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荒唐:插足(上)
怎麽定義插足,我以為能被插的足,都是豬蹄。
然而從見到林遇本人那瞬間起,我便動了情,悸動在心頭。
至少,在我看到林遇以前,我是這樣覺得的。
我叫呂亦如,我的故事很短,寥寥數語便可概括。我從小上學就早,還跳了級,所以二十歲出頭便要升到研究生了。
我是什麽時候知道林遇這個人的存在的?
我們在入學前,輔導員老師把我們都拉入了學院的年級群。
我倒沒有在群裡發言,不過會瀏覽一下大家說的內容,無意間看到林遇,是個情頭。
好奇心促使我點開他的頭像,但好奇心並不會促使我點開每個群成員的頭像。
或許是因為林遇的名字好聽罷,很有感覺。
我看到他朋友圈背景,應該是他和一個女孩的合影。相片很模糊,看不出美醜。
從身量上看,還不錯,我這樣想。
這該死的下意識!為我接下來不知不覺中走近他埋下了伏筆。
我們住在學校邊緣地帶的研究生公寓樓,年久失修。
大約在開學前兩三天,公寓迎來了新生入住高峰期。
於是,微信群裡開始了集體吐槽。
“天啊,這是人住的地方嗎?”附上樓前堆砌得七零八落的磚塊圖。
“啊啊啊,我瘋了,現實生活中竟然還能看見這麽大的蜘蛛。”附上樓道頹圮的牆角角落裡長得跟鐵鏽網似的蛛絲圖。
“什麽鬼啊,停水了!”附上水龍頭大開然而只有零星的黃漬滴下瞬間的定格圖。
……
“老生的經驗是,停水停電都正常……”有師兄師姐出來解釋,順便講講他們此前一年或者兩年的經歷。
我又看見了林遇的頭像,他在群裡谘詢學長關於宿舍用電的問題,語氣很好,給我留下了禮貌的印象。
我們是混住的,沒錯,你沒有聽錯。
男,女,混,寢。
我進到公寓時,也懵掉了。
前腳剛進樓道,後腳便撞到倆男的罵罵咧咧。
什麽素質!我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可畢竟不是來跟人吵架的,心裡火大一下就算了。
一般情況下,口水不能隨意吐出來。
我爸媽幫我收拾了宿舍,裡裡外外打掃了個遍。
桌椅都是舊的紅漆木,掉皮的掉皮,缺角的缺角,打開抽屜,不出意外,你看到的都是蟑螂屎。
我以前不知道那玩意是蟑螂屎,還以為是老鼠屎,後來被室友科普了。
每個抽屜裡都是。所以大家一致的選擇,就是在擦洗了之後晾乾,晾幹了之後貼紙。
我是去樓下超市買貼紙的時候認識林遇的,或者說,可能是我故意的,因為我認出了他。
相似的身影,高高瘦瘦。
他膚色很白,跟我同樣。
我看到他走向收款台,我也拎起東西緊跟了過去,正好在他後面,假裝偶遇。
我主動打了招呼:“嗨,你也是新生嗎?”我們手頭都是宿舍用品,這簡直是不能再廢話的廢話了。
他側臉看向我:“嗯,看起來你也是,好巧。”
還有更巧的呢,咱倆馬上就同窗了。“文學院世界文學拉美文學史方向,呂亦如。”我介紹道,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我們是同個學院的啊!”
毫不意外,我聽到了林遇的驚歎。“哇,那你是什麽方向啊?”我配合著發問。
“西方文藝理論。”
“哈哈哈,適合男孩子學。”夠理性。
“女漢子也能……”他開玩笑道。
“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刻意頓了頓,猶豫道:“能不能加你微信啊,方便一起溝通學習。”
溝通著溝通著,就勾在了一起。
我承認,我呂亦如,對林遇一見鍾情。
就是這種一見鍾情,叫我墜入深淵。
一切都將一發不可收拾。
從見到林遇本人那瞬間起,我便動了情,悸動在心頭。
我喜歡他帥氣的面龐,長得有點像明星,又給人以溫潤君子之感。
我反應得很快,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林遇。”他正式向我介紹他自己。
就這樣,我們率先認識了。
我順利地拿到了林遇的聯系方式。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便打開他的朋友圈,裡面設置的是三天可見,所以看不到曾經的內容,不過我想這也沒什麽。
開學典禮的時候,我們整個學院的同學都坐在院樓的大堂。我和室友挨著,眼神卻到處瞄著,想看林遇在哪裡。
終於被我逮住了,逡巡一圈,我往斜後方看去,恰巧落入了他抬眸的視野。我感到自己的臉變得潮紅,就好像和他撞了個滿懷。
他朝我點頭微笑致意,我也趕忙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後立馬掉頭。
我對林遇的好感,不是一分兩分,是七分八分。
在典禮結束後,學院以班級為單位,開始團建。
