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擺了擺手,示意王東洋退下。
……
……
汴梁城天牢中的禁子趙疤眼與牢頭洪大嘴有些奇怪,為什麽,一個小小的婦人,也會關在這天字一號的牢房中?
她配嗎?
非但如此,宮裡來的公公還撇著嘴,斜著眼看著他兩個人道:“這個婦人,你們要看好嘍,不準打她,更不準罵她,每天都要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懂麽?”
趙疤眼與洪大嘴滿臉堆笑,忙不迭說著“懂懂懂”,雖然那兩個公公看上去歲數比他們兩個人要小的多,可是,他們兩個卻知道,縱然再借自己兩個膽子,也不敢得罪宮裡的人,所以,面對那兩個太監的盛氣凌人,他們二人,唯有點頭哈腰,小心伺候。
待那兩個公公走後。
趙疤眼一邊輕輕啐了一口,一邊對牢頭洪大嘴道:“洪頭,怪事年年有,唯獨今天特別多,我看那個女人穿衣打扮也不過就是一個平常人家的女子,即便犯了王法,由衙門裡面的捕快送來就可以了,幹嘛還要勞煩宮裡面的公公們跑腿?
另外,與那女子一起拉來的倒像是一個官,看那個飯官身穿的官服起碼也在六七品以上,莫非,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麽隱私不成?”
洪大嘴抽了抽癩蛤蟆一樣的嘴角:“嗞……老疤眼,既然專人押送,特別叮囑,就證明這個女的身上肯定是不小的罪,我們還要小心謹慎才行,萬萬不可出了什麽差錯,不然的話,你我吃不了兜著走。”
趙疤眼點點頭:“頭,這個我知道。
咱們在天牢裡當差這麽多年,什麽樣的大風大浪,大人物沒見過?區區一個小官與婦人,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最多,不去動那個婦人就是了。”
他這話。
大有文章。
原來。
古往今來,那些落到大牢中的女犯,無論是怎樣的毒辣心腸,又或是屈冤入獄,只要進了這種地方,其下場,都是可悲的。
不說。
都能想到。
這些暗無天日的牢房裡,女人們承受的痛苦,必定要比男人們承受的苦難多的多。
而且,牢房之中,混雜黑暗,非常的肮髒。女子一旦進入到牢房裡,她們勢必會成為那些衙役與牢頭、禁子凌辱的對象,那麽,她們的貞潔,肯定無法保住。
而且。
在那些監管女犯人的獄卒看來,這些女子都是犯法的,既然犯了法啊,又怎麽會在乎貞潔呢?
其實。
自楊廣來到大隋朝後,對於女子犯法處理,非常謹慎。
他曾與刑部尚書趙元襲仔細考究過,並出台了專門的法律規定。
——除非女犯本人犯法,否則,一律不得將其拘捕監禁。
可是。
一旦女子犯法了,那麽等待著她們的,將是非常殘酷的命運。
剛到牢房的女犯人,一般都是需要先餓過上幾天,然後再毒打幾頓,白天她們會被困到一個地方,到了晚上還會被困到木板上,一點都不能動。
而且。
對於這些女子來說,更悲慘的是,倘若一旦被一些衙門裡的人給看上,那麽,她們也只有自殺一條路可以選了。
因為。
只有這樣。
才能保住自己的貞潔。
趙疤眼與洪大嘴常年在監牢中當差,這其中的利弊,他們兩個人肯定心裡和明鏡一樣。
當然。
眼前的這個女犯,由於是宮裡面的公公們特別交代的,一定要嚴加看管的,所以,他們倒不敢太過放肆,但是,該佔的便宜,料定一點也不會少佔。
……
……
晚上。
掌燈時分,暗無無日的天牢中,趙疤眼將一碗飯從足足有胳膊粗細,早已磨得油光發亮的木柵欄間隙中遞到那女人面前,示意她吃飯:“吃飯了。”
那女人目光呆滯,望了望飯碗,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她突然猛地朝柵欄外的趙疤眼撲了過來,並且,還用一雙肉乎乎的胖手,緊緊扣住了趙疤痕的手腕,口中嘶聲道:“……大哥,冤枉,民婦冤枉……”
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倒嚇了趙疤眼一大跳。
趙疤眼趕緊用力掙脫了女人的手,口中,一個勁嚷嚷道:“……你這婆娘,你瘋了?
你冤不冤枉,我怎麽知道?
我也不知道你犯了什麽罪,又是因為什麽原因,被關進天牢裡面來的。
不管你有冤也好,無冤也好,那不關我的事,若是你果然是冤枉的,料想,自然會有人替你剖析明白,若你果然有罪,你在此對我喊冤枉也沒有用,我說了也不算。”
婦人頭髮凌亂,目中無神,口中喃喃道:“……大哥,小婦人真的是冤枉的,我什麽也不知道。
大哥,小婦人就是個開鐵器鋪的寡婦,若有罪,最多也是有失檢點罷了,斷斷不至入此刑獄啊……
大哥……冤枉……”
趙疤眼不理她,邊搖頭邊往外走:“你說的這些,與我無關,我並不想知道,也不想聽。”
他走到監牢外面去了。
監牢中。
那女人看著趙疤眼從柵欄中遞過來的飯菜,一碗米飯,一碗青菜炒豆腐,雖然沒有大魚大肉,可是,對於坐牢的人來說,只是這一飯一菜,也不亞於山珍海味了。
要知道。
許多犯人,吃得,連豬食也不如哩!
婦人動作遲緩,將飯菜端到面前望也望,可是,她的人生之中突然遭受如此重大的變故,又怎麽咽得下飯菜呢?勉強吞了兩口,就將靠在陰濕牆上,身子則蜷縮在一堆秸草上,閉著雙眼,唉聲歎氣。
她的口中。
咬牙切齒。
“沈溪,你這個天殺的,究竟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可把老娘給坑苦了。”
她忽然想起了家中那一對兒女,此時此刻,當娘的被抓到了監牢裡,也不知道那一對小人在家裡,有沒有人做飯給他們吃,有沒有想娘親,想到這兒,女人忽然覺得心中一酸,不如放聲大哭:“兒啊……”
趙疤眼與洪大嘴慌忙來看,見那婦人飯沒吃幾口,倒嚎上了,他們知道,這是初入大獄之人的貫常表現,倒也沒放在心上。
洪大嘴示意趙疤眼不必理會,兩個人出到外面,搬出一隻燒雞和半壇老酒對坐著吃喝起來。
“來……老疤,乾一口。”
“好好好……洪頭,我敬你……”
“都一樣,你我兄弟都一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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