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退出林間後,天色更暗了。
隨後,東凌的耳邊是不停的呱噪聲,他們說起了“鳥語”,除了那個同樣被控制的女孩,三人你一句,他一句。
指責,爭吵,七嘴八舌。
句句都是泰語,混雜著英文。
而每一句英文,無一例外,東凌全懂了。
因為那些話翻譯過來,無外乎都是賤人,婊子,狗屁,屎之類的粗口。
這讓東凌不解,泰語不能罵人嘛?還是英文罵起來更爽?
“唔...唔。”東凌發出點動靜,提醒眾人,他的嘴還被捂著。
終於,爭吵的女孩想起來了什麽,她松開手,冷冰冰的看著東凌。
“我說,可以先松開我嗎?”東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
鉗住東凌的手臂的男子,較其余三人,顯得年長幾分,他的語氣一直都很激動。聽到東凌的話後,粗暴的對其吼了一句:“Shut up!”
東凌的臉,霎時陰沉下去。
虛弱歸虛弱,不想動歸不想動,可這不代表他不能動。
“松開我,我不想說第三遍!”他聲音大了幾分,冷冷道。
說起來,東凌比眼前的兩個男子,都要高大。社會上也經歷過幾年摔打,比起這幾個小青年,他算是正兒八經的成年人。
這四人,前面也說了,稚嫩的臉龐,有可能還在讀高中。
所以他沉聲說了一句話後,連同另一個男子,都不自然的松開了手,恢復自由的女孩,捂著脖子,止不住的咳嗽。東凌看在眼裡,虛著眼睛,一絲難以察覺的冷厲目光,一閃而過。
“雖然不知道你們在吵什麽。”東凌揉了揉手腕,面對著四人道:“如果你們願意說中文,我也是樂意傾聽的。”
“抱歉,天就要黑了,我們正在商量如何度過。”剛才負責捂嘴的女孩用中文解釋道,語氣依舊冰冷。
“如何度過?睡一覺,還能幹嘛?”東凌說完,腦中忽然閃過了幾人初見的畫面,不禁感歎:確實還有別的事能乾。
“你不是本地人吧?這裡的事......”另一個女孩,不再咳嗽,她正說著話,卻被男子打斷。
“塔拉,少他媽廢話!”他指著門外,語氣不善道:“每個人去挑一個房間,晚上不管聽到什麽都不要出來。”
言畢,其余三人,正要離開。
“等下。”東凌緊接著道:“你們去休息我沒意見,不過我多問一句,誰身上有吃的嗎?”
四人相互對視一眼後,搖了搖頭。
他們穿著單薄,又沒背包,確實不像有吃的。
東凌餓了一天多,他本來打算睡覺,被這幾人一折騰,洶湧的饑火再度升起。毫不誇張的說,他看著那兩個姑娘白花花的脖子,都想咬一口。
“我......好像有個......”塔拉摸著口袋,隨後攤開手掌。
看包裝,像是一塊“橫掃饑餓”的巧克力。
“謝謝。”東凌伸出手就要拿過來。
“先生。”領頭的男子攔在他身前說道:“我們也沒吃晚飯,所以......”
東凌沒聽他繼續說完,向前一步,推開了男子,一把抓過巧克力。
在四人還沒反映過來的時,東凌已經拆開了包裝,塞進自己嘴裡。
“你他......”男子想罵,卻發現東凌正盯著自己,他嘴巴咀嚼著,臉色陰冷,像是要吃人一般。
“明天帶我去城鎮裡,
我會補償你們的。”東凌口齒不清的說道。 “哼,你能活過今晚再說吧。”另一個女孩說道。
“什麽意思?”
東凌不解,他想起來這四人之前說過什麽,‘夜晚降臨,請獨自一人的鬼話’。
又想起剛剛樹林傳來的那句,天就要黑了。
這些人似乎都很害怕天黑?
黑暗中,人類的本能是抱團取暖,可他卻要各自分開?
除了塔拉欲言又止,其余三人都沒有要理會東凌的意思。
“如果你們不跟我說明白的話,晚上我會逐個的敲響你們的門。”在四人正要出門時,東凌又開口道。
四人倒吸一口涼氣,都說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這人是狗嗎?抹完嘴就砸碗。
“你是怎麽來到這裡的?”塔拉又開口了,四人當中,這個女孩是唯一看起來沒有攻擊性的。
“問得好,我自己也想知道。”東凌隨意道。
“聽著,外地人。”領頭男子接話道:“廢土鎮所有的人都知道,天黑之後,必須隔絕其他人,獨自待著。”
“為什麽?”
