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想看看了,冰塊臉穿西裝的樣子......”小野動作不很利索地給冰流系著領帶,在成結後用力地往上一推——
“唔。”冰流似乎是被勒疼了,拿開他的手道:“都說了,我自己能行......”
小野松開手,看著冰流將黑領帶解開然後重新系上,笑道:“冰塊臉,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很擅長這些交際的玩意。不過你本來就黑,現在完全就是一個煤炭了,哈哈哈!”
“這些是和金沙語一起學習的......父王說,我只需要讓形元更強大就夠了,但母后堅持要讓我知道這些。”冰流又補充道:“文德王后。”
小野道:“我有點好奇,你和瑞安是朋友,和雙毛也能交心,那金沙黑峰的其他王子公主你也認識嗎?”
“差不多吧......除了已經滅國的白辰,基本都能叫出名字。青水和金沙會定期舉辦宴會,邀請其他國的貴族前來參與,傲雪就是在那樣的宴會上被狼王拐走的......後來我去了將神門,就沒再參加這些活動了。”
“對啊,望月和小白都熟悉到能私下談話了,就是說你們這些王族二代其實都是一個圈裡相互認識的朋友?那你們為什麽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非要讓戰爭給我們這些普通的百姓帶來那麽大的災難呢?”
“你應該看出來了,他們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死活......他們最在乎的,始終只是自己。”
小野疑惑道:“他們?”
“父王......我想起來了。”冰流手無自覺地撫著領帶,同時陷入了兒時遙遠的記憶:“父王曾經和我提過哲人王和野犬女王......他說小白因為出身總是很自卑,紫嵐也一直因為王兄的優秀而不被重視......父王對他們說,總有一天,他會讓全世界對他們三個刮目相看......也許是為了權力,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己,但他們不在乎這些會給多少人帶來災難,要付出多麽大的代價......”
更衣室外響起一陣長琴豎笛演奏的音樂,小野忙把冰流推出更衣室,道:“要開始了!冰塊臉你去找黛西議員,我來留意沉睡者。”
更衣室外站著兩名侍從,在他們的引領下兩人快步來到了宴會大廳。
大廳的高台上,黛西議員在掌聲中走上了高台——這是一隻膀大腰圓的紅毛大猩猩,臉像大餅一樣扁而圓,項上戴著珠光璀璨的項鏈,手指上也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戒指。
她的肩上站著一隻綠羽紅腮的鸚鵡。
黛西議員和鸚鵡先是對著台下的眾人鞠躬,隨後黛西議員伸出手對著眾人打起了手語,手指上的寶石戒指在燈光的照耀下不時閃爍著亮點,鸚鵡便張開她的圓喙說道:“很榮幸能來到這裡與大家見面,我們都知道文化對於一個國家來說......”
小野見狀,感到有些奇怪:“黛西議員不會說話嗎?那隻鸚鵡是在傳遞她的話吧?”他又伸手擋在眼前,“哎喲,那家夥身上的寶石晃得我眼疼。”
“也許吧。”冰流搖了搖頭,“看起來很有錢......我大概知道哲人王為什麽要殺她了。”
一隻身體如流線形般優美的雌丹頂鶴朝他們走來,微微屈著身子,柔聲對兩人道:“兩位小朋友,請不要亂跑哦,你們的名牌在哪?我帶你們去就坐吧。”
小野見她身前的製服上別著一張名牌,上面寫著“Waitress Qian·bao(招待員鮑茜)”,
連忙道:“不用啦,我們能找到位置。” 黛西肩上的鸚鵡依舊做著慷慨激昂的演講:“......培養煉金人才是金沙上下的共識,這正是晨光讀書會成立的目的。黛西議員說她會率先向讀書會捐贈60萬,這筆錢會被用來資助金沙各界的煉金術士,而我也會捐贈10萬略盡綿薄之力。我們誠摯地邀請各位參與......”
此刻,小野和冰流已經開始各自行動起來。冰流越過觥籌交錯的人群來到了高台下方——其中有不少人認出了冰流,友好地朝他點頭招呼,甚至有幾位想前來和他搭話。而小野則在人群中四處穿梭,留意那些神情突然變化的人。
有一頭戴著金絲邊眼睛的豬拿起什麽東西放在耳邊,開始嘟囔起來。小野便走上前,扯著他的衣服——那隻豬在用通訊法器說著什麽:“不用擔心,軟尾避役不會咬人的,你就正常給他換水喂食、稍等,”他轉過來有些不悅地對小野道:“什麽事?”
