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港附近一間破舊的工廠附近,三三兩兩的混混拿著帶釘子的木板在周圍巡邏。
鹿曠、冰流、亞瑟三人藏在不遠處的灌木叢中,探頭往工廠觀望著。
亞瑟捏了捏鼻梁,“我們——兩個中天位,一個大天位,已經可以橫掃金沙大部分的幫派了,為什麽要在這裡猥瑣?”
鹿曠:“我不知道,我以為你喜歡這樣呢。”
冰流:“......我們,直接上吧?”
“上!”
“go、go、go!”
亞瑟和鹿曠迅速從藏身點朝工廠跑去,一拳一個乾趴了所有巡邏的混混,然後踢開了工廠的門走了進去。
冰流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也慢慢地走了過去。
門一打開便飄來一股臭雞蛋味。潮濕悶熱的工廠裡堆滿了布料,裡面絮塵飛揚,蒸汽如霧,擠滿了被迫在裡面乾活的人。他們衣衫襤褸,滿身油汙,每個人都因為的染料刺激而眼睛發紅流淚,手上腳上都能看到發黑發爛的膿瘡,時不時“空空”地咳嗽幾聲,引來監工的呵斥:“浪費錢的豬玀!”同時用力地將皮鞭抽在他們身上,“給我使勁乾!裝什麽裝,要錢的時候不是挺精神的嗎!”
地上到處都是發霉的糙米和湯汁,以及爬來爬去的蟑螂,就這樣和那些加工出的衣服隨意地混雜在一起。
見有人闖入,監工舉起皮鞭對著他們,呵斥道:“出去!”
鹿曠厭惡地將右手化為錘,“我應該早點來這裡的。”
“現在也不遲。”亞瑟雙手扭動,發出嘎達聲,大步流星地朝監工走去,輕松抓住監工甩來的皮鞭,用力一拉將監工拉到身邊,扣住他的頭砸在了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工廠裡的人們都害怕地停下來,鹿曠朝他們喊道:“出去!都出去!”
但是他們卻紋絲不動,反而害怕地往後退縮。鹿曠見狀,便掏出一大把錢朝工廠外撒去,同時喊道:“全部出去!誰不出去我打死誰!”
他們又看了看被亞瑟控制住的監工,像是明白了什麽,急忙扔下手裡的活計,爭先恐後地往外跑去。
監工被按在地上,但仍在大放厥詞:“你們這些(消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幫會不會放過你們的!”
鹿曠冷笑一聲,走到他身前,抓起他的頭髮直視著他道:“我(消音)太知道我在做什麽了,回去告訴你的老板,我馬上就會來找他!”
亞瑟見狀便松開了手,於是鹿曠將監工從地上拽起,用力地推在了地上,“等我把這裡燒掉之後!”
監工知道遇到的是兩個硬茬,方才也不過是聲厲內荏,這下得空便抱著頭跑了出去,與門邊的冰流擦肩而過。
鹿曠轉向冰流,攤手道:“瞧,黛西議員解決了一大批非法入境者的工作問題,她多有愛心啊。”
冰流微微張嘴,但什麽也沒說,只是環顧著這間肮髒的血汗工廠,對他來說,似乎是好不容易再建立起的認知又一次被打破了。
亞瑟道:“鹿,你在他身上放了定位器,所以才把他放跑了對吧?”
鹿曠:“當然,這叫欲擒故縱嘛。”他走向一個裝染料的桶,“喲,這種配方的染料應該早就被禁止生產了,有毒,刺激性大而且還易爆......”他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我都有點懷疑我身上的衣服是不是這麽來了,看來還是自己縫才放心。”
亞瑟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做了個簡易的口罩,
幫忙把木桶裡的染料潑在了工廠四處,“鹿,你不會想把這個幫會一鍋端了吧?” “當然。”
“那麽我們扳倒哲人王的任務呢?”
