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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俠侶傳》第63章 山雨欲來
  話說賈國舅命手下十大高手各帶一隊人馬,分赴各地尋找神丹下落,尋得神丹者,賞黃金千兩,賜良田萬畝,封上將軍,享萬世榮華;如若三個月內仍未找到神丹,則自造神丹,以假亂真,並以此興風作浪,意欲竊取風雨飄搖的大宋江山,好讓他賈國舅也做一回皇上。

  古語有雲: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賈國舅手下十路人馬一出臨安城,就變成十路凶神惡鬼,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們打著搜尋寶物的旗號,攪得本已千瘡百孔的大宋江山愈發不得安寧,多少無辜百姓和良家婦女的性命慘遭毒手。

  消息很快傳到了身在柳家鎮的蕭天等人的耳朵裡。在過去的一個多月裡,得益於楊神醫的精心治療和單芳的細心護理,蕭天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自打那日聽了從襄陽逃出的宋軍說大宋將亡之後,蕭天寢食難安,日夜思索著如何為國盡忠。算起來,他們離開靈泉寺來到柳家鎮已有數日。連日來,他們所住的客棧不時有人議論當前的時局,人們對國舅爺的所作所為恨之入骨,卻又無可奈何。

  蕭天聽了這些人的議論,對國舅爺的目的已經猜得十有八九。他日夜思索著該如何化解眼前這場危局。如果交出神丹,無異於為虎作倀,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如果悄無聲息地將神丹毀滅,倒是容易,只是這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沒有了真神丹,國舅爺完全可以造一顆假神丹,然後以假亂真,這豈不是更便宜了老賊。但如果一直這樣隱忍著,看著無辜百姓為此白白送命,他的心又有如刀絞。

  單芳和楊神醫見蕭天愁眉不展,因問他何故犯愁。蕭天道出原由,單芳和神醫聽了,一時也抓耳撓腮,想不出個好辦法,反倒一起跟著苦惱。大家在客棧日夜討論,茶飯不思,愁眉不展。

  如今,韋兒和狗蛋已開始練習袁家劍譜。袁雄老前輩不幸去世後,袁家劍譜一直由單芳保管著。她原本想著等韋兒再大一些了,就將劍譜還給韋兒。但一個偶然的機會,讓單芳決定提前將劍譜交於韋兒。

  那還是在靈泉寺為蕭天療傷的時候,單芳無事,從衣兜裡翻出了袁家劍譜。她也想看一看這是一部怎樣的劍譜,卻不想剛打開第一頁,就見上面寫著一行字:“欲練袁家劍,需童男童女合練,方可練成”。單芳感慨萬千,尋思道:難道這就是天意嗎?眼下,我們身邊就有一對童男童女。更為可貴的是,這個女童還是繼承袁家劍譜的不二人選。她將這個想法告訴了蕭天。蕭天聽後,極為讚同,並對單芳說道:“天意不可違,眼下天下紛亂,我等也不可能一直守護在孩子們的身邊,何不讓韋兒和狗蛋盡快一起練習,一則不辜負袁老前輩的遺願,二則也可以讓他們的武藝多些長進,豈不兩全其美?”單芳見蕭天的意見和自己不謀而合,深感欣慰,隨即召來韋兒和狗蛋,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對他們述說了一番。他二人聽了,歡呼雀躍,在寺內蹦著跳著,嘴裡喊著“可以練袁家劍咯,可以練袁家劍咯……”

  在和韋兒合練袁家劍之前,狗蛋已經拜蕭天為師,並跟著蕭天練習神鞭。狗蛋雖然年紀小,卻十分懂事,深得蕭天喜愛。他每日裡為蕭天端茶遞水,有時候和韋兒跑去山裡打了野雞回來給蕭天熬湯滋補身體,有時候還滾到蕭天的懷裡撒嬌。蕭天看著懷裡的狗蛋,心中升騰起無限父愛,這讓他心裡開始產生了娶妻生子的想法。

  蕭天看著眼前的師妹,不由地怦然心動。

如今,師妹正是芳華年齡,渾身散發著迷人的青春氣息,經歷了世事和歲月的歷練,師妹看起來越發光彩照人。即便是隔著十裡,他也能感受到師妹那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  他自幼和師妹一起長大,跟著巴野子師父學習武藝。在他的心中,早已把師妹當成了那個陪著自己一起變老的人,但他一直把這份感情藏在心裡。如今,他臥病在床,師妹不離左右,他感覺自己的心和師妹的心更近了。但真要他捅破師兄妹這一層窗戶紙,卻又是極難極難的事。

  狗蛋拜蕭天為師是在一個大清早。那天清晨,蕭天很早就起了床,來到靈泉寺的山門外耍起他的神鞭。當他練完一整套鞭法後,卻發現狗蛋靜靜地蹲在山門前全神貫注地看著自己。蕭天走上前,俯下身,問道:“狗蛋,想學嗎?”狗蛋聽了,兩隻明亮的眼睛盯著蕭天,過了良久,說道:“想學!”蕭天聽了,樂呵呵地說道:“那你還坐在地上幹什麽,還不快快拜師?”狗蛋一聽,高興地不知所措,連忙跪倒在地,說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他說完,接連磕了三個響頭。自此之後,蕭天每天早上習武,都讓狗蛋在一旁觀看。狗蛋的悟性極高,不過五天,他已將整套鞭法的路數悉數記下。只是他的內力修為不夠,還無法向蕭天那樣把神鞭耍的虎虎生風,只能是有形無實。

  如今,狗蛋又和韋兒一起練習袁家劍。說來也是神奇,他們二人自從練習袁家劍以來,內裡修為也居然跟著有了很大長進。韋兒本來已有相當的內力,如今練了袁家劍,內力直線上升,已經達到六七成的功力。狗蛋原來的內力幾乎可以忽略,如今也有了兩三成的內力。兩相結合,他再耍起神鞭,就多少有了一些氣勢。

  在過去的這段日子裡,蕭天和單芳說了許多話。單芳將他苦苦尋找蕭天的歷程一一道來。蕭天聽了,心中又升起萬千疼愛。

  “師兄,有一個事,在我心裡許久了,我不知當問不當問?”單芳說道。

  蕭天聽了,心下詫異,說道:“師妹有何疑問,盡管直說,你我兄妹二人,有什麽話不可以說呢?”