小野意識到自己找錯了人,松手道:“抱歉......”
那頭豬便轉身繼續對著通訊器的另一頭交代起他自己的事來。
小野仍舊四處張望著,心想:“冰塊臉說約克當時突然發生變化是因為聽到了蜂鳴器的聲音,那應該就是激活沉睡者的條件......如果翡翠會想在這裡激活沉睡者的話,要麽是在這些貴族的私人通訊器裡播放,要麽......”
他的目光看向大廳一側演奏的樂隊團,在那裡,一道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翡翠會的羅蘭此刻正在那演奏大提琴!
羅蘭抬頭,正與小野對上了視線。她笑了笑,從裙子裡掏出一個蜂鳴器,放在身前的喇叭口上。刺耳的蜂鳴音頓時蓋過了所有的演奏音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捂住了耳朵。
小野迅速擠開周圍的人群,想朝羅蘭跑去,但羅蘭張開手心,一團紫霧便從中放出,頃刻間便彌漫到了大廳的一半。
眼見沒法阻止羅蘭,小野連忙開始注意慌亂的人群來——但此刻那刺耳的蜂鳴引起了不小的騷亂,加上站著聊天的人又多,到處都是亂哄哄的。正在這關頭,小野猛然望見方才和他們答話的招待員,丹頂鶴鮑茜,正神情木然地抄起桌上的餐刀,徑自擠過擁擠的人群朝黛西議員走去。
小野立刻喊道:“議員小心!”隨後迅速跳上最近的餐桌,再猛地從背後往鮑茜跳去。鮑茜同時抄起刀朝黛西議員扔去,被冰流甩出一塊冰刀給打掉了。
黛西議員顯得有些訝異,她肩上的鸚鵡大喊道:“有刺客!抓刺客!有刺客!抓刺客!”
她兩邊的保鏢迅速對著鮑茜掏出火銃,但方才的發生的事讓本就不安的人群們變得更慌亂起來,此刻大廳亂成一團,保鏢們舉著火銃對著亂哄哄的人群,一時之間也不敢開槍。小野趁勢掩住口鼻,背起鮑茜衝進了羅蘭放出的煙霧中。
黛西議員手腳麻利地翻下高台,她肩上的鸚鵡也隨之起飛。在黛西議員來到冰流面前時,那隻鸚鵡也隨即落在了她的肩上,對冰流道:“紳士,感謝您的相助,為了保證您接下來的安全,請和我們一起撤退。”
黛西議員熱切地朝冰流伸出手,同時不斷用手指著自己。冰流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保鏢們便護送著他們一同離開了大廳。
“......”
周圍逐漸變得吵鬧起來。
“真的能找到除咒術師嗎,冰塊臉有救了,太好了!”
“真沒想到,你們居然願意為金沙做到這個程度。”
鮑茜慢慢地睜開眼睛,見自己正躺在一張放在地上的床墊上,一隻浣熊正盤腿坐在她身前。她試探地招呼道:“hello?”
“醒了。”大殼站了起來,“羅蘭的迷香造成的效果被祓除了,我想你們直接和她說會比較好。”
鮑茜也站了起來,見不遠處的沙發旁站著一堆人,便朝他們走去:“請問這裡是哪,我是怎麽——哦天哪,您是‘英雄’亞瑟嗎,我竟然見到真人了!”
亞瑟便上前,朝她伸出手,對方便很激動地伸出雙手握了握。
鹿曠笑著用手肘碰了碰小野,“羨慕嗎?有一天你也會這樣的。”他又對平三笑道:“你就不用了,你現在就是這樣了。”
鮑茜又轉向眾人,困惑道:“你們——我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鹿曠道:“我來解釋吧,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小野道:“有人對你進行了洗腦,讓你在無自覺的情況下成為他們的殺手,你當時差點要殺了黛西議員,看——”他拿出了當時留影器記錄下的影響。
鹿曠:“好像也不是很長。”
鮑茜不可思議地捂住了嘴巴:“天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會——”
小野道:“姑娘,請冷靜,我們知道你是清白的,你當時不受自己的控制,但因為沒有確切的證據,你現在被鐵甲軍通緝了。我們需要你幫忙回想你身上發生過的事,然後我們才能找到罪魁禍首。”
鹿曠道:“海查靈施展這種程度的針術需要大概20分鍾的時間,這段時間她需要對方失去意識,而且對方通常什麽都不會記得。你好好想想,你有經歷過一段記憶丟失什麽的嗎?”