“這個嘛——”鹿曠指著冰流道:“具體事宜你和他商量吧,反正有錢的是他不是我。而且這件事我早就該做了——我是說,這和扳倒翡翠會不衝突,因為這間血汗工廠也是哲人王的收入來源之一。”
“哦?”亞瑟想了想道,“這說得通,畢竟黛西議員就是哲人王的人。”
“兩年前,議員傑克-劉發現了血汗工廠的存在,於是對金沙-青水的非法人口走私問題進行調查,因為這觸犯了小白的利益,所以他批準了‘沉默證人’行動,讓我暗殺了傑克-劉......雖然蘇珊不是好人,他的兒子也被劇院處決了,但我必須在今天做點什麽。我現在要一個人跟蹤過去,你有什麽事就和小兔子商量吧。”
鹿曠走到冰流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祝你好運。”說罷便匆匆地走了。
翡翠會地下據點,新人訓練室。
烏金命人搬來數架木籠,木籠裡都裝著一個小型的老鼠耳朵炸彈。他面向身前列成排的新人,道:“外出執行任務時,能依賴的只有自己。在緊急情況下完成高度複雜的任務,這是每一個會員都要具備的。這些天你們已經學會了製造和拆除簡易炸彈,但是你們能在危急關頭把它運用出來嗎?”
他指著木籠道:“裡面有一個如假包換的小型炸彈,啟動後40秒就會爆炸。你們必須在木籠被點燃的情況下將其拆除,誰想第一個試試?”
一片寂靜,沒人回答他。
在以前,每當遇到這種類似測試一樣的情況時,都是胖紅第一個跳出來參與,或者是卡洛斯為了照顧新人們的緊張情緒而主動請纓,但如今這兩個人都被翡翠會“處決”了,因此此刻新人們中便無人想做出頭鳥了。
烏金掃視了一遍新人們,最後目光落在了林雲忍身上——卡洛斯和胖紅不在了,現在新人中就數他各方面最優秀,林雲忍對上了烏金的目光,忙低下頭,心中默念:“別點我別點我......”
“林,過來。”
林雲忍隻得接過裝著拆彈工具的匣子走進木籠中,隨後烏金的助手將木籠關上,按下遙控器啟動了炸彈,並點燃了木籠。
林雲忍深吸一口氣,盡量不去注意木籠周圍的火焰,從匣子裡拿出螺絲刀開始拆解炸彈。隨著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他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
木籠外,烏金注意到了林雲忍的異常,心道:“不應該......15秒了,往常他可以更早就完成的,果然心理素質還是不行,這樣話接下來的心理測試依然很難通過......”
木籠內,林雲忍慢慢地跪了下來,但手上依然在進行著拆解的進程。此刻,在他眼前的不只是炸彈,而是在那艘本該回青水的渡船上——那時,周圍也是熊熊火光,父親不顧一切地衝來,將他抱在懷裡......在吸入過多的濃煙即將失去意識時,周圍變得越來越模糊,火光中他聽聽到父親的慘叫聲,隨後看到了一個身影——
“喝、喝、哈啊——”林雲忍氣喘得越來越急促,而木籠燃燒的煙霧和溫度也讓他更加慌張,他緊握著螺絲刀,大喊道:“幫、幫幫我!我動不了了!”
此刻,炸彈上的指針顯示還有10秒爆炸,而且周圍的火焰已經要燒到林雲忍了。他的聲音也帶著哭腔,“停、停下!幫幫我!”
“關掉炸彈!”烏金命令完後便扯開木籠——在形元的防護下,火焰無法傷到他,將林雲忍拉了出來。
或許是由於恐懼,或許是由於炎熱,林雲忍此刻滿頭大汗,直接坐在了地上,其他幾個新人紛紛上來關切地問發生了什麽,不遠處的傑西卡則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烏金走到林雲忍面前,嚴肅道:“這可不是一個好征兆。你不僅忘了怎麽拆解炸彈,連形元都忘了使用了。”
“對不起......”林雲忍顯得有些低落,他抬頭祈求般地看向烏金:“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能——”
沒等他說完,二樓走廊的一個人喊走了烏金,留下林雲忍和新人們留在原地自行訓練。
鹽長老辦公室內,索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對烏金道:“我們收到情報,有人偽裝成了路亞城的一名時裝采購員,切斷了黛西議員的胳膊和舌頭。”
“現在最高優先級的任務不是保護瑞安殿下嗎?在硫長老重傷,汞長老失蹤的當下,我們恐怕沒有人手去管這個黛西了。”
索特微笑道:“你先看看黛西議員的資料再說吧。你現在是銅長老,完全有權限知道這些信息——”
他取出一份檔案袋,道:“黛西議員是晨光讀書會的成員,翡翠會的合作夥伴。去年她被金沙海關盤問過關於雙龍幫會誘騙、走私勞動力的問題,由於所有人都拒絕錄口供,因此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
“所有,她是翡翠會財政收入的重要一環?”
