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學院的聖廳中央,一塊墨綠色的舊石板躺在中央一個高大的架台上,被玻璃樣的透明箱隆重在內。而周圍則畫著一圈圈地煉金陣圖。
石板的中央部分用陌生的語言斷斷續續地寫了一些文字,對於這些文字的破譯迄今為止依舊是翡翠學院的一個重要課題。
見小白趕來,身後跟著牛鯊以及其他組長——包括被召回的羅蘭和變色龍,銅長老上前討好地笑道:“親王,您看,石板完好無損。”
小白沒有理會銅長老,他走到石板前,掃了一眼,轉身將銅長老打翻在地。不等銅長老爬起,又將手蓋在他面前——沒有見到任何煉金陣圖出現,但周圍的空氣已經自銅長老面前開始扭曲起來。
周圍的人都驚恐地看著小白,無人敢上前為銅長老辯解,更無人敢問發生了什麽。小白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強壓著怒意。他指著石板道:“石板......缺了一角,一個拇指大的缺損,你居然敢和我說完好無損?”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變色龍小心地上前道:“哲人王,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請讓銅長老負責追查盜賊,相信銅長老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是吧?”
小白收回翅膀,轉身對眾人道:“他目前還是銅長老。你們誰能找回丟失的石板碎片,抓住那個盜賊,我就立刻給他安排一個合法的身份,讓他成為翡翠學院的新任銅長老。”他瞥了一眼銅長老,冷冷道:“你也一樣。”
“是!多謝哲人王開恩。”銅長老顫巍巍地叩頭道。
小白又細細查看了周圍,目光落在了翠玉錄正上方的天花板上——那裡原先有一個被陣圖圍繞的眼睛圖案,只是如今已被破壞,“真理之眼被破壞了?羅蘭,去總部看看這裡的法術留影,難道翡翠會出現內鬼了?”
兩名優比城守衛帶著冰流來到了監獄的一間牢房前,然後便離開了。牢房裡的平三見是冰流來了,立刻激動得撲過來:“冰流!想不到居然是你來救我!”
冰流有些嫌棄地將身子往後靠,“你先說說你幹了什麽吧。”
“是這樣的,”平三回憶道,“我和茶羅外出買早點,茶羅交錢的時候有很多人都伸出手交錢了,然後我們等了半天,那個女老板沒把早點給我們。我就問她我們明明給錢了,為什麽不給包子啊,然後她立刻就急了,說當時那麽多手伸過來,她怎麽知道我們是不是給錢了,然後就和我們吵起來,說我們欺負女人,還拉著一大堆人說著嘰裡咕嚕的金沙話來擠兌我們,她越說越激動居然拿鍋鏟來拍我們——茶羅手上的毛都被燙掉了。你也知道,我們肯定不會做這種騙人的事——”
“那可不好說。”冰流雙手抱在胸前,他想起在赤狐村時平三偷藏赤狐蠱盅以及追殺三喵的事。
“是真的!包子又不是什麽稀罕物,我們貪那個幹嘛?所以,所以我就推了她一下。”
冰流眯起眼睛,他湊前到鐵欄杆前:“然後她就死了。你是用大星位的形元推了他嗎?”
平三立刻擺手道:“天地良心我真的沒用形元!我打人很有分寸的,在陰將神門和那次喝醉了酒打架都沒有用形元!”
冰流有些頭疼地揉了下太陽穴:“你還在陰將神門打人?”
“額......那次是真的有點複雜,我可以等出去了慢慢解釋嗎......”
“行吧,”冰流心道:“真不知道那家夥(小野)是怎麽和他走到一路的。
” 冰流又說道:“明天青水和金沙的人會在這裡會談,城裡的戒備空前嚴厲,你這個節骨眼弄出一條人命,真的是......讓我很難做啊。”
“拜托,我也無所謂是不是被冤枉了,你就不能讓他們判我死刑嗎?”平三心想,反正他死了也能復活。
“我托一個朋友幫忙才把你保釋出去的。”冰流朝一邊招了招手,守衛便過來打開了牢門,冰流又道:“老實點,別再給大家添亂了。”
“好的好的,不愧是冰流殿下,這就是人脈——”平三恭維的話夏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從對面轉角走過來的三人——白孔雀,以及跟在他身後的紅蛇和花枝鼠。
冰流也看向那邊,“啊,你們來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幫忙讓你被保釋的朋友——”
話還沒說完,那隻白孔雀突然衝過來,和平三扭打了起來。
兩人立刻滾動在地上,白孔雀拽著平三的頭髮,平三薅著白孔雀的羽毛,兩人拳拳到肉,絲毫不肯退讓。
冰流和那花枝鼠忙上前,將兩人拉開。兩人被拉開後還分別對著空氣中揮拳蹬腿,似乎還要再打一架。
“wawawa——wait,wait,hang on,what are we fighting about?(等等等等等一下,我們這是在打個啥?)”那白孔雀先住手,捂著臉上的淤青說道。
平三也停止了動作,“eh, I may ...... completely (額,我好想......忘了。)”
白孔雀:“可能是一張優惠券吧,是因為這個吧?哦,天哪,太荒唐了。我是說,我沒弄疼你吧?”
