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喬納森問:“你為什麽當警察呢?”
“聽你這意思,人們當警察,好像是出於人生無奈的選擇。”凱特說。
“警察畢竟是份危險的體力工作,而且永遠賺不到像心理醫生那麽多錢的工作。”
“不是所有心理醫生都像電視劇裡的心理醫生那樣,住著豪華的大房子,穿著高檔的西服。那只是少數。”
喬納森說:“任何行業要想發財都不容易啊。”
“是啊。”
“我想你爸一定認為到森林散步有利於身心。”
沉默了一會,凱特說:“去那嗎?”
喬納森點頭。
“你認為案子還有什麽疑點嗎?”凱特又問。
“散步。”
“陳探長,我會為我們的行動保密的。”凱特說,“我當警察是因為我喜歡揭示真相。”
“警察工作的本質不是揭示真相,而是捍衛秩序。”喬納森說,“抱歉,打破了你對這份工作的幻想。你才剛來一年,現在辭職重新開始,完全來得及。”
“啊。”凱特睜大眼睛,隨後便淡然地點頭,“的確如此。警察經常將華爾街的抗議者攆走,經常要服從政府的命令去抓捕可疑的異見人士。不過,對於我來說,警察是最接近揭示真相的職業,也是離真相最近的職業。”忽然,她話頭一轉,“陳探長,您一定是為了維護美國自由的秩序,捍衛美國民主的和平,才選擇成為一個戰士。”
喬納森笑了,說:“凱特,你馬屁拍得可真是讓我猝不及防啊。”
眼前出現了一片居民住宅。住宅全是刷著白牆,覆著藍色斜頂的小平房。道路兩邊停著些車,一些車顯得很舊了。一眼看去,這裡沒有一輛中檔車。
喬納森突然想去看看馬塞洛·費雷拉的房子。
“你知道費雷拉的家在哪嗎?”
“你不是幾天前來過嗎?”凱特語氣淡定地說,“是你打中了他啊。”
“噢……還是去森林吧。”喬納森從凱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悔意。
“你真的沒事吧?”
“如果詹姆斯探長知道你沒有遵守他的命令帶我去醫院,他會怎麽想?”
凱特突然把車停了下來,滿臉懊悔地睜大眼睛。
“好吧,我滿足你的意願。”
“什麽意願?”
“揭示真相。這將是我們兩人的秘密。開車。”
“你要找什麽?”凱特茫然地問。
“怪物。費雷拉說的另一個怪物。”
“心怪嗎?”
喬納森沒有說話了。
“啊,”凱特愕然用手撫住額頭,長籲了一口氣說,“你覺得費雷拉的另一個心怪還在森林裡?”
接著,她又說:“上帝,心怪不會脫離於原主單獨存在的。如果你想找費雷拉的另一個心怪,把他的心挖出來解剖都比去森林靠譜。”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如果這案子真有疑點,說不定能撈到升職的機會。我當年入職時,也這麽想過,後來還真被我逮到機會。當時有個案子,大家都認為事情就是這樣,準備結案。但詹姆斯覺得還不夠。那時我還是個製服警察,沒人支持他,我就支持他,我跟他一起跑腿,找證據,結果事實就是如詹姆斯猜測的那樣。而我也就憑著那個案子,順利升職為警探。是科普拉警司安排我做了詹姆斯的搭檔。”
凱特想了想說:“難道沒有可能是詹姆斯探長要求的嗎?”
“我也是這麽想的。
” “好吧。我們去森林。”凱特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我們先去找費雷斯的房子?”
凱特把車開進社區,通過詢問居民,兩人很快找到了費雷拉的房子。費雷拉的房子的門開著,但門框和窗戶已釘上了木板。雖然費雷拉才離開了幾天,但房子已經散發出一股久無人居住的頹廢氣息。
從木板的縫隙看去,屋內是一片狼籍,宛如遭到台風席卷,沙發和茶幾都歪到一邊,地板上到處是酒瓶,外賣盒,鞋子,衣服和腳印。
“警方還有什麽問題嗎?”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傳來。
喬納森回過頭去,說話者是一個肥胖的中年白人。他禿頂,眼睛小得如兩顆綠豆鑲在額頭下。這是因為臉太肥的原因,把眼睛都擠小了。
“這是什麽時候釘上的?”喬納森問。
男人的眼睛從喬納森身上轉到凱特身上,然後又轉回喬納森身上,突然,他想起什麽,說:“你不就是來抓費雷拉的警察之一嗎?”
“你記性不錯啊。”
男人呵呵地笑起來。“不是記性好,是那麽多白人黑人警察,就你一個黃人啊。”
“請問你怎麽稱呼?”
“波爾格。”
“你住在對面嗎?”喬納森發現對面一座房子的門開著。
“是啊。雖然住在對面,但我從未跟他說過話。你們是不是要進去啊?我很樂意提供工具。”
“你還沒回答陳警探剛才的問題。”凱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