兩年前,翡翠會新人訓練室內。
“啪!”鹿曠用力地一拳打在訓練人偶上,這時聽到身後有人喊道:“鹿曠,有時間嗎?”
鹿曠回頭看去,見是一隻金色的兔子。“我來這都一年了,除了時間什麽都沒有。”他朝對方冷笑了一下,然後便繼續對著人偶出拳:“傑夫,現在他們都叫你烏金?真難聽的代號。”
烏金被這麽挑釁了卻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保持和剛才一樣的神態,走到鹿曠對面,“看起來你現在很忙,那我還是之後再來找你吧。”
擱這人偶,鹿曠注意到烏金的左手背在身後,便停下來趴在人偶的肩上,“你背後是什麽?”
“沒什麽,你忙你的吧。”
鹿曠便朝他走來,“看來我需要打贏你才能看了,是吧?他們都叫你、‘單挑王’?我想知道你這個外號是不是浪得虛名。”
烏金坦然地朝他伸出右手,“我隻用一隻手好了。”
“自負的家夥......你死定了!”鹿曠猛地朝烏金踢來,卻反被烏金單手扣住腳踝,隨後順勢往前一推,整個人便仰面摔在了地上。
烏金蹲了下來,將背在身後的那隻手舉在鹿曠面前,“銅長老讓我來通知你,你被獲準去執行第一個任務了。這是你通往自由的鑰匙。”
他手上拿著的是一袋檔案。
鹿曠愣住了,“我可以離開了?”
“這是你的最終考核。在完成後你還得回來這裡,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去見汞長老。”
鹿曠一把抓過檔案袋,“就喜歡耍我......”他氣衝衝地朝門外走去,烏金卻在他身後喊道:“攻擊的時候不要太用力!”
鹿曠“切”了一聲,頭也不回道:“少在那裡裝前輩,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你是青水人吧?青水的武道強調的就是防禦。如果你一味進攻,就很容易被找到弱點而擊敗。”
他話剛說完,鹿曠便已經離開了訓練室,徑自走向汞長老辦公室。
“關於‘準備’我一直都是怎麽說的?”海查靈坐在鹿曠對面,溫柔地問道。
鹿曠歎了口氣,顯得有些不耐煩,“是通往成功的鑰匙。”
海查靈道:“這可是你的第一次任務,是邁向成功的一大步。”
“拜托別告訴我‘恭喜你長大成人了’什麽的。”
“好吧,但在過去的一年裡,你的確成長了。對此我引以為傲。”海查靈十指交叉搭在桌上,托著下頜道:“所以,你已經贏得了我們的信任。”
“所以我的任務到底是什麽?”
海查靈輕輕搖頭,“只需要記住,信任不是一下子就建立的。你的任務,就是建立目標對你足夠的信任,最終,要讓他們像對待家人一樣對待你。”
“家......人?”鹿曠怔怔道,他想起了牧雲村的鹿娘和小野。
在翡翠會的安排下,鹿曠得到了全職管家的假身份,並被推薦到了傑克-劉的面前。
傑克-劉似乎對眼前這個帥氣的鹿族小夥非常滿意,“恭喜你,漢斯。推薦信上說你情況極好,果然如此,我想我明白我的妻子為什麽這麽想雇傭你了。”
他的妻子——蘇珊抱著他們的孩子,笑吟吟道:“不僅如此,琳達非常喜歡漢斯,瞧。”她將琳達交給了鹿曠。
看著鹿曠哄著這名嬰兒咯咯笑著,傑克-劉似乎更高興了,“我看出來了,親愛的。噢,抱歉——”
他的秘書走來,和他耳語了什麽,隨後幾名保鏢走進了他的住宅。
傑克-劉故作無奈地攤手道:“瞧啊,沒人說這東西會佔據我太多的時間。”
那幾名保鏢聚在一起,匯報道:“前院安全!”“哨崗安全!”“後院安全!”
鹿曠低頭哄著琳達,裝作無心地問道:“劉先生,您是做什麽的?”
“我在新成立的安保部工作,金沙王甚至專門為此在議會新增了一個職位。”
“所以,您是在為金沙王朝工作?”