平三:“沒沒沒,我很好,我沒事。”
“我說這樣,我們和好吧,我請你們吃頓晚飯怎麽樣?”此時白孔雀是在用青水話說話,他又對冰流笑道:“小冰流,我們也借機敘敘舊吧,在把你認識的朋友都叫來。十年沒見了,我真的好想你啊。”
平三忙問冰流:“他是誰啊?”
冰流無奈道:“服了你了,到處樹敵......他是金沙親王的兒子,流沙瑞安。瑞安,這是平三,是蘆浮島恐獸實驗中幸存的恐獸。”
瑞安道:“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啦。冰流,平三,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兩位——”
他伸手向那隻紅蛇,“這位是翡翠學院的巴格特教授,我的煉金術老師。”
平三認出了這是那天攻擊他和林雲忍、赤遼的紅蛇,起初他有些緊張,但想到自己現在是青水王子和金沙王子的“客人”,那麽這紅蛇就算認出他是所謂的偷渡客,應該也不會對他怎麽樣。
硫長老巴格特顯然也是這麽想的:“居然是恐獸?有機會一定要把他帶回翡翠會研究......不過他看起來和冰流王子,瑞安殿下的關系不錯,不能直接下手......”
瑞安又伸手向那隻接近兩米五的花枝鼠:“這位是金銀幫的‘英雄’亞瑟,他為伯父工作。雖然伯父和我那老爸一直關系不好,但是亞瑟可不管這些,他非常正直,我們私交不錯哦。”瑞安笑著用手肘捅了捅亞瑟。
亞瑟用夾生的青水話道:“兩位王子,平三朋友,幸會。”
平三只是用羨慕地目光看著瑞安和冰流:“這就是王子嗎,居然這麽輕易地寬容了我......要是我也有機會受這樣的教育,變得有這麽大的度量就好了。”
他心想:“原來冰流和金沙王子是朋友啊,不過也不奇怪,都是王族,圈子相似,自然就認識了......等等,我依稀記得冰流好像一直在將神門修煉,他哪來的時間認識瑞安的?哦,瑞安可以來將神門嘛。不過——我好像在原劇裡看見雷將神對冰流說,‘蘆浮島從今不再屬於蘆蘆族了,從現在起你是將神門的一份子了。’也就是說冰流是在恐獸之亂爆發後加入將神門的?而且冰流也對蘆浮島的機關非常熟悉——難道他在蘆浮島居住過?等等,恐獸之亂比巨兵之亂更早,如果冰流真的是經歷過恐獸之亂,然後加入的將神門,那麽他起碼有八十歲了......可是在設定上冰流好像比小野還小......”
平三忍不住看向冰流,心想:“你到底幾歲?小野又是多大?為什麽會出現時間對不上的情況?”
冰流卻盯著亞瑟陷入沉思:“我聽說過‘英雄’亞瑟的名號......這可是在金沙異術圈裡的明星煉金術士,名氣和實力都不在將神之下。不過他既然為金沙王工作,又為什麽會同瑞安交好呢?他會對瑞安不利嗎?不過翡翠學院的人既然在他旁邊,看來親王也不是沒做防備......”
亞瑟心想:“這就是我要保護的青水王子嗎?用修煉者的標準來看,應該是中天位吧。想刺殺他的人實力可能更強,那麽......”
瑞安似乎十分單純,沒有注意到在場所有人都抱有各自的想法,只是朗聲笑道:“我會讓小梅(優比城主)安排最好的宴席來款待遠道而來的朋友——”
城主府邸,安東森正附在小梅耳邊低語著什麽。
小梅揉了揉眉頭,疲憊地歎了口氣,“人算不如天算啊,精心布置的計劃剛開始就被不可抗力打斷了。不過你們是怎麽回事?瑞安殿下來了居然一點風聲都探不出來?”
安東森也露出為難的神色:“夫人,瑞安殿下此次前來身邊隻跟了兩個人,顯然是背著親王和王上來的,我們的確不知情。”
小梅閉目片刻,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她低聲道:“讓你們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安東森再次耳語道:“伊泰池的案子被奇跡般地改判,她被無罪釋放了。”
小梅不由得握緊拳頭,憤憤道:“那個表......”
