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衛城,城中區域,市民廣場。
早晨,市民中心廣場上已是車水馬龍的場面,熙熙攘攘的行人們堪堪避讓著那些來往的車馬。
中央噴泉的水流在清晨的初陽下汩汩流淌,折射著太陽璀璨的光輝與不同人們的影子。
馬車從這座圓形廣場外的不同方向的街道跑來,在鵝卵石鋪就的道路上發出踢踢踏踏的響聲,又匆匆地向著四通八達的商業街中離去。
“看一看,買一買了啊,新鮮的蝸牛酒。”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的時候,街道上總是不缺這樣熱情的叫賣聲,這裡幾乎就是城市之中最有生氣的地方。
在廣場通往北區的街道,那條剛剛翻新過的紅磚路上,有著一家三層樓的大餐廳,厚厚的古樸的木牌匾上寫著“格爾大餐館”幾個字。
這家飯店的口味可用雅俗共賞來概括,來來往往來這邊吃飯的人群不少,而且是不同階級的人們都多少有所光顧。
這家餐廳的老板是一個中年人,據說是花光了家產才開了那麽一家餐館,最初同行都冷嘲熱諷,因為他們之前壓根在城裡都沒聽說過這麽一號人物,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破產。
但是他們想不到短短幾年內,這家突然開在他們對面的餐館就達到了這種火熱的地步。
這讓他們很是嫉妒,可又無可奈何。
格爾大餐廳的一樓的裝訂很隨意,類似於酒吧,坐台上擺滿了椅子,裡面的環境略微昏暗一些,煙灰缸上放上一些蠟燭,昏暗的環境顯得格外有情調,就是可惜缺少了一台鋼琴還有歌者。
今天早上餐館的生意依舊不錯,第一層裡坐滿了人,有來早上喝咖啡來醒醒神好打工的人,也有那些宿醉的大漢。
不過,這樣昏暗安靜的氛圍很快就被一道刻意大聲呼喊的聲音打破了。
“老板,老板在哪裡。”
有人這麽嚎叫著,他捏著鼻子,一面偷偷從褲兜裡拿出了一個黑色的東西,放進了自己的酒杯裡。
那是一具蒼蠅的屍體。
“老板還在睡覺,我是服務員洛達,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嗎,客人?”
一個上身穿著白襯衣,下身典型背帶褲的年輕服務員小跑了過來,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黑色頭髮細碎,鵝蛋臉上看上去稚氣未脫,膚色白澤,他看上去是很討那些貴婦的喜愛的類型。
洛達聽到聲音就一路小跑了過來,用那種標準的笑容向嚷嚷著的男人問詢道。
剛剛叫囂著的男人見到是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服務員跑了過來,於是心中有了底,心裡暗笑,看樣子這錢賺得真簡單。
他直接站起身子,舉著酒杯向四周那些還在喝酒的客人們大聲宣揚:
“你給我的酒裡面怎麽有蒼蠅啊,喂,大家看看,蒼蠅啊!”
有人聽到了聲音,紛紛往這邊看了過來,當聽到他說到蒼蠅的時候,臉色一變,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杯子,皺了皺眉。
洛達沒有在意四周的響動,他依舊是那副禮貌的微笑,他微微彎下身子,臉頰的酒窩都顯現而出:“客人,請不要大聲喧嘩,這樣吧,您開個條件,怎麽樣您才能不鬧呢,我幫您換一杯酒?”
“換一杯酒?哼哼,想得美,除非你給我把這隻蒼蠅吃進去,否則的話,我就舉報你們這餐……”
“呃?”
男人正得意洋洋地說著些什麽,他突然看到洛達很輕易的就用手從他的酒杯裡一下子挑揀出了那隻蒼蠅,
然後仰起頭,嘴一張,那隻蒼蠅就消失了。 洛達一邊細細咀嚼著,一邊微笑著拿出手帕擦拭嘴角,他問:“否則的話就什麽?”