“是啊,而且我已經樹敵了。看這些家夥就知道了。”傑克-劉對著那些保鏢微笑著。
鹿曠耳朵裡的通訊器突然傳來烏金的聲音,“別問他問題了,這樣會破壞他的信任。”
察覺到了鹿曠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傑克-劉道:“漢斯,如果你有所顧慮——”
“不、沒關系,我只是沒想到會為您這樣的人工作......”鹿曠忙道:“我曾經為臨街的城隍工作過,他們那裡有許多全副武裝的鬼差......”
“那就沒問題了,你和我的小寶貝都會很安全,只要別讓她吃堅果之類的——”傑克-劉伸手逗了逗鹿曠懷中的琳達。
蘇珊也笑了,“那只是你的問題,還不知道琳達會不會和她的父親一樣對堅果過敏。”
那麽秘書又對傑克-劉耳語了什麽,傑克-劉便伸出手和鹿曠握了握,道:“歡迎來到這個家,漢斯。我現在得走了,去保家衛國什麽的。”
蘇珊將挎包背上,對鹿曠笑道:“漢斯,我要去農貿市場買點新鮮的食材,你們還好吧?”
“嗯,我們很好。”鹿曠扶著琳達站在嬰兒的搖籃床上,舉起琳達的小手道:“是的,媽媽,我們好得很。”
“我去去就回。”在轉過身背對鹿曠的一瞬間,蘇珊臉上幸福的笑容瞬間消失了,變得無比冰冷。她打開門,令她意外的是,傑克-劉剛好在兩名保鏢的跟隨下朝她走來,她便迅速換上了溫柔的表情,關切道:“親愛的,今天也辛苦了。”
“唉,過節也得工作,保家衛國,責無旁貸嘛。”
傑克-劉走進自己的住宅,將外套脫下放在門邊的帽架上,朝鹿曠招呼道:“漢斯!”
“劉先生!”鹿曠抱起琳達,道:“今天天氣不錯,我可以帶琳達出去散散步嗎?”
傑克-劉點頭道:“好主意,帶上一個保鏢吧。”
“很好,把嬰兒帶出來。”烏金的聲音在鹿曠耳邊響起。
沿著屋外的路一直走,便看到有一倆車停在路邊,鹿曠一眼便認出了這是翡翠會的車。他抱著琳達的胳膊不知不覺開始發抖,同時緊張地注意著跟在他身後十幾步遠的保鏢——
那保鏢一瞬間便消失了,被牛鯊以“看不見的逃犯”拖入地下。
走到車附近,鹿曠便停了下來。車門被打開,烏金和惡病走了下來。
“把孩子給我。”兩人走到鹿曠身前,烏金朝鹿曠伸手道。
鹿曠隱約猜到了琳達的下場,緊張地後退了一步,“你要孩子幹嘛?”
烏金也有些急了,“趕快給我!”惡病也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來。
此刻,抱著琳達的鹿曠想起了十幾年前,鹿爹是怎樣從黑狼的手中保護自己和小野的,加上這麽多天和傑克-劉一家的真心相處,已經無法讓他對此坐視不管了。那一瞬間,他突然產生了這樣的念頭: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這個嬰兒!
“我不會把孩子給你!”他又看了看惡病,“也不會給他!”
惡病便拿起通訊器道:“我是惡病,準備‘全面清理’。”
烏金一把搶過他手上的通訊器,急道:“你別貿然行動!”
“管好你的人,否則我就會這樣。”
烏金便上前對鹿曠道:“我們會把孩子還給她的媽媽,我們接到命令不許傷害他們——”
“這麽說,劉先生才是目標!為什麽要殺他?”
“我們沒得選!如果你不乾,牛鯊帶隊的清除組就會來個全面清理,琳達,蘇珊,還有你都得死。到那個時候我就無能為力了,快點把孩子給我!”
