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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紅之環》第124章 善人無生
  “呼哧,呼哧!唔啊啊啊!”

  親眼見證了戰友們最後的榮光後,僅存的獸人戰士忍不住鼻子發酸,眼眶濕潤。

  但他還是毅然決然地撇過腦袋,不去回想那令他心如刀絞的畫面,吭哧吭哧地朝前方死命奔去。

  因為他知道這是隊友用生命給他爭取過來的。

  他一定要不辱使命,完成公主交代的任務!除此之外,早已別無退路。

  但過了幾秒後由山底傳來的幾聲悶響還是差點讓他情緒掙脫理智的韁繩。

  之所以選擇他作為“最後的火種”,原因很簡單:

  因為他是這八獸眾裡最為年幼、資歷最淺、同時也是最弱的一個。

  獅族部落在“獸人南征聯軍”這個大染缸裡當真是有些與眾不同,他們非但不秉承這那套“弱者就活該去死”的叢林法則理論,相反還很樂意將生的機會留給孱弱的年輕人!

  可能這就是為什麽他們能這麽上下一心、齊心協力的原因所在吧。

  暴力與脅迫只能換來一時的服從,可當你當真處於這麽一種充斥著暴力與脅迫的大環境中時,繼續擺出這種“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態......就極有可能會被環境反噬。

  “砰!”一聲巨響將思緒混亂,只是機械地抬起、落下腳掌的年輕獸人徹底驚醒,那聲音就像是有什麽重物從天上掉在了前面的路段上一樣,甚至還有些輕微的震動感。

  ‘可惡!難道又是敵人?’突如其來的怪響讓他有點草木皆兵了,但只要一回想起慷慨赴義的戰友們,迷茫與躑躅登時消退了大半,他臉上浮現出一抹決絕之色,一咬牙一跺腳、懷揣著一種類似殉道者的精神,速度不減反增。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大吃一驚!

  只見一名人類青年正頹然蹲坐在一坨造型奇特的雪堆之中,戰服破破爛爛的,頭髮乃至半邊臉都沾染上了一層厚厚的血汙,整條右臂像是被抽出了骨頭一樣軟趴趴地垂於身側......整個人看上去就顯得油盡燈枯,怕是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亞瑟輕輕扭過頭,目光平靜地掃向已經呆若木雞的獅族獸人,完好無損的左手撐住地面妄圖站起,卻徒勞無功,“噗”的一聲再次跌坐回了雪堆中。

  “嗡!”,一聲實際上並不存在的效果音於年輕獸人的腦海中驟然響起,首先向他襲來的則是波濤洶湧的“恐懼”。

  雖說沒和亞瑟面對面接觸上,但眼前近在咫尺的這個虛弱至極的男人無疑是剛剛以雷霆之勢殘殺自己的同胞的那個人類!證據就是他那頭極為耀眼的金發!自己絕不可能看錯!

  ‘可.......他不是,掉,掉下去了嗎!?’大驚失色的獸人立刻用手扶住刀柄,兩隻眼睛機警地圍著亞瑟打轉。

  在確認亞瑟全身上下沒有任何武器傍身後,他總算是可以抽出手來抹掉額頭上的冷汗,一步接著一步緩緩前進。

  剛剛泛起的恐懼仿佛跟著汗水一齊被擦去了一般,而緊接著燃起的卻是熾熱灼心的恨意以及一絲絲愧疚感!

  不消說,隨他一齊墜崖的戰友們肯定被他殺死了!而這個卑鄙的人類不知用了什麽邪惡的法術,竟然能從崖底回到棧道上!

  不過此獠依舊付出了足夠慘重的代價!不但魔力油盡燈枯,還身負重傷!

  ‘這是個好機會!這是個能讓我為大家報仇雪恨的好機會!’此般想法如迅影閃過他的腦海,然後被不停地重複播放。

  但當他和亞瑟那被幾簇散亂的金發所遮擋的眼神正對上之時,

這個聲音又莫名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對方無疑是個高手,那麽多比自己厲害的族人都接二連三的葬送於其手……自己不信邪地硬上又有什麽用呢?說不準這廝就是在假裝負傷,等著自己傻乎乎地自投羅網嘞!

  想到此處,年輕獸人不禁寒毛倒豎,直接“噌”地一聲拔出刀來,刀尖搖搖晃晃地直指著亞瑟,同時腳下依舊毫無停滯。

  可是亞瑟卻紋絲不動,仿佛老僧入定一般,雙目似有神又似無神。

  ‘看他這樣子,根本連動都動不了,我只要繼續往前走,他就對我一點威脅都沒有了。’獅族獸人一邊移動一邊進行著天人交戰,‘只要我完成了公主交代的任務,就會有一大批戰力湧上這座山,到時候他不還是必死無疑?’

