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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俠侶傳》第69章 狹路相逢
  話說那日蕭天在柳家鎮將單芳、楊神醫以及韋兒和狗蛋從火海中救出後,一行人就馬不停蹄地向著漢水之濱進發,並沿途散發英雄帖,召集天下英雄豪傑於八月十五在漢水之濱舉行毀丹大會。

  眼看著毀丹大會的日子越來越近,賈國舅心急如焚,給其手下十路人馬下達死命令,一方面要抓緊搜尋神丹下落,一方面在江湖上製造白色恐怖,極力破壞毀丹大會。他們將被殘忍殺害的武林人士的頭顱高懸於各個道口,企圖用血腥手段嚇退前往參加毀丹大會的各路英雄。

  蕭天等人尚未到達漢水,賈國舅已經在漢水部下天羅地網,等待著蕭天自投羅網。荊門城外方圓百裡,也是殺機重重,各處山林古道或是必經路口,都埋伏了一等一的高手,專待參加毀丹大會的人士出現,然後逐一捕殺。

  卻說胡一刀領著神龍幫從夷陵城外向東而行,行了一夜,天方亮時,來到一處寺院前。這座寺院名曰“蘭若寺”。胡一刀攜秋紅、玉竹、月兒、青兒四人走進寺來。但見寺院清幽冷靜,院內打掃乾淨,物品擺放整齊,香火繚繞。胡一刀在前,領著眾人向著大雄寶殿走去。這是,大殿內傳出木魚聲、念經聲。他們拾級而上,果見大殿內有僧人正在打坐參禪。

  見有人來,一個僧人迎將出來,說道:“阿彌陀佛,施主駕臨蔽寺,老衲有失遠迎,望施主見諒。”

  胡一刀見這位僧人風度翩翩,不敢怠慢,連忙施禮道:“不敢不敢。我等連夜趕路,人困馬乏,想在貴寺稍作休息,用些齋飯,打擾貴寺清靜,還請大師多多擔待。”

  “哪裡哪裡?施主不必客氣。老衲這就去安排齋飯,各位就請在殿外歇息。”那僧人說完,轉身進了內殿。

  “多謝!”胡一刀道完謝,領著眾人在殿外兩旁台階上自行歇息。

  那僧人進到內殿,向坐在上首的一個黑面漢子稟報道:“五爺,外面來了一夥人,大約有三四十個,但只有一個男的,其余都是女的,說是要討口齋飯吃,我看這一幫人,定是去參加毀丹大會的。如今,他們人困馬乏,饑腸轆轆。我們何不在齋飯裡放些毒藥,將他們一網打盡,豈不便宜了事?”

  黑面漢子閉著雙目,也不看那稟報之人,拿起酒壺,喝了一口酒,說道:“如此甚好,你且去準備齋飯,其他人等聽我號令。”他說完,摸了摸胡須,又對一旁的人說道:“薛兒,去給我把封喉戟取來!”

  “是,五爺!”薛兒領命。原來,這個老五就是賈國舅手下的龍老五。

  這時,坐在下首的漢子發話道:“老五,你打算把這一幫人全部毒死?”

  “不毒死,難道還讓他們去參加毀丹大會?”龍老五問道。

  “非也,非也,你可以毒死那個男的,至於其他的美人兒,哈哈哈哈……就留給我,我保證將他們慢慢折磨而死。”說這話的就是好色如命的馬老七。

  “老七啊,你這個臭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色字頭上一把刀,小心你什麽時候死在這把刀上!”龍老五勸道。

  “這就不需要五爺操心啦,哈哈哈哈……”馬老七說完,提起他的霹靂劍,站起身,走了出去。

  看著馬老七的背影,龍老五搖搖頭,又喝了一口酒,歎道:“唉,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遲早死在色字上!”龍老五又對身邊的幾個乾將說道:“一會兒,聽我摔碗為號,且莫聽馬老七的,耽誤了大事,我等吃不來兜著走!”那幾個乾將領命而去。