鹿曠不忍地咬著牙,最終將琳達交到了烏金的懷中。
惡病將一個和琳達一模一樣的人偶遞給了鹿曠,“把這個放在嬰兒床裡,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鹿曠接過人偶,失魂落魄地走回了住宅——跟在他身後的是換上了保鏢服裝的惡病。
他走進前院,發覺住宅周圍的保鏢就在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全部變成了另一幅面孔——前院門這邊的應該是那個嗜殺的圓刀,門邊的那位應該是傘蜥......這些都是翡翠會的正式殺手。
看來烏金說的沒錯,他的確別無選擇。就算他不照做,不會形元的傑克-劉也不可能在這麽多高手的圍攻下脫身的。
他將人偶放進嬰兒床,按下按鈕後便蓋上了被子。他一轉身,發覺傑克-劉正站在身後,心跳頓時漏了一拍,但馬上反應過來,“劉先生!琳達睡著了......”
“她睡著了?”
“睡得很香......”鹿曠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內心的糾結和不安,“今天天氣不錯,我想出去享受一下這美好的天氣......”
“去吧,我要和女兒說聲日安。”
在鹿曠走出幾步後,傑克-劉又在背後叫住了他:“漢斯。”
鹿曠立馬停下來腳步,慢慢地轉了回去,但傑克-劉只是滿臉真誠地對他說道:“這段時間真的謝謝你,沒有你的話我真得不知道該怎麽辦。”
鹿曠點了點頭,便如行屍走肉般地走出了院門,那些殺手們見鹿曠出來了,便都紛紛撤走了。
隨著一聲巨響,那間住宅在火光中化為飛灰——
烏金快步走過新人訓練室,林雲忍見狀,立馬跑到他身前,“銅長老——我、那個,今天早上多謝您了......您又救了我一次。”
“正如我所說的,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就你這樣的情況想通過心理測評根本不可能,好好和羅斯博士聊聊吧。”
烏金繞開了他匆匆走了。
林雲忍回頭看著烏金,心道:“羅斯博士?看來汞長老還沒有被找到,而且烏金這麽急著是要去哪?得把這件事告訴鹿曠——”
他左右張望著,剛想找個合適發送訊息的地方,羅蘭便走到他的身後,道:“羅斯博士讓你去找他,他現在在汞長老辦公室。”
“我知道,等一下就——”
羅蘭推了他一把,“現在就去!”
汞長老辦公室內,裡面的那副巨大落地鏡已經被撤走,擺上了一幅畫著山水水墨畫的屏風。桌上的化妝品也被收走,換上了一套茶具。
坐在海查靈位置上的便是她的徒弟,羅斯博士,一隻長著彎曲犄角的白綿羊,身上穿著外科手術的白大褂,顯得精練乾脆。
“所以,你就是林雲忍?”他說得是青水話。
林雲忍走進辦公室,一邊慢慢走向羅斯博士對面的位置,一邊道:“沒必要這樣......我只是一時失控了,那又怎樣呢?”
“在胖紅和卡洛斯離開後,你就是這一期新人的領頭人了,因此我們都會更加關注你的狀態。 ”羅斯如手術刀般單刀直入:“林雲忍,你有突發性恐懼症,但是原因我也不能確定。我們來談談這個吧。”
“我很好!”
“在之前海查靈老師教導我的時候,這種症狀我就在新人中見過無數次了。這在新人中很常見。”
羅斯倒了杯茶,“翡翠會領你進門,讓你重獲新生,遠勝從前。但有些事會令你念念不忘,是什麽觸發了你的恐懼?當時你的腦海中閃過了什麽場景?”
“你真的想知道嗎?那我就直說了,就是這裡,這裡太壓抑了,和我之前生活的地方沒什麽兩樣,甚至更糟!”
“你是說在你家族的壓迫下的生活嗎?”
“沒錯,哥哥姐姐妹妹們,照顧他們的老媽子,不順心的時候就來欺負我,拽著我的手放進開水裡,把我推進後院的枯井——至少在那個時候,還有媽媽會關心我。我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嗎?”
“看起來,你有很嚴重的PTSD。”
“那是什麽?太複雜的詞我聽不懂。”
“這是一種很嚴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顯然你一直深受其苦。”他對著林雲忍舉起茶杯,“先喝白茶緩解一下情緒吧。”
林雲忍拿過茶杯一飲而盡,隻想趕快結束這個談話然後把信息傳遞給鹿曠,道:“喝完了,你滿意了?我感覺好多了。”
他放下茶杯,轉身沒走幾步,便搖搖晃晃地跌倒在地上。
只見羅斯站了起來,朝他走來:“看來,海查靈老師沒有好好教導你禮數,那就隻好由學生我來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