我與林遇同個班,都是世界文學方向。
本來我是沒想過競選班委的,我們專業,人不多,是個小班,總共就十二個同學。
班委佔了一半:班長,黨支書,團支書,學習委員,生活委員,組織委員。
要我看,黨支書和團支書一個人可以乾,生活委員和組織委員一個人也可以乾。
即便如此,那也是三分之一。
有個別同學主動當了班委,剩下的沒人去了,硬性委派,你推我我推你。
林遇被推為團支書。我看他成了班委,我也就不推了,索性站起來說:“那組織委員我來做吧。”
剛開學,任務就很重。
我們研究生的課程,大都集中在第一學年,為了湊夠學分,給之後實習、工作或者繼續備考騰出時間,基本上每個同學都把能選的課程給選了。
十余門課程,除了公共課,剩下七八門都是專業課。即便前兩三天是安全教育課,我們也得為好好做準備。有的課程,老師直接把大綱發群裡了。還沒開始呢,就把我們拎起來放到火爐前烤烤。
真正進入課程,更是忙得暈頭轉向。
研究生專業課,都是組團圍桌進行集體討論,輪番發言,即便是小組展示,成員裡的每個同學也都得集中演講二十分鍾。
我們要做的任務量很大,而且在結束後,我們還得完成課程論文。
中秋節那晚,別人在團圓,我們在與圖書館約會。
林遇在做學問上一絲不苟,如果他要做什麽事情,一定要把它忙完才肯休息。
這是我經過半個多月觀察得出的結論。
林遇通常在圖書館五樓文學區,我們學院好些個人都在,我自然也是的。
今夜他可能會忙到閉館。
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拿出包裡的月餅,在梅園那邊的仟吉現買的,這樣顯得比較有誠意。
如果上面標注某某廠商某某月餅,我覺得,嗯,簡直就像是從家裡帶過來的,別人送來父母吃不完丟給小孩子。
我跟著林遇,裝作也忙到最晚的時候,正好同他一起走向公寓。
“林遇,我傍晚在梅園那邊買的月餅,兩個。”我語帶凝滯,“碰到你,想著分享一下。”
林遇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說:“中秋節快樂。”然後把月餅塞到了他手裡。
又是一輪新的忙到暈吐。
十一的時候,別人在放假,我們仍在與圖書館約會。
雖然終日辛苦,不過也有進步,我指的不是學業。成天叫我看西班牙語,我也快瘋!
啃,啃,啃。
我離林遇越來越近了,圖書館的座位。
他一般坐在五樓西南角,我從起初坐在中間段逡巡,然後往南邊挪動,再到十月初,終於成功擠佔了林遇附近的位置。
因為,泡館的座位,大家大都習慣在某個固定區域。如果沒有小長假,經常是滿員固定。
感謝這個小長假,林遇附近的應該是有幾個回家了,空了出來。
十月六號那晚,我再次和林遇同時出了圖書館,往公寓走去。
“明天是我生日,室友離得近的還是回了家。”我開了話匣:“我想請你陪我逛逛武漢。”
林遇先是驚訝,而後有些怔忪,我看到他眸子裡有一絲困惑。
這沒關系,已經一個多月的陪伴了,我們算是熟悉的朋友了。
半晌之後,他點頭答應了。
我心中竊喜,臉上是羞澀的微笑,回到宿舍則是一個人歡天喜地。
次日,我們一起坐地鐵到江漢路,逛了周邊,還進了博物館,紀念館,跟美術館。
我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只是當了一路的吃貨。
手裡的串串不停,棉花糖也捧著。
走著走著,人們便以為我跟林遇是情侶。
傍晚的時候,我們抵達漢口,坐上了渡輪。
看著夜晚的長江,望著江岸兩側的星星,華燈初上,萬家燈火。
天人合一。
江面粼粼,如同發酵了的酒水。
秋風沉醉。
我們真的喝了酒。因為吃的小吃比較多,所以就沒有吃正餐。
從渡輪裡下來,我們隨著人潮湧入了岸邊的商業街,在一家湘菜館吃起了夜宵。
進飯店前,我在皇冠買了個小蛋糕,林遇跟我搶著付款。
林遇說,今天是我生日,他沒有準備什麽,所以蛋糕他來買。
我搖搖頭:“其實我最想吃的不是蛋糕。”
“那是什麽?”
是你,哈哈哈。“冰淇淋。”
林遇皺眉,“這天氣?”
“不礙事,旁邊店裡的人不少呢。”我朝哈根達斯投去了覬覦的目光。
林遇想了想,還是邁出了腳步,他去買了兩個球。“不能吃多。”他一本正經道。
我認真點點頭,吃著手裡那團球,笑得像個孩子。
我也確實還是個孩子,比周圍人都小。
可是為什麽,我喜歡上了林遇,一個成熟的男孩?
我們買了兩瓶雞尾酒,就著湘菜館裡的辣味,再次吃得酣暢淋漓。
雞尾酒沒有什麽酒勁,林遇喝完了就點了啤酒。
我也跟著喝。
我其實,從來不喝的。
但是為了林遇,也為了……
我一股腦喝了好多。
喝上頭了。頭昏腦漲,面部紅潤,需要有人扶住。
剛剛好,我身邊就是林遇,也只有林遇。
我終於忍不住說出了那句話:
林遇,我好像,喜歡上你了。