  ‘是了,大家用生命為我換取的這次機會,即使是忍辱負重,我也一定要將情報帶出去!’獸人的鼻翼微微擴張,仿佛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

  從理性的角度上分析,他這麽做是一點毛病都沒有的,既然付出了犧牲,那麽就絕對要對得起那些犧牲,選擇更為穩妥的做法;但從情理上講,他的心理活動就未免顯得有些太冠冕堂皇、貪生怕死了。

  你身為一名茹毛飲血、殺人如麻的荒野獸人,遇到這種情況居然不直接抄家夥上,而是在這裡分析什麽勞什子得失?!那個人類可是親手殘殺了你的六名同胞啊!你還有沒有一丁點血性啊!

  他心中又何嘗沒有這麽一股聲音存在呢?但事實證明,但凡一個人認準了一件事,無論多麽牽強的理由都能想出來。因為他並不需要說服別人,只需要讓自己暫時心安就足夠了。

  他倒是心安了,但另一位卻開始“惴惴不安”了起來。

  別看亞瑟這小子明面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其實內裡卻急得七上八下!左手五指都不自覺地在雪地上扒出了一個扭曲的圖案。

  ‘他為什麽還不過來砍我?難道他慫了?!該死!你快來啊!’

  雖說剛剛那場堪稱和死神跳貼面舞的戰鬥讓他幸運地升了一級,可是升級卻並不會讓他“滿血滿藍復活”、“異常狀態全清”,也就說他現在仍處於一種極度危險的狀態——魔力所剩無幾,半邊身子劇痛難忍......說成是“手無縛雞之力”有點太誇張了,但若想要主動出擊的話,那還是不要說夢話了......

  眼睜睜看著面前的這個獸人像隻舉著蟹爪的螃蟹似地即將橫著走出他的視野范圍,亞瑟當真是怒火攻心、心急如焚,忍不住“哇”的一口瘀血噴在雪地上,咳嗽連連。

  他們兩個此刻的心境倒是頗為相近,都是挖空心思地想要完成自己的任務。

  而亞瑟無疑在這番心理交鋒中一開始就落了下乘,他在戰鬥時的各種應對以及臨時反應好比是“千年一遇的天才”,但刨除暴力後,耍陰招這方面卻是完全沒有天賦。

  通俗些講,他就是一個道德底線稍高的人。

  若是古涅在此,怕是現在都直接問候人家十八代祖宗了!激將法會不會啊?你縱使處於半殘狀態,但舌頭總歸可以動吧!

  “咳咳咳!咳!”他此刻是一邊瘋狂地回復魔力,一邊絞盡腦汁地思考應對之法。

  思前想後,似乎只有這麽一條路可以走。

  既然他打定主意為了自己的同袍們不惜一切代價,就難免要暫時降低一些道德標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像是著了魔一樣,咧開腮幫子,不顧牽動肌肉所造成的陣痛,仿照古涅那樣仰天大笑了起來。

  狂傲、淒厲、古怪的笑聲於空曠的山澗回響,就連下方獸人軍隊宏大的腳步聲仿佛都成了它的絕佳伴奏。

  雖說他臨時抱佛腳的拙略模仿有些不倫不類,笑聲更不夠自然,但在這種雙方神經都繃得死死的時候,效果已是足夠。

  “!”剛要離開亞瑟視線范圍的獸人頓時被嚇了一個激靈!閃電般地轉過身,緊張兮兮地上下審視著狂笑不止的人類青年,就怕對方趁自己一個不留神,在後面搞出什麽么蛾子來!

  亞瑟見自己已經吸引到了對方的注意力,便不再虛張聲勢地縱聲傻笑,反而是尖著嗓子,濃眉大眼的臉上硬擠出一副缺德樣,極盡嘲諷地喝道:

  “你們這群獸人可真是蠢到奶奶家去啦!居然……居然以為那樣就能殺得了我?!哈哈哈!真是笑掉老子的大牙!”他剛開口時還有些生澀,但說著說著居然越來越流暢,仿佛這番話本來就在他心中憋了很久一樣。

  “你沒看到掉下去的那家夥的表情真是太遺憾了,咳,那種發現自己視死如歸最後屁用都沒有的表情轉換,嘖嘖.......”

  而再看那年輕獸人的臉色,先是慘綠,隨後又變成了一大塊豬肝色,額頭青筋暴跳,嘴唇顫個不停......顯然是被亞瑟唬得氣血上頭了。

  發現對方停下了腳步,轉過來雙眼噴火似的緊盯著自己,亞瑟更是要趁熱打鐵,瘋狂運轉有些昏聵的大腦,以求用最刻薄的言語來完成自己的目標

  “其實也不怪他們,因為你們整個部落就是這副沒腦子的鳥樣啊!怪不得一個月前的那次野戰會是我們大獲全勝,只有最蠢笨的野蠻人才會什麽都不顧地發起送死一樣的衝鋒!而你們領頭的那位,腦袋現在還掛在城門上哪!”