  不多時,五六個僧人送上齋飯。胡一刀站起身,向送齋飯的僧人施禮道謝,卻隱隱感到有什麽地方不對。他再次向分發齋飯的僧人看去,發現這些人目光飄忽,甚是詭異。遂對送齋飯的僧人說道:“各位師傅,這麽多的齋飯,我們也吃不完,各位師傅要不一起用齋吧!”他說話時,上前拉了一位僧人的衣袖。這個僧人本來心中有鬼,見被拉扯,心中慌亂,手中的碗竟掉落地上,齋飯撒了一地。

  院內夾壁中埋藏的武士聽見碗掉到地上的聲音,以為是龍老五的摔碗信號,紛紛從夾壁中衝將出來,將神龍幫圍在該下,卻發現龍老五不在現場,一時不知所措。

  神龍幫眾人見這寺院突然冒出許多武士,各個凶神惡煞,一時有些慌亂。胡一刀已知他們進了虎穴,乃對眾人說道:“神龍幫的姐妹們,快擺古井陣法!”霎時間,秋紅的“神出鬼沒”金字陣、玉竹的“出神入化”木字陣、月兒的“心馳神往”水字陣以及青兒的“炯炯有神”火字陣都已就位,胡一刀居中指揮。一時間,四個陣法運轉起來,寺院內頓時飛沙走石,那些武士根本無法近身。

  突然聽見殿外喊殺聲大起,龍老五還不知是哪裡出了差錯,急忙提著他的封喉戟快步走入大殿,卻見外面已經戰作一團。他也不顧上多想,舉起封喉戟就向陣中殺來。可這陣型實在古怪,千變萬化,他不僅從未見過,而且聞所未聞,因而在陣中左衝右突,卻找不到一絲破綻,又難以脫身,心下不免焦急萬分,嘴中不住地罵馬老七此時死到哪裡去了,也不出來相助。

  “哈哈哈哈……我說五爺啊,我的話你不聽,這下可好啦,哈哈哈……”說話的正是馬老七。他提著霹靂劍站在大殿之前只顧觀看,卻不上前搭救。馬老七口頭上似乎是在賭氣,責怪龍老五壞了他的好事,內心裡卻有另一番打算。他們這一對人馬,都是由龍老五指揮,他馬老七雖然排行第七,但論武功也絕不在他龍老五之下,但自離開京城以來,龍老五處處壓著他,一口惡氣始終沒有機會出。如今見龍老五深陷陣中出不來,他心中得意,如果龍老五獲勝,他也不損失一根頭髮,如果龍老五失敗,就算他頂上去,也是必敗無疑,如果龍老五戰死,他就成了這一幫人馬的總指揮,從今以後,他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也沒人阻攔。這麽一想,他就更加鐵了心要坐山觀虎鬥。

  龍老五真是大意失荊州,如今陷在陣中出不來,已經累的口吐鮮血。他們手下許多武士早已倒在血泊之中。眼看著敗局將定,馬老七大喝一聲,“弟兄們,撤!”那些還未陷入陣中的武士聽見有人喊撤,仿佛是得了聖旨,一窩蜂地隨著馬老七從後院小路逃走。可憐這龍老五,在陣中苦苦支撐,卻終因寡不敵眾,戰至最後,已無招架之功,被青兒一劍封喉,倒在了血泊之中。其余武士也盡皆死於陣中。

  胡一刀一聲令下,陣法停止,清點人數,神龍幫竟毫發無損。再看蘭若寺,已是血流成河。他們踏著龍老五他們的屍身走出蘭若寺,只見不遠處塵土飛揚,卻不知是何方力量。考慮到距離毀丹大會的日子只剩下兩天,他們無暇再作糾纏,遂加快速度,向著荊門方向進發。