安東森又道:“夫人,伊泰池趁青水金沙會談之際脫罪,想來是覺得這個時候沒人會注意到她。她在金沙錢莊裡的錢都被凍結,我猜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立刻回到東野嶺,那麽——她很可能會冒險經過優比城。”
小梅瞥向安東森:“只是可能嗎?她會不會經過這裡,我要制定的計劃可是千差萬別。搞清楚情報再來。”
“是。”安東森答應道,他想了想,又問道:“夫人,這個女人異常危險,連老城主都被他迷得神魂顛倒。我想老城主會犯下這麽大的錯誤,也是因為這個女人。”
“我知道,但是她是唯一可能知道那東西在哪的人......那是屬於父親的財產,應該屬於我,而不是那個搶東西的女人!”小梅有些激動,隨後又深呼吸,“人應有清醒之頭腦並隨時保持冷靜......你再去查清楚瑞安殿下的動向,我要確保行動開始時萬無一失。”
“遵命,夫人。”安東森應完便退了出去。
卡由城的監獄外聚滿了抗議的人們。
六年前,優比城外的東野嶺曾是兀鷲一族的棲息地。
但在更早之前,兀鷲族長唯一的女兒——伊泰池違背祖訓,與已有家室的優比城主媾和,甚至珠胎暗結生下了小蘭,因此與兀鷲一族決裂,來到了優比城。
生下小蘭後,伊泰池為了能成為城主的夫人以及讓自己的女兒小蘭成為繼承人,多次對小梅母女暗下殺手。而為了能夠獲得更大的籌碼來讓城主與其夫人和離,伊泰池不惜毒殺了養育自己的生父,以此期望掌控兀鷲一族,威逼城主妥協。
但她的陰謀很快被揭穿,優比城主為了證明自己絕不偏袒,將其交由卡由城審判,隨後趁兀鷲一族群龍無首,吞並了東野嶺,驅逐了祖祖輩輩居住在那裡的兀鷲們。
伊泰池背叛兀鷲一族,勾搭有婦之夫,刺殺小梅母女,毒殺生父,所作所為無不令人發指,卡由和優比兩城居民格外憤慨,而這樣罪惡滔天、喪盡天良的毒婦,多年前沒有處死,今日竟然無罪釋放了?
那些秉持著淳樸善惡觀的百姓們不能理解,他們自發地抗議著伊泰池的出獄。
監獄的正門被打開,一個頭上披著浴服的身影在四個守衛的護衛下從裡面走了出來。
“毒婦!”
“殺人狂!”
百姓們痛恨地咒罵著,但是靠近的人都被守衛粗暴地打倒在地。
其中一隻白孔雀突然伸手拽下了那浴巾,於是底下的人的真面目便暴露出來了——那不是伊泰池,而是另一隻兀鷲。
白孔雀迅速後退,隱沒在人群中。他拿起通訊法器,對那頭道:“安傑隊長,這不是伊泰池,她被掉包了!”
在一個類似城隍廟的交通法器的內部,伊泰池舒舒服服地靠在了絲柔坐墊上:“不賴嘛,我感覺非常安全。”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隻皮膚與殼都蒼白得滲人的老烏龜,他的皮膚不僅褶皺,表面上更是凝結出如同鹽粒一般的顆粒,而雙手卻是漆黑發亮,看起來如陶瓷般光滑,卻如鋼鐵般堅硬。
白烏龜伸手和伊泰池握了握手,微笑道:“這才是剛開始,之後的三個月,您都不用費心躲避仇人了,相反,他們要對你避而遠之。對了,我是索特(salt),不過更多人喜歡叫我鹽長老,盡管他們不是全都在翡翠會工作,哈哈。”
此刻,在卡由城的翡翠會地下據點內,翡翠會的新人們正在銅長老的指導下繪製煉金陣圖。
聽著新人們繪圖時的沙沙響,銅長老不住地踱著步,顯得格外煩躁。他心想:“給我戴罪立功的機會,卻壓根不然我參與行動,反而讓我來指導這些新人......唉, 看來哲人王是打定主意要換掉我這個長老了。”
趴在地上的林雲忍來回翻著書,看了一眼書上的圖案,又看了看自己畫出來的,搖了搖頭,將原先畫好的陣圖擦去。
煉金和練氣是兩個幾乎截然不同的修煉形元方式,而林雲忍此前修的是練氣,在煉金這方面自然是一竅不通,甚至之前以練氣的形式運轉形元反過來會阻礙煉金術的發揮。加上他看不懂金沙文字,因此在修煉煉金術時格外吃力。
卡洛斯忍不住上前,握著他的手先畫了一個圖案,然後又小聲地告訴他什麽。身後的傑西卡看到這,臉上逐漸泛出酸意,妒恨之情油然而生——“他從來沒指導過我。”
“停!時間到!”
隨著銅長老的吆喝,新人們都停下了動作。
銅長老徑自走到林雲忍面前:“你怎麽回事?明明是中星位的水準,居然連煉金陣圖都不會畫?”
傑西卡趁機嘲諷道:“青水的娘炮只有這點能力,帶來翡翠會也是浪費錢。”
卡洛斯見銅長老授課前就顯得十分不悅,似乎是有事煩心,他擔心銅長老會拿林雲忍出氣,但又擔心自己也會被牽連——他深吸一口氣,還是為林雲忍開脫道:“先生,這是我的失誤,是我給林畫的圖案有誤。”
傑西卡憤憤道:“你就不該給他畫。”
“夠了!你們全都出去!”見林雲忍也站了起來,銅長老指著他道:“你留下,連煉金陣圖都不會畫的家夥可沒法留在翡翠會。半個小時後我會回來,到時候你最好給我畫出有效的煉金陣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