“如果不這麽做,就會有人死。”另一個女孩,臉上掛著譏諷的笑意道:“旺薩, 。”
前面一句很怪異,後面一句是鳥語,東凌更難理解。
“什麽?”他繼續問。
領頭男子則對女孩搖搖頭,回道:“請你一個人先在此待一晚,如果今晚大家相安無事,白天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更多。”
他語速中,有一種難言的焦急,不時的瞥向窗外,黑夜已經近了。
東凌沒有再多問什麽,他看到男人正握緊拳頭。能感覺到,對方很想給自己一拳。
隨後,他擺擺手,示意放棄追問,四人松了一口氣,相繼走了出去。
剛才的一番話,在東凌腦中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只是他沒有過多的糾結,穿越,遇到什麽事都不奇怪。
不過,他卻在這種零散的隻言片語中,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吃了巧克力的東凌,有短暫的飽腹感,他知道自己需要趕緊入睡,不然當饑餓感再次湧上來時,那將會是更強烈的煎熬。
東凌將房門反鎖住,又縮回了角落,閉上了眼睛。
周圍很安靜,不多時,屋子有輕微的鼾聲,他真的睡著了。
......
深夜,淒空暗無星月,黑色的森林如同一隻巨獸匍匐在大地上,異常幽靜。
荒宅內,飄出了一陣的嗚咽聲,像是冷風吹過,又像有人在哭。
二樓的十幾個房間裡,分散有五個人,除了疲憊不堪的東凌,其余四人都沒有睡,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單獨過夜,卻是第一次在野外過夜。
哭聲,在這樣的夜裡,令人心底發毛。
他們有人堵住耳朵,有人低聲祈禱......
有扇門被推開了,年代久遠的破舊木門,像垂死的人般,發出揪心的吱呀聲。
十幾個房間,有十幾扇門,沒人知道是哪扇門被打開了,也不知道是誰打開的。
而後,走廊上出現了腳步聲,它讓房間裡的人,心懸在了嗓子眼。
腳步由遠到近,由近到遠。“它”彷佛往樓下去了,隨著聲音越來越遠,乃至消失,房間裡的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樓梯口的第一個房間,腳步聲消失在這裡,昏睡的東凌渾然不知。
緊接著,安靜的門把手,轉動了半圈。門被反鎖了,再也轉不動。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未眠的人們猛然抬頭,看向自己的房門。
【咚咚...】
聲音很遠,有人慶幸,敲的不是他們的門。
東凌睜開眼,他無法在這種環境下進入深度睡眠,在第一聲敲擊時,他便醒了。
‘不會吧......’
東凌心中駭然,他不敢相信,詭異的東西竟然來找自己。
他想要無視這敲門聲, 可睡過一覺後,腦袋卻又異常的清醒。
“先生......”門外傳來幽幽的話語,東凌聽起來有點熟悉。
‘塔拉?’
東凌想起了女孩的樣貌。
他起身走到門後,這房門是有貓眼的。東凌理智的沒有湊上去看,自古貓眼多恐懼,按照這種詭異的發展,門外要是不搞點嚇人的東西,反而不正常。
“先生,開開門。”塔拉再次開口,她聲音很輕,細若蚊蠅。
東凌居然有點想笑。
明明不久前,這群人才告訴自己夜晚要獨自待著,這會直白說要開門,明擺著的圈套,誰會上當?
且退一步說,那姑娘柔柔弱弱,敢一個人夜裡走出來?
“我知道你在門後......”塔拉說著,又去扭動門把手。
東凌很清楚,這道破木板,就算是塔拉這樣的弱女子,一腳也踹得開,鎖門的意義並不大,他也擔心門外的東西急了。
所以——
“有什麽事?”東凌搭了一腔。
“你不是想知道具體的事情嗎?我告訴你......”塔拉回道。
“現在?”
“我想今晚告訴你,而且,我還有東西給你看。”
‘呵,全身上下就一塊巧克力,還被我給吃了,能有什麽可看的?’
東凌忽然冒出古怪的念頭,他摸下巴,想到了某些限制級的畫面。
‘我像是這麽亂來的人嗎?’
然而,這一刻,抱著獵奇的心態,東凌鬼使神差的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