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卯足架勢,手中的鐵錘如同暴雨般擊打在鐵塊上,整個房間只剩下打鐵的聲音。
叮,叮,叮……
疊加,塑形,打磨,淬火……
在所有人灼熱的目光下,終於這個匯聚了父子二人心血的拳刃出現在眾人面前。
林父擦拭臉上細密的汗水將拳刃交給利空憨笑道“嘿嘿,試試。”
利空轉身走到試刀用的鐵板面前蓄力突刺。
鏘~
6厘米的鐵板在拳刃面前如同紙糊的一般。
接著揮砍,輪圓……
利空越用越是欣喜越用越熟練,仿佛刀刃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般。
自從他左臂受傷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咳咳。”林凡見利空沒有停下來的架勢出聲提醒。
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利空這才反應過來,快步走到林凡面前恭敬道“大師,只要不涉及家族隱秘,您隨便問。”
“好”林凡立刻答應反正他也沒打算問這些,於是手指挑選盔甲的其他家族子弟問道“參軍是怎麽回事?”
利空猛地一愣,然後訕訕一笑道“往年參軍儀式都在聖都,只不過今年邊境軍情複雜,這才在距離邊境較近的忘憂城舉行參軍儀式。”
“那參軍儀式是指?”林凡又問。
“參軍儀式是指所有年齡不超過15周歲,不低於20周歲的家族子弟,在此期間進行神賜覺醒,當然平民也可以,只是需要他人引薦。”
“神賜覺醒?”
“神賜覺醒是指在大祭司的引導下沐浴神恩,覺醒蘊藏在體內的力量。
但這些力量是有等級之分的可以分為甲乙丙丁,每個等級又有上中下之分。”
“這樣啊。”林凡捏著下巴瞥一眼滿臉茫然的林父看來這事他是不知道的。
再結合前身的經歷看來參軍儀式,不是普通的平民能夠知道的事情。
“那你知道魔……額,魔導師嗎?”林凡接著問道。
“魔導師?”利空皺起眉頭似乎這樣的詞匯對於他有些陌生。
他這樣的表現讓林凡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如果絕代領主系統不能激活,那他復仇的幾率將無限接近於零。
這時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過來滿臉鄙夷的說道“空哥哥,魔導師啊,魔導師你都不知道,神聖帝國的歷史課你都沒聽嗎?”
利空見來人面露喜色道“泠兒妹妹,幫我。”
利泠兒卻搖搖腦袋伸出三個手指。
利空瞬間露出肉痛的表情緩緩伸出兩個手指。
利泠兒扭頭就要走。
“三根,三根布朗提奇。好泠妹,幫我!”利空一咬牙悶聲吼道。
“哼~”利泠兒摔著金黃色的馬尾辮頭也不回。
“四根!不,五根!五根”利空的聲音略帶哭腔。
五根布朗提奇可是他大半年的零花錢啊!
“魔導師啊!魔導師是法師職業的進階等級,不過大陸已經整整上百年沒有出現過契合法師的人類了。
而且傳承丟了大半,修煉要求還極其苛刻,是個人都不會去選著修煉法師。不如去修煉騎士,劍士……”
利泠兒吧啦吧啦說了一堆。
林凡是一句都沒聽懂,不過他倒是看出來了,布朗提奇的誘惑是真大。
這丫頭硬生生說了半個多小時不帶喘口氣的。
這就是學霸的世界嗎?
恐怖如斯!
半晌後整個鐵匠鋪除了這位滔滔不絕的小姑娘其他人都昏昏欲睡。
最終林父已關門打烊為由將幾人請出鐵匠鋪。
林凡坐在凳子上盯著手中的‘利’字腰牌發呆。
這腰牌是利空臨走前交給他的,而神賜覺醒的日子就在兩天后。
有了這腰牌他就可以參加神賜覺醒。
當然這不是免費的,代價是他必須參軍,集訓後和那些家族子弟一樣奔赴戰場。
林父雖然木納但也能隱約中猜出林凡的想法於是沉聲開口道“你想去對嗎?”