那個男人本來還在囂張的叫囂著,突然見到洛達居然真的把蒼蠅吃進去了,頓時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嘴巴一下子都長大了。
許久,他才吞了口口水。
吃,吃下去了?這麽實在的嗎?
這服務員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
一般人不會給他賠笑,或者私了嗎?
結果這個服務員真的吞下去了,這下按照道上的規矩,自己應該扭頭就走了,就當自己遇到狠人了。
但是他咬一咬牙,自己畢竟收了錢,還是得乾活啊,於是他乾脆站在椅子上,用他那粗獷的嗓門開始高聲宣傳:“格爾大餐廳不衛生啊,食物都帶著蟲子,蟲子啊!”
這一舉動引來了其他客人的不滿,桌子外邊一堆人對著他指指點點,但凡稍微有些腦子的人都知道他這麽反覆鬧事,指定是收了錢在故意搞餐廳。
但也有不少客人嫌他吵鬧,紛紛起身準備離開。
看到自己的“宣傳”效果十分不錯,男人剛想叫得更歡的時候,突然感到了脖頸處冰涼涼的。
他渾身一哆嗦,有點不敢置信地視線向下挪動。
他發現這位年輕服務員的手上的手帕上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包住了桌子上的餐刀,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洛達靠了過來,另一隻手則攀附在男人的肩膀上,白澤的臉湊到了男人的耳朵旁,對他笑眯眯地耳語。
“這位客人,你的嗓子聽起來好像有點不大舒服,需要我給您清涼一下嗎?”
這個姿勢,在旁人看來,卻好像只是服務員在為了能和客人小聲些說話,故意湊到了耳邊“親密”交談,沒有任何怪異之處。
然而男人卻不這麽想,他瞬間就啞了聲音,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把刀壓在自己脖頸上的力度,這個可不像開玩笑。
根據自己當街痞流氓的多年經驗,這把刀橫在自己脖頸上的輕車熟路,可是比許多老油子還要來得果斷。
於是他非常配合的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臉色僵硬。
“壞了,自己是碰到硬茬了。”
他心裡叫苦不迭。
“這就對了,我現在也給你一個選擇,供出是誰派你過來搞我們的,不回答也可以,你的手指留下來泡酒。”
落達一邊笑嘻嘻地說,一邊微微加大拿著刀的手的力度。
男人這下才徹底慌了,自己供出老板也不是, 但是認慫自己以後還怎麽混呢?
他現在背後冷汗直流,雙眼無神地看著餐廳外那觸手可及的陽光,心裡悔恨到了家,早知道自己就不接下這單了,真愚蠢,自己也不想想這種好事怎麽會落在自己頭上。
就在這時候,門口一陣風鈴聲響起。
男人無神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個身穿著黑色製服,剛剛走進來的年輕人身上。
他突然好像看到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一樣,突然為之一愣,眼神瞬間恢復了清明。
他瞥見了年輕人頭上戴著的那象征著帝國權力的帽子。
是帝國警察。
男人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臉上頓時喜上眉梢,這下自己終於有救了。
他頓時也管不上自己也屬於“惡勢力”的一員了,趕忙揮了揮手。
他這個時候反而覺得帝國警察是這般的和藹可親,他趕緊衝著門口這位看上去正直無比的青年警官大力地揮手致意,又指了指自己脖頸上的手帕,示意自己正在被歹徒攻擊。
“嗚嗚,嗚嗚嗚。”
男人拚命發出聲音吸引著剛剛進來的警官,一面臉上裝成惶恐的呻吟模樣,一面心裡冷笑起來。
他剛剛還浸潤著冷汗的腰背瞬間挺直了起來,他相信在帝國警察的督促下,這個服務員也不敢妄自對自己動粗。
說不定,自己還可以反過來訛一筆,就對那個警察說格爾大餐廳的服務員為了阻礙顧客說出食品汙染的真相,而拿刀威脅自己。
男人心裡得意萬分,他感覺今天自己的荷包又要鼓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