  胡一刀離去不久,那支隊伍也來到了蘭若寺,為首的卻是九妹。原來,那日九妹得知蕭天要在荊門舉行毀丹大會的消息後,就對莊內事務一一作了安排,隻留下老弱病殘照顧山莊,帶著其余人等火速開往荊門。九妹老遠就嗅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遂提醒全莊弟兄加強警戒。待來到蘭若寺前,只見到處一片雜亂。她提著寶劍,領著弟兄們走進山門,但見沿途躺著許多屍體,進入大殿前的院子,只見院子裡橫七豎八地躺著屍體,就連那台階上、窗戶上、橫梁上、屋簷上,都是屍體。而所有這些死者都清一色的黑衣打扮。九妹仔細察看,在大雄寶殿的前面台階上發現一把戟。她蹲下身仔細察看,發現這把戟的手柄上赫赫刻著三個字:封喉戟。她頓時心中一緊,這封喉戟不是龍老五的兵器嗎?他的兵器怎麽會在這裡?作為武人,兵器就是自己的命,如果不是人死了,兵器怎麽會被丟棄?看來,龍老五肯定凶多吉少。她又四處察看,希望證實自己的想法。但一些屍身血肉模糊,根本難以辨認,再說,她也沒見過龍老五,也不知龍老五長成什麽模樣。可以肯定的是,龍老五要麽已經死了,縱然不死,也距離死差不多了。

  弟兄們看到院內的景象,一個個也是面露懼色。

  “莊主,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快離開此地!”四莊主說道。

  “嗯,說的極是。”九妹把手一揮,眾人依次退出山門。

  “哈哈哈哈……美人兒,哪裡去,七爺在此候你多時了!”

  九妹回頭看時,只見這人手裡提著一把寶劍,身後站者數十名黑衣武士。

  “你是什麽人?膽敢對你姑奶奶不敬!”九妹說道。

  “我就是名震天下、威震武林、好色如命的馬老七,哈哈哈哈……”他說完,就放聲大笑起來。

  “原來你就是臭名昭著的馬老七,失敬失敬,可惜本姑奶奶今天沒空搭理你!”九妹心中想著毀丹大會的日程,擔心出了差錯,便不想與他糾纏。

  “你不搭理我,我可要搭理你!”馬老七縱身一躍,已到了九妹的面前。

  馬老七用手指指著九妹,對手下人說道:“弟兄們,這個娘們兒留給我,其他的就交給你們啦!”

  “莊主,讓我去會會這個老色鬼!”三莊主說著,也不等九妹答話,舉起寶劍就向馬老七刺去。他哪裡是馬老七的對手?他的劍尚未碰到馬老七,馬老七已經一劍刺中了他的心臟。

  看著三莊主轉眼間已經死在了馬老七的劍下,一些弟兄面面相覷,四莊主見三莊主死了,氣憤至極,舉起長槍就向馬老七刺去。九妹急忙伸手,將四莊主拉了回來。

  “大家不可魯莽行事!”九妹對弟兄們說道。她心想,看來今天想順利退出這山門已是萬萬不能了。狹路相逢勇者勝。為今之計,只能以攻為守方有一線生機。

  “各位山莊的弟兄們,你們對付那些毛賊,我來對付這個醜八怪!”九妹吩咐完畢,拔出月光寶劍,與馬老七戰在一處。四莊主及眾弟兄與馬老七的人馬戰在一處。轉眼間,院內又展開一場廝殺。刀槍棍棒碰撞之聲、廝殺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卻說胡一刀領導神龍幫向著荊門方向疾馳,心中總是浮起先前走出蘭若寺時看到的塵土飛揚的畫面。他心想,如果是賈國舅的人,此刻應該緊跟上來才對,為何一直不見追兵?如果不是賈國舅的人,那又會是何人?無論是誰,肯定是要去參加毀丹大會的。既然都是去參加毀丹大會的,那就是同路人。如果都是去參加毀丹大會的,為什麽也沒有跟上來呢?他心中湧起許多的疑問。遂將諸多疑問與秋紅等商議。月兒說:“既然幫主心中疑惑,我們何不回去看個究竟,如果是同道中人,我們也可解結伴而行,萬一他們遇到危險,我們也可上前搭救。就算是敵人,先前的龍老五都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又還怕誰?要是那馬老七回來了,正好將他殺了,也好為武林除害!”聽了月兒的話,眾姐妹都深以為然。胡一刀思考再三,決定返回蘭若寺看看。