“嗯,必須去!”林凡呆呆的答道,眼神中卻有團怒火在熊熊燃燒。
他無法忘記那群虛偽的假神,更無法忘記仇恨。
“那個……能……不去嗎?”林父聲音有些顫抖。
比起兒子能像那群人說的可以飛天入地,他更希望兒子能留在他的身邊做個平平凡凡的鐵匠。
“必須去。”林凡回答異常堅定,語氣中流漏出沒得商量的氣息。
“不行。”林父聲音決絕,拉起林凡丟進鐵匠鋪的倉庫沉聲道“兩天不許出來。”
平時受盡全家寵溺的林凡哪有力氣反抗這個打鐵打了整整三十二年的老鐵匠。
他瘋狂的拍打著門哭泣道“爸開門,爸開門。我必須要去,我要復仇,我要想那群虛偽的神明復仇。”
林父癱坐在掏出十幾年不曾觸碰的老煙槍,放上早已碎成粉末的煙葉將頭藏在煙霧中,任誰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咳咳,你還是我兒子嗎?”
倉庫裡突然寂靜,林凡面無表情的癱坐在地上。
從靈魂上來說原本的林凡已經死了。
可從肉體上來說他的體內流淌著林父的血脈。
雖然原身那個二愣子到死都沒有弄清自己的父母叫什麽,但從血脈傳來的觸動不會作假。
“是。您是我的父親,我也是您的兒子。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林凡語氣堅定。
門外的林父慘淡一笑,呡一口煙嘴。
他清楚的知道門後早已不是自己的兒子,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娃娃。
自己的兒子是什麽樣他最清楚。可看著那張臉,聽著那張臉的主人叫爸,他的這顆心啊……
“娃啊,俺沒讀過書但也聽說過奪舍。既然你叫我一聲爹,那你就是我的娃娃。我就問你打仗是要死人的,你不怕嗎?”
“怕。”林凡如實回答,他前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別說殺人,就是殺隻雞他也要躲著。
“怕,那你還……”
林父還沒說完裡面的林凡心底早已燃氣熊熊烈火“我是怕死,怕殺人,但我怕在災難來臨時自己卻無能為力,更怕我看著那群高高在上虛偽的神安穩的坐在神坐上。”
林凡一愣手中的煙杆落在地上,眼前浮現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個身披紫金流雲甲,手拿如意玄鐵棒,總喊著自己要像神話故事中的齊天大聖般去鬧天宮的將軍。
那個連天宮的影子都沒見到就死在權貴亂刀下的將軍,那個待他如親友般的將軍。
此刻他有些錯億,他總以為是將軍回來了。
但那雙單純,無助又滿是慌亂和仇恨的眼睛告訴他,那不是一個將軍該有的眼神。
那只是一個不懂世事的孩子,是他的孩子。
林父拍拍身子去井邊打水,走近裡屋翻出皺巴巴的長袍,長袍的裡麵包裹的正是紫金流雲甲。
這個年過半百的中年男子輕柔的撫摸著著軟甲淚水橫流,冥冥中耳旁突然響起衝鋒的號角,金戈鐵馬仿佛就在昨天。
他恭敬的將軟甲放在衣架上行禮,然後沐浴更衣宛如朝聖。
許久柴房的門緩緩被打開,林凡抬頭卻看到熟悉又陌生的人出現在他眼前。
他不同於往日的木納,被火微微燙傷的方臉上聖神又莊嚴,白袍包裹下的身軀中似乎潛藏著無盡的故事。
雖然那白袍已經微微泛黃,滿是被刀劍槍械刺穿的痕跡。
林凡怔怔的望著林父很是疑惑。
林父卻一句話沒說只是將一件紫金流雲甲,一封信,一本書,一個錢袋交給林凡,
然後脫下白袍深吸一口氣起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有帶著幾分不舍道
“你走吧!”
“走?”
“對,走,想去哪去哪。”
“可是……”
“走!”
“可是我……”
“走!”
“可是我不認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