大殼道:“五步先生說,和患者溝通不要用術語......鮑姑娘,你有沒有突然暈倒一段時間然後再次醒來?你的親戚朋友有沒有和你說過你曾經突然消失不見之類的?”
鮑茜右手摸著頭,努力地回想著,“我一直都是一個人住......”
鹿曠有些失望地仰頭道:“難辦,如果他們趁你睡著對你洗腦的話那就真的無跡可尋了。”
“隨即挑選受害者嗎,這倒符合落塵行動的目的,畢竟本身就是要把襲擊偽造成意外。”亞瑟仍不可放棄,“女士,好好想想,那些你經常出沒的地方——工作單間,理療所,醫院,書店,等等。”
“我想起來了。”鮑茜的話讓眾人看到希望,“我沒必要瞞著你們......因為一個人生活壓力太大,所以我在一次骨折後對止痛藥上癮了......為了戒除對止痛藥的依賴,我在一個朋友的推薦下去了翡翠學院的心理誘導部。他們說那裡的海查靈教授研究出了快速而廉價的戒除方式,所以我去了......不過那裡的海查靈教授推薦我去一家位於卡由城的精神診療所,我之後就在那裡接受治療了。”
“明白了,卡由城可是翡翠會的總部所在。我記得那裡的精神診療所好像是海查靈的學生——羅斯博士負責的,那就說得通了。”鹿曠轉向小野道,“我們得去卡由城,找到羅斯博士對他的患者洗腦的證據,終結翡翠會接二連三的襲擊。”
亞瑟道:“等等,那落暑錢莊呢?這才是重點吧,翡翠會失去資金後落塵行動就無法進行下去,危機自然就解決了。”
鹿曠道:“你錯了,我的‘英雄’,你對翡翠會的了解不如我來得多——”
亞瑟笑了笑,“說來聽聽?”
“翡翠會的首領——哲人王,小白通過在手下身體裡植入奪命翡翠的方式來強迫他們服從將令,再加上海查靈的洗腦蠱惑,即便沒有資金支持,那些外派殺手也會不惜代價完成任務。就翡翠會的結構來說,就算所有的財產在一夜之間消失也依舊能維持相當長的時間——但是如果金銀幫沒錢了就會原地解散,對吧?”
亞瑟道:“是嗎,你們不想救你們的兔子朋友了嗎?我還以為我們達成共識了。”
小野道:“既然這樣,我們分成兩隊行動好了。大殼,就麻煩你留下來照顧鮑姑娘了。”
“沒問題。”
鹿曠道:“行吧,我和這位‘英雄’去黛西議員那找到小兔子,然後用他從被凍結的帳戶裡取出的‘提不出錢的不記名債券’混進落暑錢莊,小野你和平三去卡由城......”他將手指插進自己的太陽穴,這動作令小野一陣揪心,取出一顆米粒大小的結晶在指尖上,伸向平三道:“這是和告密者聯絡的法器,那裡離告密者很近了,如果有什麽萬一——你懂我意思吧?”
平三點點頭,小心地將那微型通訊器拿了過來。
“好,大夥們,行動吧!”小野舉起斷刀喊道。
郊外,雲輪對白眉兒說教道:“接下來,我要教你關於‘隱’的修煉了。你知道什麽是‘隱’吧?”
白眉兒道:“當然,將形元完全收縮進體內來療傷或者抹去存在感,也可以用來處理形元的產物來躲過形元者的偵查。不過——”他看了看自己是雙拳,“為什麽一直都在教這些基本的東西啊?我早就掌握形元了。”
他剛說完,那頭紅狼便出現在他身後,警告般地看著雲輪。
雲輪道:“的確如此,但是你的形元既非天生頓悟,亦非強製覺醒,而是通過神之血試劑仿造物獲得的,盡管有小天位級別的形元,但是發揮非常不穩定——相信你在實戰中已經體驗到了吧?這些年,你所接受的也不是一個形元者的訓練,而是殺手的訓練。作為一個殺手,你已臻完美,但作為形元者,你還完全不夠格。”
白眉兒點點頭,“的確如此。”
雲輪看向那頭紅狼,心道:“我說的可是實話哦?我現在可是無比希望這家夥能進步神速啊——”
雲輪接著說道:“就我看來,當你完全掌握‘隱’時,你就是一個能熟練運用形元的能手了。”
那頭紅狼又一次把頭伸在他面前,張開血盆大口說道:“這些——真的是修煉形元所必要的嗎?”