  馬老七一邊和九妹打鬥,一邊用各種言語挑逗,惹得九妹怒火衝天。九妹使出百般武功,卻奈何不了馬老七。馬老七的劍法快如閃電,而且招招致命,但他卻有意不傷九妹,仿佛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另一邊,山莊弟兄與馬老七的人也打得不分上下。雙方陷入膠著狀態。

  就在這時,山門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九妹聽了,心中不禁有些慌亂。但橫豎都是一死,總要死得轟轟烈烈,於是奮力作戰。她和馬老六時而戰在大殿內,時而又戰到屋頂上,時而又戰在花壇中。馬老六雖也不知門外來者何人,但他心想,這肯定是援軍到了。因為距此不到十裡的雲來莊,是楊老八的人。想到這裡,馬老七對九妹說道:“傻丫頭,你聽,我的援兵到了,你乖乖從了我,我絕不會虧待你!你的人,我也可以不殺,放他們一馬!你看如何?”

  “此話當真?”九妹不想山莊弟兄與自己一起白白死掉。

  “當然當真!”馬老七甚是得意,心想這傻姑娘,真以為我會放了她的人。

  “九妹,萬萬不可!”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馬老七一聽,來者居然不是自己的幫手,而是自己的對手,心想:完了,到嘴的肥肉吃不了了。他使了個詐,飛身上了房頂,徑自逃走了。他這一跑,手下的人見沒了主心骨,戰力馬上瓦解,轉眼間,都已被山莊的弟兄們全部拿下。

  九妹向門口看去,卻是胡一刀。

  “九妹,我來遲了!”胡一刀說道。

  九妹卻不領情,好像沒看見胡一刀一般,大踏步走上前,也不看胡一刀一眼,對弟兄們說一聲,“弟兄們,我們走!”說著,領著山莊弟兄出了山門。

  胡一刀知道九妹對自己一直懷恨在心,如今他又和月兒成了婚,如何對得起九妹,但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失去九妹了。他跟在九妹的後面,出了山門。

  “幫主,馬老七已被擒獲,請發落!”青兒見幫主走出山門,急忙上前稟道。

  “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幫主跟我來。”

  青兒領著胡一刀走到蘭若寺旁的一塊空地,果見馬老七被嚴嚴實實地綁在一棵楊樹上。

  原來,在山門外,胡一刀已從山莊弟兄口中得知是馬老七在裡面興風作浪, 遂吩咐秋紅、玉竹、月兒和青兒帶著各自姐妹在寺外設下圈套,等著馬老七自投羅網,而他自己單槍匹馬闖進入寺內來救九妹。馬老七原本以為飛上屋脊就可以逃之夭夭,卻不想心中大意,剛一落地就掉進了青兒布置的機關中。

  胡一刀走上前,對著馬老七就是一口唾沫,說道:“你這個無恥之徒,我真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袖手旁觀,我真不知道我能否打敗龍老五。為了向你表示感謝,你自己說,想怎麽個死法,我成全你!”

  “大丈夫雖死猶生,如今落在裡面手裡,殺則殺也,隨你的便!”這個馬老七雖說奸狡巨滑,卻也不是男子漢的風度。

  “哈哈哈……就你這樣的,也配稱為大丈夫!”胡一刀說完,又對馬老七吐了一口唾沫,說道:“你禍國殃民,助紂為虐,罪該萬死!”

  九妹帶著山莊弟兄準備離去,忽見胡一刀帶著一群女子去了寺院旁邊,心生疑惑,遂也跟了過去。她從神龍幫眾姐妹中間擠到前面,見馬老七被捆在樹上,胡一刀正在大罵馬老七。想起剛才的屈辱,九妹拔出寶劍,就向馬老七胸前刺去。胡一刀正要去阻撓,卻終究慢了一步,九妹的劍已經刺進了馬老七的胸口。九妹又連刺了兩劍,方才收回寶劍。一股鮮血從馬老七的胸口噴湧而出,他腦袋一耷,就此死了。

  九妹也不看胡一刀,獨自走出,頭也不回地帶著山莊弟兄就往荊門方向而去。胡一刀見了,知道此時追上去解釋也是多余,遂帶著自己的人馬,遠遠地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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