我走吧。)”
兩位聖膏軍互相對視了一眼,將刀收回刀鞘,讓開了一條路。
小梅左右跟著那兩隻烏鴉——安東森和安東加,她朝小野他們招手道:“come with me,by the way,What's the name of your adventure party(跟我來。順便問一句,你們的冒險團叫什麽名來著?)”
跟著冰流緊急學習了幾天金沙文的小野已經能夠進行基本的交流了,他向小梅道謝完後便跟著走了進去。
一邊走著,小梅又問道:“Are you going to see the general? why?(你們找將神做什麽?)”
小野道:“sorry, my English is not good and I can't hear you.(對不起,我的金沙語不好,聽不懂你說什麽。)”
聽到小野這麽說,小梅只是禮貌性地微笑著,然後指著一個方向道:“The generals' rooms are over there, and if anyone comes to you, you show them this(兩位將神的休息室在那裡,如果有人盤問你們的話,你們就把這個給他們看。)”
說罷,小梅拿出一份金沙文的合同交給小野:“sign your name on it,or you'll be kicked out(在上面簽字吧,否則你們會被趕出去的。)”
不等小野他們答話,小梅似乎還有什麽事要完成,便領著安東森和安東加急匆匆地走了。
在這間恢弘豪華的酒館大廳的一個頂角上,被畫了一個小小的標記——一個正三角形,三角形中間是一個瞳孔圖案。這便是“真理之眼”標記,因為鋪在牆壁上的大理石顏色偏暗,花紋複雜,因此沒有人察覺到。
通過真理之眼標記,翡翠會的人可以在總部的星圖上形成法術留影,實時觀看或者回放真理之眼監控范圍內發生的一切。
翡翠會總部的指揮室,排著數十張桌子,每張桌子上都有數個寶石作為光源,而發出的光芒則在半空中形成圖像。指揮室的天花板是一片漆黑,上面仿照天空的星星擺放了數十個閃著銀光的鑽石,這便是星圖。指揮室的牆壁是由特殊煉製的材料打造,不僅堅硬如鋼鐵,而且從室內往外看是透明的,而從室外往內看則是一片灰蒙蒙——類似單向玻璃那樣。
通常指揮室的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到兩個佔星師, 在銅長老的帶領下進行佔星以及對真理之眼監視的內容進行回看分析。
小白指著星圖上的一段圖像道:“就是這個,放大。”
桌前坐著的銅長老伸手在寶石上舞動著,他的手指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金黃色的軌跡,那道軌跡迅速下沉被寶石吞噬,隨後寶石投射出的天幕也隨之變化。
那寶石所投射的內容正是此刻瑪瑙酒店監控范圍內發生的一切,隨著銅長老的操作,那段包含小野身影的圖像被放大,呈現在小白面前。
小白又道:“把這頭白狼的影像匯成圖發給圖書館,檢索所有相像的人,務必找出這頭白狼的身份。對了,把師匠叫來,我想知道他是否認識這頭白狼。”
銅長老伸手將那段圖像抓取下來,放在一張白紙上,便形成了類似畫像一樣的法術留影。他揮揮手,將小野的留影交給一個成員送去圖書館,然後回答道:“師匠失去聯系有段時間了,我們也無法用佔星術定位到他的位置。”
小白皺眉道:“牛鯊組有人失蹤了?為什麽牛鯊沒有匯報?什麽時候的事?”
銅長老又在半空畫出一個煉金陣圖,隨後桌上的寶石投射出一道藍色的光幕,上面有數十個閃爍著的光點,“這上面能顯示每天所有植入了奪命翡翠的會員的位置,讓我看看師匠的信號還在不在......不在了,消失的時間是......兩天前,也就是石板失竊的那天?”
小白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給牛鯊發訊息,讓他來見我。”然後轉身離開了指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