“沒錯,我說的全是實話,請讓開。”雲輪毫不畏懼地直視著紅狼,最終紅狼退到了一邊。“請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在保持聽覺敏銳的情況下進行‘隱’的練習具有相當大的難度——照我說的做同時回答我所提出的問題。”
“我明白了,我要開始進入‘隱’了。”白眉兒閉上眼睛,雙手也自然地垂放下來。
“無論聽到什麽聲響或者在意的事,都不能動搖‘隱’的狀態,在這種狀況下哪怕是一秒鍾都會讓你覺得無比漫長。”
“......”白眉兒依舊閉著眼,就好像站著睡著了一般。
“你肩膀上有東西。”
白眉兒下意識地睜眼看向自己的肩膀,肩上隨之往外冒出一股形元——那部分無法維持‘隱’的狀態,形元便自然的溢出了。
雲輪閉上眼拍了拍手,“好了,從頭來過吧。”
白眉兒爭辯道,“喂,雲先生,這樣犯規了吧。”
“敵人的進攻可比這要陰險多了,作為一個殺手,你應該明白的。有疑問嗎?”
“沒有,繼續吧。”白眉兒閉上眼,嘴裡喃喃道:“集中精神......集中......”在他收斂起全部的形元後,那兩隻形元獸都因為沒有足夠的形元供給,外形逐漸模糊,最終消失了。
“嘴上越是說要集中注意力,反倒會給自己造成不好的心理暗示,最終更難集中精神......這叫白熊效應來著。”雲輪開始絮絮叨叨著,一邊留意著那兩隻形元獸,心道:“‘隱’一解除,靈獸和形元獸就立刻現身了,這是因為白眉兒體內有著充沛的形元......”
想到這,之前那隻靈獸在臉上留下的傷口又抽痛起來。雲輪慢慢地彎下腰,撿起一根樹枝,心想著:“要下殺手就必須迅速同時萬無一失......只要白眉兒的‘隱’會因為些許聲響和氣息的改變而解除,我就不能下手!”
“讓白眉兒保持‘隱’來切斷靈獸的形元來源,但這還不夠。靈獸雖然消失了,但很可能還有殘存的形元,要想避免靈獸妨礙,就必須讓白眉兒維持半小時以上的‘隱’。”
雲輪用力地將樹枝一折,“哢嚓”聲在靜謐的樹林裡顯得格外刺耳。
白眉兒猛然睜眼,“喂,雲先生,怎麽說這也太過分了吧?”
雲輪攤手笑道:“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天才式教學嘛?如果你覺得沒法適應的話,那還是按照一般的訓練進度——”
“不,我要認真了。”白眉兒的神色逐漸沉了下來,“現在開始,隨便你怎麽做都可以,就算你在我面前口吐白沫滿地打滾,我也不會放出半點形元!”
“好的。”雲輪心道:“他開始動真格了!”
白眉兒深吸一口氣,微微挺起胸膛,他身後的兩隻形元獸輪廓再次模糊起來,直到完全消失。
雲輪在指尖凝出一小團形元,朝白眉兒額頭彈去——那一小團形元撞在白眉兒的額頭上,輕輕爆開,吹起了他的頭髮,但白眉兒此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他的存在感也無限接近於零,就好像此刻只有他的身影還留在世間一樣,除此之外再也沒辦法感知到白眉兒了。
“何等驚人的自製力......他現在已經將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注意力徹底切斷了......恐怕大天位也無法用‘觀’來感知到他。非常出色,白眉兒,這是無懈可擊的‘隱’啊,即便是影將神黑魘大人也做不到這個程度......”
在等待了大約一個小時後,見白眉兒完全沒有解除“隱”的預兆,而且狀態似乎越來越好——那兩隻形元獸也沒有要出現的意思,雲輪的眼中掠過一絲悲愴和惋惜。他慢慢地取出了衣袖中的手槍,“白眉兒,如果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就像小野那樣——會把這份才能用來幫助他人的話,那該有多好啊......”
