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飯,大家都沒有胃口,草草的結束,巧的是,餐後的甜點居然是銀耳湯,突然惡心的想吐。他又想起了“房間”裡的薄膜。
眾人又回到了蜂巢,阿志迅速的把黑域數據清零,恢復到實驗之前的狀態。
剛才吃飯的時候,大家建議不能讓佩良進入黑域冒險,哪怕只是感官層面的進入。但佩良一直堅持要親自進入,後來自告奮勇一起進去,他說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錯過了太多。
黑域再次通電啟動,2台腦機也已經待命。佩良毫不猶豫的坐進了1號腦機,想起了上次的深度麻醉實驗,一直有著中二病的他,不由得又浮想聯翩起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去啊,。”阿志站在操控台邊,慫恿著他。麥子奇也指了指手上的腕表,提示抓緊時間。
尚君走了過來,和上次一樣又給了他一個擁抱,說:“放心吧。我會全程監控你和博士的腦機狀態,情況不對,隨時可以下線。”硬著頭皮坐進了2號腦機。
腦機上線了。
在黑域中睜開了雙眼,周圍一片黑暗,沒有任何聲音和光線,幽閉的壓抑灌滿了整個意識。沒有空間感,他想用手抓住任何東西,卻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隻感覺周圍有著東西快速飛過。他喊出聲音,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他拚命的想看到點什麽,卻什麽也看不到,沒有任何視覺、聽覺、嗅覺、味覺、感覺……窒息,嚴重的窒息,這裡沒有一點可以呼吸的氧氣。他開始心慌,越慌也想呼吸,可還是窒息。啊!
僅僅過了30秒,腦機下線了。和佩良都從腦機中驚醒了過來,兩個人都大汗淋漓,面紅耳赤,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剛一爬出來,就坐在地上,真的吐了出來,這是大腦缺氧的表現。佩良則表現得比較穩定,他坐起了身體,雙手扶住腦機艙壁,呼吸急促帶來的陣陣咳嗽,尚君和麥子奇連忙上前扶住了他,輕輕拍著他的背。
“尚君。”佩良抓住了她的手,尚君感覺博士在微微顫抖,這還是她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到佩良這樣。佩良接著說:“還好你沒有來體驗,這種感覺太恐怖了。我不想呆在這裡,出去走走,阿志,停機吧,實驗暫停。”
大家沒有多說話,攙扶著佩良和走了出來,在通往地面的電梯中,明顯的顯得急躁,不停的看著樓層顯示。尚君意識到,這是剛從幽閉環境裡出來的後遺症。
來到地面上,和佩良,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他們的表情是如此的貪婪。
“簡直體驗了一次人彘的感覺。”佩良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人彘?你是說人質嗎?這可比綁架起來難受多了”不解,他以為是被抓起來,蒙住了眼睛,塞住了嘴巴,關進小黑屋裡。
佩良給他們講解,是指西漢時代,呂後報復戚夫人的一種酷刑,把她的的手掌與腳掌剁掉,挖出眼睛,用銅注入耳朵,使其失聰,用喑藥灌進喉嚨,割去舌頭,破壞聲帶,使其不能言語,但她還活著,如豬一樣的活著。
“不敢相信,中國歷史上還有如此殘忍的一幕,可她還活著,至少她能呼吸。”也緩了過來,拿著阿志遞給他的一瓶水漱了漱口。
麥子奇好奇的問到:“怎麽,你們在黑域裡不能呼吸嗎?”
