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嘴與趙疤眼一邊喝酒,一邊閑談一些日常的瑣碎之事,無非就是哪個犯人皮癢,哪個又是肥羊之類的江湖話,像他們這種人,日日與犯人差不多,也是成年累月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大牢裡,唯一不同,也只是他們沒有戴刑具罷了,說起來,比起那些犯人們也強不了太多的。
兩個人“嗞嗞嗞”喝著小酒。
趙疤眼撕下一隻肥雞腿,滿臉堆笑遞給洪大嘴:“來,洪頭,來個雞腿。”
洪大嘴斜眼瞅瞅,並未推辭,伸手接了過來,大嚼起來。
正在這時。
門外。
突然進來了兩個人。
洪大嘴與趙疤眼見了來人,慌忙站起來,畢恭畢敬道:“楊主事。”
原來。
來的這兩個人,乃是主管這天牢的刑部主事楊連,另一個,則是他的貼身隨從。
楊連點點頭:“那兩個犯人呢?”
洪大嘴知道,楊連所說的那兩個犯人是誰。
無非。
就是鑄造局的給事中沈溪沈大人,與那個婦人。
按理說。
沈溪沈大人被關天牢,還勉強可以理解,可是那個婦人,不過是一介布衣,她原本是沒有資格關在這的。
所謂天牢。
原本是皇家專用的,乃是用於關押皇親國戚或者權傾一時的大官的,一般情況下,能夠進這個裡面的,都是帶有政治意味的。是關壓一定勢力人的地方。
普通人非極特殊的情況進不來這裡。
普通人只能進地牢。
地牢,顧名思義就知道很平常了,那是用來關押平民百姓的,如刺配、犯科、小偷小摸等等,一些小小的犯法,甚至,還是稍有一點些小小過錯之人,被關押的地方。
說白點。
普通百姓,若關入天牢,尚不夠資格!
天牢多強調威嚴。
地牢卻重私刑。
天牢犯人,大部分死有全屍,死相也沒那麽殘暴。
比如一些站錯隊的。
或毒酒,或白綾,留其體面,亦保皇家顏面。
而地牢。
也可以算是死牢。
乃普通百姓或者強盜惡霸,做了壞事進來的,進來後,一般是別想活著出去的。
話說。
楊連進來後,左右看了看,對洪大嘴與趙疤眼道:“……帶我去巡視一下,看看監舍中的犯人。”
頂頭上司之命,洪大嘴二人,怎敢不從?
立刻。
兩個人在前面帶路,帶著楊連與他手下之人往監舍裡面走。
楊連衝手下人使了個眼色,立刻,那人以極快的速度在洪大嘴與趙疤眼的酒中,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那二人只顧在前卑躬屈膝帶路,並沒看到那個下人的動作。
一團陰暗的監舍中。
楊連目光閃爍。
他並沒有挑挑選選,而是從第一間柵欄監舍看過去,看他的動作與表情,就是普通的巡查到例行公事而已。
當楊連看到沈溪與那婦人時,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除了,目光中的那絲冷,似乎更冷了一些外,其它的,並看不出有什麽。
楊連看罷,重新走回外面,對洪大嘴與趙疤眼交待了一番“要小心謹慎”等等老生常談的官話,也就走了。
洪大嘴二人,巴不得他快些走,酒才喝到一小半,遠未盡興。
於是。
二人又對坐了,
喝起酒來。 約一盞茶功夫,已經有七八成酒意的趙疤眼突然發現,坐在對面的洪大嘴的眼角處,似乎有血流出,他趕緊揉了揉眼,想看仔細些,而,他的動作與表情,落在對面的洪大嘴眼中,卻讓洪大嘴感覺說不出的詭異,原來,趙疤眼的眼角,也有兩道血線,緩緩流出……
監舍的透氣孔上。
一隻狸貓的眼睛,正透過氣孔往下張望著,似乎看到了監舍中這詭異的一切,看著看著,那狸貓“喵嗚”一聲,後背一塌,身子一弓,突然,“嗖”的一聲,竄到了一棵大樹上。
……
……
夜已深沉。
楊才還未睡,他才將紙鋪好,準備寫點東西,這時,王東洋來稟報,說刑部尚書趙元襲,前來求見。
楊廣讓宣其見駕。
趙元襲來稟報的是,就在約一個時辰前,天牢中,牢頭洪大嘴與禁子趙疤眼雙雙斃命,五官之中,流出黑血,《李記鐵器鋪》那個寡婦,上吊死在監舍中,而鑄造局的沈溪,亦中毒身亡,四人死因不明,審問監舍其他人,皆言當晚確是洪大嘴與趙疤眼值班,另外,監舍外,殺死看門的兵士6名,亦不知是何人所為。
皇城之內,天子腳下,發生這樣大的命案,其中,有兩名還是皇帝欽點的要犯,是擇日由聖駕親自審問的,如今,竟被人害死,趙元襲如何不慌?
因此。
他在上奏時,都不敢正眼看楊廣一眼,等著楊廣發雷霆之怒。
楊廣一愣。
緊接著,心中果然騰起一股怒氣。
他立於就有一種被人愚弄後的惱羞成怒,這幕後黑手,實在膽大包天,就在汴梁城中的天牢裡,居然也敢下毒手害人。
楊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趙元襲。
趙元襲連頭也不敢抬。
楊廣心想:“出了這樣的事,責怪趙元襲是沒用的,本來,寡人並未將小鐵人之事放在心上,無論幕後主使是人是妖,本打算輕輕饒過。
孰料……
這些人狗急跳牆,居然敢濫殺無辜,草菅人命,看來,此事必徹查到底不成,不然,保不齊這些人敢將黑手伸到寡人頭上。”
楊廣面無表情,對趙元襲道:“趙愛卿,想必你已經勘察過現場了,依你看,此事是何人所為啊?”
趙元襲忙道:“啟奏陛下,臣確實勘察過現場,依微臣看,那趙疤眼與洪大嘴死時,身上只是中毒,並沒有外傷,可見,這下毒之人,或與此二人相識,也未可知。
而外面殺死的6名軍士,恰恰是深夜兩班換防中間的時段,料來,下毒手之人,亦懂監舍士卒換防時間,因此,臣以為,這下毒手人,若非監舍中人,亦與監舍中人有大乾系。”
楊廣點點頭:“這是其一。
其二,若是監舍中人與外面的人內外勾結,通風報信,傳遞消息,提供便利,有時候未必一定要自己動手。
其三,這些人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針對沈溪與那寡婦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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