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在“夜夢酒吧”後的巷子裡找到卡爾的手機後,利用科技手段,不到三分鍾時間就破解了卡爾的手機密碼,並通過亞馬遜APP設置裡的收貨地址,確認了卡爾的住址信息。
卡爾所住的社區離這裡不遠,開車一刻鍾就到了。先前到達的支援,一半在清理散落在【夜夢酒吧】裡的伯爾斯的屍塊和內髒,另一半帶著嗅探犬順著卡爾的血跡,和無頭怪留下的氣味消失在了幽暗的巷道裡。
通過警方的監控系統來看,這一帶沒有政府投資的公共攝像頭。別說公共攝像頭了,連路燈都沒幾個。很多的路燈已經壞了很多年。
巷道後面,是貧窮和混亂。
是暴力和死亡充斥的暗潭。
是哥譚之痛,是美國之瘡。不過,誰在乎呢?多少年了,或許從哥譚這座城市誕生起,警察力量就沒有真正的進入那裡,那片叫墨本的區域。警察興師動眾闖入墨本,也只是為了執行任務,逮捕令人無法忍受的罪犯。
忽然,嗅探犬停止了前進,它們抬頭張望,喉嚨裡發出低沉的狺吠。立在岔口中間的一盞孤燈突然滅了,只剩了月光傾灑著頹廢的建築,勾勒出光怪的陰影。
血跡在這裡消失。
怪物的氣味在這裡消失。
“左邊通往的是白人社區,右邊通往的是黑人社區。”隊長說,“你們認為那家夥會跑到白人社區嗎?”
“墨本這一帶,黑白分明。”一個白人警員說著,瞟了一眼旁邊的黑人同事。
“他們一起販毒,一起打劫,一起踐踏法律。”黑人警員說,“無論黑白,他們都是一群被哥譚拋棄的人。”他接著說,“只是底層白人總是有股莫明奇妙的優越感。”
“我想那家夥不是會跑去找莫明奇妙優越感的白人幫忙的。”隊長說罷,牽著警犬快速走向後面的警車。
其他警員也帶著嗅探犬鑽進了車裡。四輛警車魚貫駛進了右邊的岔道,呼嘯的衝進黑暗。
這邊,喬納森·陳和蘭迪·詹姆斯已經進入了卡爾所住的社區前的主道。主道兩邊立著許多帳篷。可能是車燈掠過打擾了帳篷裡的人,一個個老袋伸出來,在車燈打在那張張蓬頭垢面、形如枯槁、憔悴堅毅的臉上時,那張張臉又縮了回去。
這一帶的乞民,全是黑人。
對眼前的景像,喬納森盡管已經看到過無數次,但每一次進入這樣的地方辦案,他總有一種難以言述的魔幻感。當他離開這裡,進入繁華乾淨的街道,看著衣著鮮麗的行人,他便又感覺自己從夢魘中回到了現實。
警察工作的一個好處就是你可以遊走於天堂和地獄。他記得去年的一個案子,他和詹姆斯進入一家五星級酒店,坐在金碧輝煌的大廳中的一張椅子裡,喝著醇香的咖啡,與一個衣冠楚楚的總裁交談。然後,他們匆匆離開,趕往混混聚集的街頭取證。
很快,前面開道的警車停下來,停在一座由老舊的公寓前。
公寓有三層,從正面看有八扇窗戶,其中有一半的窗戶的玻璃是破的。公寓台階上的大門開著,看上去鎖壞了。裡面黑漆漆的,沒有燈。
喬納森·陳注意到周圍有些房子的窗戶都釘上了木板,屋頂也傾斜了,冷月下宛若一座座巫婆的城堡。這裡至少有一半的房子是空的,已經被遺棄,而前面的路上卻擠滿了帳篷。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喬納森和同事們持槍進入公寓大門,黑暗中一股陰潮的氣味撲面而來,
還夾雜著濃烈的尿騷味。在手電筒光所落之處,牆壁上滿是剝蝕和手指印,一處處深色的漬痕看起來就像尿液留下來的,嘔吐物留下來的。可以想像人們酗了酒,嗑了藥,神質不清,扶著牆的情景。有些暗漬看上去像乾涸的血跡——表明,這裡可能死過人。 沿著樓梯而上,到了二樓,拐過昏暗的廊角,盡頭就是卡爾的窩了。
喬納森和同事們以隨時衝進去的姿勢站在門的左右。
詹姆斯伸手去敲門,大聲喊道:“卡爾,你在裡面嗎?警察已經包圍了你。”
沒有人回應。
為了以防萬一,萬一屋子裡還有別人,萬一裡面住的是別人的話,直接闖進去那就真是尷尬了。於是,喬納森和一個警員分別去敲鄰居的門,但沒有一扇門打開。不知是屋子裡沒人,還是裡面的人聽到了,不開門。
“開門,我們是警察,有事情要問。”
仍然沒有回應。
這裡的人,估計不是罪犯就是癮君子,聽到警察喊門,自然更不會開門了。就在喬納森把手從門上拿下來時,門突然開了。從門後的縫隙裡露出一張黑人的半張臉。
房間裡很黑暗,那張臉也很黑,只有眼睛是亮的。喬納森一時辨不出後面的臉是男人還是女人。
“打擾了,我們是哥譚市警局的,請問卡爾·馬龍的住宅是走廊盡頭的那間嗎?”喬納森問。
沉默了一會,那張臉說:“是的。”發出的是女人的聲音。
“還有……”別人在裡面嗎?喬納森還未說完,門就砰一聲關上了。
詹姆斯決定不管怎樣,先闖進去再說,示意提著撞門器的警員把門撞開。
轟一聲巨響……
門太不結實,直接往後倒去了……
然後又是轟一聲震響。
屋內是預料之中的髒亂,髒衣服,瓶瓶罐罐,各種垃圾到處都是,簡直無從下腳。房間兩室一廳,目測七八十平米。喬納森一眼看到被垃圾埋了一半的筆記本電腦。他彎下腰,去拿電腦時,發現電腦旁邊有一顆紅色的藥丸。
紅得赤豔,赤豔得就像蘸了新鮮的血一樣。
他直覺這藥丸不太對勁。他把藥丸舉過頭頂,借著吸頂燈的光,看到小小的藥丸片上刻著2g的字樣。
此時,喬納森的另一邊的同事帶著嗅探犬停在了卡爾的木板房前。一條嗅探犬的身子激動地前撲,喉嚨裡發出興奮的嗷嗷聲。
隊長走上前去敲門。
沒有人應門。
隊長下令撞門。
門撞開了,屋子裡沒有人。隊長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茶幾面板上的洞上。憑著經驗,他判斷出那是子彈留下來的。
他繼續向前走去,看到了沙發上的血跡,丟在地上的毛巾。他用戴著一次性手套的手拿起毛巾,見地上一灘乾涸的血跡。忽然,一隻嗅探犬在茶幾左側的一片區域發出兩聲有力的嗷嗚。
兩聲嗷嗚,這意思是在說這裡出現過一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