一聽就急了,爆了一句粗口,“你來試試,***,裡面什麽都感覺不到,也沒有氧氣的感覺。”
尚君說:“問題就應該在這,黑域不是渲染出的矩陣,
裡面只是一些數據,但無法渲染出連載體存活的一些基礎數據,比如氧氣、陽光。” “那我們加入一點氧氣或者陽光數據就好了啊?”阿志表示這不難辦到。
“可那樣的話,豈不是又複製出和真實世界一樣規律的矩陣?載體可以存活,但也會繼續生老病死啊。”麥子奇在這頭等著他。
“走,我們去鹽海邊轉轉。”佩良大步向前走去,所有人都跟上了。
來到鹽海邊,依然是生意盎然的景象。佩良站在海邊,給大家說到:“所有的生物都這麽活著,但都會生老病死,這是一個新陳代謝的問題,歸根結底,就是氧化的過程,我記得WBT研發的主要產品,就是各種抗氧化藥物,是吧,尚君,你們女孩子的很多美容品,都打著抗氧化的旗號。”
“是的,博士,可這又和元神項目有著什麽關系呢?”尚君回答到。
“剛好這個世界也是充滿了生物所需的基本物質,氧氣、陽光和水,所以在主體和客觀的條件下,生命能存活,意識也隨之產生。”佩良不緊不慢的說著,彎下腰,用手捧起了一灘湖水。
“我們現在處在兩頭為難的境地,我們以為可以不按照自然規律來建造矩陣,按照原先設想,載體可以通過構想和鏈接,從矩陣中的基礎數據中獲取能源,現在看來未免天真了點。001號載體死亡,就是一個例子,還好我們沒有進行人體實驗,否則的話,我們就無意之中殺死了一個人類的意識。但如果按照自然規律建造矩陣,那又回到了生老病死這個老路上來。”佩良回過頭來給大家說到。
“我想,問題還是出在意識的代碼結構上。本體的意識,依附於本體的身體,可載體的意識,不再依附於本體的身體,而是以數據形態依附於載體之中。我們為什麽固執的認為,載體意識和本體意識一樣需要呼吸,需要這個新陳代謝的過程呢?”尚君略加思索,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反駁道:“可我們從本體中移植出意識,放入載體,必須保證‘我還是我’這個前提。所以代碼是盡可能的全本移植。”
“是的,是要保證‘我還是我’,但只需要保留‘意識五維’就可以了,也就是本體生前的‘思維、性格、反應、記憶和情感’,只要移植出這些的全同粒子就夠了。載體的‘元數據’也應該是這樣的模型。”佩良提出了他的想法。“但是‘反應’這一塊,需要修改,不能按照本體,也就是碳基生命的反應機制。但我們可以用數據的方式去模擬他。我們太固執了,用人類的思維去思考載體,也就是數據生命的問題。”
是啊,意識從本體移植到載體,本來就變成了數據,誰規定數據需要陽光、水和空氣?如果把數據看成生命的話,他也應該有自己的一套新陳代謝的辦法。
“比如我們事先把001號的載體意識代碼做了修改,在反應機制上,把原先需要呼吸氧氣的機制,修改為可以通過鏈接黑域中的基礎數據,進行交換,這解決了呼吸的問題,又再次證明了數據守恆定律。 而且,因為數據生命不再有氧化,不再有和真實世界一樣的新陳代謝,他只是完全以另外一種方式,數據模擬出生命的形態,那麽,永生,我們一直所追求的,不就可以實現了嗎?”佩良的神色恢復到正常狀態,他很高興想到了一種方法,元神項目最後的一塊拚圖,似乎是找到了。
“通過修改反應,可以數據模擬出載體的所有感覺,他可以任意從矩陣中的數據進行交換,這就是構想的基本原理吧。嗯,我明白了,載體意識不管是什麽方式活著,只要是活著,項目就是成功的。而且載體依舊保持著本體的思維、性格、記憶和情感,只是反應不一樣,再說,他也可以通過延續的思維、性格、記憶和情感,構想出原本的自己嘛。”也做了大膽假設。
“不知道,修改反應機制,這在動物實驗上是找不到結果的。動物的意識太過簡陋,除了極個別靈長類動物,他們的載體意識的元數據也太過簡單,而且修改了反應機制,變成了徹底的數據動物,從主觀上來講,我們無法得知他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尚君說到。
麥子奇提出了一個辦法:“尚君,動物實驗可以的,既然是數據模擬。你想想,我們參與的元宇宙社區中,有著很多NPC的角色,可不可以把他們也看成一種數據生命,NPC在裡面的各種反應就是數據化的,我們可以把這動物載體上反應機制,按照這些數據模型來修改啊。”
佩良思考了一下:“你們可以試試。也可以把動物載體的意識數據,嫁接到NPC上,這是一個有趣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