手槍慢慢對準了白眉兒,“第一發,我會讓你解脫。第二發,是我給你的交代,我會在黃泉路上向你賠禮道歉的!”
“呯!”震耳欲聾的槍響後,一陣濃煙升起。影將神門打造的微型火銃足以在50米內擊穿1厘米厚的鋼板,更何況在“隱”的狀態下強度下降到最低的血肉之軀。
白眉兒倒在了地上——他的頭已經變成了馬賽克。雲輪將槍管往後拉動,彈出了一顆彈殼,隨後張開嘴,慢慢將槍伸進了自己的嘴裡——
“雲先生!”
手裡的槍猛地被往下拉,上了膛的手槍對著天空噴出了火花。
這聲音......很耳熟啊。雲輪睜眼,見白眉兒正抓著他持槍的手——沒有看錯,他的眉毛是白的,所以不是小野!
雲輪看著白眉兒,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然後又往之前白眉兒倒地的方向看去——“怎麽......怎麽可能!他就倒在那裡!血,還有腦漿飛了一地!我確實殺死他了,怎麽會——”
白眉兒手上的力度很大,緊緊捏著雲輪的手。他看起來有些得意,“雲先生,怎麽樣啊?即使是槍響我也不為所動哦,我的‘隱’已經練到家了吧?這是最後一項基礎練習了,之後你就要教我怎麽開發更強大的能力了。”
雲輪看看白眉兒,又看看地面,冷汗大顆大顆地從他的額頭上冒出。他感到一陣暈眩,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在他面前,那隻紅狼再次現身,用滲人的語調對他說道:“當你再次、對白眉兒說謊,你就會、變成令人作嘔的怪物!”
雲輪的眼睛慢慢往上翻,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
......
“雲先生,雲先生啊!”雲輪眼見只剩下一半腦袋的白眉兒朝他走來,“雲先生,你沒有對我撒謊,對吧?我最討厭別人對我撒謊了,最討厭了——”
“喝啊!”他猛然驚醒,發覺自己躺在一堆新鮮的草葉上,此刻正處於一個潮濕的山洞中。不遠處,白眉兒背對著他架起了一個小火堆。
“白眉兒,你是怎麽......你為什麽要把我帶到這裡來?”也許是因為臉著地的原因,雲輪感覺半邊臉都失去知覺了。
白眉兒沒有回頭,似乎在火上烤著什麽,“雲先生,你教我精進了形元,我怎麽可能把你一個人留在樹林裡啊。你是累壞了嗎?”
“不知道。”
白眉兒轉了過來,手上拿著兩串烤魚,“雲先生,吃點東西吧。不過在此之前,你應該看看這個——”
他指了指山洞中的一處水坑。
雲輪走過去,接著火光,看清了自己的倒影——之前臉上被紅狼劃傷的地方,傷口擴大了——不僅是擴大,半張臉已經潰爛,顯得極為恐怖。
“難怪沒有知覺了......”雲輪自言自語道,“我現在明白了......這就是你的靈獸的能力啊。”
“雲先生,你在說什麽?”
雲輪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他心想:“白眉兒的靈獸一開始就知道我有殺死白眉兒的意圖,但是它卻一再縱容我對白眉兒撒謊......第一次撒謊時造成傷口作為標記,第二次撒謊時,用語言進行警告......如果無視靈獸的警告繼續下去,恐怕會有比死亡更恐怖的結局在等著我......但是如果放任他下去——”
他輕輕用手碰向那觸目驚心的半張臉,“不,我必須冷靜下來。白眉兒的靈獸之所以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來警告或者說是縱容我,只有一個理由......這麽做對白眉兒有利!一方面,白眉兒的形元變得更強了,另一方面,恐怕就是把我變成‘令人作嘔的怪物’!這就是白眉兒靈獸的能力,對他撒謊三次的人,會變成被靈獸或者白眉兒支配的怪物!”
“強攻嗎?”雲輪看向白眉兒,又搖了搖頭,“不,我現在已經不是白眉兒的對手了,他的形元......已經達到了中天位!可是......我明明殺了他的,他到底是怎麽活過來的?”
白眉兒見雲輪沒有搭理他,噗嗤一聲笑了,“雲先生,到底怎麽了?你的表情好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