  “師兄,你可知我為何離開武陵山?”

  “你難道不是想出來看看這大千世界?”

  “不是。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師妹我愚鈍。我之所以出來,卻是因為聽聞你在如來鎮上搶了一個女子。”單芳說完,臉紅得就如天邊的晚霞,但她的眼裡,全是默默深情。

  蕭天聽師妹如是說,心中不由地一驚,心想師妹原來是擔心他喜歡上別的女子,繼而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起來,說道:“我的傻妹子,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酸酸的味道?”

  “哪有什麽酸酸的味道?”單芳還沉浸在剛才的羞怯之中,但她轉念一想,師兄這是在取笑她,“師兄,你欺負我,嗚嗚嗚……”她說著,簌簌地落下淚來。

  蕭天見單芳突然哭了起來,一時心裡亂了,連忙上前安慰單芳,說道:“師妹,都是為兄不好,你且聽為兄給你慢慢道來。”

  蕭天說道:那個女子名叫玉兒。她的親爹去世得早,她娘帶著她嫁給了如來鎮上開面館的王麻子。這個王麻子的眼裡,從來只有錢。玉兒的娘嫁給王麻子後不久,得了一場怪病也去世了。王麻子想著這個玉兒又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心中盤算著如何把玉兒賣個好價錢,不僅可以省一筆開支,而且還可以賺一筆銀子。他還沒找到買主,買主就主動找上了門,樂得王麻子嘴都笑歪了。

  這個買主就是鎮上有權有勢的高太爺。高太爺的五姨太在上一個冬天不知何故死了。為了填補空房,他決定再找一個五姨太。聽說鎮上開面館的王麻子家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高太爺按耐不住地激動,主動找上門,要將玉兒買去做他的五姨太。王麻子當然求之不得,但他假裝不樂意,為的是多要些高太爺的銀子。銀子,對高太爺而言,就是叫花子身上的虱子,多得是。高太爺爽快地答應了王麻子的要求,決定以五十兩銀子成交,並約定在擇個日子叫人抬著花轎把玉兒娶回去。

  玉兒得知這個消息後,整日以淚洗面。她年紀輕輕,怎麽願意給一個老頭子做五姨太?一個偶然的機會,玉兒認識了蕭天。說來,蕭天和玉兒的相識,也是一段佳話。

  那還是冬月裡的一天,如來鎮上刮著刀子一樣的北風。蕭天下了山,行走在如來鎮上。他下意識地裹緊了衣服,正準備走進一家包子鋪喝一碗豆漿吃一屜包子,卻見一個白衣女子飛身跳入不遠處的池塘中。他來不及多想,奮力向池塘跑去。就在女子的雙手將要沒入水中時,他已牢牢抓住了女子的手,然後用力向上一拉,就將女子從水中拉出。他腳尖點著水面,施展輕功,轉眼間,已將女子救上岸來。女子從驚恐中睜開雙眼,看見自己躺在一個男人的懷裡,她又羞又愧,哭著說“為什麽不讓我死……”蕭天說道:“你年紀輕輕,有什麽過不去的事,非要一死呢?你既然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麽可怕的?”蕭天的話,猶如漆黑的夜裡突然出現了一盞明燈,將女子的心照亮。

  寒風中,女子凍得瑟瑟發抖,嘴唇也已凍得發紫,她渾身的衣服均已濕透。這時,周圍已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蕭天也顧不上別人的議論,抱起女子就進了附近的一家客棧,並讓店家老板娘找來衣服為女子更換,又吩咐店家熬了薑湯給女子喝。

  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的女子,漸漸回過神來。看著眼前這位救自己性命的男人,她忍不住又嗚嗚咽咽地哭起來。蕭天問道:“姑娘年紀輕輕,何以輕生?”女子這才將自己的遭遇吐露出來。蕭天聽了,深表同情,說道:“姑娘何不一走了之?”那女子聽了,哭得更加傷心。原來,她的身契和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都被王麻子收著。她必須拿了這兩樣東西才能離開。蕭天說道:“姑娘不必悲傷,待我尋個機會,助你一臂之力。”

  機會終於到來,也就是那年的臘月初八,蕭天幫助王麻子趕走了收保護費的衙役,而後以此為籌碼,迫使王麻子放了玉兒。卻說蕭天帶著玉兒,出了如來鎮,走入那茫茫大雪的遠方。玉兒說,自己的爹娘都已過世,她無依無靠,如今遭此變故,對紅塵已經心灰意冷,決定去那清雲庵,做個道姑,了此余生。蕭天雖苦苦相勸,但玉兒心意已決。玉兒感念蕭天的救命之恩,認他作了大哥,說自己從此以後,每年的臘月初八,都會為蕭天祈福,以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單芳聽完蕭天的述說,一顆心算是平靜下來。但她想著那個女子年紀輕輕,或許情緣未了,雖然已經入了尼姑庵,也說不定心中仍掛牽著她的蕭大哥……這麽想著,她的心又不由地煎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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