  他嘿然一笑,完全不顧黑著臉離自己越來越近、殺氣越來越重的獅族獸人,粗著嗓子為自己的搏命嘲諷畫下了圓潤的句號:

  “咳、咳,哈,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以北境這天氣再加上上好的防腐劑,他的腦袋絕對撐得到你們大敗而歸的那一天!”

  不得不說他這幾句話當真是卑鄙惡劣至極,頗有古涅的幾分神韻,既侮辱了對方死去的隊友,更侮辱了壯烈犧牲的獅族少族長......但效果自然是拔群,相信沒有哪個獸人在聽到這番話後會是無動於衷的。

  “啊啊啊啊!”勢若雷霆的一刀當頭劈下,後發先至的破風聲刺痛著亞瑟耳膜,無不向他證明著這怒意滿滿的一刀到底是具有多大的力量!

  亞瑟雖然嘴上在罵罵咧咧,唾沫星子直噴,但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對方的手腳,因為他要的就是敵人主動出擊,若是再不注意點,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哢!”亞瑟腰腹部猛然用力,再加上左手的一些推力,瞬間讓自己的位置往後平移了一個身位!只看一道黑色的細線從自己的面門上恰好擦過,割得臉部皮膚自動裂出一道血痕!

  由此可見,若是他躲避不慎、精神稍稍松懈一點,這一刀怕是就直接把他的腦袋一分為二了!

  “蹬!”由於用力過猛,且亞瑟本來處於一個蹲坐的狀態,精鐵鍛造的彎刀斬開白雪,率直地磕在了岩石表面上,震得獸人雙手生疼。

  而亞瑟早就在等待這個時機!他趁著敵人這個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空擋,將左手食指與中指合攏,朝自己的方向輕輕擺了擺,登時一股細微的魔力波動便蕩漾開來!

  那是他剛才從“電線”上收回的魔力,雖說僅有一絲,但依舊能起到化腐朽為神奇的驚人作用!

  可年輕獸人布滿血絲的眼睛突然閃過一絲警覺!他雖然中了激將法,但此刻的五感卻是前所未有的靈敏!他依稀聽到背後似乎有什麽古怪的聲音,酷似枯葉凋零、為風卷起的殘響。

  他來不及細想,依靠著自己與生俱來的直覺迅速向前撲倒!可背部依舊傳來了一股血肉被撕裂的劇痛!

  “噗!”斷魄宛如直升機的螺旋槳一般從斜上方的石壁飛來,掃過獸人的身軀,扎進了主人左手邊的雪地當中。

  亞瑟立即踉蹌著起身,用左手拾起自己的佩劍,咬牙大跨一步,衝向了慘遭算計的敵人!“鏘!”刀劍相擊,火花四濺!兩人隔著武器寸步不讓地相互瞪眼,臉部肌肉猙獰得好比兩個從石窟裡蹦出來的天兵天將!因為他們心裡都很清楚——但凡誰敢一松勁兒,便要人頭落地!

  “唔......”雖說獸人也受了傷,但顯然是亞瑟的傷勢更為嚴重,更何況他還隻用了一隻手!而沒有附著魔力的斷魄其實只是一柄比較鋒利的長劍罷了, 還不能達到“削鐵如泥”的境界。

  “死!死!給我死!”獸人發現亞瑟明顯體力不支,兩隻腿都在顫抖後,不顧淌著鮮血的傷口,狂吼著勝利宣言,刀上的勁力也是越來越強!

  亞瑟的海拔隨聲矮了那麽幾公分,變成了一個苦苦向上支撐的不利姿勢!混合著血汙的汗水順著額頭流進了他的瞳孔,但他宛如未覺,依舊死死地抵住那離自己脖頸不到一寸的彎刀,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雖說他現在還能勉強撐住,但顯然撐不了太久了。

  此刻亞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非但沒有援軍,反而要擔憂獸人的援軍!

  那他到底在等什麽?

  年輕獸人感覺自己的雙手突然變得格外有力,心情則是前所未有的愉悅,因為他馬上就要為自己的戰友復仇雪恨,為部落洗刷恥辱了!

  只需要將刀刃往下推一寸,不!半寸!

  就在他即將得逞的這刹那,一切都反轉了,勝利的天平再次傾斜!

  “誒?!”

  他突感從軀乾深處迸發出一種“無力感”,謹記!並不是那種循序漸進的“力量流失”,而是一瞬間的衰減!上一刻還精神飽滿、躍躍欲試,此刻卻直接成了肌無力!

  那聲訝然還沒完全說出口,年輕獸人隻覺喉嚨處一陣微涼,抓緊機會後來居上的斷魄迅猛地向左側抽拉!

  如風鈴般空靈的聲樂於寂寥中奏響,滾燙的紅色染料潑灑在凌亂的雪面上,構造出了一片頗具美感的放射形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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